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处男

吴一得

作为18号楼506宿舍的唯一处男，刘自在已经不止一次表示了他的压力。每天晚上临睡前，他都要对着石灰墙宣誓：我刘自在一定要找个女朋友，这日子受够了。
　　刘自在今年25，属牛，射手座，在506排行老大，但是至今恋爱史依旧为零。每日的孤芳自赏已经让他厌烦。看到兄弟们个个美人在抱，刘自在再也沉不住气了。刘自在逢人就说，“兄弟，有合适的给哥介绍介绍，请你吃牛排！”
　　但是大家都摇头，因为刘自在长得实在太难看了。一米65的个，93斤的体重，脸上还生满青春痘。任何一个女人在半夜见到刘自在都会放声尖叫。
　　好在先天的劣势并没有让刘自在失去求偶的信心。刘自在只是觉得自己生不逢时。“悔不当初啊，当年我光顾了学习，哪想谈恋爱的事。早几年，哥虽不是啥帅哥，但起码哥还年轻啊！”
　　刘自在说得没错。早几年，刘自在起码还年轻，但现在，刘自在已经一无是处了。在这个高级知识分子比人体细胞还要多的校园里，要想找一个合适的女人，谈何容易！
　　找不到对象的刘自在便天天光着屁股到各个宿舍串门。他人虽小，胯间的东西却虎虎生威，晃来晃去的时候，特别像一顶蓄势待发的机关枪。夜里，刘自在经常躲在被窝看P4上下的黄片。有几次，刘自在忍不住，还跟着片里的女优啊啊叫了起来。舍友们不忍心打扰他，便把头缩进被窝里，各自掏出手机给女朋友发短信，相约第二天开房的事。
　　某一天的下午，刘自在一边用手剔除脸颊上的几根长胡须，一边拿着镜子反反复复地照，还偷了老二的啫喱往头上喷。老三问他干什么去，他神秘地笑笑。“兄弟，有人给我介绍个女朋友。我去见见。”
　　“大几的？”
　　“大二的。”
　　“啥专业？”
　　“中文。”
　　“哎呀，你老牛吃嫩草！”
　　“嘿嘿。”
　　“可得把持住。”
　　“去，去。就知道看我笑话。”
　　刘自在走了。走的时候还用手扑打了下西装上的灰尘。看得出来，刘自在对这次相亲非常重视。这也难怪，答应跟刘自在见面的女生，实在是少之又少。
　　
　　刘自在相亲的这天晚上，天气出奇的好。太阳很早就落山了。霓虹灯在马路两旁散发着暧昧的光。在一个咖啡厅里，刘自在跟一个比他高半头的女生相对而坐。女生很拘谨，似乎是第一次相亲。刘自在问她喝点什么，女生说，随便来点吧。刘自在就点了两杯卡布奇诺。
　　因为女孩儿是同学K介绍给刘自在的，所以话题就先从K开始了。
　　刘自在问：“你跟K很熟吗？”
　　女生回答：“很熟。”
　　刘自在问：“你们啥时候认识的？”
　　女生回答：“两年前。”
　　刘自在问：“K家是哪的？”
　　女生回答：“淄博。”
　　两个人围绕K转了一个大圈子，最后终于转到了女孩儿身上。
　　刘自在问：“你平时喜欢做什么？”
　　女生回答：“学习。”
　　刘自在问：“除了学习呢？”
　　女生回答：“睡觉。”
　　刘自在差点笑出声来，刘自在又问：“那除了睡觉呢？”
　　这个问题把女孩儿难住了。她沉默了很久，也没给出答案。
　　刘自在于是提示她：“你不跟同学逛街吗？”
　　女生摇摇头：“很少。”
　　……
　　刘自在问了一连串问题，女生也回答了一连串。但是，只要刘自在不问她话，她自己绝不主动吐一个字。刘自在忽然觉得女生很没劲。刘自在不喜欢这么被动的女生，彷佛一节木头。你想，如果以后俩人的对话只能靠一个问号来维持，那生活还有什么色彩？况且，女生长得也不好看。尤其她说话的时候，嘴角总往左边斜。
　　想到女生的这些不足，刘自在就有些傲慢的资本了。刘自在喝了口咖啡，看着窗外的夜色，闭口不谈了。
