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后登录
- 2012-10-2
- 在线时间
- 15 小时
- 威望
- 82 点
- 金钱
- 0 点
- 注册时间
- 2012-5-12
- 阅读权限
- 10
- 帖子
- 10
- 精华
- 0
- 积分
- 0
- UID
- 50574

|
梦的毁灭
1
最近的一次梦里,我梦见了死亡。我死了,你妻子死了,你五岁的女儿也死了,死亡让我恐惧、痛苦。但是在醒来后我才发现,现实永远比梦境更懂得如何去伤人心。
梦可以醒,但现实永远没有余地,于是我决定忘记你。
2
我叫许强,男,大一,在工科二本学校念广告。
有一天我在豆瓣看到一个在线活动,“说说那些瞒着父母的事”,它让我用最直接的方式看到了世界上许多人藏起来的各自的秘密。和父亲做过爱,喜欢上表弟,瞒着父母坠过胎,卖过淫,女生自慰,还有坦白自己的性取向其实是同性。“好吧,其实我喜欢女生,我是les。”楼主的帖子只有一句话,之后的回帖竟然全部都是一致的“我也是”。还有人惊讶“这是集体大出柜吗?”或者“全中国的同都在豆瓣”,看到这我突然笑起来,并不是单单触到笑点,还有在心窝里盘旋着的一股温暖,让我感到安心。
有时候我怀疑自己已经没有了爱的能力,不管是对男人还是女人。
爱是什么?爱能用来干嘛?就是在欲望强大的时刻当做工具,然后其他时候各存心思,如同电影里各有组织的特员小心掩饰着彼此去生活?很多时候我思考这些问题。
后来,我问我自己,“那你是怎么爱上亦周的?”
难以回答的问题,“天注定的。而且我爱的是小茵,怎么会是他呢。”
我一把抱过小茵,“叫叔叔,叫叔叔我带你去吃炸鸡腿哦。”小茵反抗着从我手中逃脱,喊了一句“哥哥”后急忙躲进她爸爸的怀里。
这个世界仿佛就连五岁的小孩都懂得该如何待人处世,那么对一个成年人,明知不该放真心去投入感情,可为何又偏偏不可自拔地甘愿冒险。更何况,彼此之间还隔着世俗约制这样凶险万分的悬崖。
3
我和亦周相识在一次旅行。同坐一辆大巴,并排。
小茵是个格外顽皮的女孩子,吵闹起来兴奋地尖叫跳跃,让整个大巴都不得安宁。亦周完全拿她没办法。
“爸爸,这个哥哥的手机很好玩,你看你看,你快看!”她揪着他耳边的一撮头发,硬把头撇向窗外正在尝试睡觉的亦周给板转过来,他看着我对我抱歉似的一笑。
是那种大方干净,不拘小节的笑容。如果不是从女孩嘴中听到“爸爸”这样的称呼,应该所有人都会误会他是女孩子的哥哥吧,挺多是小舅。长着一张好看的孩子脸。
“来,摆个pose,哥哥给你照相好不好?”
