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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墙者的下午
汗王要求旅人每天向他讲述一个他来时经过的城
这是一年中的第364天。汗王又问旅人
我想要的城在哪里?声音仿佛剽悍的马蹄声中孕育的花朵
旅人打开地图册,手指如刀划过一条由马骨铺成的路和
一些圆圈,恭敬的说:
汗王,我所知道的城都已经讲完了!
夕阳蹒跚走出大草原的门沉得马上要跌下
汗王坐在皇宫的台阶上想及他的羊群和马以及他的城邦
帝国的边界和太阳以西。
旅人停住商队,问赶着羊群的老人:这是哪里,叫什么名字
为什么我怎么都走不出汗王的版图?
老人说:我不知道,陌生人。
先前我在草原放羊,现在我在城市放羊。
老人赶着他的羊从墙根走过,挥着鞭子说:我只知道
我的羊进了城又出城就是没有草原。
无月之夜,旅人把耳朵贴近地面
听到地下一扇门轻轻打开又砰然关上
旅人惊恐的抬起头,搂住骆驼的脖子,他记得
春至的那个早上,七个国家的商队在这里交易期货
谷物。皮革。搪瓷。器皿。茶叶。棉花。
裘衣。獒妆。箭镞。铁器。羊皮古书和地毯
然后箱子麻袋商队一起消失
教堂的白皮屋顶象海上的船桅留在身后
牵豹的外国女人,盲人钟表匠提琴手,狱卒乞丐诗人贫困的画家
在城墙的角落晒太阳,可今夜
今夜的城没有人呵?旅人再次把耳朵贴近地面
听到地下一扇门轻轻打开又砰然关上,离开大都的最后一天
汗王又问:还有一座(城),难道你忘了吗,马可
旅人默默的低下头,他不敢讲,因为他怕失去那最后的一座城
他的故乡,威尼斯。
商队驮着叮当的月色,走在一座座大坟之上
2002年3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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