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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猫九篇 9
本帖最后由 allinpark 于 2010-10-15 14:31 编辑
林永康是个信守承诺的人。那天,他特意把我叫了过去。我、刘师傅跟一个台湾来的律师在场的情况下,他把“完全支付许文静的治疗及善后的费用”添进了遗嘱,并申明此条遗嘱享有最高权限,不得更改。其他人都走后,我也表了态,一定要让他看到完成的《灵猫九篇》。
我更加担心文文。我总是会把她执意不采纳医院的方针所引发的不堪设想的后果与林永康的境遇联系起来。赴台之事一下子变得刻不容缓。我去找领导,让他马上给我开假。谁知他却摇了摇手,说过段时间再说。我一下子就火了,这关乎性命的事情怎么能等,况且前两天我来找他的时候,他已经答应过我了。他说情况有变,让我必须等。我拍着桌子指责他不信守承诺,小人行为。他要我轰出去,我气势汹汹地说我直接去找老领导,让他批我的假。主任冷哼一声,道,你还不知道吧,也对,你怎么可能知道——你的那位老领导已经被双规啦。我愣在门口,刚有话要说,他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他妈的也不想想,成天吊儿郎当,上班就跟玩似的,想来就来,说走就走,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次为难过你,哪次让你难堪过!同事们对你意见都很大你知不知道,他们没经过我直接把意见反映到上级,正想借着下半月的整改让你滚蛋,要不是我给你擦屎,今天的你连站在这里的资格都没有。这些你知不知道,啊?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我瘫坐在活动椅上,心乱如麻。突然看到小胖哼着小曲儿,神采奕奕地走了进来。我说,胖子,问你件事。小胖像是没听到,径直走到他的位子,拿起电话,按了几个键,跟别人聊了起来。我又冲他喊了几声,他根本没有反应。我走到他面前,说,问你件事。他这才瞥了我一眼,捂住话筒,说什么事呀呀——可惜他最后的那个音还没完全发出来,就我一拳打了回去。小胖应声而倒,吵吵嚷嚷的办公室顿时安静了下来,正好让我能隐隐听到电话那头的问话声。好像是个女的。
半个小时后,我将辞职报告塞进了主任办公室(他人不在,门锁着),便回到了家(应该叫职工宿舍),开始整理东西。现在想想,我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三年。我扔下了很多东西,书本、衣服(有一件李丽穿过的衣服让我斟酌了很久)、还有电饭煲之类的小家电,只将必要品装进了一个旅行箱。正好装满,二十五公斤左右,正如我刚入住这里时的情形一样。
我就近找了一个小旅店,打算在这里先住一个星期,但身上钱不够,只好先去提款。这些年我并没有存在什么积蓄,最后一笔数目较大的款子提给了文文,那时候她还在市中医院。我开始犯愁了,因为去台湾必定需要花费很多的钱。万般无奈下,我拨打了瞿老的电话。老人听出我有难后,让我什么都别说,赶紧过来。等我到了他家,只见他已经把一个房间打理好了,新的床单也铺上了。老人硬是塞给我一个信封,说是救急不救穷,没别的意思。那一刻,我再也忍不住,泪水直接滴了下来。
我到附近的网吧上网,文文正好在QQ上,我要跟她聊一会儿,她说不方便打字,要跟我视频。我没留意网吧的电脑也配置了摄像头,视频窗口打开后,我才后悔。她惊呼道,乖乖,你怎么变了一个人似的。我心想完蛋了,本来准备突然出现在她的身边,给她点浪漫的惊喜,现在倒好,不仅神秘感没了,还把自己最颓靡的一面露了出来。我只好岔开话题,问她为什么不方便打字。她言辞闪烁起来,我让她把手伸出来给我看看,一开始她死活都不同意,我软硬兼施,好不容易才让她抬起了双手。当文文将双手伸到镜头前时,我的心一下子被拎了起来。我的天,这哪是我印象中的许文静的手!只见她的十个手指都有不同程度的肿胀与变形,最严重的是无名指跟小拇指,外关节已经扭曲错位了。估计她看到了我的表情,赶紧把手收了回去,反而微笑着安慰我道,没关系的,化疗嘛就是这样,并发症而已,过一段时间就能消肿了。我说文文,你别骗我了,这是类风湿关节炎呀,你会终生残疾的,你为什么不对自己好一点,陈医生说你完全可以采用另外的方法治疗,不需要受这样的苦,为什么?我本以为这样的话能引起文文的深思,没想到她一如既往地微笑着,说,因为我想做你的女人。我说文文,你能不能不让我操心,听我一次,别管能不能生育了,接受医院的方案吧。我没给文文作答的时间,便关闭了视频窗口,我怕听到她坚定的“不”字。我打字告诉她单位还有要事,先下了。说来真巧,我刚关闭了QQ,主任就打来了电话。他急吼吼地说,你他妈的给我回来!我说,老子不干了。
