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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 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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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14 13:23:08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无人知晓
                          文/武语清
 
一九九五年的夏天
      阳光灿烂的时光,黑色的大门打开,此刻我该如何描写我出狱后的心情呢?还是不说好了,假如你很想了解,那我如实诉说.快乐,痛苦,悲哀,绝望交织在一起难以言状的.阴暗,潮湿,屈辱回忆在心头上,啊,一个孤独的青年(孤独,这么一个词恰好吻合目前无助的状态.我呢,就称呼自己为孤独的青年).啊,我孤独,我无助,我无奈,孤独的我站在烈日的阳光下.热浪滚滚的夏天,我满头大汗,热,白花花的阳光照得一片明亮.太刺眼该躲那呢?此刻已是一点,孤独的青年本能的走到一棵被烈日烤的打蔫的梧桐树下,孤独的青年真想喝一杯清爽的啤酒或仅仅一杯冰水也好.孤独的青年口干舌燥才知道心情激动的上午,收拾自己简单的行装,坐在自己睡了三年时间的板床上等待出狱后那最后时刻,等待狱警给自己办理相关出狱手续,烦琐而无聊的手续,让人痛恨的手续.独自在心中默默等待那最后的怀念,怀念那黑暗的回忆.回忆那痛苦不堪无法忍受的耻辱记忆.想到这孤独的青年就不能回忆了,痛苦的回忆折磨着孤独的青年.头痛又发作,痛的孤独者用力咬着,一动不动.可他又不能不回忆,这该死的回忆.孤独的青年只好又看了看这间房子,太熟悉了,啊,太怀念快乐,又看了看其他人,没有人理会孤独的青年.他们从心底嫉妒,但不想流露一点痕迹,就装模做样的摆出一副默然无视的姿态另人作呕的姿态,从孤独青年身旁走进走出.孤独的青年双手抱着自己的包低头看着水泥地,心理暗想,装吧,好好的装吧.不装就没有时间了,就来不及了,就没有机会了.我会好好的满足你们虚伪的心态.真让人好笑的想法,装吧,没事,让着你们.从此以后你们就欺负不住我了,就在使唤我了我了,我安全了不恐惧了,不哭了.在深深的黑夜里孤独的青年想那真是一段可怕的的岁月啊.
    孤独的青年走出门外的那一刻,那些一个个大孔雀仍然不搭理孤独的青年,为什么要这样呢?为什么不给我送行呢?孤独的 青年跟在狱警身后一言不发.走在滚烫的地面上脚真疼啊,孤独的青年脚上只有一双布鞋,鞋头已破了.这还是他给买的.孤独的青年仍记得.哦,孤独的青年猛的想起一件事情.往回望了望,这是最后一次了,最后与他们相见了.他们全都在屋外,孤独的青年想好好的看看他们.孤独的我舍不得我的狱友,我的亲人我的朋友.友谊在此时在我的心头剧烈翻滚.孤独的青年难受的要死.亲人们有的在看他,有的蹲在地上,有的看着墙面刺眼的阳光,有的在微笑,那是无奈的微笑,不是人的微笑,太不自然了.哦.这微笑的人是我的隔壁的狱友.他是个诗人,戴个破眼镜一天到晚不停的唉声叹气."啊?孤独的黑夜怎么是这样呢?"他总是在黑夜说这句话.孤独,鬼知道为什么会孤独.他真是个好人.好的不得了.他从不对我抱怨这里的食物和事,有什么好抱怨的呢,有什么用呢,所以沉默,他总是写诗给我,什么诗呢。
      "你孤独的身影在寒冷的冬夜如此坚强。让我在黑黑的角落静静的观察你那单薄的身躯。我该怎么帮你呢,我的爱人,我被这冰冷的世界所困住。我的爱人。我该怎么帮你。我将用我此生的信念为你祝福。我的爱人。
   有没有意中人了。   好好谈场恋爱吧。   趁着年轻,去恋爱吧。   年轻人,这是我们的时代。   性的时代,黑暗的时代。   在这物质糜烂的时代。在这精神匮乏迷茫的时代,在这心情激动的时刻。   我们莫要虚度青春。   莫要尘封内心那性欲的烈火。   这是一种对自我的虐待和侮辱啊。   年轻人,不要这样啊。   这是我们的时代啊。   去爱,去恨,去性交,去杀戮,去同性恋,去流浪那孤独黑暗是日子。   年轻人,这就是我们的时代。诸如词类的诗句,真让人搞不懂什么意思.不过.他确实是个好人.孤独的青年突然想说这些什么话,但是没有说.不想说,以为孤独的青年恨这个地方和这里的人.
    孤独的青年靠树根,热的人很不安,难受,太渴,太饿,真想吃些什么.孤独的青年腋下,两脚间的汗热呼呼的,孤独的我身上穿着白衬衫.是一件旧衣服,是舅舅给他的,舅舅不穿了,舍不得扔,就给我了.舅舅说细心穿,这衣服是结婚是舅妈从上海带回来的.材质很好的.很贵.能穿一辈子.我象如或一件宝贝,呵护有佳,现在洗的发黄了.磨损几乎有破了,是一条尼龙裤,这裤子没什么好的.也就不过是一条普普通通的裤子.鞋子我已说了是一双旧的快要穿不了的单布鞋子.
    至于我的脸,该怎么说呢,我才20岁,我就觉得自己的面貌不是20岁该有的容貌.漂亮的面容被风雨吹打的那么苍老,是真的变丑了.可孤独的我不在乎这些面子上的事。反正曾有人说我的面容还是那么漂亮那么年轻.青春的躯体怎么也不会变丑.这是规律.青春是孤独的我手中唯一的资本,可我为什么却那么不在乎呢?啊.我忘记了,这些话是狱友们说的.他们是骗我的.是奉承我呢?还是羡慕,或者讨我的喜欢,让我和他们呢打成一片迎合他们讨好他们听从他们.他们是那么的通情达理.他们对我说,你要听话,我们不会害你.我们会保护你照顾你,不会让你受到一点伤害.我们要你作什么就要做什么,你要听话.....多么漂亮的语言多么华丽的语言,多么安全的安慰.可这鲜艳美丽的玫瑰下,隐藏着多么可耻肮脏的可怕的阴谋啊.可怕的黑心,他们呢是那么的通情达理善解人意,而我却这么不知趣,不接受他们的好薏.就因为我的不顺从.他们打我,骂我,侮辱我,贬低我,说我说我命贱,装模做样,孤傲,永远都是贱骨头.我很生气愤怒.我反抗,我打他们,可他们人多我没有办法我变的听话知趣,他们很高兴整天都夸我,人人说我漂亮,可爱.啊我是懦夫我被他们当成女人对待,那黑暗恐惧的日子里,我是多么的可耻,多么的无奈,多么的贱,我无法忘记啊,无法忘记啊.........
