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世奇闻之乌鸦

半个尼尔森

现世奇闻之乌鸦
老实说，我看着他这张脸竟然有些无法表达的情绪，对这情绪的构成以及来源，我毫无头绪
只能隐约记得，当时我在放鸦片时代的唱片，不清楚这音乐是否跟他的到来有关联，只莫名的觉得，有一些我搞不懂的联系。也许他也是这乐队的发烧友不成，他穿着绸缎般的黑色礼服，很有礼貌，衣服并未溅湿一点，看起来，没有走多远，应该是驾车过来。说不定就在我租住公寓的附近，这附近并没有什么很热门的社交场所，除了一个专门租售欧洲书籍的书馆，一个需要订位的法式餐厅，主人是个嗜好养猫的外国人，我曾经在餐厅的书柜处，就是可以供客人随意翻看的书籍。发现一大摞用来放置和猫有关的书及画报。于是好奇问了问，竟然有12只猫。
那个季节梅雨泛滥，我躲在寓所里百无聊赖的看侦探小说，爱情小说读了一些，散落在我坐的沙发四周，咖啡早就冷掉了吧。屋子里光线有些昏暗，我站起来，将落地灯打亮，也是这时，我听到了门铃声，起初，我认为是听错了，因为寓所的门铃时好时坏，房东太太是个六十多岁的女人，你要知道，这个年纪的耳朵总有那么一些调皮。所以她一直坚持门铃一定是好的，而无需更换，我叹口气，无可奈何罢。开了门，他先脱了礼帽，拿在胸前，自我介绍起来，我是Y女士介绍过来的，听说您这有乌鸦。我努努嘴，表示毋庸置疑。当他进来时，竟然不知觉的跟着音乐哼了一段，是这个乐队在低潮期的作品，据说只售出了1000张。也包括我这一张，乐队更因此而解散。一个贝司手投奔了他开矿场的舅舅，一个鼓手去西北做了农民，吉他手加入了一个地下乐队，主唱却不知所踪。结果隔了不到半年，三人遇难的消息就同时出现在副刊的夹缝里。这不得不让人沮丧跟悲哀，连死都没有奢盼来大众的焦点，也难怪，那年一个伟大的歌手出版了一张跨世纪的音乐专辑，动用了2个80人的交响乐团，三支100人的合唱团，集合了几个音乐类型的创作大师，自然夺走了绝大多数版面。等他完全坐定，我这才细心观察他的样貌，他非常瘦，颧骨突出，如同凸放在海岸边的礁石，双目深陷，和你注视时，完全可以感觉到他眼睛传递出来的某种有力的物质，很可惜，无法形成准确的语言，如果可以，我倒想用被‘密封的盒子’来形容。他微微笑着注视我，法令纹在两侧叫人印象深刻地荡出涟漪来。这个面容有些枯槁的男人，却不乏优雅。说不清，我总觉得有些无法诉请的情绪在心底盘旋，一直扭缠成蔓藤。一会他开口了，‘嗯，你不像Y女士说的，样子可怕，年纪苍老。’我往上理了下毛毯，笑着说，‘呵呵，她就是这样，经常在客人面前污蔑我，说是如此，才可以给客人一个反差，好叫客人容易接受我的治疗，我看起来不老吧’‘哈哈，当然，还年轻着呢！像您这么一个可爱的女孩子，真想不到居然是治疗师啊，听说乌鸦很难驯？很难想象’‘呵呵，这个，还好吧，父亲是做这个的，他过世后，也就顺应着继承下来了，’
我突然想起来，问他道‘还不知道怎么称呼您呢？’
他把手交叉放在膝盖上，抿着嘴说，‘就叫我骑手吧’
‘嗯’我倾倾身子，再次探询道，‘是哪个骑？骑马，还是下棋，或者旗帜。’
‘骑马的骑’，
