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

湘澍

  转过弯角转不过一张陌生的脸，我远远一瞥，应该怎么称呼，彩虹，这么称呼，赤橙黄绿青蓝紫，简单称呼——虹，你消失在弯角，天空明媚那一刻，或者下雨之后，房间内，大街上，虹，不再出现，要不然，用一张嘴巴，相遇一个名字，颜色让眼睛无所适从，究竟是它或者是她？总之不再出现。我恍惚地站立，双手无所牵依，嘴巴收回一个称呼，既而后退一步，左侧是人行道，右侧是车行道，端睨某个人放开脚步，站在另一旁，对视我，仅仅一会儿，某个人迈开脚步，从我行走的反方向远离，我转移视线逮住某个对象，此时此刻，光晕圈住了虹膜，轮廓尽收眼底，一眨眼倾翻线条，一睁眼再修复颜色，赤橙黄绿青蓝紫，眼睛搬不动光晕，继而松开它。我朝南，背影朝北。
  笔记手册
  7月11日下午（时代广场）——  
  中年妇女手牵小女孩，阳光洒在她们脸上，小女孩手拿棉花糖，蹦蹦跳跳，继而咬一口棉花糖，乐滋滋地把棉花糖一口塞进嘴里，妈妈提示女儿：小贪嘴，慢点呷。妈妈左手牵着女儿右手，悠闲地散步在广场上。足球场两队球员汗流夹背，围绕一个足球来回奔跑，一带、一传、一射；另一方：一截、一拦、一扑，攻守转换在半场。只要进球，队员则互相击掌、庆祝。草圃那一带，树荫下，一对情人坐在石椅，甜蜜地凝望对方，沉默并快乐，女朋友倚靠在男朋友肩膀，闭上眼，男友左手轻轻抚摸女友的长发，只是说出一句话，女友微微一笑，男友靠近女友的脸颊，一句话，一张面孔，相思另一张面孔。园丁勤勤恳恳地为花草浇灌水，修剪花圃，捡拾草坪上的零碎垃圾，时而坐在草坪上，喝几口矿泉水，时而环顾这片绿茵茵草坪，其中一朵花蕾伫留一只粉红色蝴蝶，它留恋忘返，陶醉了一双翅膀，为夏天酿的芬芳，肺活量要足够大，足够容下这个季节一切所得所失。
  乘坐公交车——
  C女士坐在倒数第三排右侧座位，靠近车窗，头部向右侧斜，端睨车窗外，她的眼睛扫描正在后退的建筑、车、行人、树，其中有一种正在吸引她，此刻她闭上眼，不愿向外瞻望，吸引她？——倒退的目光，回望狭小公路，过于拥挤，连谁（C女士？）的温柔，都不能绕前。司机背对乘客，只看到他后脑的短发，而面孔朝前，他习惯冷静、谨慎地操控方向盘，一个人的重量，一次分站的人流轮换，处于同一车厢，司机一双手握住的，不仅仅是一次转弯、一次直行，他若有所得，握住了一群人的重量。三位女同学坐在最后一排座位，交头接耳，谈谈笑笑，脸颊上酒涡，迷醉了陌生人一张脸。A1同学活泼，咧着嘴一笑，所有几何难题在一道弧线迎刃而解；A2同学肥胖，一言一语沉重有力，她投来一眸，由内而外施加一道力，观看者会喘息小小几声。A3同学高窕，长发秀柔，纤细的手揉了揉眼睛（疲劳？），她张开一双大眼睛，陌生人深陷其中，那处风景，深邃、迷离。她们一齐站起来，等候下一个分站，准备下车，连同那处风景，一晃而过。
  金凤路（步行）——
  太阳收敛光芒，一轮金黄色圆盘，它距离我有多远？目光放长线，只等天空由橘黄转幽蓝。金凤小立交桥横跨公路南北侧，楼梯呈45*一级一级向上，我从来不会去细数梯级，左脚一步，右脚另一步向上，站立在桥上，西边起风，东边雾，桥下两侧公路车辆来往稀少，金凤路并非交通要塞，夜晚，也不会有更多的人站在立交桥上走马观花。谁在墙壁上涂鸦，并且砸碎几块墙砖？我重回故地，此刻依然西边起风，东边雾，我端坐在桥梯，眺望东边的公路直道，它通往哪里？风推雾，这些年来，脚底下的省略号磕磕绊绊，错过了停顿位置，不多于后退一步，不少于向前一步，两只脚，互不相让……