    孤独的我蹲在地面上,刺眼的阳光,无风的午后,高温的天气,汗流浃背的男人们不时擦去脸上的汗水,孤独的青年难以言状的孤独.该怎么办呢?舅舅还没有来,会来的.孤独的青年满怀希望的等待着.时间,下午4点半,孤独的青年无助的东张西望,真的想躲进一家小饭馆,坐在吊扇下,痛痛快快的喝一杯冰镇啤酒,是多么的诱人啊,多么解渴,白花花的刺眼的阳光和无法摆脱的回忆交杂在没有把握的等待的情绪中.孤独的青年孤独的青年口干舌燥,要是有只香烟抽抽也好啊.搜便全身也找不出一个子来,孤独的青年太贫穷了,真想大哭一场,舅舅还没有来,如果舅舅不来孤独的 青年怎么办呢?孤独的青年想到这,感到害怕.有可去的地方吗?没,没了主意.
    炎热的夏天,贫穷的街道,了了无几的行人,孤独的我顶着灼热的太阳坚守的等待,等待希望,等待舅舅.会否有人觉得这是发神经病,这不就发神经?皮肤被晒的生痛生痛的,火辣辣的(一个看起来面脸沧桑,可却才20岁的青年多么无神的站在阳光下)
    等待的希望正一点一点在孤独的我心中渐渐萎缩,熄灭.阳光没了,我的阳光也没了.面下黑暗一片,快要跌入一片汪洋大海了.黑乎乎没有人来救.时间快近六点,快来不及了天快黑了,白日已尽,快了快了,快来不及了.该怎么办呢?舅舅,我亲爱的舅舅是忘了?你不来接我,我该怎么去呢?别人会用怎样的眼光看待我?这我知道,我的身体至心灵是肮脏可厌的.我是条狗,乞丐,乞求舅舅能快点来接我.难以诉说的孤独无助,
    孤独的青年太饿,太渴.心情激烈的上午,孤独的青年压抑着兴奋的情绪,高兴的都忘了喝上一口水.装模做样的坐在板床上.孤独的青年善良对待狱友.若无其事的等待自由,不希望引起狱友的不满和伤心.这是一个善解人意的想法,这是一个恶心的想法.
    我的舅舅年真的不会来接我?不好意思啊,我的舅舅你能理解,我那阴暗的身心怎能进入你那神圣的家门.我是脏东西,可我的舅舅我真希望你能来接我,希望你能给我一顿饭吃,一口水喝,一觉美美的睡眠,哪怕一次也好,虽然我想摆脱你们,摆脱贫穷,可我没有能力没有办法,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太饿了,饿的我直想掉眼泪.身无分文,我的舅舅,我耐心的等待,等待光明.
   孤独的青年蹲在地面上太久,膝盖酸麻麻的,直起身东张西望,焦急的等待.一分一秒的过去,时间太快,太慢!真的来不及了.高温退去,起风了.明亮趋向暗淡.太阳像个温和的慈祥老人,火红火红的,大大的挂在西边,真的快要休息了黑夜就要上场了.该怎么办?孤独的青年快要濒临崩溃了,孤独无助的想哭.可人越来越多,不能哭,多么丢人,这可不像话,孤独的青年是不会哭的.孤独的青年抬起头看那快夕阳西下的太阳,灰灰黄黄的,照的人脸温暖.恍然间一种悲戚之感,一种孤苦无告.让孤独的青年低下头,管他妈的什么人呢.想哭,真想哭,孤独的青年身体颤动,眼泪流出那么一两滴.
     石头,一声亲切的呼唤
     孤独的青年在低头的那时候就感觉到有人站在前面不远处,看吧,无所谓,好好看吧,陌生人.
     孤独的青年猛的抬头,顿时感到惊讶,有迅速低头,擦去那丢人的眼泪,不过就那么一两滴看不出来.孤独的青年不知道说什么好.笑了笑,表情僵硬,多不合适宜啊.在这种地方见面,孤独的青年拾起破旧的包,站直站在原地,没有向前迈出一步.想他怎么会出现?怎么会知道我今天出来,他望着孤独的青年,面带温和和笑容向孤独的青年招手示意,直直的望着孤独的我. 孤独的青年略带迟疑,向四周望了望,希望舅舅会出现,如果在最后一刻出现,就不用麻烦人家了.天空已经变暗了,太阳快要接近地面了.希望破灭了不会来了.,不会来了.天空一片黄色.暮色沉沉.这样的傍晚天空暮露深处,流溢着余辉,应该是那带卷意的温煦.而孤独的青年却是悲哀的,无奈的,死气沉沉的,没有一点生气.悲剧的色彩.孤独的青年选择向前.
     靖男低声的对孤独的青年说,走吧,你舅舅 不会来了,跟我走吧,我带你回家.噢,孤独的青年感到羞愧,多么不好的见面时刻,想到这孤独的青年又想哭,但不能哭,哭了就更加羞愧.
     孤独的青年抱着破旧的包坐在后坐上,靖男骑着自行车带孤独的青年回家.骑在落日的暮色中,傍晚的城市,繁华的大街,霓虹灯闪着红红绿绿的灯光,一闪一闪的映在孤独青年青黑的脸上.孤独的青年望着小饭馆,小商店,理发店,小旅馆,骑车人,走路人,三轮车夫东张西望寻找生意.光着上身,颈上挂着一条发黑的毛巾,很快进入一条小巷,昏暗发黄的路灯,孤独的青年安静的坐着.抱着包.闷热的夏天,潮湿的空气,市井味,讥饿的肚子让孤独的青年坐力不安.市井的小巷有炒菜的香味和米饭的清香.各种食物的气味多么丰盛的晚餐,多么饥饿的肚子.
    狭窄的楼梯,通向二楼.
   "阿南 ,我嗫嗫的说
    恩,靖男望着我
    你有吃的吗? 孤独的青年一直低着头,不好意思羞愧极了.可是肚子太饿,饿的想哭.
