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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endlesshappy 于 2011-3-22 09:20 编辑
我一年以后才知道她结婚。
现在我竭力想要回忆她,并不是说我有多么喜欢过她。下着雨,我在公共汽车里坐到了一个位子,从屁股接触到不干不净的塑料椅开始,我全身放松下来。我动了几下脚趾感到鞋里很潮湿,透过雾气我顺着青墨色的路面看着红色的汽车尾灯,身后两位阿姨谈着话,声音不大也不小。
我是从高中同学那儿知道她结婚的。一个我不怎么喜欢的同学,高个儿、浓眉、大眼睛和锅盖头,姓名有四个字,我们管他叫“猴子”。猴子告诉我这件事的时候,他的表情告诉我他很想看看我有什么反应,我推测猴子最少也幻想过和她睡觉,那时候我和她已经分手两年了,她是我第一个女朋友。
猴子和许多女孩子睡过,高一时我们总在一起。中午在学校附近的快餐店里拼桌解决午饭(他经常计较谁多出了五毛钱),因为同路,也是一起乘坐公共汽车回去。无论在各种场合,猴子总能把这种事情讲得栩栩如生,讲到你吞着口水问他然后呢,他要是当老师我的成绩肯定会进步,他那种手舞足蹈绘声绘色的演讲方式,简直恨不能叫来女友当面示范了。
猴子睡过的女孩里,有一个是小强的前女友。小强是我们学校的校草,也是我一个不怎么亲密的朋友。小强兼职做模特,偶尔走秀,我并不善交际,不过是有一次请了五六个同学吃了砂锅米线。然后我和他们忽然就熟络起来,直到高三,我才认识她。
猴子和老杨跟小强不同,他们跟我是文科二班的同学,她是老杨的前女友,因此这件事我一直对外保密。我只知道,她和老杨的关系一直都很一般,她外婆过世的时候,老杨也没有陪他,而她坐了半个多小时的车来学校给老杨送毛衣。她这么告诉我的时候,我的手搭在她肩膀上,她依偎在我怀里,我对这个女孩充满了好奇和依恋,却不能毫不犹豫地说这就是爱情。我觉得爱没那么简单。
经过一段繁琐而细小的过程,我们在夜间的约会经常超过二十三点。那段时间,我的脑袋和裤裆里都充满了卑琐执拗的热量,我们经常相对无言,约会从一个眼神开始,以一只柔弱的手抓住另一个人的手腕为结束。
那时猴子的一个朋友(我不喜欢他,他称呼任何一个初次见面的男性都是“帅哥”)对她有意思,看我和她的关系比较近(那时我正在安慰被老杨甩了的她),便让我帮他们撮合撮合。那还是在我们约会之前的事,我一直对她说关于猴子那朋友的好话,我告诉她:容貌迟早都会老的,能遇到真心喜欢你的人才是真的,即便你开始可能不喜欢他,最终还是可以慢慢走到一起。这番话给了我第一次伤害人的机会。
我没有记日记的习惯,否则我会写下某天夜晚我和她在通向天台的楼层上,我会写下她的表情和我的困惑,写下我上厕所看到那上面沾着血时的惊慌失措。
我们越发相对无言。在一起时我能想到的不是旅馆价格就是吃什么夜宵。但是有一天夜晚,我和她走在路上散步,不知为何我对这次散步总是记忆犹新。那天晚上她上身穿了一件连帽衫,下面穿的好像是牛仔裤和运动鞋,天空掉着小雨。我们都没有撑伞,在与我家平行三五条马路的一段路上慢悠悠的走着,当天我们没有亲热,却有一种亲热过后的满足。在一家小卖部的门口,炽白的灯光照射在路上,有一阵风刮来,我不禁哆嗦了一下。她问我:你冷吗?我回答说:还好。于是她就把连帽衫脱下来让我穿着,我就穿上了。我第一次穿一件连帽衫,感觉挺舒服暖和,也很合身,还隐约闻见她常用的洗发水味儿。她看着我说:你穿这件衣服很好看。当时我正看着这件衣服的袖子,并在心里想象我穿这件衣服的样子。我没有告诉她我也觉得自己穿着很好看,只是笑了一下。我们一起走到车站,我送她乘上她回宿舍的车。
“衣服。”我说,并把它拿在手里。车还没有来,不过很快就会来的。
“不用了,你穿着吧。”
“我不要,你要是感冒了?”我晃了晃手里白底绿边的连帽衫。
“那你拿回去帮我洗洗,下次再给我好不好?”
