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为首页收藏本站

黑蓝论坛

 找回密码
 加入黑蓝

QQ登录

只需一步,快速开始

搜索
查看: 2036|回复: 2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创] 贝多芬与伏尔泰

[复制链接]

21

主题

0

好友

472

积分

新手上路

Rank: 1

跳转到指定楼层
1#
发表于 2010-12-6 17:39:29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本帖最后由 allinpark 于 2010-12-6 19:47 编辑

贝多芬与伏尔泰

  
  ——我把我最好的一支笔送给你。

  

  “这在对牛弹琴?!”
  
  真巧。五年前的某个夏天,和王叶聊天的时候,我也是这么说的。当时,我自问自答地告诉他小说是什么,他叼着香烟,坐在我的床上,冷不丁地伸出手凭空一抓。就像武侠小说里高明的偷袭之术,我被他突如其来的五指吓住了,生生地忘记了前一句说了什么。等他摊开手掌,我心有余悸地凑近一看,居然是一截掉落的烟灰。记得打篮球的时候,我就领教了他的反应力和预判力。可在我眼皮子底下徒手截住掉落的烟灰,足以让我难忘。奇怪的是那时的我对此嗤之以鼻,认为这根本没什么了不起的。为了避免他向我卖弄这堆烟灰,我赶紧说了下面的话。
  “那我问你,音乐又是什么?”
  王叶摘下嘴上的香烟,悠悠地吐了一口,他说:“Swing、摇摆、小调摇摆,怎么称呼都行。”
  由于我也坐在床上,跟他几乎贴着身,刚刚欣赏了他徒手截住烟灰的精彩表演,又不知足地让他给我弹唱一曲所谓的“摇摆”。王叶摇头道:“不,弹完后你肯定又说‘交换成果’,逼我看你写的小说。我不弹。”
  我有些上火:“为什么不看我的小说,你倒是给我个原因啊?”
  他毫不犹豫地说:“不喜欢。”
  不喜欢?那么真诚的东西……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朋友?这个问题我也纳闷过。除了我俩都是男性,我跟他毫无共通点,没有相同甚至相似的爱好,人生理想背道而驰,这样的人,我是怎么跟他交上朋友的?
  因为是同桌?不……不完全对。其实我跟他在同桌之前就已经熟识了。
  那年高二,因为分班,我被迫离开了当时喜爱的女孩。我对那个女孩念念不忘,一旦见不到她,我整日都会无精打采、恍恍惚惚。是日,一个晴朗且无风的下午,我趴在老教学楼的天台上抽烟,远远观望着正在操场上体育课的女孩们。大约是走神了,一个大个儿无声无息地在我的身后站了好一会儿。
  我扭头一看,是王叶,同班的王叶。那时候,我跟他都是新班“最后一排”的代表人物,他喜欢上语文、政治课睡觉,我喜欢在数学、物理、化学课睡觉,最后作为交集的英语课我俩偶尔能说上一两句,也算是认识过了。
  我刚准备跟他打招呼,他却先开了口:“如果我刚才拍你一下,你会不会吓一跳,然后就一头栽下去——我在想。”
  我仰着头看他。说实话,他的眼睛很漂亮,眸子是浅褐色的,眼白部分没有血丝或杂质,总而言之,很纯,很纯净。我这个人,很难想象一个眼睛纯净的人会包藏什么祸心,所以,我把王叶刚才的话当成了一种问候,古怪却又善意。我递给王叶一支烟,并问:“怎么不去上课,那应该是你最爱的语文课吧?”
  他叼着烟伸懒腰,笑道:“以为今天是星期三呢,下到操场一看,全是外班的人。”他也趴在天台的铁网围栏前,反问,“你呢?”
  我弹掉烟蒂,说:“看到那个留长发的吗?对,就是她,我喜欢她。”似乎,直言不讳的我博得了王叶的赏识。用小说的话说,他居高临下而又清澈的双眸在那个瞬间闪动一下,心与心的壁垒就此消除,从此,我俩变成了好朋友。