台湾出入境许可证早在文文去台的时候,就由林永康给我办好了(展期三个月),现在只剩下大陆入台手续。我本想找林永康帮我办理这些事,主要是想让他顺手帮我解决了机票的问题。现在我的自尊心极度膨胀,我告诫自己如果我想去台湾见文文一面还是花别人的钱,我不如让文文回来见我得了。
办理入台手续大约要一个月时间,光手续费就交了1000多块。我本想找中介走走后门,加快办理速度。我对自己说,现在拖一天就意味着文文要多受一天的苦,还在乎那点钱做什么。但我现在手头确实很紧(往返机票还要三四千,这样瞿老给我的五千块就没了),什么都要精打细算。这段时间,我也没有闲着,四处去看房子,我联系到一个大四学生,我俩合租下一套六十平米的单元房,有空调,能洗澡,还能上网,而且这个室友不闹腾,早出晚归,回家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睡觉。
那边手续已经办了二十多天了,我才想起体检这档子事。我开始三天两头往出入境检疫局跑,我都把钱放在他们面前了,他们就是不给我接种疫苗,还慢条斯理地解释这种针是外国进口的,十人一组,不满十个人就打不了,我问现在有几个人了,他们哼哼了半天,说目前就你一个。这件事还多亏了我一个大学同学,她的老公是某卫保中心的,通过他的关系,我才及时接种了疫苗(疫苗350块,前后打点了700块左右)。
5月20号,签证终于拿到手了。我回到新居,准备上网订购一张去台北的机票,正摩拳擦掌的时候,突然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接来一听,原来是那个刘师傅。他问我最近在忙什么,不见人影的,我笑道没办法,忙着下岗再就业呢。他问我是不是搬家了现在住哪,我没多想,报上了地址,没过一会儿,刘师傅就到了。让我更没想到是,林永康与文文也到了。如果,这就是出乎意料的事情,我会用惊喜万分、激动至极这种词语来形容当时的心情,用回忆的口气诉说我是克制拥抱、亲吻文文的冲动,接着描述他们的身形相貌(是否有变),并记录下众人第一句对白时的语气与神态。但这都没有发生(或许发生了我却不知道)。因为当我注意到坐在轮椅上的文文怀中还抱着一个婴儿的时候,我不仅僵住了说不出话来,我大脑也停止了一切工作。
当我的嘴唇被烫到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已经坐了下来,手里多了一杯热茶。林永康、文文、刘师傅,他们三个人围坐在一起,聊得正起劲。文文天性乐观,她的健谈自然不用多说,刘师傅抽着香烟,插科打诨的时机把握的也很到位,倒是林永康今天的幽默感让我有些吃惊。他的气色很好嘛,大概是剃过了头发,看上去精气神也很足,又有第一次见到他时那副退伍海军的模样了;那个襁褓中的孩子应该不大吧,最多一两个月,不哭不闹的,就跟当年的柒清一样吧;你看电视里面那种嫁入豪门身体娇弱的女人,生产后都是坐轮椅的,腿上都是在盖这种毛毯的。我的灵魂应该就站在我的旁边,胳膊肘架在我的肩膀上,跟我说着话。我刚要扭头告诉它怀胎十月,根本就不可能这么快的时候,刘师傅突然喊了我一声,然后对众人说,回过神了他!
还是林永康懂得轻重缓急。他首先跟我说起这个婴儿的事情。他说这个婴儿是在我原先的住处那里发现的。有人有意将婴儿嘱托给我,却不知道我已经搬了家,只把孩子丢在了我家的门前。
恰巧我让刘师傅去你那儿一趟商量一些事,及时发现了孩子。为什么说有意嘱托给你,因为还有一个便条。说着,林永康将一张名片大小的纸张递给我:
我觉得,你会是一个好父亲——Lilith
林永康朝旁边看了看,那个婴儿正伸出双臂试图抓住文文的两根手指,文文则是完全是一副陶醉在幸福中的模样。他又说,你看,孩子这么可爱,你——要不要不要我就领养了。文文突然抬起头,说,我要,必须给我。一旁的刘师傅插了一句,这样吧,先把孩子的籍贯弄成台湾的,再由你抚养好了。三个人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这样好啊,这样我就有个台湾小宝宝了。文文兴奋地说。突然,林永康指了指我说,你怎么哭丧着脸。我捋了捋额前的头发,说你们怎么不问问我。林永康说好玩呢,问你有什么用。刘师傅也附和着,是啊,问你你会同意文文领养他么。文文咯咯地笑道,他听我的,我要养,他不能反对!