    你等一下,靖男打开门,跑下那狭窄昏暗,咯吱咯吱发响的楼梯.大概是跑进那公用厨房,
    孤独的我把包放到桌子下,坐在一椅子上,趴在桌子上,灰黄的灯泡在热气腾腾的屋子里显得朦朦胧胧,有点风吹近来,让后背清凉了许多.靖男拿了几个馒头上来,他说只有三个了.你先凑合吃,等会我做饭.孤独的我没有顾得上靖男说什么,拿起桌子上的馒头就往嘴里塞,太饿了.美味的食物.孤独的我低头吃这些可爱的东西.靖男似乎有些惊讶,你很饿?孤独的我抬头望他哭笑了一下 ,点头.口齿不清的说,恩,我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在监狱里面一般都吃不饱,孤独的我想起那令人难以下咽的是食物,乱七八糟的大锅饭,那真不是人过的日子.把我们当作牲口,真想一把火把那个地方烧掉,烧死他们.烧死那些王八蛋.烧的一干二净,不留什么.什么都不留.
    我亲爱的狱友,教育我的警官.我是多么的怀念你们.孤独的我对靖男说我那可怕的日子,可怕的经历,对他说我是怎么走过那非人的日子.折磨的死去活来的日子.每天几点起来,用多久来洗脸漱口,必须要多长的时间穿好衣服,整理好被子,几点去农场干活,几点回来,怎样学会忍耐.靖男就安静的听着.什么话也不说,我对靖男说了很多.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孤独的我也没有去想.只顾一直说下去.说了好久.热血沸腾,心情激动,语气愤然,突然一种极度自我厌恶侮辱的情绪产生.我像是演讲者,骄傲,情绪激烈沾沾自喜,不知廉耻的诉说着我那精彩的人生经历,值得让众人炫耀的生活.啊.不能说了,这太可怕了 .怎么会这样,我是那么丢人现眼的东西,丧尽廉耻,大街上.流浪的乞丐都可以笑话我,我真是贱啊.孤独的我立刻闭上嘴封死我所有的语言,孤独的我底下头继续吃馒头.馒头太美味了.
        突然间孤独的我又希望靖男能理解我,理解我那刚刚那失态的样子.不知为何,我想起了母亲.想起母亲模糊的容貌.我那悲惨一生的母亲.想着想着孤独的我吃不下了,一发不可收拾.嘴里塞满馒头边吃边哭,顾不了那么多了忍了一天了,眼泪在也憋不住了,使劲的往外流,靖男心头一紧,做在孤独的青年身边.安静的听着孤独的哭声,漫漫的长夜,无言相对,孤独的青年呜呜的啜泣.适可而止时,孤独的青年停止哭泣,不想哭了.太丢人了.
         孤独的青年擦了擦眼泪,继续吃美味的馒头,时不时哽咽. 孤独的青年吃完馒头,闷热的屋子,暗暗的灯光身上散发着阵阵的汗臭味.阿辉站起来,低声的说,石头,我去做饭,你在等一下!孤独的青年站起来。说,我跟你去!
        此时此刻,在燥热黑暗的房间里,辉和阿石在狭窄的钢丝床上愉悦的奋斗,放声大笑.原本一张单人的钢丝床躺着两个大男人,但辉的个头矮小细瘦,紧紧的靠着墙面.辉在黑暗中温柔的把手掌放在阿石的肚皮上.
嘿,你胖了.知道吗.
幽暗中,恩,老了,以前我可是一道道结实的肌肉.阿石叹道.
辉突然坐起来,笑着说,你以前壮的像条牛,真威风,真正的男子汉.而我瘦的跟猴一样。真丢人,真丑
阿石在黑暗中看着辉黝黑的脸,但那双明亮的眼睛像黑色的夜空深邃,辉的眼睛真漂亮,真是一双与众不同的眼睛。
我就喜欢你这瘦猴子,你不要不好意思。你最棒的,你看,你的眼睛那么好看,像一谭湖水。真想亲你的眼睛。而我老的要命。阿石顿时觉得对辉自觉羞愧。
辉大笑起来,那你亲啊,亲啊。辉俯在阿石的胸脯上。
辉的手伸到阿石肚皮下的玩艺上。
你看,你还是那样强壮,和以前一样。不要羞愧。
辉说完,一下子,从阿石的身上跳到地上。真热。这鬼地方真热,和你睡在一起更热。辉从地上拿起内裤穿上。
你做什么,阿石坐起来打开床头的台灯。
洗澡,好好洗洗。辉跑进破旧的浴室。
浴室里的暗黄的吊灯在热气腾腾的房间里显得蒙蒙胧胧,辉打开百叶窗,辉喜欢夏天,喜欢高温,这样可以把体内多余的水分蒸发掉。辉一边冲凉,一边看窗外的景色,从外面可以看到一半的绍兴夜景,远处的迷离的霓虹灯,真迷人。真贫穷,真热。辉从破掉半块的镜子中看到自己苍白的脸,一张担惊受怕,严肃,拘谨的脸。辉突然想哭。
今年的夏天比往常要热。阿石从凉席下拿出压扁的香烟。靠在墙壁上。
辉从浴室里跑出来,拖鞋在水泥地上吧嗒吧嗒的响,说,阿石,你睡地上,我睡床上。可以吗。
为什么啊。
热,太热了,两个人睡在一起太热了,也挤。辉一下子跳到钢丝床上,坐在阿石的身边,钢丝床发出痛苦的呻吟。辉从阿石的手夺过香烟,给我抽一口。
阿石看着辉,辉顾不了阿石,抽着烟,抬头望着阿石头顶上方的画报,几张电影海报,一些明星照片。
你看过[霸王别姬]这部电影吗,阿石。
没,你看过。
没看过。
你怎么知道这电影。
恩,看,这有这电影的海报。
阿石抬头看了看,立刻又低下头,不想看,没意思,太没意思了。阿石不喜欢看电影,甚至厌恶电影,太假了。都是光着屁股送给导演,让自己成为万众瞩目,太可悲了,太不值了,可阿石不讨厌那些演员。阿石从辉的手中夺回香烟。海报的色彩太浓烈了。
我想当演员,阿石。
阿石看着辉,想起了自己20岁那年,自己一个人在上海流浪的日子,曾想去当演员,日子太苦了,太穷了,没法过了。在地下乐队唱歌的时候,被一个导演看中,去当男主角。那真是一段可怕的时光,导演看上阿石的样子,阿石很漂亮。很善良。
最后,导演却把阿石骗上床上。说,一定会好好补偿他的,一定会让他大红大紫。那个面容亲和的男人的话让阿石深信不疑。真可悲。真天真。最后男人消失了,在阿石的世界里消失的一干二净。阿石一想起那难以启齿的往事,那羞愧耻辱的岁月,被人无情的抛弃。阿石悲痛欲啼。
辉还在望着,说,我要是大红大紫了,就去美国。
阿石还在沉浸在往事的痛苦中。
辉又移到一张北京胡同,在黑夜中,一个巷口的拐角,在金黄色的路灯下,一对男女,男的骑车带着女孩。笑容灿烂,笼罩在金黄色中,不知是灯光角度的问题,还是摄影师技巧的问题,画面中捕捉到了一个男子在墙面的阴影中,低头抽香烟,望着骑车的男子,神情迷惘悲痛,却那么安静的看着,他在看什么呢,辉沉思着,画面的主题为[黑色中的守望者]
辉不想了,躺下,真热。
那我睡地上,阿石站起来,穿上裤子去楼下从房东借一张凉席。阿石把风扇向辉的方向移去。他想让辉睡的安稳些,天是太热了,他打开窗户,让风吹进来。看了看躺在床上发呆的辉,辉太瘦了,一头浓密的头发该剪了,辉的眼睛真漂亮。而此时辉望着天花板!慢慢的想起了母亲!                             
