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的起因很偶然,因为昨天我把显示器换了。这个原因和下午我听到火车司机红星撞死人的事同样充满了偶然性。我一直期望这种偶然性能让上天送到我身边一个美丽的女子,可总是没能如愿。
我有两部电脑,一部是赛扬300的老机器,一部是土拉丁1G的赛扬三。现在电脑的流行配置是赛扬四或奔腾四了,我的土拉丁1GCPU有些落伍了,不过对我这样一个不敢再让电脑游戏吃掉时间,只是偶尔用电脑和网友聊聊天的人来说是足够了。因此这两部电脑对我来说就如百万富翁觉着他的情妇一样,哪一个用起来都非常满意。
我一直使用的是土拉丁1GCPU的主机,而显示器却是以前十五英寸的老显示器,因为它是品牌显示器,虽然屏幕小了点,清晰度还是很高。因此我一直没换上那台十七英寸的显示器。今年夏季的雨水特别多,我家住的是平房。这老掉牙的房子在雨季中有些渴了,它毫无顾忌地喝进了很多雨水,到现在它敞开的口腔里还很潮湿。我家的衣服生满了霉斑,电视机一打开就劈啪放着电火花。几个月前我就在寻思应该把十七英寸的显示器拿出来工作一段时间,去去潮湿。结果由于懒惰,在昨天我才实现了这个愿望。为这种懒惰,我无数次的痛恨自己,可总是改变不了。有时候我也会想到别太责怪自己。要不是懒惰,每个人都可能有微软比尔盖茨和网易丁磊的资产。而事实上,盖茨和丁磊只能有一个。
中午下班回到家,姐蹲在院子里的水池边洗菜。她白晰的手指和嫩绿的青菜浸在透明的清水里,看上去色彩绚丽,象是一幅漂亮的静物写生。厨房里香气弥漫,充斥着排骨汤的味道。我知道中午要做排骨汤面,这两天我们一直吃这个。昨天轮到我做饭,我中午做的就是排骨汤面。以我的懒惰原本是不想做饭,虽然做饭时的专注可以让我有舒服的感觉,可我还是不想做。妈和姐以不做饭不给饭吃来逼迫我这个劳苦大众,我也只得象一个家庭主妇一样系上白色的带小碎花的围裙洗菜做饭。这让我有些厌烦。我对妈和姐说:我痛不欲生。
我进了屋子,打开电脑到地方的一个网站看电影。片子是《佛莱迪大战杰森》,是好莱坞那种俗到不能再俗的恐怖电影。看了一会,我有些烦,想关掉,又有点不舍里面的血腥暴力镜头和那个漂亮的十八岁处女,只好勉强看了下去。看到一半的时候,饭做好了,我吃了两碗排骨面,又坐在电脑前看电影。这时妈在她卧室里喊我烧些开水,我说今天的家务是姐做的,你让她烧。她说姐出去了。我没好气地说,她也不找男朋友结婚,家里的家务也不好好做。整天忙些什么?话一出口,我有些后悔了,怕姐姐听到了会伤心。她二十九了,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对象。这对她来说是块心病。
我姐姐没有找对象的主要原因是她眼界太高,她总是看不上追求她的男人们。这也难怪,她大专毕业,学的是口腔专业,现在口腔科做医生,身材苗条,明眸皓齿,是我们医院中公认的美女。这样有才有貌的女孩子自然分外骄傲。先前她的追求者云集,现在随着年龄的增长,追求者和年龄成了反比例变化,只有一些热心的大姑大婶心血来潮之际会给她提上一门亲事,男方多半还是离过婚的。以我姐的骄傲,这样的对象她连见也不会见。为了姐对象的事,我和妈没少说过她,说轻了她不听,重了她就嘤嘤的哭,弄得我和妈束手无策。
我在电脑前又坐了一会,虽然有些不情愿,还是到厨房里点着煤气灶,把水壶放在灶上烧开水,然后又回到电脑前看电影。妈开始罗嗦起来,说我烧开水也不看着好好地烧,煤气漏出来怎么办?接着她又说我不知道操心家务,每天就是坐在电脑前玩。我给她罗嗦得心慌,又看到片子里被肢解的人体和我吃下去的排骨有着相同的质地,索性关了播放器,想到网站上看看新闻。这时我才发现屏幕上的字全是重影,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我知道自己的判断还是正确,显示器果然受潮了。
