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悒郁的标签粘贴在额头,一整天,他和阳光背道而驰。
夜间飞翔的野猪,往返于他的窗口,使他发觉自己的失眠有迹可循。于是他被迫用不断的书写来自救,炮制出像地窖死尸口中绽放的毒蘑菇一样鲜美的文字。可惜于事无补,死亡的白色光芒从窗口投射在木床上铺展成寿衣的形状。在室外走廊,他听见布娃娃整夜走动,一边咳嗽一边嘤嘤哼唱六十年前的儿歌。
他的狗死在床底,腐烂多时。尽管如此,它还是每天机械地摇摆自己的尾巴,这一场景使他痛哭流涕,同时回想起往年夏天,在金色麦地里看见无脸的人为自己戴上尖顶红帽,以尸体为道具表演魔术。数以百计的行尸在空地上围成一圈,手拉手跳起荒诞不经的舞蹈,而驭尸者孤单地走到老死的槐树下面自焚。他目睹了黑烟由升腾到熄灭的过程,然后好奇地走上去观察焦尸,发现焦尸的眼珠志得意满地转动,并且突然跳起来咬住了他的手指。他痛苦地嚎叫起来,疯狂地踢打焦尸,直到它口吐白沫,五脏六腑流了一地。他哭泣着退回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颤抖了一个下午。
他的闹钟已经长满苔藓,并且总是不合时宜地敲响,把他吓得魂飞魄散。他的被子是从停尸房偷来的,吸附了太多死人的怨气,以至于每天晚上都把他裹得几乎窒息。在翻身的时候,他听到床咯咯怪笑,原来他的床是用捡来的棺材板拼接而成,甚至时至今日上面仍然印着一个清晰的人形。
他半夜起来去卫生间,看见长发无脚的红裙女人倚墙叹息。一股左支右绌的冲动驱使他上去抚摸她,却不幸发现除了披散的长发之外,衣服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他绝望地和衣服做爱。当他从卫生间走出来时,他身上已经穿上那件红色长裙,并且获得了那头长发。他返回自己的床,把烧成灰烬的诗稿泡在开水里喝下去,安逸地等死。当他听到乌鸦在外面哀号的时候,他的喉咙发出来咕噜噜浑浊的声音,闹钟咣当一声掉在地上终于摔得稀烂。
一个皮制的人偶在他的床边拿着拨浪鼓咿咿呀呀地蹦跳,床发出唧唧嘎嘎的声音,自动变成棺材的形状。那条古怪的被子慢慢爬到他身上,使他发现在命赴黄泉的路上,原来并不像想象中那样阴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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