    我生在绍兴,我该如何告诉你我母亲的事情呢?该如何说起呢?
    我才五岁半,那是一个冷的要死的冬天,整个城市是个灰色的,你大概这一辈子也没见过这样的不负责人的父亲,真是个可恨的人,我一生悲惨的母亲陷入绝望.
    我的父亲,他是从上海来的,独身一人背着偌大的旅行包和一架旧的尼康来到绍兴。我的母亲在生下我的时候才19岁。尚在美术学院读书。父亲那天背着相机来到灰茫茫的原野中,那是盛夏的黄昏,天边有大片赤红的晚霞,一层一层重叠,蔓延,褪远。母亲正一个人对着那灰黄的夕阳画画父亲对着母亲的背影快速的按下。这是母亲的背影,母亲至今还保留着。照片的后面写着[夕阳下的雏菊]这是父亲在看到母亲的背影时想的文字。像雏菊般朴实平淡。
  
    在母亲生下我后,外公大骂母亲.丧尽廉耻太丢人了,太气人了.硬是把母亲赶出家门不允许母亲进门,不认她了太可恶了,太不象话了.这样的女儿谁会要呢,流传开来村里的人都笑话外公家,怎么能做出这样伤风败俗的事情呢.白给人家了,以后还有脸见人吗?还有人敢娶这样的女人?这真是一段艰难的日子.父亲母亲还是没有清醒过来,一脸目中无人太嚣张了,母亲就此与父母断绝关系,退学,和父亲在市区租了一间房子就当作是一个家了.母亲每天都幻想着美好的未来.太幸福了.阳光照的母亲笑容灿烂的看着窗外一片明亮.太年轻了太冲动了,可他们被幸福的光芒早一迷失了方向,怎么办呢?  
   父亲找了一份工作,在厂里当工人.父亲对母亲说,我会努力的赚钱,让你过上好日子.多么幸福的承诺.多么体贴温柔的丈夫.多么上进的父亲.那时我5岁,母亲有时会为画廊临摹复制各种廉价油画。在晴朗的天空下。母亲会带着我去原野,在一面湖水的埂上。微风吹起母亲的白色连衣裙。母亲摆好画架。给了我一个苹果,我边安静的坐在母亲的身边。静静的看着母亲用水粉画那碧绿的湖水。母亲会低声是说‘喃喃,要乖乖的。妈妈等会就画好了。我们就可以回家了’母亲摸了摸我的脸蛋。
   画廊的生意时好是坏,所以母亲挣的钱也不多。家中日子过的很困顿。有时我坐在窗边等着太阳落山。父亲下班后我就跑下狭窄的楼梯。
   ‘喃喃’父亲露出疲倦后的笑容。从衣袋里掏出几块糖果。母亲站在门外微笑的看着父亲。母亲的眼神露出隐约的不安。母亲为什么会这样,我吃着糖果看着母亲,想不出为什么。
   日子久了,父亲干不来了.太苦了,太累了.父亲开始沉默,父亲在想事,可他在想什么呢?母亲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有时在饭桌上父亲和母亲说着话.说着说着就停止了,没有话说了.在昏昏黄黄的灯光下,父亲无奈,母亲无助.父亲起身站在阳台上,抽着廉价的香烟.表情浑浊.抬头看夏日的夜空.他在看什么?在想什么?我才五岁半,我还小.搞不清楚什么状况.吃着馒头,喝着稀饭.转头看看父亲.母亲也起身.擦擦眼泪,坐在床上,表情绝望,近而则之.这一阵长时间的沉默.后来.母亲开始大哭.我吓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坐在椅子上抱着膝盖,看阳台上的父亲,昏暗的灯光下少的可怜的晚饭,闷热的屋子,这个家只剩下一个空壳.贫穷的家.可他们是想爱的.只是因为太穷了.日子再也过不下去了,得逃脱了,这本身是注定的,只是太年轻.  
    父亲离开那天,我还记得是个冬天.母亲抱着我到处寻找父亲.找了一天什么也没有.什么地方也没有父亲.母亲再也坚持不住抱着我坐在一条小巷子里哭.手里拿着父亲留下的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我走了我过不下去了.请原谅我.就只留下这几个可恨的字,真是好.对我们娘俩真是好.好的让母亲感动的哭了,好的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昏黄的路灯照着我和母亲,母亲抱着我坐在地上,偶尔有人路过,仍下一点钱,真丢人.丢人现眼的母亲.巷子里刮起风来,干冷干冷的,我冷的直打抖,我拉着母亲要走,要回家,这太冷了‘妈,我们走吧,这太冷了。我好冷。’母亲哭完了后,拉下他红色的围巾给我围上,拉着我的手往前走.黑夜的冷风,吹的我耳朵要掉了.在昏暗的街道中孤苦无告的母亲。
  父亲走后,我和母亲的日子更加艰难了,我的父亲他真是太坏.太可恨了.他真是把我和母亲往死里逼.父亲出走的时候,留了点钱给我们,这让我和母亲暂且不会挨饿.可日子很快就过去饿.让足可以让母亲漩入痛苦的无助的状态里.死了一般.我真是一个脏东西,我是那个恶劣肮脏自私自利不负责的精子造出来的.一个自私鬼人人都讨厌的东西.真是想逮住他,好好的痛打一顿.真想杀死他.当着母亲的面杀死他.让母亲解恨.可我找不到父亲,这一辈子也找不到那不负责人的男人了,这该如何是好?从那时侯我就明白事理了.我害怕穷,害怕黑夜.我怕母亲,怕她也离家出走.学父亲那样,所以我很听母亲的话,什么话都听.不哭不闹.不要求什么.我失去了这个权利,我真是一个懂事的孩子.真有心计,可我不得不这样,贫穷总是死死的缠住我和母亲,怎么也丢不掉.富有怎么就不来呢?路真有那么难走,可贫穷的路怎么就那么好走呢,真是够奇怪,我总是会问母亲,我们为什么这么穷?母亲说:我们没有钱.为什么别人有新的衣服,我没有?我们没有钱,母亲语气平静.永远都是说我们没有钱.我就不在问了,得到的答案永远是,我们没有钱。我知道这是常理是规律.钱是好东西,人人都喜欢.我真爱钱.真想做有钱人的儿子.太穷了,吃不饱,睡不暖.钱的奴隶,那么我就不再穷了.这真是一个可怕的想法.