我到厨房里把开水冲在暖水瓶里,关了煤气灶。妈还在卧室的床上以老年人特有的耐心进行着永不疲惫地说教。自从我爸三年前去世后,我就理解她没事做不说说我也是挺闲的,可我不想用自己的心烦再让她做老年人的说教锻练。于是我决定到卫东家侃会大山。就这样,我让电脑开着,用来去除显示器上的潮气,出了家门。
走在街上,十二月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街道两边的法国梧桐被环卫工人修剪的光秃秃的,也伸展着身子懒洋洋的晒太阳。行人在街中三三两两地走着,为了御寒,他们身上多半是太空棉或鸭绒做成的袄。我的目光四处巡视,希望可以找到一个优雅丰满的臀部养养眼。我看了一会,没有找到期望中的臀部,不由微微有些失望,加快了步子向卫生进修学校走去。
卫东二十六岁,和我一样年龄。他喜欢看书和体育运动,我当时看《围城》时还是他介绍看的。我们是初中时的同学,一直都挺谈得来。他住在卫生进修学校,在学校中代课,教《微生物与寄生虫》这门偏僻到无人理睬的课。我在县医院做医生,我们算是一个卫生系统的。因此我们俩一见面就一脸严肃地相互喊“同志!同志!”然后惺惺做态地握手,高兴时还来个令人恶心地拥抱。最后说:“同志啊,你打鬼子辛苦了。”
我进了卫校家属院,首先看到峰子新盖的二层小楼上的瓷砖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峰子和我是也很铁的哥们,他花起钱来大手大脚,月月都亏空些钱。这次盖楼的九万块钱是向亲威朋友借的钱,只从他在家乡开妇科诊所的姐那儿就借了五万,我虽然不富裕,也让他刮去了三千块。峰子盖好楼房的主体架构,借的钱就用光了,因此只在外面和一楼做了简单装修,楼上的卧室连个门也没有。他和他媳妇一个月拿一千块的工资,不知道何时才能还上盖楼借的钱。所以后来峰子又找我借五百块钱,我犹豫了一阵,考虑到我们的关系,才借给了他。
推开了峰子家院子的铁门,他的两只狗正在走廊下用膳,见我来了,摇头摆尾地迎上来。这令我很高兴。我家的狗就比较孬熊,不论谁回了家,它都呜呜地叫着咬,我总对妈说是她把狗给宠坏了。一个厚实的男人从屋里走了出来,这是峰子的姐夫。他笑着招呼我,我问他峰子呢,他说峰子送宝子上学去了。宝子是峰子的女儿。我听说峰子不在,就说那我不进去了。这时峰子的姐也从屋里出来了,热情地让我进屋里坐会。我说不了,我到卫东家里有点事。她没有强留我,和丈夫进了屋。
原本我有机会成为峰子的姐夫。三年前,一个熟人曾把峰子的姐介绍给我,说峰子家的人对我满意。我当时觉着人生如此美好,不应该这么早地被家室脱累,婉言谢绝了。当然这个事件并没有影响到我和峰子的关系。现在我看看峰子姐和姐夫小日子过得顺当,不禁有些后悔了。
卫东家和峰子家相距不足二十米,我一会就来到了他家。进了院子,两个女人在院子里坐着,一个两三岁大的男孩和一个五六岁的女孩在乒乓球台上玩着积木。那两个女人一个穿着红色的羽绒袄,脸上涂着粉,三十多岁,这是卫东的嫂子,她和卫东的哥红星在市里住,一年带着孩子回家两三次探望老人。五六岁大的小女孩就是她的女儿。另一个女人短头发,眼睛圆圆的,皮肤白晰,这是卫东的老婆,是个漂亮的女人。她和卫东结婚时,我乘着闹洞房的机会在她胸部摸了几把,现在回想起来,手感还是挺好的。我一进院子看到她时,不禁有些怀念当时的感觉。
