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也只能是生活
——《雍和宫》作者重塑雕像的权利访谈
提问:李头
嘉宾:刘备(重塑雕像的权利)
李头:在吗?X说找您做个访谈,您到了吱一下哦。
刘备:在啊在啊!
刘备:李头!
李头:那readdy?
李头:go!
李头:……我好象拼错了
刘备:您一定要冷场吗!!
李头:现在还在上学么?
刘备:在,还是在武汉读书,大二。(上次发小说还是一年多前?)对,09年夏天,发的是春桃画像,很幼稚的一个东西。
李头:快说说一年的经历。
刘备:对,我说实话这一年我写的很少,主要是对自己的现状不满意,不管是写作状态还是技巧上都不满意,觉得自己所知甚少,基本小说就写了《雍和宫》和《拆火车》,都是很早就有计划要写的,我写东西都是很早就定好了要写什么什么样的东西,然后诗歌写得也不多不过还在写,现在手里是一个没写完的中篇。
李头:写作状态,都是哪些啊?(好蠢的问题)
刘备:没事,我来回答。如果分开细说,可能最主要的还是以前困扰的老问题,比如我为什么要写作,是不是非写不可,以及它对我意味着什么这些。都是些不能被称之为问题的问题,对,这应该在初涉写作时就困扰了我,然后经过不同的阶段和环境又被再次提起,慢慢我能发现一些答案。
李头:写完一个小说还是会很有成就感的吧?
刘备:成就感这种东西,现在真的没有了。我深知自己能力的有限和需要磨练,只能把力气投到下一次的写作里,或者换个说法,那种表面上的成就感可能变成了别的东西。
李头:好深沉。有发现什么答案么?写完这两个,会解决些困惑么?
刘备:答案是有的,起码对自己而言有:我意识到自己必须写作,因为我想通过它塑造自我而不是那种很混沌的状态,我还是想能生活的明白和诚实一些。以前有时会考虑发表啊出版什么的,现在已经不在乎了。写完这两个,困惑肯定会减少。昆德拉怎么说的,一个作者写完一部作品之后肯定和之前不是一个人了,但新的困惑可能又会出现。
李头:再顺便问问,写这两个小说的时间,会同时写么?
刘备:这两个不是同时写的,先是拆火车,这个小说我主要想学习好好去讲一个故事,尽管是简单的故事,然后要表达的是那种人在青少年时期的状态,就是一个小镇,中国,我们眼下再普通不过的城乡结合部,那里没有任何值得大书特书的卖点和扣人心弦的故事,只是很平淡的日复一日生活着,既没有巧合和意外,也不像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爱情剧那么容易,这样的环境,人对远方的希望就很强烈,所有的人都想走出去。这也许是我在十七岁时候的真实感触吧,想逃离眼前的世界,对远方很向往。
李头:所以《拆火车》可能更多重点是在叙述那块咯?包括怎么铺排情节之类的。所以企图变化的是“情节”、“题材”之类的吧?
刘备:我试图让几条线之间保持某种平衡,就是不安排重点,通过互相的渗透来表现出小镇上这几个人共同的追求——走出去,因为我觉得并不是哪里字数多就是重点,不一定的。如果非要说重点那就是第一人称的部分吧,因为是从自己真实的出发点写的那部分。
李头:哦,我的意思是,写作上面有没有个重点,就是……比如这个小说企图更多的锻炼叙述,或是意象啊,语言啊,之类的。还是一写就要朝“完美”的写。
刘备:拆火车的重点是有的,是想讲故事,就是可读性,我现在觉得以前写的太烂了,装了一大堆情感进去但没有可读性谁会去看啊,看了也理解不了。
李头:所以还是会在乎读者的啊?
刘备:嗯,我其实很想沟通,通过写作。这样可以和有同样感触的读者产生相对深层次的交流吧,但我肯定不愿意为绝大多数人写作,那太傻了。 李头:谈谈《雍和宫》吧,是在拆火车之后吧,所以开始想要在“意象”上面冲击一下了么?
刘备:嗯,也不是想冲击一下,只是我的心态慢慢有了一些变化,我上了大学,然后经过去年的缓和让我感觉自己和世界的关系不是那么紧张了,心理上放松了不少,后来我有了女朋友,然后自己每天玩滑板,平稳了很多,于是就想写一个轻松点的故事,但并不代表我会就这么轻松下去,我自己本质还是个苦大仇深的人,这点得承认。
李头:所以在写作上,不会有特别明显的目标?就是……更多是和自己的心态、情绪有关的?
