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力述说衷肠

化学糖的让玛丽

窗帘是黑咖啡色，厚重，你可以想象将它拉开时所带来的阻力。我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9:30。爬下床，去拿桌上的香烟盒，打开盒盖，里面只有昨天晚上抽完熄掉的一个烟头，再想想，火机也不知道扔在哪了。走廊上有说话声，一个女人说走这边，接着好几个声音混搭在一起此起彼伏，像海滩软绵绵的波浪拍打着我的房门。昨天晚上本来可以没那么糟糕的。我决定拉开窗帘，看看窗外的风景。

酒店正门前是一个小停车场。的士司机靠在酒店车场入口的马路边停住，就是这个酒店，他说。我下了车，走了两步，不知道该把自己放在哪里。酒店的保安正在指挥进来的车辆。我总觉得自己会引起别人注意，我又走了几步，从我所站的位置可以看到酒店的旋转门。旋转门，我讨厌旋转门。按照约定，我大可以在大堂等他，可这个时候我却在想我的脚毛。还记得有一次我们见面一起去开房，那是一个简陋的招待所，我站在床上，他摸着我的脚发出赞叹声，那个时候我的脚毛有这么长吗。仿佛这些脚毛是突然一天长出来的，又长又黑，完全不像女人应该有的小腿变化，我感到羞愧，但是女人必须是光滑的吗？不管如何，这成了我的心结。女人可以有腋毛，可以有茂盛的阴毛，嘴唇上可以有浓重的汗毛……尽管如此，我还是穿了一条露出小腿的裙子，但是我不会走进旋转门，坐在大堂的沙发上，露出小腿等他。

窗户外面应该能看到酒店正门外的停车场，还有酒店前门延伸出来的部分，几个柱子撑起来的前廊，当然我只能看到前廊顶上的平台。酒店的玻璃窗多半是打不开的，它是整个房间变成密封盒的关键。如果把窗帘都拆掉，把酒店外墙上多余的东西都去掉，想象自己是一个巨人弯下腰……我拉动窗帘，没有自然光射进来，窗帘后面有一堵比我还高一些的半墙（我身高160cm），墙的上方倒是有长条形的窗户，我吓了一跳，赶紧把窗帘又拉上。很明显，墙的另一边是另外一个房间。

我一直觉得酒店是某种形式上的简易迷宫，只要把门牌号摘掉，把所有指导标识拆掉；当然它不是从心理上让人立刻头晕的迷宫，不过配合铺在地板上花纹繁复的深色地毯，向左右望去；打开每扇门，所有的布置都是一样的；你会说有些设计酒店每个房间就都不一样，可是那又如何，我希望你仔细想象一下，想象你像鬼魂一般飘荡在天花板低矮的走廊里，还有吃掉脚步声的地毯，感受一下统一颜色的房门，加快速度，再快一点，迷宫不就是这样吗。

电视机里放着一部黑白片，那是我昨天点播的电影，只要你没取消，它就会反复播放。这下又演到那个倒霉的男人错手把反锁自己在门里的女人勒死的画面，他使劲拉扯着电话线，想阻止那个女人报警，他不知道那根线意外地绕在女人的脖子上。

时间还早，我躺下来，一边想着昨晚到底睡了几个小时。眼皮很重，睡意隔着窗户一个劲朝我招手，窗户没有可以推开的把手。这个时候窗帘后面的房间有了响动。

就在昨天，新婚那对人儿陪着我等回市区的车子，街边没有一棵可以遮蔽的树。下午三点的太阳很大，影子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胖子给我递了一根烟，问我接下来的打算。小慧靠在街边的栏杆上，抬起右手平挡在额头上，望着左边延伸很远的道路。他们建议我坐大巴，大巴比较舒服，座位干净整洁，还有空调。过来的车大部分都到市区，也有公车，经过的公车都破旧不堪，灰头土脸地扑腾扑腾开过来。我告诉胖子我会去的，但是不敢打包票，你知道我的，我瞧了一眼胖子。换地方的事儿对我会有多重要，我还真没想过。小慧脸上的妆蒙上了一层油腻腻的汗。他们已经够累了，我琢磨着再来一辆车，管它多破，先上去再说。