我想了一会儿说,好吧,我还没有帮谁洗过衣服。手里的这件衣服,是我穿过的最好看的一件衣服,至少是穿在我身上最好看的一件衣服。衣服的主人是我第一个女朋友,可我对她一点感觉也没有。我不爱她。我和她交往,只是想满足我自己的欲望。我真的不是一个地道的人,我没有很多人看到我时所认为的那样好,我的的确确是个自私鬼。
时间已经临近毕业,我偶尔去探望她,趁她宿舍里没人的时候跟她亲热。这段时间里,小强不断收到女孩的情书,猴子长得越来越像一部黄色小说,老杨看我时的眼神越来越怪,世界仍牢不可破地矗立在那儿。有时候我会唱歌给她听,她说我唱歌很好听,我也叫她唱可她总是不唱。唯一唱过一次以后,我也没有再让她唱。
交往期间我说过三次分手,前两次她不答应,第三次她让我打她,她说我打她她才能忘掉我。我起初下不了手,后来竟鬼使神差地打了一巴掌。我第一次打她跟第一次睡他在同一个地方。和她竟有那么多第一次,真有点不可思议。我记得打完以后,好像我们又做爱来着。之后我就妥协了,正如我自己所说,和一个真心喜欢你的人在一起是可以过一辈子的。血淋淋的话需要血淋淋地实践。有一次她在洗手间里跟我淋浴,我让她帮我口交。那天月亮很亮很圆,所以角落显得特别的黑。因为怕别人知道我们当然没有开灯,只有水声,我在黑暗中沉默地被口交。接着,突然门外有小女孩的声音。那个小女孩是我女朋友的朋友,前两天我们刚认识。女孩似乎很喜欢我,经常拉着我们两个一起玩。
我在黑暗中仍然感觉到尴尬,而且似乎有种很深恨深的、不能言说的罪恶感。她停下动作,不敢发出声音,借着窗口透进来的微弱的月光我看得见她的眼睛。我们有几秒钟眼神的交汇:是应还是不应?
女孩突然笑着说:羞啊,你们在里面!
我们茫然相看,屏息宁气。她的胸部很小,腿有点歪,走路的样子很难看,不过头发倒很黑亮。除开鼻尖的毛孔太粗以外,笑起来还有几分可人。我坐在洗手间的地板上,她半明半暗地蹲在我前面,我不自觉地看向她的生殖器,就像看着自己的生殖器一样大方地看:我看到阴影下面一些突出的皱褶,像被刀砍翻出来的伤口,还生着不规不矩、杂乱如野草般的阴毛。这些地方丑丑的不大好看,却有一种催人泪下的真实感。我默念了一遍她的名字。我感觉一切都糟透了。
还不到一个月之后的一天白天,她跟我说分手。我问为什么,她说在一起感觉没有什么话说。我也记不清原话是什么,她的普通话很烂。现在她嫁人了,一年以前就嫁人了,她还那么年轻,她在做什么工作,她爱不爱那个人,她有没有生孩子,她幸不幸福,她的男人会不会计较她不是一个处女,别想了,别想了……
汽车在公司附近停下。好不容易从拥挤的车中出来,冰冷的空气猛然将我唤醒,我把脚趾紧紧并在一起向前走。忽然记起好早以前我常跟小表弟们瞎说:
原先啊,哥我的脚是一块的,就是……整个的,一坨肉,对!后来跟别人砍架,两只脚各被砍了五刀——然后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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