刘备:目标肯定有的,我写东西不缺素材,现在还存着非常多的素材,基本都是自己感受到或亲身的经历,各种类型的都有,然后近期的目标就是能多尝试,尽可能多地去写,把它们尽量好地表达出来,要有一个量的积累。
李头:好啦,接下来就多谈谈《雍和宫》啦……X说很乐意看见我们吵架。所以来吵架吧。先谈谈题目吧。雍和宫是在文章近结尾处才出现的,用来当作题目有什么用意么?
刘备:就是觉得好听。这个写的是真事儿,就是今年五一的时候我和朋友去北京看音乐节,在那很开心的玩了几天的事儿,关于师傅的部分也是一直想写的后来就放到一起了,里面的师傅是我非常尊敬的一位前辈。“雍和宫”做题目是因为一它是北京的地方,刚好小说里的事情也发生在那里所以就用它了,二是小说的重点在雍和宫,就是师傅那块,她在小说里当年不辞而别,然后被困在宫里很多年,后来我问起原因她的回答是很隐晦的,这里隐晦是故意的,牵扯到政治,我试图用“宫”这种古老的建筑隐喻目前我们的处境,所以也是出于要突出这点的原因用它当题目。
李头:啊,好象《宫》更好些呢,这么一说。
刘备:你以为是韩剧么!
李头:情节上面有什么考虑么?写作最初会有一个计划么?现在看起来的效果,似乎是比较顺的。
刘备:有的,具体的走向和大的事件都是之前想好的,写的过程中可能主要是拓展。
李头:啊,好混乱啊。我得问我感兴趣的问题!会想要在文章里面有意识的锻炼语言么?来说这个吧!我觉得语言方面,像叙述,造意象,其实都算。《雍和宫》里面其实多了些超现实的意象。有特别想要写它们么?
刘备:锻炼语言肯定也是每次写小说都要做的事情,不过有时侧重这方面有的小说里侧重点在其他地方罢了,其实只要你是经过思考写出的东西就肯定是对语言有所锻炼的。但小说和诗歌很不同,传统的小说最后还是要回到叙述的语言上,即使你的方式再前卫也仍然是叙述的语言,因为它是小说;而诗歌是飞的语言。超现实这方面可以说是我现在写作的一点体会吧,就是现实主义不一定要像纪录片那样去记录,只要你本质是现实主义的它再怎么变外表仍然还是,我现在喜欢那种“变形”的东西,就是在小说里世界是变形的,那样很好玩。
李头:你觉得“诗化语言”会成为一个“坎”么,比如因为“诗化语言”而坏了小说的路子之类的。
刘备:诗化语言是我一度被很多人诟病的地方,我坚持认为它是好的,因为语言会不会成为“坎儿”得看你写的是什么样的东西,说直白一点就是风格,当然我现在没资格谈这个词。打个比方,如果要拍一部电影,是三峡好人范儿那贾樟柯当然最合适,可是昆丁有昆丁的好处啊,术业有专攻。还是要从作品本身来说,光看语言能说明什么呢?就好比看人我们都喜欢看外表一样。其实特别简单,能打动你的就是好东西,不管是语言还是故事还是别的什么都无所谓,文人相轻一棍子打死最可恨!
李头:其实我觉得这个定义没什么意义。就是一种风格嘛。而且其实我读一部分大家称赞为比较完整、好的小说,还是读不下去,因为语言很粗糙,也没有特别出彩的句子。我之前想问的关于“锻炼语言”,也是因为可能自己比较在意。在写的时候会想着,有几处句子,或是描述,是特别加分的。
刘备:对,人跟人之间差异很大的,不管作者还是读者,小说的品位也各有爱好。
李头:如果大家都又写诗歌又写小说,可能会好交流些吧。
刘备:这也不是,而且让读者都去写东西那不现实。我觉得主要还是在作者身上有问题,就是我们没有用好的方式表现出来让人接受,小说的壳其实是有必要的,这是我个人意见。因为毕竟读者不太理解技巧啊内涵什么的,他们看小说无非是想要某种程度的放松,这是大众的想法,如果没有一个故事,不管是复杂离奇悬念丛生还是简单爽口博取一笑一声叹息的故事,那么你表现再多的东西也没用因为他们无法理解。
李头:读者可能还需要这个“壳”比较戏剧性吧?
