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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长进门接走最后一个守着的孩子,临行前同她寒暄着家常,之后开始问起女孩一天中的表现。
她转身回到桌前整理衣物,挎上皮包踮着脚拉下卷闸门,门里摩擦着传来轰隆刺耳的声响。
她习惯了这种好似在宽旷的广场上迅急击落的鼓点,但起码这是有节奏的乐音,那却是扰人的噪声。只是她想如若用来描述这种四下无人、了无声息的境况,这再妥帖不过了。
幼儿园离家不远,坐公车仅有两站地。她往往是这样迈着步子前行,她喜欢侧着耳朵倾听高跟鞋规律的击打着地面。
寒冷的冬季呵气成霜,她缩缩脑袋不紧不慢的走。路边干枯的梧桐生长着一副张牙舞爪的形态,好像一刻不留神他便会朝向天空再分裂上几叉枝丫。
她想起儿时同爷爷为院中的老梨树缠麻绳,爷爷抚摸着她的脑袋轻声呢喃:“呐,孙女儿,像这样缠实着,爷爷回屋端馍馍给你去。”记忆中爷爷端着冒气的馒头走出屋子的时候,坚实的身魄迈出步子轻盈的好比邻家的阿姨。
她单薄的身体在风中看似有几分摇曳,在树旁放慢了脚步,几步远处遇见了老同学带着自己的孩子,她一面与女人交谈一面蹲下身子捏了捏小女孩冻得绯红的脸蛋。
“都多少年不见了呀,你是什么时候搬来的?”女人将手束在口袋里,细细的打量着她。
“前年。”她伸过手把小女孩送掉的围巾解下,一圈圈的缠实。“你女儿叫什么名字?”
“南南呦。”
“长得真可爱。”
“老公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呀?”女人跳着脚冻得哆哆嗦嗦。
“给私人企业工作。”
“孩子也好上幼儿园了吧,女人到了这年龄拉扯孩子都不容易。”
这终究还是她不愿提及的话题,她早先有了预感,隔别多年的老友,是会按照个人,婚配以及孩子的顺序逐个问下去。她调整呼吸缓缓站起回避着女人的眼睛摇摇头,“还没有孩子。”
女人无力的声调和怜悯的神情开始让她感到不自在,几乎是没有留下联系的讯息就匆匆的走开了。寒风呼啸而过,灌进了她的耳朵,一瞬间气流冲击耳廓的声音显得分外巨大与空洞。
生活中好像总有一种生物在蚕食她的心脏,渐渐的漏出一个黑洞,阳光先从背后照进来再从胸前射出去。
一个人总是在不经意间戳痛了对方,又总是来不及闪躲或是回避。
鞋跟与地面合拍的跟随了一路,她停下脚步低头玩味的望了望黑色的鞋映在地面上的影子,继而缓缓前行。
路上迎面走来一个唱着京曲儿抹花脸的老人,像是赶场子的,更像归来未及卸妆。花脸儿上的油彩对比着周遭暗淡的事物显得分外光鲜艳丽。她发觉年长的人即使是随口哼起调来都味道十足。她与老人擦肩而过,回过头时看见他背在身后的双手微微随着唱曲儿摆动。
她与老人朝着各自的方向走去,互相消失成细小的人影。
手机贴着外衣的暗兜开始震动,她接起电话穿过人行道,故意每步都踩着斑马线。“喂?”
“下班了吗?”
“哦,嗯。”
“我去接你吧,天要黑了。”
“你…不是出差了吗?”
“对不起,怕你当时不同意。我去了临城附近的山区,有人说那有一个老人很会医治你这种病。你…生气了吗?"对方的声音淡淡的含着几分关切。
她回过头朝着老人消失的方向望了望,发觉无论如何都无法再看到那细小的影子。“没有,没生气。”她草草的附和,迅速的挂断了电话。
她突然间感到口渴,用舌头舔着上牙膛吞了口唾液。 蹲在地上,把头深深的埋进厚重的围巾里,将冻僵的手指伸进长发。
暮色四合,路灯逐次亮向远处,还有不远,就是家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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