  锁了门禁不住谁观看一场电影，你开始出现，结尾我离开，第一步：看；第二步：听；第三步：？——既然……被删除，我自愿参与……，字幕停不下，一双眼睛浏览字幕，从左向右，过滤前一行，连续过滤，对人物喜新厌旧，我一心一意学习汉字拼音：a、o、e……他缺席，不在乎多一分一秒，少一分一秒出现了空白。我喝了杯温水，继续揣摩字幕。拿杯，倒水，喝水，放下杯子。——请你离开。画外音刚刚停顿，对话结束于K-A，第一声调，开始注解、默读，毕竟要张开嘴，发出声音，让耳朵听见。身体侧卧在扶椅上，无孰动作、声音轻重，我开始出现，结尾你离开，他仍然坐在背后，继续朗读，一个影子从书页里被翻开，另一个影子走进玻璃镜，影子先从左下晃动，靠近右上。朗读者一双眼睛，拉近影子，嘴巴留住一个词：离开它。你无动于衷，一个手势就让你转不过身来，站在门口，脸朝外，朝向黑夜。要不是我犯了一个错误，手势指向镜子相反一面，也不至于不欢而散。      
  三月六日夜晚，阴雨绵绵，N站在窗前，雾云轻浮。N卑微地闭起眼，忽而静静张望，试图从上部探捞闪光，一片陌生地带，一系包一系，凝视对凝视。N转头，步步稳重，进入厨房，泡水、煮面条。嘴张开，要不是吃面条，嘴会一直不闻不问，这碗汤面，毕竟不等同于世界，不会对它不理不睬。N用竹筷夹起面条，咬嚼、喝一口汤，他自信手艺独出心裁，自信汤比蜜甜。他转步进入卫生间，拿起面巾，擦嘴，用清水嗽口。随后，他走到客厅，查看电话信息留言……打开电脑上网……搜索电影……下载资料……抽一支香烟……。阴雨不停，N习惯蜷卧在床铺上，酝酿灵感，杜撰某个人物，躺在脑袋，一如N蜷卧，盖上被单，抵制寒冷。N习惯向右侧卧、习惯把宁静收入怀中，他阖上眼皮，不再对另一张嘴巴谎话连篇。
  就算我匿名，就算我改头换面，仍然依靠我的嗓音，说出身份，虹在辨别，无论我怎么证明，虹对我一知半解，错误于匿名，我仅仅依靠嗓音解释并不足够，再多解释再多错误。虹背对我，用背影遮住我的脚。为什么？虹。虹转过身假装听不见，一直向前踱步。就算我不匿名，应该怎么称呼，虹，你随便称呼一个，你知道，嘴巴不透露它，你把它藏在脑袋，藏在舌头下，都可以，初步认识我，了解我的身高、体重，不可以一知半解，虹，另一半个解，至少不在我这儿，算不算多余证明，至少脑袋空了一半。虹，一眼凝视，就满足了，赤橙黄绿青蓝紫，转过弯角仍然转不过一张陌生的脸。无需遮掩虹穿过的通道，朝周长环绕，弯曲左腿，一瘸一拐，延缓了抵达的周期，虹踏入地理怪圈，左脚朝右，右脚朝左，凌乱地交叉，并且打了个绳结，停顿下来。我碎步迎接上去，以为对接很容易，事实上，半径不同，通道不同，足够容下我们的圆圈，从来没有一条通道的宽度，可以让我们肩并肩。
  晚来的一场雨迟早要停下，在头顶上收关，临于早先彩虹的恩惠，暂且搁置收割稻谷的农业，头顶上这场急时雨，早熟地像爆米花。南风怎么吹？倦怠了眼睛，半睁半闭。雾里一片香，漫过一片田，不算浓也不算淡，眼睁睁端详积云卷成团，头部向上仰，或者向下俯，都一样，头部会发痒，归根结底仍然是咸雨。一如既往不带雨伞、雨衣，躲在屋檐下避雨，洗涤过的衣服，湿漉漉。三月如冬，不止三月，冷暖不分。何时何地，停一步，算两步，手脚出了差错，除了手脚之外，嘴巴、眼睛出了差错，黑色是白色，虹是彩虹。早春的雨来历不明，晚晚地降个不停，迟早要停下，嘴巴、眼睛恢复正常，井然有序地说、看。说什么？看什么？不然的话充当聆听者，收藏一个问号，仅仅一个问号，提出来无益。早春一天，天空挂上一道彩虹，就算下雨也无妨，同一天，同样出现虹，意外出现，继而在眼底下色彩暗淡，截截退去。只有雨雾，初先满怀欣喜，随之，眼底空荡荡，雨雾是障碍，障碍在前脚步在后，头顶上的雨淋湿了头发，及雨又及雾，然而背影在雨中感冒。往南，往虹刚刚出现的方向，不确定虹会再次出现，不会有更多意外，以前会合以后不会合也留下来，我追踪虹，虹在躲闪，差距之间留有间隙，插入移动的身体，同样往南，半途风声四起又沉寂在脑袋。
