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桶木 于 2011-10-27 17:54 编辑
地毯迷宫 2011/10/26 20:50 十月二十五 靠着床蜷腿坐在地毯上,身边的蓝色电脑桌上搁着几天前剪开的矿泉水瓶,把烟灰挤进瓶子里,目光落在地毯的粉色塑料方格上,顿时觉得颜色像平铺的肉体一样使人平静。冷空气从右边的窗户进来,右手的温度低于左手,左边是温暖的空气。听得见嘴离开烟嘴的声音,这样的时候房间里暗淡无光,三个人各居一处,有人敲着键盘,有人对着黑屏的手机看小说,我放着小声的摇滚乐,脑子里不自觉地跳接着画面好似翻越大片的湖水。 目光从一个方格跳到另一个方格,粉色旁边的黄色,黄色旁边的绿色,绿色的斜角蓝色,还有几缕头发,我怔怔地摆渡着眼睛,已经很久没有用这样的心情看着日出日落,甚至没再把月亮看成一张奇怪的脸。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停止忽而外向忽而内向并进入中立,我想就在此刻吧,想起一个人的时候,时间眯成一条缝。 昨天晚上一个人跑到湖边的石头上坐着吸烟,风冷得紧,点燃烟后看凤梨酥发的彩信,是涠洲岛的夕阳。凤梨酥是这个十月份我刚认识的朋友,他去了旅行到广西北海,在那边的一个酒吧工作。我告诉他我想说话,打电话到他朋友的手机上。奇怪我竟然觉得他的声音好听极了,似乎像一个人,我知道我还来不及有痛的感觉,就像发现有人对着耳朵吹气一样心里痒痒的,我说我曾经看见天上有颗慢慢移动的星星,后来发现那是飞机,他笑了,说我是不是还在那里不停许愿。我知道有些时候这发生了,某人的笑让我看见时间的箭插在哪个位置,找到了却不想拔下它,任它随风轻轻颤动。挂断电话我一直在反应,始终没有反应过来。早晨没戴围巾就出去了,脖子上光光的,在寒冷的林荫道穿行,没有想起任何事。中午阳光很舒服,在有点燥热中打盹,不久醒来,又走出去。下午用铅笔在画纸上和空气搏斗,回来发觉自己像死了一样,脱下靴子踩在方格地毯上,脚底有种不真实的触觉,慌忙把画纸贴在墙上不再看一眼。到了晚上打开电脑,看见凤梨酥发来的信息。 “不是这个月最后一天是万圣节么?” “昨天寝室里的朋友告诉我的。”我说。 “你好像对节日没什么概念,而且你身边充斥着各种胡乱告诉你节日的人,哈哈哈。你可以说明天是情人节嘛,说什么万圣节。” “说的我都没话说了。”(真想看他一直说下去。) “选对了,情人节每天都过,哦哦哦~我故意气你的哈哈哈。” “我真怀疑星期五是鸡尾酒节,因为我发现每周星期五学校的鸡尾酒都打折。”我悻悻地说,心里已经泄了气。 “皮斯科鸡尾酒是秘鲁人的骄傲,它于2007年被确认为秘鲁国家文化遗产。2004年,秘鲁政府宣布将每年2月的第一个星期六定为全国皮斯科鸡尾酒节。恭喜你,又错了,哈哈哈……我现在说话和你不在一个频道上,哈哈哈。” 十月二十六 风停止在玻璃外面,便永远都进不来了,我转身,开始攀爬房子,那些丢失在记忆里的蛋糕房,甚至搬进了我旧的家,在那里母亲挤着奶油并把蛋糕从烤箱里取出来,我从这里爬出去没有回过头。一次次梦见在某个灰色的房子里,母亲在打开一本模糊的笔记本,告诉我一定要天天写日记,很多人是这样走向成功的。我很快从那个画面旋转回早晨的八点半,我再次站起来了,赤脚站在蓝色的那个塑料方格上,这个早晨是新鲜的,每走一步脚下都嘎吱的一下,外面是白的像塑料大棚一样的雾,在我眼里那就是塑料大棚。在我眼里,这个早晨新鲜的就好像每走一步就会踩到秋刀鱼一样,我默记着写日记的事情,惊讶于梦境的清晰。 上了一整天的课,下午的课上一个男孩子用便签纸剪了一个小面具贴在画的人脸上,那是一张白色的没有任何颜色的脸,背景是乱乱的暗红。于是我决定去参加十月最后一天的万圣节派对。走到咖啡馆门口发现胖老板摆出一个白色桌子,上面开始排满面具,大多都是只遮住上半张脸的,有些是用丙烯直接画上去的,眼睛周围点着亮闪闪的彩点。我仔细地翻找着,心里盘算着怎样把它们变复杂或变简单。有些插着零星几根染色的羽毛,我想象着把羽毛粘满整张面具,那种质感和纹理会好么?在桌子的边角有一张黑灰色毛质的整张脸面具,我抽出来一看脸不由得抽了一下,是《千与千寻》里的“无面人”,捏在手里就没有再放回去。 回到寝室把面具翻来覆去地戴着,另外几个室友正在睡觉,房间里没有开灯,对着昏黄的镜面照了半天,玩累了把面具铺在房间地毯中央,位于蓝格和粉格的齿形交叉处,揉了揉眼睛,再看面具,忽然觉得无面人脸变大了一截,狐疑之下它周围的一圈黑更深了,中间的灰白色则发出一股银色沙粒般的光。下意识地用手去触摸竟有点发烫,手立刻弹了回来,我赶快去摸墙上的灯,顶灯刚亮起来,无面人脸就唰的一下消失在地板缝隙中了。我知道我没看错,我刚才明明就是放在这里的,这时候床上的室友向里面翻了个身,喃喃自语道:“咦,充电器刚刚明明就在这里的呀,怎么冲完电就不见了呢?”第一反应是无面人会吃东西了,“天呐!”我吃惊地在地毯上跳起来,无面人吃了充电器然后自己又消失了,另一个答案是无面人被地毯吃了。 我想我得赶紧把这个事情告诉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