一般客人来访时，都会用假名或者代号，这个我非常理解，没有人愿意让这种隐私泄露出去，哪怕是存在半点的可能，都要杜绝。所以，我尊重客人的任何以此为前提的要求，我曾经蒙面为客人治疗过，当然，乌鸦不会说出去，乌鸦只会吃进肚子里，化作粪便然后埋在我的盘栽里。我的阳台上种满了植物，起初我还担忧以此为养料，会伤害那些绿色植物们，可后来我错了，它们生长得非常好，从强健的叶片，茂密而疯长的触角，都似乎可以得到某种讯息，它们欢欣的厉害，以致爬满了阳台的墙壁，形成了一个绿色的壁垒。
他突然问道，‘你也听鸦片时代，’我边嗯边啄米般点头，
他笑笑，又叹道‘哎，可惜啊，突然就自杀了，’我也叹一声，没有说话。他又接着说道，‘我认为他们开创了一个时代，那首《回程车票》不知道被多少人传唱。还有那首《离岛海风》、《一首致世界的歌》、《站在池塘里的鸭子》、《橡皮人》、《独自迎风的鸟》……，’他如数家珍般说出这些歌名，我颇为欣慰的表示认同，至少还有人像我一样记着这个不知名但却让人一旦记住就难以忘记的乐队。这时，留声机正播着那张专辑的最后一曲《唱着最后》，据说这是首分别之作，似乎在制作这张专辑时，团员们就意识到结局可能是离别。但依然有争吵的消息出来，一个团员好像被打坏了脑袋，在医院躺了一段日子，这也延误了专辑的上市。半年后，专辑面世，销量似乎应了歌名《唱着最后》，也跌到最后，仅以1000张拉下帷幕。说回来，《唱着最后》的旋律出来没一会，骑手突然发怒了，在沙发里歇斯底里挥着手臂尖利的叫道，关掉它关掉它，我一脸疑惑着示意他没事没事，然后关了留声机，房间里一下子掉在某种被无限拉长地寂静里，这就像一段皮筋，起初还变化着各种形状，显得活泼而生动，而此刻，皮筋却静止下来，然后被人捏着两端逐渐的拉长，怀疑，惊恐，不安，在皮筋渐渐透明的肌理中显现出来。这形成一个人为无法控制的现状，我试着安抚骑手，需要咖啡吗？维也纳咖啡，比较独特的口味。他头耷拉着，手摁着眼角，慢慢说，‘好吧。’
‘我是这个乐队的主唱，抱歉，小时候，父亲经常称我为骑手，’他双手抱了咖啡，身子瑟瑟发抖，‘你知道吗？当我得知我们出完那张专辑就要分别时，我的心情难以言表。我想‘根’便是那时候长出来的罢，我原以为只有我一人染上了，可是有天我在练习所的浴室换衣服时，我亲耳听到了，两个声音在对话，一个说，签了吧，签了，就会得到数不尽的财富，另一个说，我真的很担心，会变成什么，真的。你知道吗？那两个声音都来自小K，那个人是我从小的朋友，也是乐队的鼓手，‘说到这里，骑手捂着脑袋嚎啕大哭起来，我把头扭过去，感触的望着窗外。淅淅淋淋的雨仍然下着，窗户上成了厮杀的战场，四月的城市，总叫人生出些绵绵长长的恨意。
‘我赶去了他们那里，结果每次都是晚了，那‘根’像知道我要寻来，就要断了踪迹’,他哽咽着说，我拧着眉头，回应道‘根长在心中，靠邪念给养，一般来说很少会危及到寄主的生命，除非，你所说的签约，是那种和魅交换等相关的约定，’一直以来，魅不为外界所知，魅，暗虚无形，会蛊惑人心，召唤出邪妄之念，继而生出‘根’，而魅便于各种‘根’之间做中间人的买卖。通常会抽取人的生寿作为报酬。而魅以及根的宿敌便是星夜乌鸦——于星夜之时出生的乌鸦，被称作星夜乌鸦。以污秽之物为食。专治人心。负责驯化乌鸦的人，就被称作治疗师。但治疗时也有忌讳，乌鸦无法侵入肉体，只能在客人被催眠之时，才能啄出此物，也就是说，如果‘根’在心里盘踞到大半时，人心将无法掌控身体，也无法进入睡眠，到时乌鸦也将没有办法。