对了,还有个事,林永康喊了文文一声,这件事还是让她跟你说吧。文文仰着头嗯嗯了半天,声音突然小了下来,我决定听你一次话。林永康接过话继续说,是这样的,文文已经决定接受院方的建议,采用陈医生的治疗方案,不再……
乖。我望着文文微微羞红的脸,突然觉得世界可以如此美好,老天可以如此厚爱我。我不禁跪在她的面前(林永康适时地抱开婴儿),擒住她的双手,不停地亲吻。文文哽咽起来,说你别哭呀,你一个大男人哭什么。
后来,刘师傅私下跟我说,当时,他正要上楼找我,与一个神色匆忙的女人擦肩而过。起初他没在意,等到了我门前时看到地上的婴儿,才意识到就是那个女人丢下的。我很想问刘师傅女人长什么样,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刘师傅又告诉我,说来也巧,那会儿文文已经随着林永康到了南京,准备找你商量治疗的事情。我把孩子拿给他们看,他们都欢喜的不得了,这孩子到了文文的手里,就黏住了她。本来,文文下定决定,无论如何都要保住生育功能,手里有了这个孩子,她的心也软了。正好旁边经过的人夸奖孩子长得好,文文把孩子抱起来,问她像不像,别人说完全是一副母子相。文文就哭了。她对林永康说,不晓得为什么,看到这个孩子,她就能感觉到那根相连的脐带,就能感觉到分娩时的痛苦,这孩子就像是她亲生的一样。林永康说,既然如此,那你还执着于生育干嘛,如果自己的身体先垮掉了,你将来怎么抚养这个孩子。就这样,林永康说服了文文。也可以说,是这个孩子说服了她。说完后刘师傅不禁感慨起人世间的巧合事,如此神奇,让我珍惜眼前人。我说是的是的这些我都懂。
林永康说,今天找你还有个事,想让你给这个孩子取个名字。我问他孩子跟谁姓,他跟文文对视一眼,说就跟你姓好了。我深吸了一口气,说:
柒清。就叫她邱柒清吧。
2007年6月11号,我怀揣着《灵猫九篇》前往紫金山附近的一处疗养基地。这个和煦的午后,林永康坐在基地后面的草坪上抽烟喝茶。我将沉甸甸的文稿交给了他,他却轻轻地推开了。我也搬来一个椅子,坐在他的旁边。他说,柒清最后的结局如何,他已经不想知道。
我说你错了,柒清的故事根本没有结局。此时的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垂暮之人。他缓缓看了我一眼,哦了一声。我掏出笔,在纸稿的封面画了一道长长的线,只把左边的始点涂,留下可以延伸的另一端。我在右端画了一个重重的问号——我们通过种种现实力量,试图把柒清这条鱼从历史的长河中捞起来,揭开真相,结果反而使自己陷入了无解的矛盾中。你看,就像这条没有尽头的射线,而我们这些人却要试图找到那个终点。柒清,她是灵猫转世,她可以夜半歌声,她能入梦无痕,她行走于真实与虚幻之间,与幽灵为伴。为什么当我们苦苦寻求所谓的真相,一个老人却甘愿终身守护她,一个孩子坚信自己是她的爱人,是这个世界疯狂了,还是我们有问题。林永康似笑非笑道,你这么说,好像我们不是在探寻什么历史,破除什么神话,我们只是在与自己跤力而已。
我点了点头,所以,我又把柒清放回了历史当中,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她居然活了。说到这儿,我俩都不禁笑了。
到了八月份,我换了一个住处,又找了一份工作,是为一个私企老板做文秘,薪水可观,但干得很不顺心,老板动不动就挑我的刺,威胁我不想干就滚蛋,我也不怕他,拍桌子跟他叫板道你炒我鱿鱼老子就去当私家侦探,查你的账。中秋临近,文文说准备带着孩子回到南京,与我团聚。尽管那时文文的腿已经可以活动了,但假期结束后她还要回台湾继续接受阶段性治疗。是日,有两个人拎着大包小包的突然造访,我吓了一跳,这不是邱云跟那个谁嘛。我恭喜道你俩终究走到一起啦。两人给我带了盒月饼跟一些水果,说是看我孤家寡人的挺可怜的,便提前过来给我拜中秋了。原来他俩都考上了一个大学,同一个专业,巧的是还分到了一个班。邱云说既然冥冥之中都安排好了,他也不敢造次,就顺了天意。那个扎辫子的女孩如今也改了长发,人变得清秀起来。她对我说,真的真的很感谢你。
没过几天,文文回来了,告诉我林永康舍不得孩子,便把她留在了台湾。我说这样正好,二人世界嘛。我带着她来到了新居,门一关便开始做爱。不知是分离的时间过长还是担心她的体质,我变得小心谨慎起来,或许,我需要时间重新认识她的身体。慢慢来吧。我们累了就睡,醒了就做爱。早晨六七点钟,我换上了运动服,拉她起来晨跑(陈医生告诉我,文文需要做一些恢复性运动,跑步就是最好的锻炼)。我俩沿着一路小跑到附近的公园,在公园门口的摊点买了早餐,进公园散步。文文说好久没听你讲故事了。我说你想听什么,她想了想说,你还从来没有说过你是怎么知道柒清这个人的呢。