她们见我来了,卫东嫂子脸上浮现出大众式的微笑。卫东的老婆对我笑一笑,向屋里喊:“卫东,四子来了。”又笑着对我说:“卫东中午喝了点酒,刚睡下。”我对红星的老婆喊了声嫂子,她笑着说你来了。我回报她一个微笑,向卫东的房间走去。卫东的房子在院子的最里面,因为比较熟悉,我穿过客厅,直接进了他的卧室。卫东听到我来了,从床上爬了起来。他穿着的浅灰色内衣裤在透过窗口而来的阳光下发着金属般的光泽,使今天的阳光看起来和以往有点不同。红星斜躺在床上,大半个上身倚在床的皮质靠背上,抽着一根烟,脸上红光四溢,显是喝了不少酒。
卫东从桌上拿起烟,递给了我一根,我点燃了。红星象棋下得不错,年轻时在西边这条街没有对手。大家戏称他是西霸天。他则不喜欢别人这么说,称自己为王一刀。那是模仿《雪山飞狐》中的豪杰胡一刀的意思。后来我的棋艺渐长,能和他下个平手的时候,经常找他下棋。每当我们坐在他家院子的乒乓球台前下棋,暖洋洋的阳光照在他微胖的脸上,我就会想起小时候和卫东听他说金庸武侠小说中的故事。在那个遥远的过去,杨过与小龙女的爱情故事曾经让我心动不已。传奇优美的故事由他口中吐出来,在小学时代的黄昏,让我觉着很是味道。
我对红星火车司机的身份特别感兴趣,时常听到卫东说起他撞死人的事。卫东说,他们这些火车司机很有经验,撞死了人,跳下车两个,拉着两条腿扔到路基边上,开车的司机掏出一张十块钱的钞票,盖在死者脸上,这放钱是火车司机通有的规矩。然后他们上车,开了车走人,由列车长打电话通知当地车站,让他们来处理余下的事。
我问红星,你现在在哪条线上跑。他说在广州附近。我说工作累不累。他说,就是卖个眼。坐位子上注意看就是。我笑着说,卫东说火车经常会撞死人。红星吐出一口烟,让浅蓝色的烟雾罩住了他的脸,说是的。他低下头,想了一想,又说,嗯,两天前。嗯,是三天前,三天前我出车又撞了一个。从我工资上扣一百四十块钱。撞死一个就是一百四。
我在冬日午后的阳光里想着一百四十块钱和一条命的关系。有点迷惑,又有点神往,就象我小时候听红星武侠小说中的传奇故事一样。卫东问红星,你晚上怎么能睡着?红星笑了起来,说,要睡不着早睡不着了。屈指算了算,说,我跑车十二年,一共八个了。卫东虽然知道他撞死过人,可没想到他撞死过这么多人。当红星一说出具体数字时,卫东和我一样吓了一跳。卫东调侃地说,你真厉害。这是他的性格,什么事都爱弄个乐子出来,要是红星换做我,他一定会上来给个拥抱,或者手持一束看不见的鲜花,脸上现着真诚的崇拜,做个现花状。嘴里说,大哥,你太牛比了,你是俺心目中的偶像。
红星没理弟弟的调侃,继续说,这两年好了,经验多了,机率自然低了。这是第三年了,第三年了我才又撞了一个。我最厉害的一段时间,一个月撞倒两。那个时候情绪比较低落,再这样下去就要调离岗位了。从他说话的语气,我判断火车司机的待遇肯定很高。我问,最近这一个是怎么回事?红星脸上有着思索的表情,他说,命吧,是他的命不好。在惠州车站一个机车头坏了,堵住了铁轨,我开的火车晚出站二十分钟,到达下一个车站的时间又不能晚,自然要在路上追回来丢失的二十分钟。上面领导打来了电话,要我把车开快点。其实完全不必要打这个电话,每个火车司机都知道追回丢失的二十分钟。当然了,上面这也是按章办事。当时是午夜,我把车速提到了每小时一百四十公里。车头上雪亮的大灯照着铁轨两边黑幽幽的树林子,就见这些树林子成片成片的象倒了一样冲我和列车扑了过来。开了十多分钟,列车一直保持着这个速度。到了一段高出平地的路基上,离老远见到铁轨上一个人影晃动,我拉响了汽笛,那人好象没听到,还是顺着铁轨笔直朝前走,我又拉了一次笛,那人还是不理。这个时候车离他不过十多米远,我一拉紧急刹车。