说完小茵立刻安静下来,右手做出“耶”的样子,脸也刻意地笑起来。
“1、2、3,好嘞,再来一张。”
小孩总是容易和人亲近,不一会功夫小茵就和我玩的熟热,她趴在我身上开始玩我手机上的小游戏。一会嚷嚷一句“这个怎么回事”“呀,胜利”一会又一个人认真地玩起来。
他睡着了吗?随着车子的行进身子有着小幅度的颤动,闭着眼睛,短发向上直梳,脸型很正,穿得不算铺张,简简单单却露出干净简洁的气质。他的妻子一定有着很好的眼光和内涵,或许还有和他相衬的舒服外貌。
小茵正沉迷地玩着手机,我看了她小小的手掌上那部全触屏外表漂亮的手机,突然觉得很累,只想靠着座椅睡一觉。
4
一部手机,随时随地就能发消息,玩MSN,玩QQ,上网页。网络除了带给我们许多公开的信息,对我而言,另一个优点就是可以找到一些在现实生活中不存在,或者发现不了的同类,有着相同秘密的人。
在追寻各类社交网站的中学年代,我尚是一名对生活有着自己理想的少年,找一个简单的人,简单地生活,仅此而已。可是要真的实行起来,这样的“简单”却又无比复杂起来。说白了,茫茫人海“简单”的人唾手可得,但要找到最让人感到特别的那个“简单”的人,又谈何容易。
网络带给我方便的交流平台,也在某种程度上让我更加了解这个圈子,鱼龙混杂,和传统两性相似的交易也变得越来越频繁,从最初的好奇,到接触,看清本质,最终感到茫然,从而越离越远。再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这种想法日渐形成,并且在现实生活中证据确凿。
不会是那些傻傻地剪着齐刘海,趴在桌子上自拍的清纯小生;不是一激动就会发出“学长,我舔你XX啊”消息的饥渴学弟;也不是在早晚用着“尼玛,亮瞎你的狗眼啊,亲”微博刷屏的潮人。
“你情况。”
“不好意思,你找错人了。”
5
那次旅途后来算是交了朋友结伴,我曾试图提起小茵的妈妈,亦周搪塞地说:“她没时间,小家伙又在家里呆不住,只好我一个人带她过来度假。”
小茵却在亦周怀里嚷着,“妈妈不会和爸爸一起来的,妈妈讨厌爸爸。”亦周用眼睛盯了小茵一眼,小茵似乎明白了意思,低下头一幅做错事情的样子。
“傻瓜,爸爸妈妈是闹着玩的,小傻瓜。”我打着圆场,抚了抚小茵的头发。
后来带着小茵玩,偶尔也会从她的话中听出一点端倪,亦周的妻子不久前因为吵架已经从家里搬出,一个人暂住。
住旅店时,小茵晚上洗完澡总会跑到我房间胡闹,亦周没办法,只好用他一贯的抱歉式的语气加上温暖如光的笑容,对我说:“麻烦啦,我那边房门不关,到时候叫她自己回来就可以了。”
我搂着动个不停的小茵,回头对他点头。
上天总是戏剧的,他想看着各有缺陷与觊觎的人们,在他设置好的诱饵前的丑态百出的一举一动。这种事情自然不会有好结果,但人们必须一而再,再而三地尝试伤痛才能承认,从而变得冷静,变成懦弱无能的老头。
爱的毁灭性表现在,无论何时,总能找到让人奋不顾身的理由。
送睡着的小茵回去,进到房间看到亦周斜靠在沙发上睡着了,灯光打在他冷峻的侧脸上,下巴铁青的胡渣印证了他从一个少年,一步步经历苦难变成现在成熟稳重的样子,他是一个有家室,有心爱的女儿的男人。此刻,他的孩子般的脸却像一个学习困乏后,睡在沙发上的青年,温柔,明朗。
我把小茵轻轻放到床上,盖好被子。他并没有发觉,继续沉睡,是白天玩累了吧。我在他旁边坐下来,闭上眼睛,听到他的呼吸声。
有时候臆想是个可怕的东西,它像催化剂一样促使你做许多你本不该做的事情。
就像那一刻,我看着身边的他,贪婪在心里狂躁地膨胀,我抵着脖子靠近他,他的嘴唇似乎感觉到呼吸微微颤动了一下,凑上去的一秒,我确信我闻到了一股淡甜味,专属责任与爱心并重的男人的味道。
可是,在下一秒,亦周突然睁开了眼。
6
在我的中学年代,甚至说小学年代,从我喜欢第一个人开始,那些完全不了解性、以及和利益完全不挂钩的感情,或许只是因为某人可以大声在人群中说出一句口号,因为那种勇敢才产生的喜欢;或者因为说话时脸上挂着好看的温暖的笑容,因为她的善良而产生好感;还有一个带着零食拉着我跑到楼梯下的角落一起分享的同桌;还有六年级的夏天第一次看到从女生背心边缘漏出来的微隆的胸部,紧张了一个星期,最后和她成了好朋友。
从一开始就喜欢的男生女生们,一直喜欢了下来。而谁可以告诉我,正确的做法是在哪一天把他们分成不同的类别,男生只可以是好兄弟,好知己,讲义气,讲哥们,遇见时用胳臂相撞表示友好,而女生则是可以爱护,关心,接吻,拥抱。
但是从一开始就错了,并且可以被接受,那么到现在为何又突然会受到言辞激烈的指责,甚至不齿。不过,无论如何,它已经像畸形一样有了固定的形态,哪怕手术也无济于事,它们在还是会变成这一生让我最无法正视的伤口。
我是同性恋者。
从第一次和男生睡觉时非常紧张开始就知道;从和女朋友将断不断拉扯般的恋情开始就知道;从一步步走到今天,和所有人交谈,一举一动,每个时刻的思想,夜晚睡觉时心中淡淡的期望,其实一直都知道。
7
回学校后,反复看手机发送栏显示的亦周的号码,内容是当天在车上为小茵拍的照片,借“哥哥把照片发到你爸爸手机上,以后小茵就可以随时看到了”为由,要到了亦周的号码。
在学校的日子很无聊,上课总是半路开小差。几天下来,想起给父母打了电话,电话拨通的过程让我陷入沉思,有那么一瞬间,恍惚间我听到了亦周的声音,浑厚而让人安心的声音。
你说,“喂”。
“哦,我是想问问小茵最近好不好,啊,不是,我的意思是问问她最近是不是开心。”对方还是没有说话,我已经尴尬到了想要直接挂断的境地,“嗯,唔”,“喂?”