   母亲没有回乡下,羞愧自如.她是如何也不会回去的,没有脸回去的,家里太小了.太穷了.也很冷,家里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没有.连个缝纫机也没有.只有几个破破烂烂的家具和破盆破锅.我很饿可我不敢麻烦母亲做饭给我吃,我知道母亲在伤心,只好忍住讥饿的肚子做在小板凳上看着躺在床上快要悲痛死掉的母亲,真恨混帐的父亲.
   从那天开始,从父亲离开那天开始,母亲开始绝望.不在年轻,不在美丽,老了.可母亲才二十几岁.母亲真可怜.接连几天母亲都沉浸在悲痛无助痛苦不堪的情绪中,真让我伤心,真让人心痛,母亲神色迷茫穿着乱糟糟的衣服站在小巷子口,每天都这样,每天都这么丢人.她在望什么呢?我也不明白,可母亲不能在这样了,我没有饭吃,我和母亲有时都无法吃饱,没有足够的厚衣服过冬.我每天都冻的不敢出门,躲在家里.用被褥盖着自己挨着日子,我才五岁半就知道什么是穷了,什么是饿的滋味了,什么是冷的感受.母亲每天都这样太不坚强了,每天都绝望的要死.她已经没有能力让我有饭吃,有衣服穿.绝望痛苦的心情折磨着母亲,我真怕母亲会了走.每天都通过窗子监视着巷子口母亲的一举一动,我不敢站在母亲身旁,她疲惫无力,心情烦闷.只要母亲迈出几步我便会撒腿就跑下楼去,紧紧的跟在母亲身后,不让母亲离开我的视线.一不不离.我不能失去母亲,失去着唯一能让我活下去的人,我怕死,怕的要命,冷死,我是胆小鬼,胆小如鼠.可我就怕死.直至天黑下来.我便跑下楼去,慢慢的走到母亲身旁,扯扯母亲的衣角.尽量小声但能听到说:"妈 妈不等了不等了回家吧,回家吧.......'我真怕自己有什么地方让母亲讨厌,说完我站在母亲身旁和母亲一起等,等父亲的回心转意.冬天来了,天气又冷了许多,小巷口冷风更猛烈.仔细看看小巷里一家一家的灯火温温暖暖的,能听到笑声,吵闹声,说话声,还有哭声,这哭声就是我母亲的.我抬起头看着小声呜呜哭泣的母亲,在冬天的夜晚,在寒冷的风中,母亲的哭声让我感到寒意凛凛.我的心痛的快要死了 .不时有饭菜的香味侵入我们母子俩的鼻子里.肚子太饿,我真饿真的.一天都没有吃饭了,母亲也饿.我不知道,我不在关心孤独无助的母亲,习惯了.一个人哭了太久.就让人烦了腻了.可我还是很伤心.伤心我不能改变世事,不能把贫穷从我和母亲身上赶走,不能让我们娘俩有饭吃.
   母亲开始出去做工,靠画画不能养活我和母亲,工厂进不去,得有关系,有钱.可我们什么也没有.他们也不会白白让我们进去,得让领导有甜头尝尝才行.这真是一个复杂的社会.
   天开始渐渐的转暖,的确冬天即将过去,我和母亲的苦日子也即将告一段落.那冷的发抖的滋味真的让我无法忘记.真实可怕的寒冷的冬天的黑夜.我和母亲每天都在熬着,天真的太冷.冬天的早晨母亲出去做工了,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我抱着父亲留下的军用的大衣,趴在窗户边.天空冷的淡白,笼罩着地面呈现出阴暗的深灰色,母亲暗淡的身影快步走出小巷.不时的回头望望我,对我笑笑,我也对母亲笑笑,这是处于礼貌.房间里很暗,什么东西都很模模糊糊,一个一个黑东西.母亲的身影不见了,消失在小巷里.我望了那么一会,这里很安静.我感到有点害怕.便趴在床上闭上眼睛,想着母亲.
   母亲每天都很早出去.很晚回来.回来后会无端的哭,在饭桌上哭,睡在床上哭.哭的声音很小.我不明白为什么哭,也不去招惹母亲.任由她一个人哭,我就坐在小板凳上望着我的母亲. 有时在灰灰黄黄的灯光下,吃着母亲从外面买回来的热馒头,低头,不敢看母亲,母亲问我好吃吗?我说好吃,母亲说好吃就多吃点,明天就没有馒头吃了.
   有时母亲拉着我出去.在夜晚我和母亲路过一条小街道,那里很漂亮很繁华,红红绿绿的灯,人很多都是年轻人,和母亲一样大,路过一家歌舞厅门口,名字叫什么卡门之类的奇怪的名字,母亲会停下脚步,望着这家歌舞厅,在霓虹灯的照耀下,母亲的脸在阴暗的灯光下显得更美,母亲望着望着就笑了.我抬头看到母亲笑了.我也笑了.,我就和母亲站在门口望着,我紧紧的抓住母亲的手.这时从门里走出一对男女.这个炎热的夏天,男的头发卷卷的,穿着白白的衬衫,一条宝蓝喇叭裤,脚上一双半统靴,走路咯咯的响,女和母亲一样穿着白裙子一双白色高跟鞋,但没有母亲漂亮.那个南的走过母亲身旁,向母亲吹了一个口哨,笑了笑.母亲吓的很快低下头,拉着我就往歌舞厅的阴暗处走,我看着那个男人的身影,就扯了扯母亲的衣服,说妈,我们回家吧.母亲说等会.我知道母亲在听歌,母亲很喜欢听歌,也会唱,一会母亲突然拉着我的手往歌厅里面走.我很害怕,里面很吵,很暗,笑声,口哨声,轰炸我的耳朵.我吓的就和母亲靠在墙角上看台上那正在表演的节目乐队.彩虹弥漫的舞厅里.母亲听的很专注,不时和那些客人一起给台上的乐队加油鼓掌.舞厅里很闷热,热的我无精打采.在浑浊的空气舞厅里,所有的痴男怨女发神经的喊叫,一阵激动兴奋后,另一只乐队即将上场,
    中途,一个男的走到母亲的身旁,对母亲笑了笑,对母亲说,你是学生?
