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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无所事事的下午阳光像棉被一样暖活,我突然想起一件久远以前的事,是关于我童年丢失的一把翡翠宝剑。”
“当然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当时我爸出差去了北京,回来后给了我一把一尺来长的碧绿碧绿的宝剑。”
“可是几天之后这把剑突然间不见了,为此我整整哭闹了三天,可是无论怎么翻箱倒柜,最终也没有发现。”
“再也没有出现。”
“可是几天前的那个无所事事的下午,我突然想起来是谁干的了。”
“我回了一趟西山。可是在那里我一个人也没看见,甚至连我们童年居住的房子,玩耍的街道,菜场和学校甚至所有的树木都通通不见了。那儿成了一块荒地。”
“我向附近工厂里的人们打听这个村庄的消息。从初中起我就搬去了县城,所以我并不知道这个村庄在七年前已经全部迁移,腾出的土地原本计划造一条公路,然而不知什么原因,人们从此把这个偏僻的村庄遗忘了。”
“所有这个村里的人都搬去了镇上。”
“我在镇上的酒馆里打听到了金赖子的消息。”
“在我发现宝剑丢失的前一天,我确实把它拿给金赖子玩过。这件事在十七年后的一个下午突然从记忆里浮现出来,我从阳台的藤椅上站起来,在深秋温暖的阳光中反反复复地来回踱步。许多关于童年的场景开始变得清晰。”
“我看见那把在阳光的照耀下碧绿得有些透明的宝剑,我甚至感觉到它握在手中的重量,对于童年的我来说,那是一把相当沉的宝剑。一把属于英雄的宝剑。”
“金赖子那时比我大一岁,高我半个头,我们俩时常一起在村子里四处转悠,许多个下午我们就躺在学校围墙外面的草丛里睡觉,或者各自编一些千奇百怪的故事出来讲。金赖子把一个水猴子的故事讲得惟妙惟肖,甚至被当作传说在村子里流传开来。”
“我看见那天早晨我们在草地里追逐一只长着蓝色花斑的蝴蝶,宝剑在金赖子手中挥舞的时候折断了。”
“像一根枯朽的树枝一样脆生生地折断了。”
“我是在一家修车铺里找到金赖子的,当时他从一辆卡车的车底钻出来,像一只甲虫一样浑身沾满了油污。”
“我们在一家饭馆里点了五个菜,傍晚的昏暗天色把小镇染得朦朦胧胧。‘就好象多年前放学晚归时沉浸在暮色中的西山一样。’”
“在喝下了大半瓶白酒之后,我向金赖子问起了那把折断了的碧绿宝剑。”
“‘当时你哭个不停。我也很害怕。一直到傍晚我们都不敢回家。你不敢告诉你爸宝剑折断了,我也不敢承认是我弄断的。’”
“‘最后我们找到了那个树洞。我们决定把断剑藏进那里,第二天你再装作很着急得告诉你爸宝剑不见了。他们一定会以为是掉在哪个冷僻的角落里或者被谁偷走了。他们就不会责怪你了。’”
“‘我们约定等事情过去以后再去树洞里把宝剑拿出来,用胶布或者别的办法把它复原了,可是后来你似乎把这件事给忘了。我只知道起初你有一阵子情绪不大好,见了我都不搭理,不过没过几天我们又像从前一样去草丛里捉虫玩了。’”
“‘在村子搬迁的那天我去树洞里找过那把宝剑。那时候你已经去外地上学了。’”
“‘宝剑不见了。就好象原本是用糖做成的一样,融化掉了。那年我没考上高中,就在这家修车铺当了学徒。’”
“我现在知道了那把碧绿的宝剑已经消融在那座已经消失的村庄里,连同我们漫长岁月里偶尔闪过的记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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