  当然,在变成好朋友之前,还有一个不得不提的插曲。高三下半年,我跟王叶成了同桌,被安放在最前排一个固定的位置,学校生活除了睡觉就是和身后的女孩聊天。或许早熟的我们已然发现每周一轮的桌位调动让身后之人如同走马观花般地更迭是一件令人感到非常空虚寂寞的事情,所以不同对象且相同的嬉笑打骂自然成为了班上女孩们私下议论的话题。于是,我和王叶——不,确切地说只有王叶——被一个外班的很有气场的男生叫去谈话。谈话没有内容,目的旨在弄清王叶与某女生纠缠不清的关系。当时,王叶有点不耐烦了:“有什么好淡——”对方淡淡地说:“那就是说谈不拢了?”王叶挑眉俯视道:“打呗。”
    地点:学校后巷
    时间:周三下午五点
    人物:我,王叶,对方众人,少量围观者
  我们不约而同地抱着“是不是该准备准备”的想法,逃了最后两节课,提前来到学校后巷。但事实上我们除了抽烟什么都没做。天气已经渐凉,阴冷的风不时穿过弯曲逼仄的小巷。“要不先吃点东西吧,附近有家不错的混沌摊”,我刚准备提议,王叶脱下校服,放在地上。我看了眼凹凸不平的地面,大约有十余个烟蒂,心里杂七杂八地想今天抽的烟真多。这时,他深吸了一口,扔掉刚点上的香烟,贴着墙角站了起来。来了。他好像说了这么一句。
  当对面七八人以加速度的形式向我俩冲过来的时候,我猜我的脸已经白了。一只不知名的手推了我一下,我顺力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几步,感觉就要一屁股坐在地上的时候,身子突然靠住了什么。谢谢你,墙。那一刻,我又走神了,我把自己想象成城市涂鸦者,用黑红两色的喷枪在白墙上喷涂。但因为我无法构想出自己能喷涂的形状,这让我又回过了神。当我的视线从胳膊肘蹭的墙灰上挪开,只看到身后两三米开外正低吼的王叶举着拳头砸了砸空气,然后抱着脑袋蹲了下去,身影紧接着就被众人盖住了。
  如果我是一个不负责任的叙述者,关于这场打斗的描述就此结束,那我会不会成为破坏王叶高大全的形象的罪人?每每我会想到这里,我的脑子都有胀痛感。为什么?为什么“不退,不屈,不悔”这句话总会在此时出现,为什么王叶一年后的人生格言能违反物理定律(抱歉,我的物理没学好)跨越了时空,以电影字幕般的形式镶嵌在那一幕上;而我灵魂也悄然脱离了肉身,用第三者的视角观看着滕然冲出了七八人围攻的王叶,像一头浑身散发着发黑气的兽,撕心裂肺地吼叫着冲向了站在最后面的那个人。
  大学时,我的政治老师是个心理医生,三十岁不到,风传在业内算个人物。是日,我在学校的教职工寝室找到了他。他一眼就认出了我,哈哈笑道:“你就是那个整天上我课睡觉的那个!”一个老师能记住上他课时总是埋着头的学生是一件相当不容易的事,看来他的记忆力很出众,或者他的眼光与众不同。他对我的关注让本该一脸惆怅的我突然变得很腼腆,说今天过来不是为了其他,只想做一次心理咨询。
  我避重就轻地向他诉说了自己的经历,尤其是临近高中毕业的时候,我对即将的分离产生了莫名的不安与痛苦。最后,我问他为什么我会对一个男人念念不忘,我的精神没有问题吧。他跟我说起刚刚上映的《断背山》,叹言其实每个男人心中都有一座断背山。我皱眉摇了摇头。他并没有说到点子上。他又跟我说起口唇期、肛门期。我说你别跟我说佛式心理学,这些我也懂。他愣了一下,突然问我究竟想知道什么。我认真思考了一会儿,低着头说:“其实,我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同性恋。”
