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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 短篇小说: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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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2-10 18:29:48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本帖最后由 拉僧仲 于 2011-2-10 18:33 编辑

我在八月一个闷热的下午到达了伏牛山区。天空阴沉得像一个傍晚,山坡上的庄稼像一些熟悉的面孔一样,齐齐地摇晃着,好象在为老朋友举行一场隆重的欢迎仪式。

山坡下的村庄沉静地躺在那儿,一条发白发光的马路曲折地从村庄的心脏穿过,一条条小道有如毛细血管一样延伸到每个房屋跟前;有几个人影在村庄里晃动着,穿插在房屋与房屋之间,点缀着,缝补着,连接着,形成一个整体;即将下雨了,放羊的老汉们挥舞着鞭子赶着羊群从山坡上朝下走,鞭子舞得非常欢快、有力。一团团白色的东西从山坡上流下来。座落在山顶的那间庙宇仍旧是如此抢眼。眼下,我急切需要找到那些曾经收留过我的人家,他们在我们的记忆里已沉淀了这么多年了,现在像一些特殊的符号一样,赋予着独特的意义。

山坡上的庄稼快要成熟了,这与我当年来到这儿的情景一模一样,庄稼成熟的气息迎面扑来,繁茂的草将灰褐色的石头掩埋起来,山下那条马路尘土飞扬,一些可亲的面容从我的身旁走过,他们先是打量我这个外乡人,对,外乡人,我的装束与他们格格不入引发着他们好奇的目光,甚至在他们看来还有些怪异。看到我后,他们会驻足,用清澈的柔韧的目光在我的身上停留片刻,直到我即将从他们的温暖的视线里消失为止。我走过去后,他们便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互相向对方询问这个人是谁家的客人呢?但是,询问之后他们都面面相觑,摇摇头,表露出没有满足好奇心的失望表情。然后彼此各忙各的。不过我能够猜测出来,他们没有获得答案后的脸上挂着的一丝丝沮丧神情。

他们的面容总使我想起几年前我在这儿生活的那段时光。那些低矮的土坯房屋,用残缺不全的砖块砌起来的院墙有数不清的缝隙,土坯房屋的墙壁上的黑糊糊的窟窿,树上栓的牛和羊,黑白相间的花点皮毛的汪汪汪叫唤个不停的狗,墙头上缓缓跑动的鸡,哼哼唧唧叫着的猪,码得十分整齐的柴火,堆放在角落的犁和耙,挂着墙头上的镰刀,屋檐下的小水坑,冒着昏黄炊烟的烟囱……这些总闪现在我脑海中,它们就像土坯屋顶的蓝瓦片一样交错在我松散的记忆中,翻涌着反刍着生活和记忆中曾经的点点滴滴。

雨马上就要来临。但是我苦苦在村庄里寻找了一遍都没有找到那两户人家,出现在我眼前的房屋已经成为废墟,残塬断壁,零零落落,破败不堪。废墟上长满了许多杂草,一片荒芜。我的思维有如被折断茎杆的青草一样,瞬间的疼痛便是所有的答案。几年前这些房屋还好端端的,那一对中年夫妻还生活在那个干净的院落内,他们隔壁便是整日赶羊在山坡上放的老汉,老汉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其中一个儿子是哑巴,花了一些钱买给儿子买了一个傻得连句话都不会说的傻瓜媳妇,他女儿在十六岁那年被窑厂的人拐跑了,听说是被拐到伏牛山那边的山区了,要翻越好多道山梁走上两天两夜才能到达的一个比这儿还要贫穷的地方。老汉并没有死心,亲自跑了几趟去那儿要人,由于人生地不熟所以连女儿的半点消息都没有打听到,最后不得不心灰意冷地返回来。

我的眼前浮现出中年女人的憔悴的面容,她好象受了很多委屈,神情绝望地看着我。我住在他们家的时候,他的男人经常骂她,还打她,骂她做的饭菜难以下咽,男人赌输钱后打她出气。而女人很少与他争辩,甚至连还手的次数都很少,只是默默地流泪,她的泪水像冰渣子一样带着棱角分明的光泽从眼角滑落出来,使我十分气愤也异常同情,见此情况,我便掏出一些钱给男子,说这些钱拿去用吧。他接过钱,表情十分猥琐,并点头哈腰地朝我尴尬地笑着说,有钱了一分不少地还你!绝对不骗你,骗你就是个畜牲。男人接过钱又朝赌桌上奔去,而让女人一个人忙着庄稼和家务。女人将院子打扫得如同洗得干干净净的床单一样。