说到这里,他对我说,你知道火车有两种刹车,一种是进车站时那种慢刹,一种就是我说的这种急刹。我还沉溺于他的语言魅力和故事中,应付地对他点点头。红星上初中时偷偷背着父母买了许多小说,躲起来偷偷地看。这和他擅于说故事有因果关系,在我对他点头的时候我想,以他的天赋,如果做一个说评书的或者是写文字的,应该会有更高的成就。
红星接着说,我一拉急刹,列车咣当咣当地响个不休,顿了又顿,才停下来。车厢里的茶杯,驾驶台上的香烟全都掉到了地上。透过驾驶室的有机玻璃窗,我看到那人飞得又远又高,血在他飞起来的瞬间喷了出来,大灯下,那血红得叫人惊心。他象一只鸟一样,慢慢落到了三十多米的路基下。红星说到那人落到了路基下时,用手从高到低划了个优美的弧形,一个人就随着他手指划动没有了。然后他结束了近似于故事的真实经历。
我问,你们下车看看没有。红星摇摇头,说,没有,肯定死了。即使没死也不会下去看。时间和铁道上的规定不许下去看。我打了个电话给列车长,开车又走了。我开的不是特快列车,要是特快,死了就死了,连刹车也不用。更别说下车看了。他说到这儿,深抽了口烟,让蓝色的烟雾象一张巨大的桌布一样慢慢向上飘去。说,这个人不走运,我也不走运。开车撞到他的这段路,原本在撞他前十分钟就可以行驶过去。就是因为在惠州的铁轨上坏了一个机车头,耽误了时间。他送了条命,我白白扔掉了一百四十块钱。
对于他被扣除的一百四十块钱和那个人丢了的性命,我和卫东表示了适当的同情后,三人又说了会别的话。然后红星就睡了。卫东穿起衣服,我们来到客厅中坐了下来。卫东的媳妇没有工作,卫东一个月也只拿五百多块钱。加上孩子,五百多块钱的工资自然不够用。幸亏他们和卫东的爸妈住在一起住,才不致太紧张。没钱的男人没有尊严,卫东明白这个理,自然要做些生意抓钱。他从合肥进了一百多双中低档的皮绵鞋在家里卖,这些皮鞋躺在精美的鞋盒中,全堆在客厅里的沙发上,高高地直到天花板。我俩坐在皮鞋中间,对着皮鞋的严峻逼视,说了会闲话,从他的皮鞋卖得如何,到网络上的BT下载以及近来好莱坞的大片都扯上几句,又聊了会儿时朋友的近况。最后卫东让我试试皮鞋,他挑了双棕色的皮鞋递了过来。我看他有想让我买皮鞋的意思。虽然我今年冬天已经买了两双皮鞋了,可是不好拒绝他。我挑来挑去,试了半天,最后选了双黑色的鞋。我从口袋里拿出了二百块钱,递给了卫东,他笑着说,穿去就是了,还给什么钱。我坚决把钱给了他,他找了二十块钱给我。
后来我说我要去找朱彬,他问我什么事。我说上次让他从省城带回来的打印机老出问题,让他给我带回去换部新的。他说他陪我一起去。我和他出了客厅,红星和卫东的媳妇还坐在乒乓球台旁晒太阳,两个孩子还是扶着乒乓球台玩玩具。乒乓球台看了我一眼,似乎有点幽怨之意,我已经好久没有在它上面和红星或是卫东的爸下象棋了。
朱彬生得高大肥胖,也住在卫校,他以前开过饭店,现在开了家饮料专卖店,在县城中是数一数二的大生意。大家都说他手中有个几百万。他有时到医院找我开些补肾壮阳的中药,欠我些人情。上次他到合肥进货时,我让他给我买台质量好些的打印机回来,他一口就答应了下来。打印机我使了没几天,发现喷墨不均匀,想让他帮我带回去换一台。