    母亲不好意思的说,不是.
    起先这个男的在我母亲很专注听歌的时候,他就很注意这个穿了白色裙子的姑娘了.母亲很美,在哪都美.一开始,他拿着一支烟靠近母亲.他是胆小,我看出来了.他声音很抖,口齿不清.不知道说什么好.就随便问了母亲一句话.而且他手也不知道如何摆是好.他只好拿着一只烟,这些我都看出来了,太差了.他在看着母亲.在黝黑中.他的眼睛在寻找什么,在母亲身上看来看去,
    母亲也没有说什么,过了一会,说,你是谁,
    哦,我是唱歌的,是"孤独的男人"乐队的主唱.男人说到"孤独的男人'乐队这个词时,满脸得意.
    母亲哦了一声,男人挠挠头发苦笑,抽了一口烟。
    狭小的后台,[孤独的男人]乐队其他成员,擦身,准备上台表演前的准备,穿上白衬衣,细筒裤,各自发呆,望着热的发晕的昏暗灯光,成员中的鼓手看不到主唱,拿者脏兮兮的毛巾三步两步的跑出去找[孤独的男人]乐队主唱,在幽幽暗暗的舞厅角落。看见他在抽烟。一对母子面前。
     阿峰,该上台了。
     男人回应到,对对母亲说,我该上台了,再见,就在男人要走的时候.突然冒出一句话.你真美 ,你的裙子也漂亮.很配你,说完就跑到后台。
   [孤独的男人]一切准备好了,即将隆重上演他们精彩表演,这是多么激动的时刻,[孤独的男人]激动的大声微笑尖叫。一声喝令,[孤独的男人]跑上前台。舞厅里女孩子们,男孩子们又开始兴致勃勃,对台上的孤独的男人乐队在尖叫,呼喊,崇拜.一个个发神经,虹彩般的薄雾弥漫了幽暗的舞厅.
   一首<啊,姑娘,姑娘,请跟我走吧>弥漫在幽暗的舞厅里,
   姑娘,姑娘请跟我走吧.
   姑娘,姑娘,请跟我离开这吧.
   姑娘,姑娘我会带着你坐在大篷车里,到处流浪.
   姑娘,姑娘我会把我的心给你,把我的爱奉献给你.
   姑娘,姑娘请跟我走吧,我会对你很好的.
   我清楚的记得,母亲变得漂亮了,每天都站在镜子面前左看右看,每天都穿着花花绿绿的裙子,父亲买给他的白色连衣裙,母亲也不穿了,母亲说.那白色的连衣裙太素.颜色太单了.不好看.不穿了.母亲每天都穿着好看的衣服,母亲是个美人,怎么弄都漂亮.我还记得.在这之前,母亲学会抽烟,喝酒了,母亲也不早出晚归去做工了,母亲说那太苦了,干不来.哦,竟和父亲一样的想法.母亲有时会望着镜子好半天。从铁盒里拿出父亲给他拍的那张背影的照片。看着好久。有时母亲每天都站在阳台上,抽着香烟,在想事情,母亲每天傍晚都会站在阳台上等人.我知道母亲在等什么人,在等那个叫孤独的男人的人,自从上次以后,这个男人每天都会接母亲出去,母亲每天都会穿这个男人送她的衣服,几件漂亮的衣服,细麻连衣裙,裙面是一朵朵硕大的荷花图案.一双高跟鞋.那个男人一来就会带东西给我吃.我就吃了食物看着楼下离去的母亲,我不知道母亲去哪,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我不明白,可我觉得害怕,怕她会离开我和那个男人走.那我怎么办呢?
   在我六岁的时候我一个朋友也没有.没有人和我玩,我每天都躲在家里.母亲不许我出去.那是一段孤独的日子,我每天都趴在窗子上看巷子里的孩子玩.真羡慕,真想出去.可门被锁起来了,
   可有一天,母亲允许我出去玩了.我很高兴.痛痛快快的和他们玩一天了.可日子久了,没人和我玩了.他们是一见到我就走开的.他们经常让我滚开,说我很脏.说我讨厌,说我妈妈不是好女人.说我不是好女人生的,说我脏........我很生气和他们打了起来,我很生气简直气坏了,很用力的打他们,嘴里一直再说,闭嘴,闭嘴,我也管不了太多,只想打他们.,让他们闭嘴.我听见有人在喊救命,有人在地上哭,有人在喊父母.我很开心.他们全是笨蛋.全都打不过我.我用我幼小的拳头打的他们落花流水.就在开心的时候.我被一个大人种种的打了一巴掌.我一下子啪在地上.捂着火辣辣的脸,我一下子害怕起来.没有哭也不敢支声,坐在地上不赶起来.我真的害怕,他们笑了 .一个个都在笑 .笑的开心,说打的好.打的好.母亲什么也没有说,拉着我就往家走.此后,每天我都一个人坐在楼下的台阶上.我成了一个没有人搭理的孤儿.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台阶上.身体靠着破旧的板门上.看着玩耍的孩子们.真想和他们一起玩.
   深夜母亲回来就拉着我出去吃好吃的.我们有钱了.钱挣的太容易,太痛苦.每天母亲都很高兴.那些巷子里的女人看到我和妈妈她们就会指手画脚.,他们会小声的说,真不要脸,没有廉耻.那些人真不懂世理.可母亲总是一脸平静,说:什么廉耻,那又怎么样?可一回到家母亲就开始大喊,大叫,放声哭泣,发疯的咒骂他们.他们多管闲事,嫉妒母亲.母亲每天都活在矛盾中.母亲又什么矛盾,活在别人的闲话中,母亲真可怜.有一次我听到有人在议论母亲,说母亲出尽风头,多么漂亮.多么讨男人喜欢.太吸引他们了.多么的会勾引他们那心动的心.和肮脏的身体.这样的女人真难得,说着说着他们笑出声拉,那些男人我见过.都是楼下无聊的男人.有时,母亲一个人出去,就会 有大人喊,喂,你卖不卖,别清高了.......有时在傍晚,在夏天的傍晚,母亲一个人抽着香烟,站在阳台上.风吹来,碎花布裙扬扬飘飘在金黄色中.我坐在床上,靠着墙面.看着母亲.母亲很美.可我厌恶母亲.她出尽风头.我厌恶这样的母亲,真丢人.可一想到母亲在寒冷的夜晚拉着我的小手在长长的昏暗的小巷去去面馆吃春面,小巷里人很少都睡觉了。
   母亲拉着我的手,说,喃喃,今天妈妈带你去吃阳春面。我抬头看着母亲说,好。母亲就拉下他红色的围巾给我围上.我就感到温暖及了.
