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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 霉运当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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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0-23 13:28:26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本帖最后由 暮幕 于 2011-10-23 13:30 编辑

当我醒来时我的灵魂已超然物外,在高处俯眺着眼前的一切,我的大半个牙床横亘在路旁,牙缝中还残存着几根塞得死死的韭菜,那是昨晚整夜玩牌,棋牌室四姐给我的夜宵。一块带着头发的头皮连着我的左耳,软趴趴的贴在较远的路面上,因为充血而显得青紫,上面落满了灰尘。不远处是一辆大型的集装箱货车,我的头颅就被碾压在某个轮胎底下,身体横躺在外面,同马路中央的白线呈十字形交叉,看上去就像一个巨大的十字架。我的身下全都是大滩的暗红色血液和乳白色不知名的粘稠液体,身上的军绿色夹衣因为车轮巨大的摩擦力,撕扯开来露出里面劣质的蓬松棉。不远处是我的农用三轮拖拉机,它骑在路基外一块大水泥石墩上,车头呈六十度斜角,高高的仰向天际,车上的白菜倾倒在地上。拖拉机的发动机并没有停,从侧面甚至可以看到轴承和皮带还在缓慢而徒劳地转动着,发出咯当、咯当的巨响。

不一会警察来了,其中一个拿出一部老旧而闪光灯大的夸张的相机,绕着出事的车辆,左一张右一张的拍着,另一个指挥疏导拥堵的交通。清晨的马路上车不算多,路过车辆的尽力避让着出事的地点,兜了个半圆的圈子便急忙向远方驰去。人们伸头探脑的看着我的身体,神情或诧异、或兴奋、或厌恶,公交车里一个坐在膝盖上的孩子不顾妈妈的阻挠,从高高的车窗下伸出了半个脑袋,那母亲赶忙伸出了自己的手掌,蒙盖在了孩子的脸上,但指缝中仍能透射出孩子好奇而恐惧的目光。远处一辆白色的救护车疾驰而来,里面下来几个带口罩穿白大褂的男人,他们拣拾着我那些被撞得七零八落的零件,把它们扔进一个个黑色塑料袋里,最后才把我的身体放在一个担架上,抬上了救护车。一辆拖车拽走了我的拖拉机,当地的一群农民围在四周,虎视眈眈的盯着那一地白菜,集装箱汽车的司机上了警车,副驾驶上的人不耐烦地挪蹭到方向盘前,发动汽车扬长而去。马路上又恢复了熙熙攘攘的景象,在这初冬萧瑟的清晨,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我发现救护车上的医务人员遗漏了我那大块的头皮,它还孤伶伶的留在马路上,支起了的耳朵似乎在倾听我的死亡,不久就被一辆辆仓促而过的车轱辘碾成了肉酱。

我没想到自己那么容易就死了,其实我并不畏惧死亡,只是感慨死的时候未能实现自己简单到离谱的愿望。城市里的人们现在热衷于在社交网站上给自己开列一份长长的愿望清单,里面包括了一些类似于到马尔代夫旅游,或是一个名牌的钱包,更有比较世俗直接的,要个漂亮的妹子或是很多钱,我的比较简单,总结起来就那几个字,痛快的活!这个愿望看上去比较抽象,但实现起来很难,比如你不一定做你想做的事情,但你一定可以不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你不一定总是能遇见你想见的人,但你一定可以不见自己不想见的人,在希望孤独的时候我就可以孤独,在我寻找热闹的时候也必须能够热闹,现在这些问题统统不存在了,我的愿望变得简单而直接:我想继续的活!