  因为跟旧好分手而伤心失神,或者跟密友疏远而难过无措,此人接触到的青少年的烦恼绝大多数都是因为分离,而我的烦恼却是因为跟朋友的关系太近。他在我身上应该发现了一些很有趣的东西(或者说他找了什么乐子)。不然,怎么解释他轻握着圆珠笔,在合成树脂电脑桌上有节奏地敲击着,同时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我。他开心地说:“证明一个男人是不是同性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是一个需要花时间验证的事情。首先——哦,对了,你还没女朋友吧?”
  他说到了我的痛处。
    任务:请与我交往吧
    描述:在两个月之内与陌生女孩发展关系。以十分为标准,两个月之内发生性关系为满分,接吻为7分,牵手为4分,只有语言交流为1分(有挑逗、暗示性的话语加1分)
  两个月后,我拿着笔记本来到他的寝室。他靠坐在摇椅上,笑眯眯地问我要手中的本子。我没把空本子给他,只摇了摇头,用承认错误的语气说:“失败了。”
  什么意思?意思就是我在两个月之内根本就没有交到女朋友。连一个谈话的对象都没有。〇分。
  “那没办法了。只能说明你是同性恋。”他对我的表现很失望,看样子要破罐子破摔了。我刚想为自己辩驳,他又说,“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最愚蠢的动物是什么吗?”我赶紧摇头装作不知道,“不是女人,是你!因为你连女人都摆不平!”
  等等,按照他的逻辑,既然我连女人都摆不平了,那我更不可能奢望男人。我正胡思乱想着,老师喝了口茶,大概气消了,叹了一声,道:“从你的经历来看,你高中的时候也有过喜欢的对象,就说明那个时期你的性取向是正常的,我在想认识王叶是不是你人生当中的一个转折点?你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还是说你刻意忘记了什么?”
  受这位老师的怂恿,他让我去听他的一场演讲。
  是日,我坐在学校图书馆顶楼的多功能大厅,思考着横幅上“如何找回当初的自我”的深层含义。距离这场演讲还有一刻钟左右,整个大厅却没见到多少人。一个司仪穿着的女学生从幕后走上前台,开始测试话筒。我使劲盯着那个女的,她的身材容貌都很符合我的审美要求,单从外表来看,如果要爱上她也不是难事吧。我不知从何时起又开始走神,本来走过来的一个戴眼睛的女生似乎瞟了我一眼,用双手护住耳边的手机,侧身离去。该死。我忍不住暗骂道。
  没过一会儿,又有几个一同前来的人坐到了我的旁边。紧挨着我的是一个女的。我想,如果我再用那种眼神看人家,她迟早也得离开。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她的体内好像有一块磁石,紧紧地吸住了我的眼睛。当时,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这种情况很少发生,因为我总会胡思乱想),根本记不得前一秒钟究竟发生了什么,或者我又在想什么,所以我无法准确地描述出第一眼见到文文时候,她在我脑海中留下的印象或者我心中对她又有怎样的幻想。换句话说,如果以前的我总是走神的话,见到她的那一刻我入神了。
  好在她正和身边的人说笑着,根本没有顾及到另一边的我。我使了很大的劲才把眼睛从她的身上挪开,但整个人犹如四百米自由泳之后那样精疲力竭。
  我不敢再看她,连动一动的勇气都没有,生怕她注意到身边有一个怪人。但我的胳膊不合时宜地麻了,酸麻感渐渐扩散至后背,最后连带着腰部肌肉也使不上劲了。这个结果注定导致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某个方向倾斜,倒塌。很久以后,作为受害者的文文告诉我,当时我的手心也全是汗渍。
  我被那个女生送进了校医务室,得到的答复让人又惊又怕,校医让我最好去一趟大医院做一次系统的检查。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去,她却扶住了我的胳膊说我们这就去。这个女生再一次向我展示了她不俗的品性。