我清楚地记得他们还有两个孩子。那时,两个孩子才刚刚上学,每天都背着女人缝制的书包穿越在山区。大的是女孩,小的是男孩,在我的印象里他们都非常听话懂事,从不在女人面前哭闹,这倒让女人很宽慰。曾多少次,女人曾推心置腹地对我说,她现在活着目的就是为了这两个孩子,她说她早已对这个家庭绝望,说到动情之处,她惆怅地叹息一声,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这个实在高深莫测的答案从她三十多年的人生经验中没有被时间删减、雕刻出来。从她朴实的叙述中,我知道她以前对婚姻充满了无比美妙的向往,她向往过上家庭和睦儿女健康的生活,可是,眼前的一切一而再再而三地打击她,将她逼上一条绝望的忍受之路。是的,有些事情除了忍受将别无他法。在一个昏黄的夜晚,她的男人出去摸牌时她无可奈何地对我说道。

她的叙述像山区的粮食一样饱满、朴实。

她说,一些人有结束自己生命的勇气,这的确了不起的确勇敢,她始终闹不明白,这种办法是对生活看得太透彻还是山区的人们所说的看不开想不开呢。山区的人们对这种方式死掉的人保持着一致的观点:他们太想不开了呀!她的眼睛水汪汪的,将昏黄的暮色反衬得十分空洞肤浅。别人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可是赖活着究竟有多少意思,仔细去想答案肯定是没有多少意思的,或者说一点意思都没有,每次想死的时候就想到这两个孩子,我就心软,割舍不下,狠不下心来,我不想再让孩子们受苦受难。说到这儿她的眼神开始变得浑浊起来,像一条被污染过的河流。

风吹山坡上吹下来,尖叫着,从村庄中间贯穿过去,连同她的声音刮跑了。

月亮明晃晃地浮在天空中,它的旁边是空荡荡的一片寂静和惨白。于是,天空显得十分空虚。

突然,她的声音变得低沉暗哑,像压制着一些悲伤和愤慨,甚至是一些无可奈何的不满。男人走了,孩子们也被哄睡了,她便没有任何负担地利用这属于她的片刻的宁静来酣畅淋漓地表达。

夜色像水一样,滑溜溜的,泛着昏黄,笼罩着她丰满的出过无数气力的身体。她说,她现在尤其佩服那些活到七老八十还要声称再想多活几年的老人们,再活还有什么意思呀!好象他们这辈子都活不够似的,其实该见识的都已见识,该体验的都已体验,继续活下去难道不是一种麻烦吗?真是弄不明白他们怎么想的,活来活去最终不还是一把灰,究竟图个啥呢。她有些迷惑不解地望着我。

时间被月光轻轻地打磨着。在轻柔的光线下,我望着她迟疑了一会儿,因为我不知道说些什么才能圆满并无懈可击地回答她这个尖锐的问题。

那一年,我居住在伏牛山山区的时间也是这个时节,在夏天的尾巴上,快要收秋的时候吧。每到晚上,村庄的孩子们都在亮得惨白的月光下做游戏,他们呼喊着对方的名字疯跑在麦场的每一个角落,声音清脆入耳,又像饱满的麦粒一样撒下来。我也时常去麦场观看他们的游戏,简单的游戏却令个个都玩得十分尽兴。时下,麦场上并没有像前几年一样浮荡着孩子们清脆的欢快声音,而是到处堆积着像坟堆一样的麦糠。难道它们从我的记忆和生活中一并消失了吗?

女人说,她游手好闲的丈夫在几年前被逮进了派出所,由于他喝醉了酒把人家的手表从手腕子上抢跑了,被法判成抢劫罪,饶了好几道弯费了好多周折,又托人找的关系,求爷爷告奶奶的,只差没有跑断腿,最后关进去三年,其实他一直都这么不争气,过去是这样,现在还是这个样,包括将来也是。说起这个她的表情有些失落,也有些绝望。为什么不多关他几年呢?她十分气愤,有些恨铁不成钢,才忽然冒出这么一个令我激动不安的句子,硬梆梆地浮在青灰色的夜空里。

半天,我才同情地对她说,你的命真苦!