骑手看起来，应该还算不错，‘根’当然在，但看得出没有得势，他安静下来，好半天不说话。我走过去抚着他的肩膀，点点头。他望着我，感激的一笑，问道，‘一般乌鸦怎么治疗’
，我大致与他讲了，他又问了对身体造成的损害，我叫他放心，末了，他仍然问可否把乌鸦先拿出来，看看，不知为什么，我此刻格外同情他，这么一个重视朋友的人，一个我钟爱的乐队的主唱。我想了想，没有什么理由拒绝他的。
我笑了笑，说，那你别闭眼啊，说着我从柜子上取下雕像，它看起来很普通，抽象的形状，木质的材料，让人疑心不过是杂货店随处可见的小玩意，但这都是外像，主要目的是保护乌鸦，因为不止一次受到过魅的袭击。我将乌鸦放在樟木茶几上，他眼睛里跃出一些光芒，我将手掌纹中央放置于雕像头顶，开启乌鸦的钥匙就藏在掌纹里，那木雕先是头顶幻出颜色来，再向下慢慢染开，如同海浪卷向岸边，乌鸦啼叫一声，刚刚要舒展翅膀，骑手突然钳住乌鸦的颈部，乌鸦一下惊恐的不停扑哧着翅膀，我当时就愣了，扑过来抢，骑手干笑两声，就把乌鸦塞进嘴里。我退开来，他冷笑着说，‘晚了，这已经是第五个乌鸦了，’‘真想不到，你伪装得这样好，着实把我骗了，不用说，你那几个朋友，也是你做的吧’‘对，他们去找乌鸦，来治我，人各有各的路，我选择了跟魅交易，这是我的决定，不会因为任何人改变。’‘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悔改吗’，我往后退了退，‘呵呵，我想提醒你，没有乌鸦，你也活不了，所以我给你一次机会来祈求我，或者祈求魅，’我叹口气说，‘其实，我很想知道，你跟魅做的交易是什么’，
我说完，将乌鸦从掌纹里放出来，成群的乌鸦如同离弦的箭从手掌里飞出来，扑向骑手，没一会就将他覆满了，此刻，他看起来就如同一个站满乌鸦的巢穴，也像一个黑色的云团。一刻钟左右，乌鸦渐渐离开，返回到掌纹里，骑手便如同蒸发一般，连半块好肉都不曾有了，乌鸦只吃污秽，如今尸骨无存，可见荼毒之深，忘了告诉他，星夜乌鸦，与治疗师之间，也是魅达成的交易。内容是融和，所谓的驯化便是与乌鸦融为一体，也就不存在实体的乌鸦了，而魅达成便即刻反悔，却已晚矣。所以乌鸦即我，我即乌鸦。

这是我二十一岁时经历的故事，那时我任了治疗师才刚满一年，后来我决计写下这些治疗‘根’时的故事，我的父亲以及老一辈的治疗师希望人们能够遗忘这个职业的存在，就如同人们经常遗忘自己的病。我后来发现我得记下这些事，因为我时刻会死去。而突然的死亡也是魅拿走的酬劳。
谢谢你们的阅读。
关于乌鸦的补充，
我后来在报纸的旧闻中读到，鸦片时代的散场源于主唱过量吸食毒品导致嗓音致哑。只是我知道骑手与魅的交易是什么了？他，卖了嗓子，至于买主，我的目光停留在那个本世纪最伟大的歌手出版的专辑上，那名字叫《伟大的歌喉》。

asui1003

应该规范一下标点符号，不过文字倒是表达清楚了的。和魔鬼做交易这情节太熟悉了，关键是看怎么讲好它。可能篇幅较短吧，感觉我还没进入，故事就完了。感觉而已。

陈树泳

尼尔森加油！
（麻烦下次把格式和标点弄好一点方便读者们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