　　女生对这突如其来的沉默显得很不适应。她想主动挑起聊天的话题，但是嘴巴张了张又合上了。这个时候她忽然感觉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的舌头应该选择哪几个合适的音节。她把两只手并握在胸前，但却发现两只手不该这么放，于是又把手放到了桌子下面。
　　刘自在把这些都看在眼里，但是他故意不去理她。女孩的眼圈竟泛红起来，她的脸颊也越来越鲜艳，而且鼓鼓涨涨的，彷佛再沉默一会，她就会哇一声哭出来。
　　这时候，刘自在不想再看她笑话了。因为她的手足无措让刘自在心里升起了一股怜爱。刘自在想，这真是一个单纯的女孩子。这年头，单纯的女生就是宝啊。刘自在忽然觉得女生可爱了。
　　刘自在于是主动打开话匣子，让女孩从尴尬中解脱出来。两个人聊得还算投机。整个交谈，都是刘自在掌握主动权。刘自在对女孩的不满也大大降低了，他似乎开始满意这种状态。因为这样让刘自在意识到一个男人在女人面前的优越感。同时，一种对女孩儿的占有欲也越来越强烈。刘自在暗下决心，一定要把她搞到手。
　　从咖啡店里出来，刘自在又邀请女孩在大街上散了会步。横穿马路的时候，有辆汽车闯红灯，刘自在一把抓住女孩儿的手。飞驰的汽车擦身而过。女孩感激地说了声谢谢。刘自在看到女孩儿的脸绯红，他的心禁不住也噗噗乱跳。虽然不舍得，但他还是放开了女孩儿的手。
　　女孩儿的手柔软，小巧，潮湿，握上去的那种美感无以形容。
　　这天晚上，回到宿舍后，刘自在没有看黄片。他的嘴角洋溢着欢快，带着胜利者的一点炫耀。兄弟们问他情况进展得如何，他有些激动地说：“哥第一次见面就牵她手了。哈哈。”
　　接下来，刘自在隔三差五地约女孩吃饭，聊天。很快，刘自在宣布：“她答应做我女朋友了。”
　　506几乎要沸腾了。大家自动买了酒，庆贺刘自在旗开得胜。他们期待着506最后一位处男成功打破任督二脉。刘自在拍着胸脯说：“放心吧你们，保证一个月内拿下。”
　　
　　离毕业还有五个月的时候，女孩的出现，让刘自在雄心勃发。每天早上，刘自在都会在6点准时起床，把自己头发梳得油光贼亮，然后去餐厅跟女孩儿汇合。因为女孩喜欢学习，所以，刘自在每天至少八个小时跟她待在图书馆。这种“充实”的生活起初让刘自在津津乐道，但是，时间久了后，刘自在烦了。
　　晚上回到宿舍，舍友们会像审讯犯人一样问刘自在：“怎么样，亲了吗？”
　　刘自在不好意思地笑笑：“没呢。”
　　“哎呀，老大，抓紧啊。”老三说，“你再墨迹，老二孩子都出来了。”
　　刘自在说：“急不得，毛主席说了，要打持久战。”
　　玩笑开多了，刘自在就不太乐意了。刘自在说：“你们真低俗。”
　　舍友们哈哈大笑。老二提醒刘自在：“老大，你P4里的黄片很久没更新了吧？”
　　一句话点醒了刘自在。刘自在突然想起自己谈恋爱的初衷，于是这天夜里刘自在拿着P4彻夜奋战。第二天，刘自在黑着眼圈爬起来，还要按时按点的去跟女孩汇合。有一次，刘自在睡过了头，被那女孩训得灰头土脸。老三去图书馆借书的时候，恰好碰到。刘自在怕伤了自己面子，立马把女孩揽进怀里，做出很亲昵的样子。这下女孩儿更加恼火了，使劲挣开，还给了刘自在当胸一拳。老三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踢踏踢踏赶紧下楼了。
　　当天晚上刘自在回到宿舍，什么话都不说，也羞于看老三的眼睛。刘自在很后悔自己当初的眼光。他原以为那个简单的女孩会很温柔，谁想到她木头样的外表里面却包着一团火，烧得自己遍体鳞伤。
