劫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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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劫持她的时候，希望她可以安静一些，不过如今大部分女孩子都不会这样——那种幻想中的场景：我的小刀抵着她的腰，我们安静、亲密得像乡村雾雨中叠放的两个瓦片，无人知晓、脚步熟练地穿过街区人潮。
    她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感觉有陌生人碰了她一下，就像一种会跳舞的鞭炮一样，窜离了我好几米，然后双手握紧，护在胸口，拳头指向下巴，脸像一张浸过的白纸。这使我难过了很久。她甚至都不知道那是一把刀。
    我像玻璃球一样自在，没有目的地。我吹起口哨来，但有些伤心。“嗨！和我一起吹口哨吧。”我对一个抱包等车的女孩说。她没有看我的脸，但目光却离开了原来的地方。她转了过去，像海浪从沙滩上退去——我们之间的距离一点一点地生长出来。“嘿，一起吹口哨吧？”我对一个脸像猫一样圆的人说。“干什么？”他有点凶狠。“我们一起吹口哨吧？”我说。“吹你妈。”他斜视着我，嘴角露出轻蔑的微笑。
    他喊得很大声，把我耳朵都喊聋了——我咬掉了他的嘴唇。我们围着马路追了几圈，觉得没什么好玩的，溜到巷子里了。
    我有些孤独，心里冷冰冰的，然后再也无法忍受了，跑回原来的地方。他那么坏，自己不知道吗？可是他已经不在了，等车的人也换了一批。我就跟着上了车。
    开到了郊外。一个人也没有了。司机就像一台机器一样，面对着窗户开啊开。“嘿，别开车了，我们去河里捕鱼吧？”司机吓了一跳，他以为车里的人都下完了。“这河哪里还有鱼。”他说。“我看这水肥肥的，肯定有鱼。”
    我们把车停在桥边通往河里的道口，门半开着，好让人知道，车不是坏了，而是司机有事，比如小便什么的，暂时下车呆一会儿。站在水里，张开双臂，寻找着。其实根本不用寻找啦，鱼像闪电一样在水里溜来溜去，我们只能干瞪眼。他妈的，那鱼好像故意似的。
    我们上岸抽了一根烟，商定抓螃蟹。他抓到了一只，拇指捏着它的腹部，笑声像秋天的落叶。螃蟹一定以为发生什么事情了呢，头上的石头没了，瞬间暴露在水里，然后转着圈圈，挥舞着要夹谁。“你什么都不要管，只要一巴掌把它按住就可以了。哈哈……”
    “操，该走了。“他看表，吐了一口烟，那烟不是很多，一会就没有形状地散了。我以为可以一直玩到日落呢。我们把螃蟹扔到水里，在河里裸露的石头上跳来跳去，他的脑袋也在我面前跳来跳去。在一个下坡快走完，转而又是一个上坡的时候，我最终还是扔掉了手中的石块。“哦，你是个好人。”我对他说，“你自个儿走吧。”然后看见他的身体一点一点地升高，阳光照在桥口金属片上，很耀眼。
    我躺在河里的石头上，等日落，心里暖暖的。“你是一个好人。”这句话经常响起来，什么是好人呢？什么是好的时代？

（2）

    我劫持她的时候，天刚刚黑下来。要来一点痛你才会安静下来吗？我咬着牙齿，哨子一样说话。她痛得大叫起来，然后昏倒了，她一定以为自己死了，可我还没动手呢。我心情很不好，怎么样才能把我的想法让她知道，完全可以安静一点，每次在天黑的时候，静静地拥抱半分钟，让我听到她的心跳，拍她的肩膀，说别害怕。
    她凌晨时再也不叫唤，累得睡着了。我很饿，但不想拿她的钱包，她是个无趣的姑娘，和她简直无法交流。不过我可能需要拿点钱打车送她回家。
    夜在表上行走着。
    “大哥，怎么转到社会主义大道啊，她住在黎明街。”
    “那边最近修立交桥。只能从这走。”的哥的食指点着方向盘，还挺悠闲的，说话的时候，肩膀也在轻轻跳跃。这使我很开心。
    “等等，慢点，你不是要开到警局吧？”我突然想把这位的哥也劫持了。
    “我开警局做什么。”
    “她被我劫持了。”
    “哈哈哈。”他大笑起来。我总是很喜欢这样的笑声，简直太豪放啦。
    “喂，”我说，“这么晚开车很没意思吧？”
    我感觉脑部被什么击中，一点不疼，倒是晃了一下，没有知觉了。我醒来，眼睛刚睁开，就有一个拳头飞过来。然后，他们给了我五分钟休息时间，好让我清醒过来。刚才的那一顿打仿佛不算似的。
    他们举证我共劫持了四个妇女，抢劫赃款325元。咬伤一个市民，企图劫持26路公交车和一辆的士未遂。“你们是怎么知道的？”我感到很惊奇，事实就像一张崭新的钞票，使人想伸手摸摸。他眼睛没有看我，不准备回答我，我手被抓起来，往一堆文件按手印。
    人们把我围住，警察费了很大力气，才把我转移出来。他们给了我五分钟说话的时间。“我……我……。”我有点紧张，又有点激动，如今一下子有这么多人听我倾诉。可是我却说不上来。啪，一个石榴砸在我脸蛋上。疼的我眼泪都出来了，把那些刚刚理了一半的话，打得像闪电一样消失了。警察对人群说不能这样，法律自会惩罚我。啪，还没说完，一个石头飞了过来。我脑袋直流血。警察火了，端起枪说，“谁他妈还扔？”没有人说话了，我被包扎了一下，转移到了会厅里。
    “诶，小伙子。”一个守在我旁边的兵看起来挺无聊，我就找他说话。“你们怎么知道我抢了四个妇女呢？”“我也不知道。”他回答。我看他挺坦诚的，就告诉他那个被我咬掉嘴唇的人是个小偷，他比我坏很多很多，有机会一定要把他抓起来。

[ 本帖最后由 。。。 于 2008-11-17 08:35 编辑 ]

范典

不知道要表现什么？
不像荒诞小说，又不是什么隐喻小说，描述的语言不错，很有新锐作家的特点，可是整个故事的叙述有点简薄，很多细节上经不起推敲。我大致清楚作者想表达什么一个意思，但是这种“劫持”，有点盲目，更像一种臆想。如果想向荒诞派靠近，倒不如去读一读台湾成英姝的作品，如果想学会叙述，可以学学麦家。前不久还看了他一个短篇，好像叫《杀人》，也很有特色，你可以找来读一读。听说他最近也刚获了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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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些细节经不起推敲呢？请指出来吧。

范典

就是感觉有些地方失了真。不够真实。
比如：他喊得很大声，把我耳朵都喊聋了。我咬掉了他嘴唇的那块肉，扔回他那张大大的嘴巴里。我们围着马路追了几圈，觉得没什么好玩的，溜到巷子里了。

一开始“喊得很大声”，反而“咬掉了他嘴唇的那块肉”后没了声音，我觉得应该叫得更为大声，而且喊得行人全都围聚过来，怎么会是无声的追赶呢？给我感觉便是如此。

不过，你这种风格很好，应该保持。希望能写出更好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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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喊得很大声，把我耳朵都喊聋了。”这个是一段的第一句，读者一般的反映可能是“为什么要喊这么大声。”接着，“我咬掉了他嘴唇的那块肉，扔回他那张大大的嘴巴里。”说明了原因。

一定要写行人嘛……而且没有写，也不代表就没有围过来呀，不代表就是“无声的追赶啊。”后面有写到“我”回去找他了，提了一下行人，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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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真”和“经不起推敲”不是一个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