  旅行记 （千果山）：
  I：动物马戏团——
  几十位游客散坐在圆形石登上，音乐刚刚响起，四个铁笼，分别关上三头狮子，一头老虎，它们趴在铁笼内，无视游客众目睽睽。两位驯兽师抬起道具（钢条座），摆放在戏场正中央，检查钢条稳固性，驯兽师A走出场外，从附近饲养槽内牵出一匹羊，并且左手握起一条小木棍，指挥羊进入场内，小木棍指向钢梯，示意羊开始表演——爬上五级钢梯。它迟缓地（谨慎？）两只前蹄一跃搭在第二级钢梯，左后蹄蹬在第一级钢梯，随之右后蹄跳在第一级钢梯；它试探性地用左前蹄搭在第三级钢梯，并且蹬了两下，随后左后蹄伸向第二级钢梯，稳一稳身体，右前蹄搭在第三级钢梯，右后蹄伸向第二级钢梯……直至羊爬向第五级。驯兽师A把小木棍指向钢条，他站在左侧，木棍向右侧指去，此刻羊的四蹄踩住钢条，我担心羊会不会摇摇欲坠而摔下、受伤？羊再一次迟缓地（谨慎！）左前蹄迈开、踩住，左后蹄伸出、撑住，右前蹄迈开、踩住，右后蹄伸出、撑住，停留几秒，四只小蹄走钢索般走一步，停留两三秒。驯兽师A在场地中央随羊缓慢移动而停停走走，当走到钢条右侧，驯兽师B从场外提起小圆形铁盘，走近钢条座中央下方，把小圆形铁盘下的卡环锁在钢条中央，并且检查铁盘锁住钢条的稳固性，检查完后，驯兽师B径直走向马戏团门口一侧，直视关在铁笼内的四只庞然大物，驯兽师A手中的小木棍向相反方向（左侧）指去，羊迟疑几秒，两只前蹄、两只后蹄并拢在一起，随后四蹄一厘一厘向右转蹭步，它的身体微微左右摇晃，经过挪挪蹭蹭，羊在钢条上向后转身，这一难度蠃得了游客们惊喜的目光，木棍指向中央圆铁盘，羊蹄仍然前迈后伸，显然受到中央那道障碍影响，羊在靠近时恍惚，不知所措，它停留下来，两只前腿弯了弯，准备下一个动作，正当两只前蹄准备往上一跃，搭在圆铁盘时，羊身体向下倾斜，从而失足跳落在地，由于高度不算太高，它跳落下来游刃有余稳稳落地。羊慌乱地往戏场门口方向奔去，驯兽师A冲上去阻拦，手中木棍打在羊身上，往回赶，木棍再次指向五级钢梯……羊第二次靠近钢条正中央圆形铁盘，两只前蹄先在钢条蹭了蹭，稍微抬弯左腿，再伸直（热身运动？），反复预练了两遍，停顿几秒后，两只前蹄向上蹬起，踏在小圆盘上，停顿几秒，两只后腿弯曲，一跃，踩在小圆盘上空余位置，实际上小圆盘的面积仅仅足够四蹄站住，再多出一蹄位置而已，等到羊站稳，驯兽师A手握那条小木棍在空中挥个圆圈，提示什么？原来羊在小圆盘上转圈，四蹄挪挪蹭蹭，转了一圈半，驯兽师A用木棍敲了敲钢条，羊停止转圈，从圆盘上跳落场地，落地之后立即奔出场外，驯兽师B守候在场外，用套绳牵住羊脖圈，引领羊走进饲养槽。我毫不吝啬于把掌声献给这只羊精彩的演出，游客们响起掌声，第一次失蹄落地和第二次完美谢幕并无异样，同样精彩纷呈。驯兽师A在戏场正中央鞠躬致谢时，我反而收藏起掌声，掌声只献给那只羊。
