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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水鬼 于 2012-4-16 12:07 编辑
那时候我刚刚发育完全,骨头里的自卑还没磨掉,脑袋也愚蠢的很,不过我依旧认为那是我最好的时代,毋庸置疑。
在我们城里长大的这些人中,始终伴随着几个惊天的秘密,这是关乎所有人的秘密,然而没人会在明处提起。你太了解这些个秘密了,它是你赖以活到今天的资本,在学校,在大街上,在夏天,在冬天,这些秘密就这样流传着,又时刻改变着。好像一只猫,扫过黑夜的尾巴让你徒然一愣,而后那倏忽间转过来的眼睛永远让人无法琢磨,瞳孔里弥漫的,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光,忽明忽暗,贯穿了我成长的始末。多年以后,当脉络渐渐清晰,当事人或已离开这座城市,一切被抛的又远又高,近而这回忆也变成很小的一点,好了,我明白,我的黄金时代已经过去。
娘子关水库被炸是在2005年,高考后的暑假沉闷冗长,我应该是没有听到爆破的声音,我躺在自己的床上,不做任何事。空调出风口的声音低了下去,制冷阶段结束,接下来是维持房间里温度的稳定。我是个听觉特别灵敏的人,这会儿楼下又有人在打球了,我听得到篮球撞击塑胶场传出的沉闷响声,这令人隐约感到烦躁。
咚,可乐罐从小腹滑下,摔在木头地板上,继而咕噜咕噜的往前滚了一段距离,那里面的液体饱含着二氧化碳,与铝罐撞击时有一种空旷的张力,恰好填补了我的不安。我坐起身子,手摸了摸肚皮,冰凉冰凉的,还有一丝潮湿,这不是水库有的那种潮湿,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娘子关已经消失了,我捡起撞在桌腿上的可乐罐,放回了冰箱,要知道 一年最燥热的天气还未来到。
我想起了第一次游泳的光景:那个巨大的起着毛边的太阳比所有时候都要毒辣。我坐在水库的边上,先是脚趾头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浪,然而好像是有人从后面推了我,也有可能是田鸡狠狠拽了我一把,我下水了。天色忽然黯淡下去,那太阳也化成软软的一层趴在水面上,偶尔绻曲几下,不过热浪已经消失了。我是能在水里把眼睛睁开的,像鱼一样。田鸡隔着泳镜看到我正在看着他,惊讶的吐了个泡泡。水底下光裙连绵幽暗,这是另外一个世界,有时我也戴着泳镜下水,不过很不舒服,大概也很丑。
这太奇怪了,难道你们不能在水里张开眼睛么?
操,都借你眼镜了还说三道四,谁知道他妈你眼睛怎么长的,不用就拿来。
我点点头,认为田鸡说的是对的,我确实不正常。每次爬上岸的时候,心跳就会忽然停止,我告诉他你在水底可以听到肋骨包裹的那个胸腔里一起一伏的振动。田鸡听过一脸茫然着,夏天的闷雷逼近头顶。哎呀,别不信呐 其实就是打雷的那种声音啦,是的是的,差不了多少的。
我不想把水库比作**,的确,娘子关是个令人平和的地方,但它比**大太多,有一种更为广阔的宁静沉淀其中。我确信在记忆飘摇的某处,自己曾做过一个梦,是那种浅蓝色背景的梦,我平躺着身子匀速下沉,分明是要摔醒在硬板床上,只是这一刻迟迟不来,夕往昼至 昼往夕至,睁开眼时我已经浸在水里,寒意如初;老去的全是娘子关外面的那个世界。
05年我远上北京,在一所三本学校学会计,首都城大风大,走在路上会有沙子吹进眼睛。这期间我只回来过一次,这地方现在建了发电厂,纪念碑似的水泥烟囱岿然沉默,巨大而厚重的白烟正从顶部徐徐溢出,蔓到天空其它角落。我抬头望了一会儿,忽然觉得云的那端像是个没有头的水怪,彷徨不知往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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