一辆脏兮兮的中巴，没法想象的脏，整个车子完全就像一个巨大、裸露的二手引擎在震动，它刚穿越了阿富汗，正气喘吁吁地喊着我还活着。我上了车，环顾四周，只有最后一排还有两座，车里面的人好像随时随地会被随便什么外力挤拢在一块。走过狭窄不堪的过道，车子已经颠了起来。我坐在左边的窗子旁边，不去想那些椅套有多油腻，玻璃窗上有多少污垢，我只想好好坐上一会儿，闭上眼睛。风很大，靠背很不舒服。

是一男一女，至少听上去是这么回事儿。我踩着靠着窗帘的圆形靠椅，将窗帘稍稍拨开一条不大缝隙，真担心他们看见，窗帘小小滑动的声音都变得比先前要大好多似的。一样雪白床单的两米大床，一样的床头柜，卫生间是磨砂玻璃的。我的位置看不到电视柜，没有什么可怀疑的，我能看到进门之后的走道，这意味着在窗户下方，就是圆桌和跟我正踩着的同样的靠椅。我没有看见人，但是能清楚听到他们说话，他们就在我的下方，墙另一边的下方。

“你说过你不回去她那边的，你说过的，”这句话绝非你们所猜想那样，一个女人带着不满和不信任，有时可能有哭腔，有时候完全是对对方失去信心的指责，声调总该很尖利。这个女人的声音很平静甚至有点心不在焉，是早就意料之中，有些失望，又有点因为被自己猜中情况的得意，她完全不在乎什么样一个结果，她只是想告诉对方，你就是这样，我早就说过你做不到，但是我不会揭穿你，都到这份上了。对方回应道：我需要时间。

“我们有大把的时间倒是，呵。”这回她怪笑了，“她又不是小孩了，她是成年人，成年人，不要拿她单纯来跟我说事儿，女人最了解女人，要是”她突然停住了，“没什么好说的，我去洗澡。我讨厌你这副德行。”这个女人背对我走到床边，她穿了一条紧身，线条尽显的黑裙，把她的屁股包的圆鼓鼓的，我估摸是棉料，脖子和肩都显露出来，齐耳的金黄短发。接着她坐到床边上，面对着我这边，低着头，斜弯着腰在弄鞋子。一双高跟鞋，上面镶着的珠子折射着房间的灯光，随着她脚的摆动闪烁着。我把拨开的细缝收得更拢，如果她要抬头一定会看到我。就在我准备放下手中抓着的窗帘布时，那个男横挡在了我和女人之间，我似乎听到了叫喊声，但是很快就没了，女人的脚踢着地毯，我站在椅子上一动都不敢动。男人的背部绷得紧紧的。接着我的视线又干净了，男人退到我看不见的地方，而那个女的就倒在了床上，就像是就着刚才的姿势顺势倒下。我使劲眯着眼睛想看清楚她的脸。还是那个男的，他仍然背对着我，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手帕，盖在女人脸上，接着他跪在女人双腿前，抚摸着她的大腿一直到两腿的内侧，缓慢地，浓重地。他伸直上身，把女人的裙子从肩上直接扯了下来，在我能看到乳房时停止了动作。他把头伸进了女人的大腿之间，左手用力地揉搓着女人的两只乳房。而我，我很兴奋，我轻轻松开手里拽着的那点窗帘布，走下椅子，躺到床上开始自慰。

是的，在回市区的车上我就在犹豫要不要去他那，我不停地解锁上锁手机，看时间，盘算着，我想象着自己去西站买票，我觉得一分钟都耽搁不的，我告诉自己我们只能相处一晚上，值得吗。等我发短信给他时，他在忙。我有点沮丧。不管怎样，我在电话里跟他说，我过来。

短信铃声再次把我弄醒。是他发过来的，说醒来没，会快开完了，直接打车到他那，一起吃中饭。我感觉舒服多了，爬起来洗了个澡，短裤上有粘液，没得换，只能拿卫生纸擦干净，垫上卫生护垫。穿好衣服，收拾好包，就出了酒店。我盼望着快点见到他。快点，再快点。

半天锈

最后两段的结构让小说有了些改观，只少能让读者再反思前面场景的意味，包括更理解人物的心理状态。
句子很多需要再改改，不太恰当，还有作者如果以第一人称叙述，那么对别人的心理状态则不能太肯定，否则如果虚假"这句话绝非你们所猜想那样，一个女人带着不满和不信任，……她只是想告诉对方，你就是这样，我早就说过你做不到，但是我不会揭穿你，都到这份上了。"这段不行。
小说还是有点趣味的，不妨再长一些。

化学糖的让玛丽

是，我也觉得那段不行。

袁群

不错啊

何渐见

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