  驯兽师A和B撤走钢条座，从场外搬进两张长方形铁桌，放到戏场中央，驯兽师B走近铁笼，打开两个铁笼锁夹，放出一头小狮子和一头老虎，驯兽师A右手擢紧橡皮抽鞭，向地上挥抽，驱赶狮子和老虎，而体形比三头狮子更庞大的老虎，时不时转头向后张望，张开嘴，驯兽师A抽鞭的噼啪声更大，体形较小的狮子温顺地按指挥先环绕戏场一圈，而老虎总瞪大眼睛，向后转身反巡，此刻驯兽师A以力度不算大的挥鞭打在老虎身上，让老虎转身反巡戛然而止，从而按驯兽师A指挥方向绕一圈，当狮子停留在靠左侧铁桌时，老虎尾随狮子，也停留在左侧铁桌，驯兽师A用手中鞭子推挤老虎左腿，警示老虎必需停留在隔邻右侧那张铁桌，老虎不情愿地挪了几步，驯兽师A用鞭子敲击铁桌，狮子和老虎翘起两只前爪，前爪先搭在铁桌上，两只后爪用力一蹬，整个身体趴在铁桌上，驯兽师A再次向地上抽甩鞭子，发出一阵阵噼啪声，随后鞭子向上一竖，狮子和老虎乖巧地摆正身姿，突然出乎观众们意外的是：它们依靠两只后腿支撑，翘起前爪而站直。老虎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张大嘴巴，露出尖利的牙齿，显然这只经过长期饲养、训练的老虎并不凶猛，偶尔伸出一只前爪，吼一声，露出尖牙，以此反抗驯兽师胡乱地挥抽鞭子。小狮子一直温顺地按指挥活动，站立起来也中规中距，两眼好奇地向观众瞟去，眼睛外的世界，围观者来去匆匆。两只动物结束站立表演后，驯兽师A敲击铁桌，提示它们从铁桌跳下，驯兽师B打开另外两个铁笼锁夹，另外两头狮子蜷缩在铁笼一角，起初懒洋洋地打盹，不肯出笼，驯兽师A和B，各人握住狮子脖圈，把两头狮子拉出铁笼，三头狮子体形相当，小而灵巧，两头狮子刚出笼后环顾四周，慢悠悠地停停走走，旁边驯兽师A和B忙碌地把两张铁桌搬出场外，再从场外搬进一个正方形铁梯座、一个锥形铁滑道座，高度相等，两个铁座摆放间距五步远。驯兽师A和B驱赶狮子三头和老虎爬向铁梯座，从梯座跳向五步间距的滑道座，四爪顺滑道向下滑落；老虎笨拙地完成这些动作，从梯座跳向滑道座，它瞄几瞄，几乎用足蹦跳力，四爪在空中前伸后仰，跳过后，它调整身姿，前爪先从滑道滑下，后爪紧随其后，稍有不慎，老虎翻一翻身，滚落而下。老虎滑下地面之后，不肯顺时针方向尾随三头狮子，绕到爬梯座，重跳一次，反而逆时针方向漫步，摇头甩尾，驯兽师A跑到老虎旁边，用鞭子折成棍状，捅了捅老虎前爪，驱赶它顺时针方向绕到狮子身后，它们故技重施，爬梯、跳跃、滑下坡，其中两只狮子滑下后，侧翻在地面，倚靠在一起戏耍，舔舔腿、翻翻身，老虎靠近它们（加入游戏？），两位驯兽师分开它们，向地上抽甩鞭子，进行威吓，几只动物乖乖地靠边侧列队，驯兽师从场外提来一个铁圆圈，他握住铁圈支撑长杆，用打火机点上包扎铁圈的油布，火苗燃起，再把铁圈竖立在两个梯座间距的中心位置，驯兽师B甩鞭子指示动物们表演，狮子先爬梯子，停顿一下，四腿弯蹲，身躯稍稍向后弓，俯冲从火圈中跳跃过去，有些游客惊叹一声，三只狮子灵敏地顺利通过，轮到老虎，它先在爬梯座助跑道抬一抬一只前爪，转转身子，屁股蹲坐在助跑道上，一直瞄视火圈，它重复狮子的动作：四腿弯蹲，身躯稍稍向后弓，俯冲跳跃，当庞大身躯从火圈中钻过去时，口哨声、掌声给予最高褒扬，老虎跳向滑道座，准备向下斜滑，其中有一头狮子停留在滑口下方不肯走开，驯兽师急忙赶走这头狮子，以免老虎向下滑之后，与狮子发生冲撞，老虎丝毫不理睬，从滑道向下溜滑，稳稳落地，自个儿迈开四腿摇头甩尾，两位驯兽师手牵手走向观众鞠躬致谢，结束短暂表演。
  II：射击：