我想起昨天下午还在我床上的姑娘,在我身下张狂而肆意的浪叫着,我伸出一只手抓住她的乳房,用下巴紧紧的贴住她的脑门,我们的下身紧紧贴合在一起,像两只可怜的蛆虫般疯狂而急切地牯蛹着。廉价租来的小屋阴冷而潮湿,因为背阴,再加上是初冬,吝啬的房东又不肯烧暖气,我的被褥自几年前进城后就没有拆洗晾晒过,散发着股股浓重的馊汗和霉味。不一会我们就热汗淋漓,她把盖在身上的被子用力揭了下来,随着一声喘息我委顿在了她的身上。她把两条腿从我的身下横着撑展开来,腰上一使劲就把我从她的身上侧翻下来,从床头上取来抽纸巾擦拭起身上的体液,自窗外遗洒出一缕阳光照射在她那土黄色的肌肤上,黑色的乳头慢慢蔫垂下去,就像我那鞠躬尽瘁的小兄弟。我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看她穿上衣服,又坐在镜前梳妆,她面容呆滞若有所思的把厚厚的脂粉涂抹在了脸上,镜中的容颜苍白而郁郁寡欢,我站起身来,用手扶住了她的肩膀,摩挲着她的脖子和面庞,用嘴和鼻翼问候她的香唇和眼睛,我把嘴唇凑在她的耳边向她轻轻呢喃的说着不知道多少遍的话语:“别去歌厅上班了,跟我结婚吧,我养你。”她嘴角挤出轻蔑的一笑,似乎在嘲笑我的青涩和执着。手机的铃声自她的坤包里响了起来,她忙站起身几步小跑凑了过去,一阵不堪入耳的调笑在我耳边响起,倚在门框上两脚交并着站在那里,我看着她眼神中眉飞色舞的神情,听到她不时低声的娇嗔,这一切不禁让我怒上心头,顺手抄起一只闹钟,狠命的向她砸了过去,声嘶力竭的大喊了一声:“滚!”

我对着镜中的自己,神情木然,镜中的我似乎凑趣似的向我挤眉弄眼,嘲笑挖苦我为那女人花光了所有的积蓄,我感到身心疲惫,没有一点力气,蜷缩着身体把被子裹得紧紧的,大张开口,凝望着天花板欲哭无泪。今天她不一定回来了,也许永远也不回,但如果回来我依然会很高兴,她会甜蜜的叫着我宝贝,一边把我的脸闷在她的辽阔而深远的胸部里,直到让我感到快要幸福的窒息而死。

我的老乡马六伸头探脑的从门缝里挤出了半个脑袋,他就住在我的隔壁,我知道无论我在和她做爱还是吵架的时候,只要他在都会很享受的趴在墙上侧耳倾听,脸上沾着一脸白灰自己却浑然不觉,时间久了那墙被皮肤上的汗液都渍透得变了颜色,留下一片模糊的印记。他向我叽咕叽咕眼睛,幸灾乐祸的我猥琐的笑着,约我出去逛逛。马六是个收废品的,当然也偶尔做些顺手牵羊的活计,人矮小而丑陋,上唇留着林子祥是的小胡子,高度近视,每次收废品缺斤少两或偷取别人暂时放在楼道、门口的废物时,被人发现就总是懊恼的拿自己的眼神不好来搪塞:“哎呀,你瞧我这眼神,没注意,真是对不住。”一边惭然地找补点钱或将刚收拾到车上的东西放回原处。他的梅毒已经到了二期,已经到了不治不行的程度,马六总舍不得花钱,他的嘴角已经开始溃烂,浑身长了许多米粒大小的疹子。我俩茫无目的的闲逛在街上,他不时的停住脚步,像条憋着撒尿的狗一样,扑向电线杆上的小广告,仔细的看完后拿出他平日记账的小本本,煞有其事的翻开最后几页,将电话记录了下来。

城市里生活的人都很匆忙,城乡结合部的房子都租给了我们这样外来务工的人,每天人们行色匆匆神情木然的向市中心赶去,到了这个时候又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不属于自己的地方,大群下班的人流裹挟着我们向太阳落下的方向走去,我开始怀念自己在家乡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鸡鸣犬吠街头巷尾的人们彼此熟识。我们走进了一家熟识的驴肉馆,要了一瓶二锅头,几个小菜,就开始喝了起来。马六生了病,心情不好似乎酒量也变得小了许多,没喝多一会就醉得胡说八道的哭了起来,嘴里不停的念叨着自己快死了想要回家什么的,我看到马六趴在桌子上,微微响起了鼾声,便凑过去摸索出他的钱包,我把里面的钱都掏了出来,一部分结了酒帐,余下的塞进了自己的口袋。我走出了店门,回头看了看马六,他把头深深的埋在了一堆花生和毛豆的残壳里,酒瓶和酒杯被他挤蹭的东倒西歪,我心头一阵酸痛,转身疾步而去。