  大生化检查的结果算是出乎意料,我居然是犯了低血糖,难道性取向问题关乎体内糖分的多少?当时我可不觉得这是个笑话。出了市医院,我刚要提议打车回去,她却抢在我前面说说我们坐公交吧。求之不得呀。相处时间越长,我越能了解她。
    姓名:许文静
    年龄:秘密
    专业:金融
    特长:演讲
    兴趣爱好:电影;小说;与各种各样的人交谈
  一段时日后,我的那位心理老师拍着我肩膀向我祝贺。他把脑袋凑了过来,又如是问:“呃,再问你一遍,老实交代,你跟她究竟发展到什么地步了?”透过挂角镜,我居然害臊般地红起了脸。“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拉拉手呀,其次亲个嘴什么的。”他把手用力捏成尖爪状,道:“耶!七分!”
  但我心有余悸,问他:“那我会不会是双性恋?”
  他倒吸一口气,把我上上下下重新打量了一遍,摸着下巴说:“那就麻烦了。”
  我又问:“有没有什么医学报告说糖分会影响性取向的?”
  “你可以写一份这样的报告,今年——明年的诺贝尔医学奖就是你的。”笑嘻嘻的他猛收起了笑容,“咦,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你这么肯定自己性取向有问题?除了你提到的那个谁,你对其他男人也没有兴趣啊?单单是他……会不会是他对你做了、说了什么,或者你对他做了、说了什么,让你难以释怀?”
  他的话让我陷入了对往事的沉思。我想到大二那年,他的二十岁生日。那天傍晚,我以一本精装英汉字典作为礼物,去他家给他庆生,他,他老子,他妈三人围坐在一张圆桌前。那是一张枣红色的矮脚桌,桌面抛过光。桌子的中心摆放着一个塑料烟缸,他们,一家三口人,抽着不同的烟,沉默不语。那一幕、那张桌子的反光都深深地刻进了我的脑子里。也是那天,我才知道王叶父母离异,他从小跟着父亲生活,而在那天之前,他已经跟他妈有近十年未谋面了。当他轻松地跟我说起这些的时候,我挨着他睡在一张床上,身子却出奇的冷,我突然觉得黑洞洞的天花板上有个巨大的漩涡,他的陈年旧事如同漩涡中心最黑暗最致命的吸力,正一点一点地把我往里面拽,我拼命挣扎抵抗,感觉精疲力竭。我在半清醒的状态听完了他的叙述,许久才舒了一口气,又昏昏沉沉地睡去。直到第二天清早,他笑盈盈地把我叫醒,然后一同去了我家。这第二天,我生日。“我们根本就是两路人。”回想他反复说起的这句话,我多少有点体味了。
  这年寒假,我把文文留在了南京。带她去见父母为时过早,倒不如先带她去见见王叶。毕竟他也领过几个女友上我家。半年的时间,王叶俨然成了一个大忙人,白天他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房子,开设了吉他课(他颇显得意地告诉我上一个学期他还教了一个德国人);晚上他要去酒吧弹奏;同时,他还在做吉他买卖的生意,并把这门生意推到了我头上,要我下学期帮忙在学校里宣传宣传。电话里,我口头答应了他,但心里却始终不是个滋味,最后连见面的地点都没确定就草草结束了通话。
  文文似乎听出了端倪,她不悦地说:“地点再定?不就是几份兼职吗,忙得连见个面打声招呼的时间都没有?还亏你没日没夜地说他好。”
  “你现在这么说,等见到他后可别移情别恋。他可是个正儿八经的大帅哥。”我本想把话说得矫情、漂亮,但底气全泄,怎么听都是那么有气无力。
  春节临近,王叶主动打来电话,约我在XX宾馆见面,还没等我问原因,他自己就说明天乐队要去外地演出,一早就出发,只好住旅店。我刚要接话,他又说,放心吧,把你女朋友也带来,多开个房而已,反正那边有公司报销。