　　刘自在想过得到女孩，但是女孩把自己防护得严严实实。晚上从图书馆回来，刘自在想尽办法把女孩引诱到教学楼后面的小树林里。可是，即便在石头板凳上坐着，女孩儿也要求刘自在至少跟她保持五公分的距离。刘自在的手要是往女孩身上搭一下，女孩就会火冒三丈。
　　刘自在真有些无奈了。可是，他有什么办法呢？刘自在现在就好像要吃肉的狐狸，可是乌鸦却衔着肉迟迟不放。终于有一天，刘自在跟女孩摊牌了。
　　刘自在问女孩：“你到底喜欢我吗？”
　　女孩说：“喜欢啊。”
　　刘自在问：“你喜欢我为什么不让我碰你？”
　　女孩说：“你跟我谈恋爱，就是为了这个？”
　　刘自在一下被问得哑口无言。“当然不是。”刘自在有些心虚。
　　“既然不是，那你以后还是别提了。”女孩说完，拎起书包，一个人走了。
　　这天回宿舍后，刘自在召集舍友开了卧谈会。刘自在说：“老子这辈子，再也不相信女人了。第一次见她，屁都不放一个。现在，整个一母夜叉，还他妈性冷淡，碰都不让碰。”
　　老三说：“咋了老大？灰心了？不行就霸王硬上弓。”
　　老二也说：“老大，对女人必须要强势。你不强她就强，此消彼长，阴阳互换。”
　　老四说：“老大，抱起来啃一口，什么鸟事都没了。”
　　舍友们本来是跟刘自在开玩笑。没想到刘自在当真了。三天后，刘自在真的在小树林里抱着女孩啃了起来。女孩挣扎，刘自在就是抱着不放。结果，女孩把刘自在舌头咬了。
　　舍友们去医院看刘自在的时候，刘自在低着头说：“听你们的，舌头差点没了。”
　　
　　这件事以后，刘自在失恋了。失恋了的刘自在还觉得很委屈。他想不明白，两情相悦，卿卿我我，有什么不对？就算女孩不跟自己上床，牵牵手亲一口有什么关系？刘自在跟老三说：“怪我没眼光啊，找到个不开窍的。看看你们的媳妇，谁还在乎这个？”
　　此后，一直到毕业，刘自在也没谈过对象。刘自在又过起了神仙一样的生活。每天上午，他去网吧玩魔兽，下午去打球，晚上光着屁股各个宿舍转。等到熄灯后，他就开始看黄片了。最初，只听见他趴在被窝里一个劲地咽唾沫，关上P4后，他床上就传来窸窸窣窣的摩擦声，或是撕卫生纸的声音。再然后，他的床板吱呀吱呀晃起来。这种晃动起初很悠扬，但是慢慢急促起来，彷佛一个哮喘病人在费力地攀登山顶。最终，刘自在冲刺了……
　　刘自在故意把声音弄得很低很低，可是还是逃不过舍友们的耳朵。尤其老三失眠的时候，几乎每夜都能听到刘自在活塞运动晃动床板的咔咔声。
　　第二天，刘自在又精神抖擞地去玩魔兽了。老三跟他开玩笑：“老大，你一晚上做几次？”
　　刘自在说：“两三次没问题。”
　　老三说：“多保重身体啊。”
　　刘自在说：“老憋着也不好。”
　　很快，刘自在脸上的青春痘又多了起来。舍友们一致认为那是雄性荷尔蒙分泌过多所致。刘自在耷拉着那家伙在宿舍间来回乱窜的时候，有人就叹气：哎，老刘那家伙挺管事的，可惜捞不着上战场。
　　刘自在尴尬地笑笑。从那以后，再去串门的时候，刘自在就穿内裤了。
　　临毕业的那天晚上，舍友们喝得大醉。喝多了后老三老四就嘲笑刘自在：“老大，四年下来，我看你最大的遗憾不是挂了两门科，而是没把处男之身献出去。”刘自在低着头没说话。聚会过后刘自在却消失了。舍友们到处找都找不到。第二天一大早，刘自在一个人回了宿舍，老三问他昨晚干什么去了，他什么都不说。再后来，大约是两年以后的一次同学聚会，又有人问他那晚做了什么。刘自在说：“我找鸡去了。“
　　“找鸡？“
　　“是啊。”
　　刘自在哈哈大笑。“其实，也就那么一回事，也就那么一回事嘛！”
　　
　　