我的脑子里突然闪过无数的画面。是啊,我跟柒清的相识。那段回忆我从未向任何人提及。事实上,我在“三千世界鸦杀尽,与君共寝到天明”之前,便认识了她。某种程度来说,我是见证了她的降临。在那个最遥远最迷乱最晦涩的梦中,我仿佛站在屋顶的横梁上,用俯视的角度观察着丘家老宅。当时,三姨太正在痛苦地分娩,好不容易才把婴儿带到人世间。我看到三姨太的灵魂飘了过来,说刚才一直闭着眼,根本没看到自己的骨血,问我孩子怎么样了。我说是个很有灵性的女孩。但是不哭不闹的。三姨太看看我,说,那该怎么办。我从身上取出一件东西,让她放到女婴的身上。三姨太照做后,女婴终于啼哭起来。三姨太惊道,娃儿哭声怎么像小猫一样,这一遭定是要受什么大委屈了。我打断了她的唉声叹气,说你想到了给孩子取什么名字吗?三姨太说既然她这条命是你给她的,那这个名字就由你定吧。我想了想说,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为人生七苦,但愿她能化苦为清,就叫她柒清吧。
我开始奔跑。文文气鼓鼓地说,不说就算了,你慢点呀。我偷笑着,正要转过身鼓励她,突然看到旁边的草丛动了动——怎么说好呢,就像爱丽丝发现了那只兔子——我看到了一只黑猫。我愣住了,我说文文你看到了吗,那只猫。文文跑了过来,说哪有猫。我说我真的看到了,一只猫,好漂亮的。就算是只漂亮的猫,那又怎么样。文文正说着,突然,那只猫一跃而起,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飞过了我与文文之间的空当,随即又消失在另一头。有个瞬间,我仿佛觉得那只猫看了我一眼,它的眼神中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12月7号,林永康终于走完了他的一生。我赴台参加他的葬礼的时候,天空灰蒙蒙的,正下着冰冷的细雨。这片墓场很宽广,每一寸空地上都覆盖着深绿色的草皮,远远望去,群立的灰白色的墓碑好像某个游乐园的白色围栏,试图将这里与另一个世界隔开。到场的人不算多,还有些人只是路过。起初我搂着文文的肩膀站在较远的地方,神父的话音听得不是很清楚。文文突然说她有点不舒服。她的眼睛有点发红,像是哭过一样。文文离开后,有过几面之缘的律师走过来,小声告诉我,林永康根本不是基督徒的。我问他什么意思,律师推了推眼镜道,林永康把大部分遗产捐给了慈善机构,感动了基督徒。下葬后,我们按照程序献花。当我经过他的墓碑时,只见墓志铭上只写着:
她像魚兒一樣重新游回長河中, 領著我去一个更高更遠的地方。
我突然觉得,每个人心中都可以有一个自己的柒清。
葬礼结束后,我跟文文正准备回去,那个律师又找到我们,说还有一份关于我们的遗嘱。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时尚前卫的男青年突然跑了过来,自称是自由撰稿人,正在写一部林永康的传记。通过调查,他觉得林永康感情不顺的原因很可能跟一个叫丘柒清的女人有关,遂问我是否了解这个女人。我打发他走,律师叫来墓场的工作人员驱赶他。他不甘心地叫道,这种事情的背后肯定还隐藏着什么秘密!明明那个女人早就死了!我冲到他的面前,盯着他的眼睛。他像个孩子一样露出了胆怯的神色。我掉头离开的时候,他突然吼道,我知道你给林永康写了一本书,是关于那个女人的。你一定知道她的情况,我需要她死时的确切时间!
快要过年的时候,文文的白血病已经完全治愈(完全治愈的标准为期间骨髓象、血象指标恢复正常,并无复发),她告诉我不想再待在台湾了,没过几天,她便带着小柒清回到了我的身边。我责怪她太鲁莽,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该如何是好。多亏了陈医生已经为她量身制定了一套后期疗养的方案,我才放心让她留下。可是,我们还没像一家人一样过上几天安稳的日子,就有什么记者、约稿人、作家找上了门,问我与林永康是什么关系,林永康与文文是什么关系,文文又与柒清是什么关系,总之乱作一团。最后他们把矛头不约而同地指向了那段历史,让我解答柒清之死的谜团。
我想说的是,正因为世上还有你们这些人,不停地追问我柒清究竟是怎么死的,我才会不厌其烦地告诉你她是怎么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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