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供词
/阎海东
拿自己的生活说点事,有时候是必要的,尽管我已经写过两篇关于春天的故事,伤害了身边朋友的脆弱感情。是啊,大家已经小资了,而小资是经不起折腾的,你看娘子是如此的市井和善良,她有极富教养的言谈、微笑和秘不示人的伤感往事,如今也只有茶前饭后的疲惫和时尚消息。对不起。
1998年,中国的大学教育在我这儿出了点问题,我就是那个神话的执行者,我夜以继日的研究和思考表明,我快他妈完了,这是个很麻烦的事情,因为我还没有看破红尘呢。几乎可以说相反,我躺在床上利欲熏心,梦想着金钱和名声,这种煎熬是如此可怕,以至于我接连不断地写诗,然后隔三差五地发表。与此同时,我还要想中国的事:贪官越来越多,下岗的女工确乎让人忧心啊,更严重的是,听说身边的美女晚上出门坐台当小姐的越来越稀松平常,我活得的确很累。有长期不理解我忧郁表情的人现在可以明白了。
同样能够理解的是春天的发情,四月份,花确乎是开了,抬眼望去粉茫茫的竟不是一片。这个灰黄的城市有时也会有光亮的天,但是我这一天照例是郁闷,十点起床,然后去踢球,然后吃饭,边吃边吐。马路上的美女俨然是多的,从正面侧面和后面看,也几乎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她们有天使的脸,我有圣人的肠子。这直接导致舍友晚上边在脚盆里搓脚边发情。然而他妈的我床头连台灯都是文化的,在我的这文化的台灯下,弗拉第米尔和艾丝特拉贡以汉语繁体的方式完成了他们不知所终的等待,留给我的竟是漫漫长夜,其后的卡夫卡竟然让我感到我真的要暗无天日。可怕,是个陷阱。我又看到了马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们竟能够快乐。我似乎该请教他们了。
旧文科楼113教室的桌子上刻着:伟大的爱情在于撬杠。第一次看到这行刻本时,我说,操。后来我经常坐在此位置,在不得不光临此坐时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盯着这伟大的杰作,反复斟酌这严肃的命题,然后,不止一次,我说操,我指给同桌的女子看,她看了,没有发表意见,我又自言自语般地说操。说完就转头看窗外,竟看到一枝猩红的苞蕾,万般惆怅。晚饭前是一场猴戏般的肃反,这一次又一次的肃反让我在愤怒中徒步走完了兰州安宁的长街。这期间我碰见我本班一个著名的美女,该美女和另一个美女,该美女说,诗人你好。我说操,好。然后该美女对同伴说,他是个诗人。伊点头道,哦。愤怒于是变成了惆怅。
每日临窗,我手举着马尔库塞那《单向度的人》,把马路想象成浩浩荡荡的游行队伍,这种幻想直接取消了我对美女的兴趣。我俨然要向身体请教了。体育系的男生和女生是很著名的,大家踢完了球,照例到敝处擦脸,腿酱黑而且布满老到的伤疤,说,伟大的爱情是操出来的,直接操是最有效的。这是男生。有一次碰见体育一女生,身高1。72米。她假装温柔,招手说,你过来。我说,伟大的爱情是操出来的吗?她说,你怎么这么粗俗。但是她是笑的。
我确乎已经读完了《哈姆雷特》,并且已经收到了求爱的信号,作为一名九十年代末期的大学生,我充满了莫名其妙的障碍,美女当然多的是,但我喜欢美中不足的;淑女当然多的是,但是我不喜欢淑女。当失恋的舍友半夜在水房里大声哭喊XXX我爱你,XXX我想操你时,我感到莫名悲哀,我替他出馊主意,我说,你去强奸她。他睁着水亮失神的眼说,可以吗?我显然越来越深刻了,这种深刻被伦理左右,严重削弱性欲,影响人类健康。体育系的疤哥是我终生最无法下结论的人,这畜生,他提出了一个命题:
伟大的爱情是操出来的。请看后继续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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