我来到四姐的棋牌室,这是一间地下室,里面充满了霉味和像我这样来碰运气的人,四姐向我微笑着说声:“来啦。”就把我向一个不起眼的小间让去,里面只有几张废弃的麻将桌和一堆杂物,四姐又打开另一道门,看我走了进去。通道里昏暗的灯光照着地面,尽头的一盏灯似乎因潮气而接触不良,忽明忽暗,一面墙上布满了各种大小不一的管道。我点着一支烟,慢慢的向前走着,听到远处人声鼎沸的声音,越来越响,我的心像油炸的蚕豆一样,紧张而兴奋,我走进屋中,到处都是乌烟瘴气,人们有的呵斥怒骂,有的满脸沮丧沉默不语,不时传来男人兴奋地哗然和女人**的笑声,我默默地走到一张赌桌前,掏出了自己身上所有的钱,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

我输光了我所有的钱,还有我的记忆,他们像细菌一样蚕食着我的美好回忆。我喝了很多的酒,还吃了四姐给我的夜宵——几个韭菜馅的包子,我打了一个饱嗝,胃里一股浓重的馊味,从我的口腔中喷涌而出,那味道似乎有着独特的形状,幻化出我内心的迷茫和孤苦无依,我把头无助的仰起,向着灯光深深得吐出一个烟圈,那烟四下飘散,附着在每个人的身体上,带着这个气味,人们慢慢散去,凌晨四点时,整个屋子里只剩下了我和几个安静的赌客。我不但输掉了所有的钱,还输掉了额外向四姐借的一笔钱,她望向我走了过来,拽过了一张椅子,坐在了我的对面,我的眼睛通红地望着她,她对我轻轻的摇了摇头,就低头笑了起来,虽然已经年过三十,但那神情像极了我少年时的初恋,她牵起了我的手,把我引向她的房间,我不知所措,默默地跟着他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似的,任她摆布。


在我短暂的一生中曾经做过很多职业,我送过快递,但因为送到的不及时和莫名其妙丢失的快件而经常被老板怒骂,我把他脸揍出几片青紫,自己也断了两个肋骨,就再也不想跟着别人干;我开过摩的,被交警拦在路旁,这下我学乖了,死哭活求,向他哭诉自己有个生了病的老娘,但最后我还是没钱赎回我的摩的;我摆过小摊,城管来了我奔跑的最快,但被抓住一次就足以让我血本无归;我也捞过偏门,在赌桌旁风光一时,一开始总是能赢,但时间长了好运气总是离我远去。在我死的时候我的职业是个菜贩,四姐把我介绍过去,没想到第一次就出了问题。我知道我身上没有证件,那拖拉机的牌照也是伪造的,我的手机上号码寥寥无几,他们会像躲避瘟疫一般离我远去,没有人会为我哭泣。当我漂过这城市的上空,人们对一个卑微而无措的灵魂离去丝毫不会在意,我也终于摆脱了这霉运当头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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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0-23 15:07:49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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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头两段挺好的,“我想继续的活!”这句出现之后,下面很快就进入了一种“庸俗”的叙事了……
联系邮箱:chenshuyong@live.cn(站内短信、邮箱、豆邮都能很快找到我) http://site.douban.com/122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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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0-23 17:18:21 |只看该作者
嗯,后面是俗了点,写得仓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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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0-25 21:48:48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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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头两三段挺有意思的,“我”从身体抽离出来之后,成为了一个俯瞰的视角,要是让“我”和“俯瞰”这两个视角交织起来产生互动估计会更有意思。
傍晚的山丘旁,传来兄弟的温柔的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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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0-26 09:05:00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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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还能奖励威望。
她嘴角挤出轻蔑的一笑,似乎在嘲笑我的青涩和执着。一阵不堪入耳的调笑在我耳边响起,这些文字有点太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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