她说,也不算有多苦。不知道怎么回事和你聊起这个我的确感觉不到有多苦,但是当他像只苍蝇一样出现时,我的心里就难受就堵得慌。其实,我嘴巴上说不苦,是把苦咽在肚里,为了这俩孩子有时候觉得苦但心里舒坦,也产生过死的想法,一条绳子或者一瓶农药就可以解决掉,可是回头仔细一想,这俩孩子将多么可怜啊!这些年,我一直生活在这种挣扎的生活里,孩子们是我惟一的盼头,但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熬出个头呢。

而我只是默默地看着她,静静地倾听她那如夏夜中的雨滴一样的声音,她的声音就像急匆匆的雨滴一样势不可挡地打进我的心脏。

她还说起初对于这个破碎的家庭她真的无所适从。“我的心里搁不下杂七杂八的事情,有点事情的话就总想尽快地处理掉才能豁朗,要么压在那儿一直压出个毛病。那段时间,村庄上那几个信基督的妇女隔三岔五跑过来劝说我去信仰基督,她们说灵的很,一信形势就一片大好,前途就一片光明,丈夫也会乖乖地臣服于我,听我的话,可是我的心杂念太多,始终放不下来,再加上每星期还要翻越两道山梁去乡里的教堂聚会,我哪儿有这个闲工夫呢。于是,我就没有答应她们,没有去。”

接着,她略显激动地问我,信这个是不是真的这么灵啊!

城里好多人都信这个,特别是西方那些国家,把这个作为他们唯一的信仰。我说。

什么是西方国家?她问。

主要就是欧洲和美洲的国家,在咱们国家西边,所以称为西方国家。我向她解释着。

她明白似地“哦”了一声,好象已经听懂了,眼睛里的光线显得十分柔软。

这样说想必是挺灵验的,她说,不过我实在腾不出时间来干这个,如果有时间了一定也去信信,听听她们讲的什么。

月光打在零乱的树枝上,地面上错综复杂的图案好象毫无意义地交叉着。

我能够清晰地听到山区的庄稼被风吹动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猫头鹰亮着眼睛孤傲地骑在树头上。

猪栏的猪沉沉地睡着发出慵懒的喘息声。而鹅们的叫声却异常悲壮。

我的身边已经开始变得凉飕飕的,月亮在天空中缓慢移走着,但让人觉察不出,一层层乌云从它上面遮盖过来,然后再飘过去。这倒让我想起她几年前的身影和在山区耕种时的样子,她收割庄稼时艰苦和辛劳忙碌的场景。伏牛山山区那些女人结实勤劳的身影此时在我的脑海中穿梭,每一个面容都像庄稼一样质朴、可亲。那时女人的表情在冰凉的夜色中让我觉得像一棵简挺笔直的树木,从不不惧怕严寒和炎热。

女人那次还对我说,她十分钦佩她的邻居,也就是哑巴们那家人。她说,德茂老汉今年都七十三了,可一点都不像七十多的人,除了赶羊群外,农活干得也十分利索,庄稼地没一根杂草,而且还能够骑自行车翻两个山头上街赶集,牙口也非常好,逢年过节的时候还能够吃动肉啃动排骨,而村里其他的老人们每天都病恹恹的,像患上瘟疫的鸡,连走路都感到吃力、困难,所以这不能不说是件令别的老人们感到羡慕的事情。

那年,我听村庄的一些人说过,老汉的儿子的媳妇当年是从人贩子手里买回来的,花掉了一头牛的价钱,买回来一年后就生下一个孩子,不过孩子刚生下来瘦得像只小老鼠,没过几天就死了。

那年她婚嫁过来的时候,坐着一辆牛车从淅川县香花镇来的,牛车上简陋的红油漆家具格外显眼地在尘土飞扬的山区缓缓移动着。

迎亲的队伍吹着唢呐从山区浩浩荡荡地穿过,惊动着山坡上的庄稼。我出神地望着她,觉得眼前是大红大绿的布料在山区里飘扬,反射着金色的光线。

起初我娘家人死活都不同意这门亲事,他们说嫁到这儿简直就是跳进了火坑,现在来看他们说的一点都没有错,不过又有什么办法呢,当时太年轻,脑子一热,想着反正都是结婚,终究都是别人的人,所以经人一介绍就结婚了,现在看多少有点儿草率,起码应该先打听看看合适不合适。她说得却十分坦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这么说是你感到后悔了?我问。