   老板给我两碗阳春面。我和母亲在一条寂静的小巷里找到一家小面馆。在暖暖的灯光下。我和母亲安静的吃那热乎乎的阳春面,一想到这,我就开始矛盾,我不知道怎么办?我就哭啊,我看天啊,天上的星星很多,坐在床头,望着黑黑的夜,母亲出去唱歌了,我害怕,睡不着,我就看天,这个记忆记忆犹新
    我们搬家了,不得不搬了.他们太坏了.他们是文明人,他们知道廉耻,我和母亲不知道.外公和外婆来了,他们一看到我和妈妈就哭了,他们第一次见到过我,外公流了一会眼泪就在一旁沉默了.神情沉重,不停的抽烟,母亲在外婆怀里哭了很久,很悲动,我就坐在床上,我很冷,我把军用大衣把自己捆的严严的,望着他们我真不知道为何哭的那么伤心,有必要吗?我不能看了,在看我也伤心了.闭上眼睛,睡过去了.
    我记得那天母亲给我换了新衣服,红色的碎花小棉袄,黑色的尼龙裤,小棉鞋,把他红色的也给我围上了,一顶深兰色的帽子,把我捎长的头发洗的干干净净,母亲对我说,你看你脏死了.要好好洗洗,我记得这是第一次母亲尽心的把我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我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母亲对我这么好,她是要把我送到乡下.我知道母亲开始烦了,开始想把这个包袱丢掉了,好让他自由自在的和那些男人快活去.我的母亲对我真好.让我感激不尽啊,我早知道,早已察觉了,只是不能确定在外公外婆来的那天,我开始确定了.我知道其中的原由了.
   走的那天是个初冬的下午,天空一片灰暗.云朵是灰色的.空气是灰蒙蒙的,什么都是灰的,远处的楼房也显得模模忽忽的,这种天空的颜色,城市的色彩,是我童年时期的颜色,应该是,灰色的,城市的街道没什么风,可是那么冷我把帽子往下拉 扯,遮住我的耳朵,我怎么会那么冷?奇怪,街道上行人很多.天这么冷,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呢?母亲拉着我的手,外公外婆跟在我的身后,外婆提着行李,一块用蓝印花粗布扎成的包裹,母亲问我,饿了?我点点头,母亲跑到马路对面,寒冷的风把馒头店铺的白色布幔吹起。白色的热气吹出。母亲买了好多烧饼和馒头。
   四周一片冷清,只有风声,脚步声.母亲看我走累了,把我抱在怀里.原野中天地间显得一片灰茫茫,枯草满眼都是,枯黄色的.低头吃着有些冷掉的烧饼.黄土路延伸的远方,我看了又看,天是灰灰的.风吹的我有点冷.外婆跟在我的后面.紧走慢走,外公和母亲在说话,说了一会,母亲哭了,但没声音.只有眼泪,母亲把我放下来,我知道我该走了.我有点想哭,外婆抹着泪和母亲交头说了几句话,便拉着我的小手.外婆的手很暖和.当我坐在乌蓬船上,回头望了望,母亲站在岸边,母亲在擦眼泪,站在草丛中,向我笑了笑,我也笑了笑,母亲一直在向我挥手.我站起来大声对母亲喊,一直在喊;"妈 ,妈 ,妈.......外婆把我搂在怀里,我忍住不哭,太丢人了,一直在看母亲,不知过了多久,什么声音也没有了,在一阵冷风中,我醒来,刚才我睡着了,岸上没人了母亲走了,也看不到那个岸了,恍惚间,我突然很想母亲,我哭了,眼泪一个个流出来.初冬的天很短,夕阳西下,黄昏降临.微弱的阳光照在我哭红的眼睛上,照在外公外婆沧桑的老脸上,照在河面冷的黄光.四周这一切都是凉的,水是凉的,空气是凉的,什么都是凉的.没有一处是热的.连我们这祖孙三人的心都是凉的.凉的要死,这个世界太凉了.
   我还有一个舅舅,舅舅结婚了,舅妈是上海人,对我不好,这我知道,在饭桌上,我从舅舅和舅妈的眼神中看出来了,他们厌恶我,他们说我是野种,说我母亲不正经,他们太穷了,现在又添了一个白吃的,日子更难了.我不说话,我失去了说话的资格,我只能沉默,只能忍受他们的责备和污辱.至于说我野种,我听多了也习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随他们怎么说,只要他们能给我饭吃就行了.不会让我饿死
   有时 我坐在院中看天的时候,舅妈看见走来对我说话,说什么话,我不记得了.但肯定是坏话,是骂我,看着舅妈,看着舅妈的嘴说;你放屁,说完就跑开,舅妈气的追我要打我.可舅妈挺个大肚子,跑不快,便一直在骂,侬你个小赤佬,哝你个小赤佬-----------
   我以为舅妈病了,病的肚子那么大,我就喊舅妈大肚婆.大肚婆,.....被舅舅听到了,舅舅抓住我, 拎着我的耳朵,我还小,没舅舅高,我的耳朵几乎快被舅舅拉断了,痛的我大叫哭来,一直哭.舅舅恐吓我不能哭吓的我闭上嘴,可泪不听话,大把大把的往下掉,掉在我黑色的小棉袄上,为了减轻疼痛,我掂起脚来快步和舅舅走,舅舅把我拎到厨房,用一根木棍,舅舅不敢打重.但我还是觉得很疼,打完后,说,下次在喊,就把你关起来,我摸着屁股,很听话的点头,我怕舅舅会再打我,我在幽暗的厨房里,我感到巨大的孤独和恐惧,舅舅把我抱到院子里,我摸着屁股看着舅舅的身影,真想把他杀掉.