朱彬和峰子住在一排房子,也是漂亮的二层小楼房。峰子的新楼房一半是在朱彬怂恿下,一半是因为朱彬盖新楼了,自己和他一条屋脊,不盖新楼有点丢人。来到朱彬家门前,卫东的一个球友笑着和他打招呼,问他去不去打球。卫东说你先去,我一会到。卫东喜欢打篮球,每天下午四五点钟都去打球,不论什么样的天气,不打到汗出如油不回家。今年夏天吃过饭去打球,还弄了个急性阑尾炎,疼得头上冒汗,静滴了几瓶抗生素也不见起色,最后还是一刀割去了阑尾。虽然他会和我引用些生理学上的知识,什么运动可以使大脑内分泌的吗啡肽增多,使人产生欣快感,什么运动可以锻练心肺功能,我都不信。象他这样一个结过了婚的人,女朋友变为老婆,吃喝玩乐的工资变成了捉襟见肘的家用,打打篮球既能发泄过剩的精力,又是个不花钱的爱好。
朱彬不在家,我和卫东在朱彬家奢华的客厅里站了一会。朱彬的老婆也没让我们坐,边和我们说话,边忙着包饺子。她年轻时是个美人,现在三十五六岁了,却也是风韵犹存。我站在价值二百六一平方米的木质地板上,看着这女人白晰文静的脸,忽然想起了卫东和我说过关于朱彬的一些事。朱彬和卫东住一个院,卫东嘴皮子活,能说能笑,两个人关系比较近。朱彬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事也和他说。做为一个有钱的男人,朱彬自然熟练掌握了有钱男人的一些坏习气。他有时会和卫东说说自己的种种艳事。包括他在本县城有几个情人和找小姐吹箫的价格都不隐瞒。
前段时间,卫东帮朱彬在电脑上安装了个新的聊天系统UC,又教会他如何用拼音打字。朱彬在线上找了许多合肥的女子聊天。做为一个精明的生意人,朱彬知道时间就是金钱这一颠扑不破的真理,他和这些女子聊了两次后,就会简洁明了的问这些女子找不找情人。然后说我经常要去合肥办事,如果想找情人,咱们约个地点吃顿饭。如果这些女子对此没有兴趣,他会立刻转换新的目标。卫东和我说,朱彬用UC已经在合肥找了四五个情人了。其中有一个是某政府机关的会计。会计和朱彬亲热了以后,在UC上和他聊天,经常会说些生活中的苦恼事情给他听,让他给自己出些主意。那女会计长得漂亮,朱彬虽然觉着时间是金钱,可是也知道金钱终有一部分是要用在女人身上的,也耐着心听她的罗嗦。
女会计有一次和朱彬说,办公室主任有勾引她的意思。朱彬生意人的精明在这时又一次显现了出来,他发自肺腑地劝那个远在电脑另一端的女会计还是从了自己的主任吧,他说:他是你上司,你们有了点什么,工作方面你自然是好处多多。过了三天,女会计在UC上和朱彬相遇了,她打给朱彬几个字:昨天上午在办公室,我和主任……
想到这儿,我唇边不由挂上一丝笑。对于我的笑容,朱彬的老婆没有丝毫查觉,依然包着她的饺子,看着客厅中五十四寸的巨大电视,看来这三万多块买来的豪华彩电让她安静了,演着贤妻良母的角色。
我和卫东坐了一会,看朱彬还没有回来,就告辞了,朱彬的媳妇客气地说要留我们在她家吃饺子,我们笑着说还有事,下次吧。我在卫校家属院大门口和卫东分了手,他兴冲冲地向院子后面的篮球场跑去,象是一个极待厮杀的将军。我又看了一眼峰子家新盖的楼房上在阳光下闪烁着亮光的瓷砖,走出了卫校大门。
街道上的行人和中午相似,唯一不同的是多了些放学的学生,他们脸颊看上去红润润的,或背着书包或拿着课本,步子欢快地走着。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和我儿时一样,听一个比自己大几岁的人在黄昏的时候说武侠小说中的故事。我带着这个疑问加入了街道上生气勃勃的人群中。夕阳在西天的暮霭中放着光,象火车头的车灯,轰然向我辗了过来。我丝毫没有查觉,想着家里潮湿的显示器,不知道字迹清楚了没有,迈着细碎的步子向家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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