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唱歌的派对》

焦小灰

不会唱歌的派对

坐在这里等着第三首我点唱的歌，整个包厢内一直持续着些无趣。左边一侧的朋友们在玩过时的国王游戏。这里是亚细亚欢唱店，隔壁K歌的声音压住了这里的说话声。喏，这首谁点的，我坐着愣愣地看了会屏幕，歌手在这台大屏幕电视机里头右手张开自己的手掌捂自己的胸口，深情脉脉地唱着歌，伴唱功能已经被关闭，这首歌谁唱的，我大声点喊身边的人，四个玩国王游戏加两个躺在沙发上聊天的。

我切掉啦。接下去一首，我继续坐着看这大屏幕，突然意识到很多天以后这些场景可能会放进我的小说里，便认真地端详起来。他们似乎很满意这个国王游戏的状态，临时买来的扑克牌已经有些褶皱，孙淼淼一直抽到K牌使我怀疑他是不是已经记住好了这张牌的标记。在最初的时候，所有人都快乐地盯着大屏幕也许要唱上一首歌才好，偶尔与周围的人说点小笑话，音箱的声音有那么大，几乎要重复一遍才能把话说清楚。可爱的小肥羊提议说来玩国王游戏，谁有扑克牌，需要一副扑克牌。我在那里总觉得也未必要找副扑克牌才能玩得上的，“一切都是可以调整的嘛”，这句话最终没有说出口，我一下子忘记可以使用什么来代替扑克牌的用法。

第二天晚上我们在肯德基喝饮料的时候，单于公开了那天那天晚上和小牙提前订好了暗号的邪恶做法，只要一方拿到K牌，另一个人稍稍暗示自己抽到哪一张，这样让他们能够兴奋地接吻下去。难怪我给单于提议换个惩罚方式他都不肯，我太久没抽到K牌，急着想法子要给这些家伙一点难受的惩罚。可是那天晚上的国王游戏难道不是很无趣吗，无非是两个人害羞地将嘴巴碰一下，除了一口唾沫难道还找到了些什么乐趣了。他对接吻游戏如此乐此不疲，这样看起来所谓的无趣还不是我一个人的感觉而已。直到后来他这样说出真相，我才清晰地记起屡次被惩罚的小牙同学带着不那么害羞的微笑，好像他所要追求的就是几秒钟之后的新鲜体验，至于那是什么感受，他也没说，反正是新鲜的。

被点中的姑娘献出了自己一个又一个吻，一开始的时候，上场的人刚好半遮住大屏幕站着，她们还会带点不适感，在脸蛋越来越靠近的时候突然转头，仿佛意识到自己被放置在公共浴室那般令人尴尬。轮到我上去的时候，刚好碰到小秀同学，我按照另外几个男人们的方式激动或者假装激动地说来吧，越来越接近的时候这个女人脸蛋的热乎乎味道的温度和周围这些家伙的叫嚣声，使得荒唐感突然钻进脑袋。我吸了口气，像下了个大决心似的，凑上去的时候她脸往屏幕方向偏，轻轻碰了下脸。最后观众们说这样不行，孙淼淼的脸都笑开了花，舞着手说要持续两秒，要正面的要只让两片嘴唇碰在一起而不至于两个人靠得太近的难度足够大，在那一瞬间，我们又碰在一起，沾了对方的唾沫，可是仅此而已。

对于这个游戏我很快便失去了耐心，就是第二天晚上单于讲述完他和小牙的小邪恶之后，我接上话说这有什么意思，“不过还没接吻前还有点那么激动的”。“要是碰出什么火花那就有点意思了。”他这么说的时候眼睛闪烁着光，像是重新找到了那时的体验。在那一霎那我以为找到了一个真理：没有情感的肉体根本狂欢不起来。可是即使这样“冷冰冰的接吻”，它似乎仍旧遗留着湿润的，粘乎乎的，羞答答的感觉在。这是否仅仅是浅层的情感而已呢。

二百五始终是坐在一旁边唱歌边喝饮料，或者停下来机械地嗑瓜子，瓜子壳一瓣一瓣地掉在地上，没有声音地被丢弃在灰暗里，像消失一般。后来他完全在嗑瓜子了，我问他的时候，他说喊得喉咙都哑了，看着屏幕刚说完突然又转过头来：唉，已点曲目上要么是永远到不了尾的列单，要么只剩下一两首还无人问津。我喝了点酒润润了喉，可是那些歌曲怎么也找不到顺畅唱下去的感觉，到高潮部分跟不上去，像耗完电的随身听发出的声音。在一首歌唱到一半时候转而用平稳的说话声调，犹如夹着干枯土粉般的味道挤出来的蹩脚诗歌。

