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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 我愿意随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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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6-14 10:53:51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我愿意随他而去》

H的大侄子不停地大声哭泣,手扶着棺材,头有点僵硬的抬着,他是个接近6岁的孩子。他的妈妈浅仓摘了一朵白色的玫瑰走过来,她右边的脸颊上有一条正在流淌的泪线,她把玫瑰花放进棺材,抱起背对着哥哥哭泣两岁多的弟弟。弟弟两只手搭在妈妈肩膀哇哇哭着,他抬起头看到我在看他,突然止住哭声,就像被人瞧穿心事一样。但我知道他不是那个意思,他只是有个严厉的父亲经常让他不要哭而已,碰巧我又长的有点凶恶。哥哥弯下细细的脖子,两只手扶着膝盖,他的头晃着,好像快要扑跪在地上呕吐。他保持这个动作有一会,又猛地站起来恢复到之前的样子。他一直在哭,连续而又模糊,哭喊着躺在那里的爷爷。

电梯里面围着棺材站立的人不多,但没有人再走进去,站在电梯前的人呆呆的看着电梯里面的人,花白头发的主持人大声说,好了,剩下的亲朋好友跟我从楼梯下去,送送他。于是我们僵硬的掉过头跟着主持人向楼梯走去。还没有走出楼梯间,就能听到外面的嘹亮的铜管乐,六位僧人后面排着穿着制服的铜管乐队,僧人们的声音完全被号声盖住,乐声挺熟悉,我听了一会才听出来是“南无阿弥陀佛”。等我们走到室外,一位穿着咖啡色僧衣的僧人向另外五位穿着黄色袈裟的僧人点了点头,那五位僧人也点点头,转过身走了。

等大家向右边转个弯,继续缓慢的向前走了一段路。两位已经脱掉袈裟穿着灰色分上下的僧衣的僧人从后面走到我们前面,其中一位是僧人们年纪最大的,他手里拎着小包,旁边的僧人拎着一个大包跟在后面。他们轻松的从旁边的台阶下来,继续向前方走。拎着大包的僧人去拿年老僧人手里的小包,他客气了一下,还是把小包拿下来,他两手空空,衣服鼓荡着,脚步轻快向前面走,离我们越来越远。D伸出左手,把我外套领子翻好,我看着他,点了一下头。

D、W和我站在殡仪馆前,望着向饭馆方向走去的人群。D说你的女朋友呢?W回头看了看二楼,我让她在外面等着,现在她可能还二楼。W掏出电话,看着我们问,你们去吃饭吗?我说既然来了,就陪到底。D说我要回去陪老婆。你老婆预产期什么时候。5月30号。以前说是二十几号。现在医生说是三十号。那你去吧。我刚才给她发了短信,但她还没有回。那我先去。好的,你在旁边帮我们留两个座位。好。

我走的快了一点,熟悉的脸越来越多。他们没有走进饭店,而是路过饭店的门继续往前。我跟着大家走进一个类似花园的地方,每个人都以相同的路线绕一圈后出来。我跟在后面,走了几步就看到地上拱起一个半圆的透明罩,看上去挺结实的,开始我以为这象征着奈何桥,跨过去代表遗忘。在我跨过透明罩的时候发现地下闪耀着红色的光,原来这是跨火,是去除阴气的。快到饭店门口,我回想起透明罩下面的应该是一些模拟火光的灯光。我以前参加过一个上海土著人的婚礼,他们把三把靠在一起的稻杆点着,火焰有接近一米高,只能等到烧的差不多,火焰差不多30公分高的时候,新娘子猛的跨过去,旁边的伴娘紧跟着急忙拍了几下新娘子的裙角。新娘露出已经遗忘或者不当回事的笑容,她很胖五官端正,她有一个漂亮的妈妈。这才叫跨火啊,我开始回想起那次的熊熊火光,让所有参加葬礼的人在意识中一起飞奔着,一个接一个跨了过去。

一个人手里拿着大纸箱站在人群去饭店的马路,他也是H婚礼上碰到过的,每个人路过他的身边,他就递出来一个黄色的纸盒让人拿着。我把纸盒子翻过来,在塑料纸下面放着一块白毛巾和两块巧克力。手机响了,是W的短信,“算了,不去了”。不去就不去吧,我刚才想过要走的快一点,人先站在比较空荡的座位中先坐下来,接着在右边的椅背上搭上我的外套,紧接着在右边数过去第二个座位上放上发放的毛巾和巧克力,手伸长一点扔过去就可以了。这还是需要一点本事的,现在好了,不用了,我可以轻轻松松的坐下吃饭了。

