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whoi88 于 2010-2-7 09:08 编辑
没有任何放任自己的意思,由衷的,我张开嘴,腹部收紧,胸部挺出发力,打一个哈欠,伴随嘴部张大、张大、撕开、撕开,头部徐徐后仰,这时,透过眯起的眼睛,透过眼泪,我看到了马路对面的他。他站在对面的路边,挺胸仰头,张大嘴在打,打一个哈欠,他突然看着我如同我突然看到他一样,我们彼此透过眯起的眼睛因而像是有点斜眼因而像是藐视的在一个大大的哈欠里打量着对方。我们是两只不约而同张大嘴相对咆哮的狮子,一只公的,一只母的。惊人的!
我们同时收嘴。他竟穿——过马路到我这边来,在穿——的时候,我内心有一阵惊悸,他要干什么?进一步较量,吃了我?我看着他的身体穿——过马路,一个肉体,周围,若无其事的汽车散在着淅淅沥沥的运动着。他走近,走向我,有一会儿,太阳明显的在他的头部左上方,他的身体、面目是模糊的,因此,我觉得他像是在微笑。阳光一闪或者他在闪动,他的面目清晰了一下,他面无表情。
他站住,他的脸在我的脸的前面,有一小会儿,他的脸、我的脸相对停在那儿。然后,毅然地,他转了个方向向左用身体画了一个圆润的弧。(这让我心里有点恼。)然后,他站住,脸朝向他来的方向。我的脸也是,朝向他来的方向。
就这样,两张脸,一致的朝向,一致到突然地有一会儿,要一起一、二、三张开嘴再一次咆哮起来。但没有。
在车上,他并没有任何踌躇,直直的挤过过道的几个人,他挤得又快又光滑,像说出来的象声词“刷”,刷——就来到我身边。他站住,左手扶在他胯旁的座椅背上,右手伸出抬起放在前上方空心的却很结实的不锈钢钢管上,像在自家一样,这些东西,椅子背、钢管都是他家的一样。而我小了那么一号,秀气的,右手抓住椅背,左手抓住钢管。突然地,我意识到我与他的对称性,喔!我只觉得自己越来越秀气了,绵软的感觉漫过我,胳膊、脖子、脸面全都绵软向下,似乎这绵软要蔓延到腿上,我几乎要软绵绵的跪下去了。
我们一起向窗外望去,这有多么的暧昧啊!
经常是这样的,很多天,这是一个没有方向的人,我是指,他看似往那边走,往跟我相向的方向走,上班或者去谈判。但不是,假如他看到我,他会穿过马路。我等着他过来,等我站在等车的人堆的外头,最外头,我不会畏惧。汽车或者人的目光,我不在乎。退到人堆里去的想法从我开始去一个地方上班等公交车起就没有产生过。
无论我穿什么衣衫,我看起来是一定的,那就是,我。我可以这么想他是这么想的,对吗?
我把嘴巴闭的紧紧的,因而,嘴巴隔一会儿就会有小小的动作。我害怕再打一个哈欠,我决不会在此地再打一个哈欠。
我看他。目光直直的压过去,看起来沉重又呆滞。我会变成石头的,就像我在等,等啊等啊。我觉得自己像等待被捡回去。等待。我渐渐开始厌倦了,很厌倦,但是不忍心就此就厌倦起来。我想我是否应该换一个地方等车。
后来,他不再过来。
那一天,我决定走过去。我不看他,回避他,好像他跟我无关。
我走过去,我穿过马路走到那边去,马路真的很辽阔,对面的他看着我么?我一想像到他的目光,马路就辽阔起来,我像要摸着走过去,像一直寻找着可以触摸而过的东西。
我站住,我想微笑,低着头,我抬起头,脸上没有微笑,像是疑问的看着那个地方,他应该在的地方,他总是在那个地方,但没有,他不在。
我立即回来,快速行动像一个小丑那样,回到这里来,我和每辆经过我的车子走过的路线恰巧并行吻合,很顺利的回来,很坚决,又快又有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