  当晚,我兴冲冲地带着文文来到旅店,王叶果然给我开了一个标准间,我偷偷打了电话给他,对方却不在服务区,我回到服务台,问到了王叶的房号,却是无人,回到自己的房间,只听文文在卫生间一边卸妆一边拿腔拿调地问:“怎么,你的那位朋友不在?”
  我躺在床上,没做回答。
  “我在问你呢,你朋友呢?”
  大约过了十点,我接到王叶的电话,赶紧走了出去。电话那头的风声很响,猜不出他究竟在哪。他抱歉地说今天可能来不了了,有时间在聚吧。我说本想请你吃个饭什么的。他突然说吃饭就免了,你毕竟还是学生,要花家里的钱。算了。我的话就这么被他卡住了,不知如何说下去。沉默片刻,他叹道真怀念当初我俩彻夜长谈的日子呀。我附和了一声,便结束了通话。
  “哼,德行。”我回到房间,文文侧躺在床上,望着电视说道。她举着遥控器不停地换台,遥控器的按键被她按得吱吱作响。
   某个瞬间,我很想大叫一声,但理性压住了这股冲动。文文斜着眼睛与我对视,眼神复杂而又陌生。我的心率紊乱,本想回忆她当初的种种,记忆中的画面却一下子跳到了王叶的身上。这他妈的……我终究还是低吼了一声,像一头会飞的牛一样扑了过去,压上她的床,一把掀开她身上的被褥,扯下了她的内裤。就在我闭上眼的同时,既惊怕又兴奋的表情在文文的脸上一闪而过。可惜,高潮太短暂了。
  一切都太短暂。
  我躺在床上抽着香烟,当时文文在卫生间清洗,我望着宾馆的墙纸,王叶跟我提起的有关宾馆的一件事逐渐清晰。我记得那是一个清早,他打来电话,极为兴奋地向我复述着:“四次、四次……”我正在去教室的路上,还没等我问他什么意思,他又说,“一个晚上做了四次……”接下来,我端坐在教室里,一动不动地望着前方大屏幕上的投影,脑子里全是干燥的暖气、蛋清色的宾馆墙纸、绯红色的床灯、粘稠的唾液、饱满的乳房、粉红色的乳晕、黑色的丝袜、光洁的大腿与大块湿渍的床单。王叶的语言很粗糙,莫说抽象的东西,就连关键性的东西他都无法准确地描述,那一夜的大部分情节都是我替他完成的。匆匆赶回宿舍后,我证实了自己的遗精。这么一看,我甚至开始相信是我完成了他初夜。只是,不够完美。
  “你疯啦!”文文猛地睁开眼,企图用双手推开我。
  我压住她,免得她手脚乱动。“四次。”我郑重地宣告。
  开学后没多久,心理老师突然给我打来电话,颇为激动地说:“我明白了,那个谁,你是在追他!”我逃了一个下午的课,前去找他。此人一气呵成道:“你不是同性恋,性取向没有问题。那个男的,你不是爱他不是喜欢他,你是在追逐他。”随后他慢慢向我解释,文艺的说法就是,漫漫的人生道路,少数领跑者就成了众人的坐标。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按理说,前者与后者是成不了朋友的,毕竟两者之间的距离太大。但作为悲剧的我却与这样一个领跑者成为了朋友,这种关系与实际 之间的差距造成了我的心理失衡。
  按理说,世界上那么多的社会精英,他们有的人际关系也很好呀,为什么单单我会心理失衡?“羞耻感。”心理老师试图直指要害,“你,因为与朋友之间的差距而产生了羞愧、耻辱的感觉,而你正是把男人之间的友情转移成了爱情,弥补这种感觉带来的负面影响。心理学上的说法:移情。”
  我极力否认他的说法:“我承认他在音乐方面取得了不小的成果,但我一点都不羡慕他,音乐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嫉妒他什么!我又不喜欢音乐!”
  他摇了摇头,颇为惋惜地说:“我原本以为你会承认,哎,没想到你这么矫情——不,是自恋。通过这些日子的交谈,我发现你根本不是什么同性恋,别说同性,就是异性你也难以爱上。你只爱自己,你实在太自恋了。”
  “自恋情结我是知道的,犯不着你跟我说,我是不是有自恋情结我比你清楚!还有,我再次申明,我不嫉妒他,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此人试图彻底击败我的说辞。他翻着笔记道:“你说他二十岁生日那天,你送了他一本字典,接着是你生日,他又送了你什么?”