走近饭店大堂,大家在座位前踌躇着。人都不是很熟,我只认识一个H的姓李的朋友,我走到他的身边,脸上露出若有若无的笑容。他没有被人猛的一声叫走,如我所愿缓缓的坐了下来,我踏着他的节奏也坐了下来,他还是没有被人猛地一声叫走。我们身边陆陆续续坐满了人,有人拿起桌上的可乐给人倒,桌上还有椰奶和黄酒,如果是婚礼的话,我会先喝椰奶,再喝黄酒,这样对自己的胃比较好。现在这个场合,我暂时没有动,等了一会拿起黄酒,问了一下旁边的李,他踌躇了一下,把被子递了过来,说倒半杯,我举起酒瓶,焦糖色的液体倾泻到酒杯,很快就倒了大半杯。他发出轻微的叫声,好了好了,我有点慢的放下酒瓶,酒柱的高度停留在离杯口5厘米的位置。我有点踌躇的拿起酒瓶给自己倒酒,酒柱的高度也停留在离杯口5厘米的位置。对面有个家伙问了一句,你们喝黄酒啊?是啊。我把酒瓶递了过去。

他倒满了自己的酒杯,又把剩下的倒给李,李说不用不用,他说这是发财酒一定要倒给你,这时坐在李旁边姓鲁的人举起小碗说给我吧,发财酒给我吧。你不是要开车吗?没关系,就这么一点。于是他就把酒瓶给了鲁。他问我怎么称呼,我说我是马一个,最简单的马一个那么写。他说他叫鹤。你是哪里人?我算是陕西人吧,在陕西出生的。鹤说我是山东东平人在东北出生。哈,我祖籍也是山东。我妈妈是知青插队到东北。哈哈,我妈妈也是知青也是插到东北。旁边有个白白的大脸盘说,我也是知青。他把H的爸爸叫老爸。老爸第一个保佑的人就是我,接下来是你和你。他指着H和H的弟弟。他给我算过命,说我是好人,那我就是好人了。我们那时候在601的时候你们还记得吗?H住了一个独间。H点了点头。老爸经常过来喝酒,我把他就当做自己的爸爸。我自己的爸爸见不到了,就算走了,我也不能去看他。H抬起头看着他说为什么?我爸我妈离婚了,没法去啊。

H的弟弟哭了,把头靠在胳膊上。这时鲁喊,把酒瓶给我,我要喝杯酒。鹤说,你不是开车吗?我现在喝,等一会再开车不要紧。鲁指着对面的桌子上的年轻女人问,那个是谁,浅仓的妹妹吗?鹤说不是,旁边那个是浅仓的妈妈,他指着浅仓旁边头发花白的瘦小老太太。哦,这我知道,看得出。大脸盘说,上次我去你家,他指着H的弟弟说,H弟弟喝醉了躺在沙发上,他大儿子说爸爸死掉了,两个儿子拍手哈哈笑。过了几天,我把看到的告诉告诉H弟,他愣了一小会,尽量自如的说做法西斯是要付出代价的。

那个叫鹤的人一直在说话,H拍了拍我的胳膊,头低下来靠近说,鹤是航华新村最能说的人。我想他的意思是,鹤是他们交往最密切的时期在他们那个圈子里最能说的人。H的表情似乎在说,你终于碰到一个比我更要说的人,但他说的也一般。鹤扫视了我们一下,大声说,如果你们要到虹桥机场就找我,两天三天没问题。大脸盘问,如果一个礼拜呢?鹤歪过脖子,只要我在那里上班,停个三年五年也不要钱。

你不是说你爸给你弟托梦了吗?H说是啊,他给我弟托梦问他要一条红色牛仔裤,小H在旁边听到插话说,阿拉爷问我要那条红色的牛仔裤。这时候他笑了。那条牛仔裤很难穿出去的你知道吗,我能很少穿,一条很骚的裤子。他问我要,我就塞到他旁边了。这时他又开始哭了。鲁又倒了一杯酒,旁边的人说,你车子就停在这里吧,明天过来拿。鲁点了点头。小H抬起头说,我爸就爱用两个手指,一个是中指,一个是小指。H把右手从腿上抬起,竖了一下中指,再用大拇指抵着小指。小H说,我和我哥都比不上我爸,我们碰到不喜欢的事情会比较圆滑。他从来不圆滑,高兴就高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H再一次把右手抬起来,猛地挥到左肩上,脑袋向右梗一下。他在学他爸爸,这个动作我记得。