   天气已是深冬,院里灌木树枝在风中摇曳,冷风吹来吹去,我站在院中抬头看着天,天空什么也没有.一片灰蒙蒙,我摸了摸屁股,我很难过,我开始想母亲了,,拉开厚重的大木门,跑出去.跑在青色的石板路上.风在耳边吹,我擦去眼泪,眼角很疼,又红又肿.我开始觉得自己自由了.不在孤独,像小鸟一样,没人骂我,没人打我了,我笑了,笑的好高兴
    我很快跑到村口,可我没有停下脚步,因为我高兴,跑到田野中,空旷的田野风很大,呼啸的从四面八方涌来,天仍旧灰灰的,我跑了好远,直到天黑才停下,我站在满是枯草的田埂上,田埂有点高.很长,似乎没有尽头,凛冽的寒风让我停下来的时候开始咳嗽,以及咽喉干渴.我看看长长的田埂,又想母亲了,想去找母亲,我走的很慢,我累了,望着一望无际的枯草,茫茫一片.汹涌的风掠过,像海浪一样层层翻滚,我身后是一条河,河不宽,但不长,我在找母亲,可我找不到母亲,我开始着急四周很静,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是可恶的风声,风吹的我很冷,我的耳朵很冷.我的耳朵冻的很疼,我便把红色的小帽往下拉,遮住冻红的耳朵。
   我看着四周,看着河面,看着被风吹来吹去的枯草丛,又看了看天我看着四周,看着河面,看着被风吹来吹去发枯草丛.又看了看天,我开始有点害怕.眼看天就要黑下来了.西面一片黄色.这漫长的黄昏,天仍旧是那样,几只乌鸦从草丛中飞出来,哇,的一声冲向天空.弥漫着死之气息,我还是没有找到母亲,我开始喊母亲,声音很大,但我知道自己的声音再大也没有用了,我找不着母亲,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对着只有我一个人的原野,我变的害怕及了,我想回去,转身,但被草丛拌倒在地,手很疼,我哭了,坐在田埂上,看着河面,哭,大声的哭.我害怕我恐惧.我想回去.想回去让外婆带我找母亲,我哭了一时,就不想哭了.站起来,往回走,可我不知道自己往哪走?因为前后都一样,看不到人,房子,只有枯草和天,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我知道自己必须回去.因为天已暗了,已经离黑天不远了,黑色的夜,会让我感到恐惧,我想这是长时间孤独的我处于孤独的时光.况且在原野中.我边走边跑寻找来时的路.,这田地间好象只有我一个人在走,在寻找回家的路.可回家的路我找不到了.我彻底迷路了.天彻底黑了下来.我很害怕,害怕至及,我还只是孩子,我有累又饿,又冷又怕.我开始边哭边喊外婆.我想回去,我就快要陷入极度了的黑夜,恐惧孤独中,
    我累了.我走了,坐在田埂上,我一直在哭.声音很大,黑夜的我,看着这茫茫天地.我还是一个人,没有人对我好,一个孤独的时光.
    猛然之间,我听到微微的脚步声和玻璃的哐啷声,有人出现了,一个人影,手上提着一盏灯.一盏用破玻璃罩住的烛火.用铁框框住.灯罩已熏的黑乎乎的.他蹲在我旁边,用灯照了照,看见我哭红的小脸蛋.被寒风吹得更瑟缩的身体,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他说.你是哪家的孩子.怎么不回家?我望着眼前这个人.是个五六十岁的老船夫.面容慈祥和蔼.头上戴一顶乌毡帽.我不知道外公家住哪里?不知道他的名字?无法回家.摇头.他笑了笑.说,饿了吧?我点头.我真的饿了,他把我抱起来.我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不知为何不冷了. 变的暖和了.我不哭了.没什么好哭的.太丢人了,我暖和了.不冷了.因为有人了.不孤独了.
    老船夫把我抱进乌蓬船里.放在火炉旁,挂起烛灯 ,从碗里拿出两块烧饼给我吃,我早就饿了,拿着烧饼就往嘴里塞,烧饼已经凉了,但我还是觉得热乎乎的.我低头,吃着烧饼.用余光看老船夫.吃着烧饼就着乌干菜,时不时吸上极口旱烟.
    船舱里很温暖,逐灯柔和.随船摇摆.火炉里烧着碳,这让我想起那天下午,外公外婆把我接到乡下,也是做船,坐乌蓬船,但那时它上凉的,可现在,它是暖和的.为什么它会不一样?都是船,我想不出为什么?我又想母亲了,又想哭了,但不敢哭,我怕老船夫会像舅舅那样对我,我忍住了.看着老船夫,老船夫说,要不要了?我摇了摇头,我还饿,但我不敢要了.
   我爬到船尾,掀开厚重的布帘,外面一片寒冷.我伸出头来,看天,很冷.但我不觉得冷.老船夫已经睡着了,天空没有星星,只有月亮.但光影很弱.河面起了淡淡的雾气.漂浮在河面上.我看月亮.看河水.看雾气,想母亲.想外公外婆,想回去,寒风在吹,我在难过,四面安静,可我能听到隐约的流水声,远处的狗吠声.渐渐的,渐渐的有点倦意,我钻进船舱,躺在棉被上,闭上眼睛,睡着了.听不到水声.听不到任何声音了.我不孤独了,火炉里仍有木炭.很暖和,暖和极了.
   醒来之时,已经是清晨,我不在老船夫的乌蓬船里.我回到外婆家了,我听外婆说外公整夜在村口都在找我,但我被来船夫给送回来的.外公看见我哭了.还打了舅舅,后面,我就不记得外婆发话了.反正很多,我还小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对外婆笑了笑 .
    外公家的日子过的苦,母亲每个月都寄一些钱过来.
    这之后的几年里,我一直生活在这样的日子里,孤独的日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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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14 18:20:58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水鬼 于 2012-4-14 18:21 编辑

啊,孤独的青年啊!
枝蔓明显多了,有很多虚假的抒情在文中。同时看了你的剧本《又回去》,似乎你对出狱过后的人的遭遇或者说生存状态比较感兴趣。不过作为文学,显然对这种人生的思考还比较初级,拍出的片子又比你的剧本逊一筹,然而有行动总是好的,支持你!
三百块买大米够我吃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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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14 19:36:37 |只看该作者
水鬼 发表于 2012-4-14 18:20
啊,孤独的青年啊!
枝蔓明显多了,有很多虚假的抒情在文中。同时看了你的剧本《又回去》,似乎你对出狱过 ...

十七岁的时候看着《性的人》临摹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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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15 00:12:52 |只看该作者
“孤独”这样的大词的频繁出现(而未找着结实的着陆点),容易将小说带入虚而空的境地。
傍晚的山丘旁,传来兄弟的温柔的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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