刘备:吸引人不一定要靠戏剧性啊。
李头:我只是觉得,好的意象之类的,不会亚于一个故事。当然肯定会有个故事底,不过可能故事底不会是重点,类似一个容器。
刘备:嗯,是这样的,只要你把你要表达的东西装进去了,而且表达的恰到好处再笨的读者也会明白的,他们即使不能完全理解但至少会去想作者的意图,但前提得让他们看进去啊,如果起码的故事性都缺乏他们绝对会立刻掉头走人的。当然这只是说考虑到读者的因素,作者还是要以自身的追求为主要目的。
李头:真体贴。我有时就完全不管读者了。
刘备:读者是一定要考虑的,只是考虑多少的问题。否则我们为什么要写小说而不去写日记呢,写小说某种程度上说就是服务行业,不过每个作者标杆不同。
李头:我发觉写密度高的意象文,和叙事流,经常不好和谐相处啊……不过《雍和宫》主要还是叙事流吧?会考虑两者的比例么?
刘备:比例没有考虑过,但其实也是多少有考虑的,描述多的话真实感会强,叙述多会流畅好读一些,看你要什么样的效果了。
李头:这次加入的意象其实相对不太影响叙述、阅读的……以后会想要尝试更多意象上的东西么?
刘备:我不太理解你指的意象是什么,是虚构的部分还是?
李头:比如御风术啊,女朋友食梦啊,结尾她生了堆孢子啊。
刘备:嗯这个也是自己觉得有趣才写的,可能以后趣味又变了呢,也说不准哈。
李头:有时候好象此类文诗歌也有共通的一面,写诗歌的时候放不开手脚,到了小说里反而自由了。
刘备:对,素材不同。我们就好比古代在山上修炼的道士,到处都是野草一样的素材,有的素材适合煎药,有的就只能熬粥。
李头:小说里面的生活场景,大多是现实经历吧。我觉得,似乎一些“生活场景”,和一些超现实的东西,搭配起来其实让“生活场景”不那么出彩。
刘备:对,基本都是经历,我不太会写那种虚构很多的小说,情感对我来说很重要。我现在能力有限,而且即使真正好的作者,我相信也只可能做到突出其中一点,区别在于,好的作者总是将它做到极致。
李头:也可能是我的口味问题。我老觉得都会御气术了,再去听摇滚还挺不酷的(也是别人提醒过我的)。不过有一处我很喜欢,是说陈欢赢了分,直接御气飞起来。
刘备:嗯,这些都好商量,个人观点不同嘛哈哈。而且有挺多地方写的确实挺露怯的,缺点说实话还是很多。
李头:哦,对了,关于意象,我觉得有些意象,是特能表现气质,调调的那种,结尾那个生出孢子,我很喜欢,但有些似乎可有可无。
刘备:主要是思维方式很多读者不太习惯这样的东西,他们的模式似乎被限制死了,想象力缺失很多,这确实有点可怕。
李头:所以我才觉得似乎大家对“意象”、“句子”之类的要求会低些。哦,应该说是“想象力”的。
李头:我好象是比喻控。所以特别看了看文中的比喻句。不算特别多,像文中几处比喻,“闪耀的星像轻垂天际的守护神,要读懂它们并非易事。”“云朵仿佛轻盈的羽毛缓慢掠过天空”会对这些比喻有什么考虑么?比如试图让它们新鲜一点,出彩一点,或是纯粹是为了叙述而写成的?
刘备:比喻我是尽量做到贴切并且不和别人雷同,因为创作还是要有自己的东西,我觉得好的比喻会增强可读性。
李头:那么会想要写密度更高、意象更多的么?我觉得一写起来“意象类”的文,还是会挺着迷的。
刘备:这些我个人倒没有特别的感觉。我了解自己只会去写现实主义根基的东西,并且不会偏离太多,吸引我的还是小说表现的主题,有时候是一种情绪,有时则是你要嘲讽和抵制的东西。不过意象很密集那种我还是很期待的,功力纯熟的时候肯定会写,现在主要在积累的阶段,害怕让自己偏离太多。
李头:会想要再改变改变么?觉得有什么需要改变么?
刘备:呃,改变当然是要的,因为觉得想说的还没有办法完整说出来,说好。需要改变的目前主要是故事和主题的结合,想更直白一些,让人懂得我在说什么,还有就是可读性,避免枯燥和千篇一律,要写的更有阅读乐趣。可能还有很多缺点,不过我自己看不到而已。
李头:我还想问问你都会从哪里汲取营养啊,嘻嘻。
刘备:生活,也只能是生活。保持敏感的心和良好品性很重要,作者的品性决定了他的写作类型和方向,并且对作品的质量影响也至关重要,而写作回馈品性。
李头:啊,差不多啦!结果也没吵起来。
刘备:对了,我名字就叫刘备好了,以后准备用这个ID了。
李头:好的。本期超级访问,成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