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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远离厂部的地方。掠过黄河的风,吹倒了大片大片的野草,从敞开的窗户跑进办公室,有时还会把我的工作笔记翻得呼啦啦响。一颗孤嶙嶙的老杨树站在荒野中间,它稀疏且错落有致的枝杈很容易吸引大批恬噪的麻雀。工作间隙,我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弹弓(玻璃球就在旁边的抽屉中,大小和皮筋的弹力匹配),远射那些正在放松或者忙于恋爱的麻雀。有时会有野鸡从深深的草丛中飞起。遇到这种情况,我往往会从窗口一跃而下(我的办公室在二楼)。运气好了,这只鸡马上就能被我逮住(我怀疑它是否是真正的野鸡);反之则振臂高呼:**员,跟我上!我们着装统一,脑袋上扣着安全帽,手里端着大小不一的F扳子,在荒草丛中一字排开;就像米勒中尉和他的小分队为了寻找大兵瑞恩,行进在诺曼底海滩后面绿浪起伏的法国乡村。
直到晚上队伍也没有散去。我要求他们加班,加班饭就是这只野鸡。照明毋需担心。车间产油(是催化重整装置),计划员一般会对上报的产量有所保留,很大原因是为了应付类似今天的局面。他们把阀门打开,让每个拖布头浸满汽油,然后一一点燃。“你们都是火炬手。”我这样鼓励他们,“但今天,你们的任务是这只狡猾的野鸡。”火光在每个员工的眼中跳动,就像他们赤诚的心。最后他们拿给我一只冒着青烟的动物尸体。“在它刚要起飞逃走的一刹那,我抡起火把击中了!”这个员工眉飞色舞地对我吹嘘,“可它仍然带伤飞了好远,像流星划过夜空。”他又停了一下,时间足够下一场流星雨;“直到翅膀燃尽,羽毛烧光,才栽了下来。”
我不能发怒。我并没有要求“一定要抓活的!”。确实是一只鸡的大小(他没有拿麻雀充数),而所有的鸟类在失去羽毛之后和人光着身子一样,都难以区分彼此,何况烧得不轻。难道要找兽医中的法医做个鉴定?我镇静地掏出一支香烟,就着火把点然,深深地吸了一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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