  距离动物马戏场西北方向250米左右，一位40多岁中年人正在忙碌不停：擦拭步枪（装入小塑料子弹）、摆正套圈、安放小沙包。三种游戏供游客选择：距离步枪架10米左右，一个汽球吊着一个小布娃娃，打破一个汽球就可以获取这个布娃娃；距离套圈架7米左右，地上整齐有序地摆放玩具，只要套圈任意套中一个，玩具就物归游客；布娃娃架摆设的位置稍远，大约12米，沙包掷中娃娃，无论布娃娃大小，掷中者可以揽住娃娃回家，每种游戏每玩一次1元人民币，一群游客围观，少数游客好奇地试玩几次，不单单只有其他人好奇，包括我，特别举起步枪瞄准打破小汽球这一类，既然来到一处陌生地方旅游，至少应该收藏某些纪念品。我提起步枪，询问这位中年人：这枪应该怎么瞄？中年人示范右手托挺枪头，眼睛盯住枪口准视槽，我按照手势握法和直瞄枪口准视槽，对准一个汽球正中心射击，竟然脱靶，出乎我的意料，对汽球瞄得越准，这支步枪准度产生偏差（枪口、准视槽有问题？）。我再次提起步枪，右手托住枪头，眼睛瞄住准视槽，对准汽球偏左下侧射击，听见“嘭”一声，继而汽球爆破，吊在汽球上的小布娃娃掉落在地，我欣喜，第二次射击就击中目标（幸运？），获取一个，并不足够，起码好事成双，我第三次托挺枪头，视线与枪口准视槽横向垂直，瞄住汽球偏右下侧射击，从塑料子弹射出，到击中汽球爆破，不足一秒，原来偏斜射击，准度更高。我把步枪放置在木架上，从口袋掏出钱，数三元递给中年人，他把两个小布娃娃交给我，我细细观摩布娃娃，布料差廉，做工粗糙，一分钱一分货，我只能把两个小布娃娃一一放进塑料袋中，转身离开。
  III：登山：
  沿砾石小径向上走，风景没有什么大不同，四周林木一片，空气清鲜，这足够了，难得一次到山上吹吹风，一步一台阶，半山腰向下俯瞰，不比天高，不比地阔。哪里风光无限？随口说说，信以为真，确实有风有光，晾一晾、洒一洒脚步。抵达山顶又如何？坐在台阶歇口气，仰视，稳稳地踩住台阶，就满足了一双鞋的空位。时不时停停走走，眼观耳听，不留一张嘴多余余地，留两只手不嫌多余，指指点点。到这儿！到那儿！并非要导游引路不可，往东南，或者西北，一个人去去留留，不可以不先交待行踪，假如去了不见，非要安全报到一个声音，证明这个人去去留留，何处都有落脚地。到达山顶留下名字，呼喊或者细语，舌头里一处风景，不轻易绽露，潮湿又红润，张开嘴巴，风景被掀开，在意它的颜色、温度，转身另一侧，事过景迁，脚底下顶端逆风顺景，什么时候下山，不如日落山下之时，黄昏有别恋。
  从始至终处处留心，默认胸脯中住过一个人，夜晚这一个人不辞而别，从脑袋离开。不是虹，天空的彩虹，同样迷人，沉睡的身体重逢虹，假如嘴巴，并不在乎另一处风景，默契配合眼睛，不看不说，共同把守着舌头，不往外伸出。就算一片云彩遮住虹，彩虹不追云，我仍然追虹，恋上了颜色，黑和白不般配，要不一半黑，一半白，中间灰，我不喜欢灰，不至于连黑和白也厌恶。换一幅眼镜也转不过一张陌生的脸，它在弯角，继续深入继续不可理会，这归结于散光，虹和彩虹纠结在一起，随它们出现、消匿，我们唯一的共同点只不过脚底下一处阴影，横向，或者纵向伸开，我填补它们的空心地带，它们也填补我的阴影地带。夜晚卧躺的身体醒过来，身旁有柴米也有油盐，脑袋很丰满，唯独缺少了虹，以前少有的饶舌无声无息，说起虹就自卑，耐心等待某个人，面对面张开嘴巴，交换两个惊喜。不如抬起手，手臂伸向深夜，节节平稳，之后又恢复阻力，手足停留在高处，额头倒垂在低处，要不然肩并肩很拥挤，我盘算剩余多少余地，清算多了就算缺少了一部分，至少我们肩并肩应该相齐。

                  

周登

貌似有点意思，做个记号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