H说,我爸说他从来没有得过精神病,跳楼、上吊什么都是假的,他是在装病。小H说了一句话。H说,你知道吗,我爸是为了爷爷奶奶打妈妈才装病的。小H说,他们打了妈妈一个耳光。H说,他为了化解他们之间的矛盾,把焦点转移到自己身上才装神经病的。小H说,但是他们一吵架,妈就说你这个神经病,怎么还不死。我爷爷90岁了,骑自行车来看我爸。我妈把门一打开,就跑回自己的房间,砰的把门关上。我爸一提这件事,就……H用大拇指抵着小指,用力向左肩上面一甩。H转过头对我笑笑说,我爸真牛逼,这辈子还装了一次精神病。这时鹤高高举起杯子说,敬老爸一杯。老爸是我们所有人的爸爸,我愿意随他而去。老爸跟我算过命,说我是好人,他说我是好人我就是好人,他第一个保佑的人就是我。

H说上次我和妈吵架,爸说你不要吵,她这辈子就待你最好,所以你要好好待她。小H指着鹤和桌上另一个女人说,他是我朋友,她是我朋友的老婆,但他们却是同学,这个世界太小了。H问,你妈怎么样?我说现在在住院,应该好多了。他说前一段时间我妈也脑梗,现在一直吃药。我妈是讲话讲不清楚。那就是已经发出来了。是的。这时我想起H之前跟我讲的一件事情,H的爸爸有一次喝醉了,左手抱着自己的大孙子,右手扶着自行车在骑。就很巧被自己的小儿媳妇浅仓看到了,她就冲上去把小孩子抱下来,然后说了公公几句。他们日本人和中国人不一样,中国人是把老人放在第一位,日本人是把孩子放在第一位,平常她对我爸都很好,但那次是真的急了。

我家亲戚开了个售票处,然后他们就叫我爸也去。我爸去了呢,就是送票,夏天外面那么热,他就去送票。H的脖子梗了一下。晒得像肉干一样。他们可以请个小工来送票啊。就是让我爸来送,为了省一点钱。欺负我爸老实。但是我爸从来没有怨言,一直送到送不动为止。鹤把酒杯再一次举到空中,又说了一遍刚才说过的。但漏掉了我愿意随他而去,这次我的身体没有摇动。H说,鹤,你前面讲的话我很不要听。鹤放下酒杯说那些话?就是你再也看不到你爸。因为他现在有了新的家庭,我要去看,应该早点去,现在再去就不大好了。有什么不好的。这个你应该知道。那有什么,你还是应该去看他。再说我没有记忆,没有童年与父亲生活的记忆,他很早就离开了我们。记忆是可以开创的。这时,小H站了起来,头扭过来对H说,他爸爸很早就走了,其实是他爸把他抛弃了,而且从来没有回来看过他。H说,不管怎么样,你还是要去看看他,不然等到他走了,你会后悔。鹤没有说话,他戴着眼镜,之前没有戴。

H环视了一下桌子上的人说,刚才哭的那么厉害,现在有说有笑,其实挺荒诞的。这次我没有哭,我觉得我爸没有死。是啊,刚才跟着那些僧人念经的时候,我似乎觉得他在空中大笑,简直称得上是狂笑。这时我想起他画过妆的脸。他最后一次出门是去看我弟,走的时候一定要打车,不让我弟送他。到家的时候一开车门,脸朝下摔到地上,头破血流,回到家之后我妈吓了一跳,问怎么了怎么了,他用手机写,他们请的保姆很漂亮,我以后不出门了。



这段时间写的,改完之后贴出的最后一篇。之后可能会改变写一堆,然后再改好贴出来的习惯,改成干完一个再进行另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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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6-14 18:20:42 |只看该作者
马一个最近码了好多篇,其他还没来得及细看。这篇挺好的。有没有想过把英文字母换成名字,可能会写得更好,总觉的赋予小说中人物一个名字,比代号要更加庄重,写的时候或许会更对他们倾入情感。
联系邮箱:chenshuyong@live.cn(站内短信、邮箱、豆邮都能很快找到我) http://site.douban.com/122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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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6-15 09:19:43 |只看该作者
你说得对,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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