  我的二十岁生日,家人亲人给我庆祝完生日后陆续退场,那天晚上,我俩坐在床上,他抱起吉他,一边拨弄琴弦一边说,今天是你二十岁生日,我呢,除了手中这把吉他,现在一无所有。
  “他为你创作了一首歌,自弹自唱了一首歌,这是他送给你的生日礼物。”此人接着说,“是不是美妙的歌声、和弦音在你耳朵里就如同猫爪划过玻璃一样刺耳,他的作词就如同小学生作文一样幼稚可笑?不然,怎么解释你连那首歌的名字都没记住?没过几天,你又写了一篇小说回敬他。”
  寒假的时候,我趁父母走亲戚,把文文接进家住了几天。我们很快把剩下的年夜饭吃光了,接下来的几天,系上围裙的文文亲自下厨,满足了我的胃。某日的早晨,我猛然睁开眼,发现文文正在翻看我的抽屉,既然她已经不是外人,也没有必要阻拦她窥探我的秘密吧,我正想着,文文指着一个笔记本的某页问我:“这是什么?怎么只有这一点?”
  我让她把本子拿过来。这是用铅笔写的一篇文稿,字迹很潦草,连我这个作者都读得很费劲:
  如前所说,贝多芬双耳失聪,故练就了一双洞察之眼。可惜,在这无色的世界尽头,即使拥有号称“神之眼”的贝多芬仍然无法看穿黑暗。而另一边,伏尔泰,那个同时拥有号称“先贤者”、“ 启蒙者”、“审判者“三冠王的绝世存在,却以一头恣意的乱发出现在双子峰的另一边。亦师亦友,彼此心灵相通的二人,在这虚渺的矛盾螺旋当中,也逃不脱这场宿命的对决。
  天与海被巨大的力场拉伸弯曲所形成的封闭空间,是万物的始点,又是混沌之力的源泉。本该无色无觉的世界尽头,却因各种原力的碰撞偶尔形成的闪电瞬间点亮!仅在一霎,贝多芬无声长啸,“第九曲——神之欢乐颂”已然出手!这一击,乃是在贝多芬领悟了神力之后对“第八曲——终章”的最后突破,也是他最后的机会。而另一侧的伏尔泰也使出了他的弑神之招“南特赦令——裁神之判”。
  “这个是我为王叶写的小说。一开始我在纸上写了一点,最后在电脑上成稿。”
  文文表示不解:“为什么是贝多芬与伏尔泰?”
  “不知听谁说,贝多芬曾表示只有音乐才是艺术的最高形式。但我知道伏尔泰说过,文字才是艺术的最高表达形式。所以我想让两人来较量一下。”
  她说:“这种小说应该投到起点。”
  我笑了:“王叶就是我的起点。”
  回到我与心理老师的谈话上。此人不依不饶,继续说道:“‘不退,不屈,不悔’是他的人生格言。一个立场信念坚定的人在极境下是不难成功的。自打考上大学后,他再也没有问家里要过一分钱,学费、生活费、各种开销都是依靠他的那双手赚得的。按他的说法,当大多数人还在睡觉、发呆、玩耍的时候,他一个人缩在角落里弹吉他。现在,他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音乐从他的爱好转变成了他的谋生手段,一场由量变引起的质变。我记得谁说过这么一句:干自己喜欢干的,而且还能赚钱,就是世界上最美妙的事。他的成功、他的得意在你的眼中就是证明自己失败的一面镜子。同时也让你看到了自己最软弱无能幼稚的一面。”
  我让他继续说下去。
  “但你居然嫉妒他。更重要的是,你明明嫉妒他,你却不承认。这让你原本狭隘的心胸又变得可悲。他可是你的朋友呀,他为了你不受伤,把你从打斗中推开,而你却不敢承认那只推开你的手是他的;他尝到了性爱的快乐,在第一时间与你这个朋友分享,而你却看不起他,”他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算了吧,你们做不来朋友的。”
  2010年,我二十五岁了。这天吃饭的时候,文文突然神秘兮兮地问我:“二十五也算个大生日,你想要个惊喜吗?”我猛地想到了王叶,那个与我同年同月前后只差一天的王叶。此时的你,正在期盼什么礼物呢?
  