那么，喂，小普同学，我喊着他，唉，别玩了，过来摇筛子吧。国王游戏的队伍又被拉走了一个人，来，摇点筛子啊。这东西似乎可以拯救所有荒唐的气氛。轮流输了几把，一瓶青岛纯生还没喝完。他说他要唱歌。这个包厢装修的其实还不错啊，灯光迷迷糊糊的，音乐一停下来，却露出一大堆尴尬。

[ 本帖最后由 焦小灰 于 2009-2-6 00:46 编辑 ]

生铁

作者的描写比较有功底的！这是个重要的前提。小说名起得也靠谱。
挑刺：
1、小说没能深入下去，浅了。再结合这样短的篇幅，甚至使它显得不完整。
2、下半部分的描写，个人觉得不如上半部分。
比如下面这段：
被点中的姑娘献出了自己一个又一个吻，一开始的时候，上场的人刚好半遮住大屏幕站着，她们还会带点不适感，在脸蛋越来越靠近的时候突然转头，仿佛意识到自己被放置在公共浴室那般令人尴尬。

粗体的部分，我认为是很失败的。
这么短的篇幅，还用这样的比喻句，是个错误。要保持这个小说整体的这种“外表喧闹实则内在一片寂寥”的氛围，就要少用这种拖泥带水的比喻句。

我觉得学校语文课本选的那些文章，还有平时报刊里那些低等的文章，错误引导了我们对比喻句的用法。
这个比喻，用在这篇小说里，准确是准确，但是乏味。

生铁

小肥羊、单于、小牙、小普同学……这些名字不够好。

篇幅这么短，出现了这么多人物，我觉得名字应该更写实一点，那样或许更让人容易记住。

“就是第二天晚上单于讲述完他和小牙的小邪恶之后，”象这样一句，很容易使读者分心。多念几遍还使人有点恼火。

焦小灰

谢谢指教。关于比喻句的问题，个人觉得自己太依赖使用比喻句了。你挑出的这个比喻是我后来修改时候加进去的。虽然原来看起来更糟，但修改后的过于粗暴的削掉了自发性。
描写是我学写小说的切入点，但还是太繁琐的。

关于小说没有深入下去的问题。大概我自身的控制力仍旧薄弱，我的出发点是写出无趣感，后来发现写出来的没有都在强化这一主题，散了。

另外问生铁提到低等文章的错误引导，这是最近一直疑惑的问题，就好比诸如于丹等文化人的二次喂养，是否就是不好的。一直觉得所有的都应该成为创作的学习对象。问题在于，一个创作者需要有足够的独立性来认清需要吸收什么，剔除什么。一个只从经典吸收营养的创作者，仍旧不够开放的吧？

不知X在没呢，我原先是以ID巨X发表的，不知在你看来我的写作是否有了好的转变？

生铁

我倒觉得，现在咱们不是经典营养吸收太多的问题，而是太少了。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任何影响、引导、干预，都是日常的、不自觉中进行的。读经典可以扭转不断变坏的趋势吧。我这么想。因为我们日常随时能接触到的，报纸、电视，基本都是坏的。

另外，你没发现，任何一种学习都存在“吸收什么，剔除什么”的学问。任何专业的教材和参考书，都是这种剔除和吸收的结果。
学管理的大概都要学一学社会行为学，但《厚黑学》不会成为课本——我不是说《厚黑学》不好。

陈树泳

很赞同生铁的观点。
同时我也觉得作者写得太急了，无法同时抓住很多东西慢慢铺展开来，我相信写一篇短篇小说也要同时控制着很多东西，并有条理地施展出来的，而你太急于到达你要表达的点上了，而忽略很必要的联系和铺垫。例如，“左边一侧的朋友们在玩过时的国王游戏。这里是亚细亚欢唱店……”，这里转得太快了，你浪费了一个场景铺展开来的必要前提准备，“国王游戏”在这里最好也能简单介绍一下，不至于让不了解这种游戏的读者读了第二段还感觉云里雾里的。抓住了亲吻这个事件，但丢失了其他共同组成这个“不会唱歌的派对”的元素，最后那两段，那几个人像是突然冒出来礼貌性地交代一下似的。
“突然意识到很多天以后这些场景可能会放进我的小说里，便认真地端详起来。”这个句子感觉太别扭了，硬塞进去似的。一些句子很奇怪，比如“整个包厢内一直持续着‘些无趣’”、“音箱的声音‘有’那么大”，“我怀疑他是不是已经‘记住好’了这张牌的标记”“我一下子‘忘记’可以使用什么来代替扑克牌的用法。”“音箱的声音有那么大，几乎要重复一遍才能把话‘说’清楚。”等等，这样的句子的准确性真是太低了。
另外，摇筛子是不是应该写成摇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