水鬼

蛮好看的，一口气读下来啦，特别是读到结尾，竟然哈哈笑了下。哈哈

一层

“最初，只听见他趴在被窝里一个劲地咽唾沫，关上P4后，他床上就传来窸窸窣窣的摩擦声，或是撕卫生纸的声音。再然后，他的床板吱呀吱呀晃起来。这种晃动起初很悠扬，但是慢慢急促起来，彷佛一个哮喘病人在费力地攀登山顶。最终，刘自在冲刺了……”
写手淫的这段挺不错的。整个小说还是挺粗糙，没有经过太多雕琢，更多时候就是在用日常生活的语言来讲故事。可以找朱文的小说来读一读，很多篇目的主人公都是这种“苦逼青年”，但是写得有血有肉，小说结构精巧，故事讲得也很有意思。

破冬角

感觉最深的是烂俗的问题。
例如：1.“任何一个女人在半夜见到刘自在都会放声尖叫”
2."在这个高级知识分子比人体细胞还要多的校园里"
3.“去，去。就知道看我笑话。”
4."走的时候还用手扑打了下西装上的灰尘。"

不过，和这些明显的问题相对的，却是似乎蛮有节制——至少是找到窍门了的叙述节奏，这种反差让我感觉很怪异。

吴一得

蛮好看的，一口气读下来啦，特别是读到结尾，竟然哈哈笑了下。哈哈
水鬼 发表于 2011-8-6 18:07

谢谢阅读，问好。

吴一得

“最初，只听见他趴在被窝里一个劲地咽唾沫，关上P4后，他床上就传来窸窸窣窣的摩擦声，或是撕卫生纸的声音。再然后，他的床板吱呀吱呀晃起来。这种晃动起初很悠扬，但是慢慢急促起来，彷佛一个哮喘病人在费力地攀登 ...
一层 发表于 2011-8-7 02:12

谢谢提醒，有空得找来读读。问好。

吴一得

感觉最深的是烂俗的问题。
例如：1.“任何一个女人在半夜见到刘自在都会放声尖叫”
2."在这个高级知识分子比人体细胞还要多的校园里"
3.“去，去。就知道看我笑话。”
4."走的时候还用手扑打了下西装上的灰尘。" ...
破冬角 发表于 2011-8-7 10:38

感觉这个论坛的版主都很负责任。
我是个新手，刚写了两年小说，作品不多，质量不好，一直在探索中。
非常感谢指教。辛苦了。问好。

陈树泳

刚开始写作最好还是得注意点，尽量写“正”一点的小说，像这篇，再发展下去可能写得很“油”。这篇读下来也没什么意思。

刚开始写作最好还是得注意点，尽量写“正”一点的小说，像这篇，再发展下去可能写得很“油”。这篇读下来也没什么意思。
陈树泳 发表于 2011-8-7 11:03

谢谢指教。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