其实,也没啥后悔的,事情都到了这份上,再说后悔又有什么办法呢?她和善地笑着说,有时候一想这么多年可过来了,就觉得时间又快又慢。

那时,我感觉月亮的光线不是青灰色的,而是金色的,穿过稀疏的树叶落在院子里,落在青黑色的瓦片上,落在女人单薄的身上,落在时间毛茸茸的边缘上。

人啊,有时候不得不相信命,老实说我那个长得不怎么好看的表姐倒找了一个很争气的丈夫,她丈夫老实本分还肯干,不吸烟也不喝酒,更别说去赌博了。我的那些亲戚们都夸她的命好,甚至一些还很羡慕她哪。人比人气死人,人的命真的不一样呀!这一点不服都不行。刚开始,我确实有些不相信这一套一套的东西,感觉那东西很虚,都是人们骗自己安慰自己的,为自己找一个发泄的出口,现在大不一样,这是硬碰硬的东西,不信都不由你。性格再硬也硬不过老天爷。老天爷为什么这么不公平呢!她这样温和地叙说着,十分随意,使我觉得她并没有抱怨老天爷。

我说老天爷长眼睛的话,一定会帮助你照顾你同情你的。

老天爷不用眼睛看就什么都知道,他心里什么都很清楚,并不是非要用眼睛看的。其实,哪儿有什么老天爷,这么多人的日子都过地不顺心不如意,如果都要老天爷帮忙的话,老天爷一定会很麻烦,也很忙,根本理不出个什么头绪,所以大部分人都是毫无主张地自己来解决问题,至于对不对,能不能够解决问题则是另一回事。

村庄上有狗的叫声,有过路人咳嗽的声音,有人们相互对骂吵架的声音,也有人们骂偷鸡贼的声音,而且骂得十分凶悍,十分解气!村头还有放电影的声音,声音闷闷地回荡在山谷里,像有人正兴致勃勃地用力敲打牛皮鼓。

山区一些人们的欲望像种植在贫瘠土壤上的庄稼,坚贞不屈地生长着。

那一年,那些人们的欲望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他们就像久旱逢甘露的庄稼。

黄昏的村庄好象生了一场大病,奄奄一息的,天空中的乌云拥挤在一块伺机图谋不轨。天快要黑了,我心急如焚地在村庄上打听他们的消息。这时,我遇到一个刚从山坡上赶着羊群回到村庄的老汉,我像看到一棵救命的稻草,立即上前打听关于中年夫妻和哑巴们一家子的消息,听到我这么问的时候,他脸色灰灰的,惊愕地望着说,你是他们俩口子什么人?是不是他们的远方亲戚呢?他的语气冷冰冰的,但异常朴实。

我怔了一怔,说,不是亲戚,我几年前来过这儿,那段时间就住在他们家,我现在来探望他们,也算探亲吧。我说。

此时,他谨慎地打量着我,好象十分怀疑我所说的话,不过他仔细地盯了我一会儿,埋着头没好气地说,他们早搬到沙河湾去了,在那儿种西瓜,你要找他们就去那儿吧!说完后就赶着羊群准备离开了。那群羊在不远处正静静地等待着他。

沙河湾?几粒沙子缓缓地流进我的记忆之中,流到记忆的最深处。

我的眼前一片金黄的沙滩。沙滩里长着小树。

这时,我急忙追上去继续问老人,那么哑巴们一家人呢,难道他们也搬到那个地方了?全家都去种西瓜了?

他叹息了一声,说:哎,他们一家人算是都死了,没死的跟死的也差不多,你想想一个傻女人活着有什么意思呢?一点意思都没有。不管她走到哪儿都有一群老光棍们眼珠子发绿,都想糟蹋她,她还真不如死了好。

死了好?我默默地重复着这个熟悉的词语,惊讶地望着老人,他的表情像干燥的树皮一样粗糙,没有光泽,缺少水分。

他又说:她那个不成器的丈夫一直赌呀赌啊,只差没有把老婆孩子卖给人家,只差没有把两只手剁下来还债。他摇晃着头,一副痛苦的表情,他忿忿地张合着空荡荡的嘴巴。

此时,羊忽然在黄昏中咩咩咩地叫起来,让人缠绵惆怅。

我看着眼前的这个令我魂牵梦饶的村庄,再看看伏牛山上一片金光灿烂的景象,我真的十分忧伤。在没有见到他们之后,我极度的失落和寂寞,金黄色的庄稼令我真想在村头大哭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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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2-11 17:33:08 |只看该作者
朴实但表现力比较弱。像“几粒沙子缓缓地流进我的记忆之中,流到记忆的最深处”“翻涌着反刍着生活和记忆中曾经的点点滴滴”等等有种不动声色的平庸。作者的基础应该不错,捋干净“忧伤”吧,靠文字的表现力让情感融入到作品里。
联系邮箱:chenshuyong@live.cn(站内短信、邮箱、豆邮都能很快找到我) http://site.douban.com/122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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