  “小说嘛,讲故事?”
  “如果单纯把小说定义为故事,无非就是复仇、寻宝那么几种形式。小说是叙述。每一个成品,都是如何叙述的一次选择。说通俗点,就是如何讲一个故事。”
  那年夏天,我和王叶进行了有关小说的对话。
  “我们不能把《老人与海》与《白鲸》的叙述方式对调,为什么,因为每一个故事只有一种最好的叙述方式。当然结构主义者会提出不同的观点,他们喜欢分析故事中各种元素的潜在关系。一个经典的例子就是《罗密欧与朱丽叶》和《西城故事》,尽管这两个故事发生于不同的时间、地点,但一个结构主义者会说这个同一个故事,因为他们具有相似的结构。前者是一男一女坠入爱河,他们的家族却相互仇视,这个冲突最终经两人的死得以解决。后者是有两个彼此友好的家庭,安排了子女的一场婚事,但他们的子女彼此仇视对方,最后两人选择以死逃避这场婚事。结构主义者会说这两个故事是相互倒置的,因为爱情价值观与家族利益的关系刚好是颠倒过来的。总而言之,结构主义者会说一个故事的意义在于揭示结构,而非作者的意图……”
  我记得,当时王叶坐在我的床上,他用手接住了一截掉落下来的烟灰,然后问我烟缸在哪。我给他拿来烟缸的时候,他又抱起了吉他。
  “我是在对牛弹琴吗?!”
  “错,你是牛。”他快速地拨起琴弦,朝我会心一笑。
  


分享到: QQ空间QQ空间 腾讯微博腾讯微博 腾讯朋友腾讯朋友
分享分享0 收藏收藏0 顶0 踩0
我两次横渡冥河;
在俄尔普斯的琴弦上翻转
奏出圣女的叹息与仙子的呐喊。

38

主题

6

好友

1万

积分

略有小成

流浪汉

Rank: 7Rank: 7Rank: 7

2#
发表于 2010-12-8 16:42:21 |只看该作者
混沌摊应该是馄饨摊吧?
那个心理医生的对白,编造感很强,拿幼稚当风趣,既不真实,也无魅力,尤其是,他还反复称同性恋为“不正常”以及“有问题”——一个有名气的心理医生的措辞会如此不谨慎吗?
个人感觉,作者似希望在作品内容和形式间找到一种契合,但没处理好。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3#
黑蓝游子  发表于 2010-12-8 19:39:05
asui1003说的对,我确实没处理好。写完以后我自己都觉得不妥了。
回复

使用道具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加入黑蓝

手机版|Archiver|黑蓝文学 ( 京ICP备15051415号-1  

GMT+8, 2025-8-6 17:46

Powered by Discuz! X2.5

© 2001-2012 Comsenz Inc.

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