“最近在学校还好吧?”他终于开口说了话,当我听到这一句时,的确是有立刻哭出来的冲动。
我吸了吸鼻子,开心地笑了。“还不错啊。”
“小茵她最近闹着要去看电影。”我嗯着应了他一句,他继续说,“要不你一起去?”
我记得那天小茵居然选了我最喜欢的安吉丽娜朱莉主演的《致命旅途》,我很惊讶,一个五岁的孩子也可以看懂这样的大片。
“我一直觉得,等到我们30岁,或者更老一些,也会像电影里的男女主角一样,遇到令我们一生都难以忘记的人,或者会有什么惊险刺激的大事发生在我们身上。”看完电影,回家时,我们聊天。
“不会吧,那是电影,而你是活在真实的世界里。”亦周笑出了声音。
“怎么不会,电影里的主角不也是30来岁嘛。我们至今没有遇到是因为我们还年轻,你放心,老天都为你准备好了,岁数到了,就发生了。”
“你是说比如来个什么绑架,然后发现自己是一个大公司的老板的私生子,有着数十亿的家产吗。”他继续笑。
我正准备说话时,亦周的手机响起来。“是妈妈。”他接听后对小茵温柔地说。
“是妈妈,我要接我要接。”小茵吵着抢过手机,立刻甜蜜地喊了一声“妈妈”。之后又回答式地说了几句,包括“看电影”“和一个哥哥”“就是上次爸爸带我旅行时一起玩的哥哥”。最后她回头在亦周的耳边小声地说,“妈妈叫我们快点回去。”
他的脸非常舒缓地笑起来,真实的带着爱意的笑。那是我在真实的世界里从来没有见过的一种笑,但是我梦见了。
8
手机显示“发送成功”。不一会儿就收到了你的回复,简简单单,“谢谢。”
我给父母打电话,这几天以来一直梦境频繁,我总是这样轻易就去梦见一个人,搞得自己糊里糊涂,神经兮兮。
“最近在学校还好吧?”
我就说在梦里怎么会这么准确地梦见一句现实生活中的确出现过的句子,只不过说出它的人却在梦境里发生了自我替换。有那么一刻,我真的感觉你就在电话那头,无比关切,用着你一贯温和的口吻,对我说那句话。
“最近还好吗?”
我吸了吸鼻子,“还行,就是课程多了点。”我感觉自己的声音明显变了,带着一种类似抽泣的腔调。
“阿强,自己要多上进,知道吗?当初爸妈为你取这个名字就是希望你可以变强大,出人头地。所以你一定要发愤图强,不要让父母失望。”
我在电话一头简单地应和着这些从来一成不变的教导。
妈妈继续说着,“你自己也有这么大了,应该知道怎么照顾好自己。妈就不多说了”。之后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声音拉大补充了一句“你还没交女朋友吧?”
我说:“嗯”。
“那行,反正大学还是以学业为重,要是没合适的就不要交女朋友,自己也省心,可以多花点心思在学习上。”她放心地缓缓地说。
“行,你放心吧。”我拿着电话,幽幽地应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