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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从来没有开始,就永远不会结束?
这是几年前黄小菊问我的一句话。我当时觉得她好傻,真的好傻。不开始,根本就不会存在结束或不结束这样的问题。再说了,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必须结束的,某些经典的故事,一经开始,也许就会世世代代的流淌下去,直到世界末日——如果有的话。
不管怎么样,球赛总是有始有终的。裁判一声哨,球赛开始,再一声哨,球赛结束。有时候多几十秒,有时候少几十秒,都无伤大雅,只要裁判没收黑钱。
今天的球赛照例是下午两点半开始。我提前二十分钟到了球场,换上一身红色的阿森纳队球衣和一双白色美津浓牌球鞋。
球场坐落在一个山坡上,坡度在十度左右。坡度听起来虽然不大,但处于坡下的队伍要进攻的话,得付出比平时多很多的体力。所以一般情况是:坡下的队伍密集防守,对方进攻;等下半场,再换过来。我一直不知道队长周更为什么要把球赛地点定在这个球场,不仅轮流铁桶式防守的球赛极度无聊,而且一不小心,球还可能会飞到山下去——旁边的铁网,并不是很高。
周更和王珂一人背着个运动包走进球场。周更放下包,问我:“听说黄小菊今天会来看你踢球?”
我点了点头,从他包里掏出足球,颠了几下。
“难得啊,这几年,从没来过一次的。”王珂说道。
其实这事我也挺纳闷的,最开始我叫黄小菊来看我踢球,她总是以各种理由拒绝,于是我再也没叫过她。但今天,我跟她打电话,说我下午踢球,不能去陪她买电脑了。结果她在电话里沉默了半分钟,突然冒出一句“我想去看看。”
陆陆续续,刘亚辉、朱总、易平等人都来了,我们这边已基本到齐,除了每次都会迟到的黄旭。奇怪的是,约定的时间已到,但对手一个都没来。
周更刚才射门的时候,一个高射炮,把球踢到山下去了,我跟他来到悬崖边看了看,球躺在下面的灌木丛中,足足有三层楼高。他只得开着我的车下山去捡球。半小时前,半空中有一层浓浓的雾,远处什么也看不清,而现在雾渐渐散开了,我突然发现对面几座山是那样的漂亮——虽然树已经没有了几颗,但岩石特别有层次感,一圈一圈的,每一层岩石的轮廓都好像用笔描过一样,呈现出粗细均匀的深褐色线条,山体的颜色也十分均匀,都是统一的淡黄色。而且,山体是逐渐增高的,近处大约只有两层楼高,而随着山势绵延,一层一层增高,到了远处,就直入云霄了。就像是人工磊起来的蜂蜜面包一样,整整齐齐。
“真是鬼斧神工。”我忍不住自言自语道。
“好像你第一次看到似的。”我一回头,是黄小菊。她今天穿得挺时髦,一件很贴身的乳白色纯羊毛大衣,把纤瘦的腰身和挺拔的胸部衬托得恰到好处。她还颇为少见的化了点妆——打了粉,描了眼线。说实话,黄小菊并不是长得很漂亮的那种,但无论眼睛、鼻子还是嘴巴,其形状都无可挑剔,精巧,细致,摆放的位置也十分恰当,因此看起来特别舒服。
“你今天怎么心血来潮跑来看球?”我侧过脸问道。
“想来就来了呗。其实这山脉,我们从别的角度看过,你记得吗?完全不像这样,就是普通的山而已。只有从这个角度看,才会呈现这样的美感。”黄小菊把手指向西北方向。那边有一座小镇,坐落在山腰上。
“是的。我记得。”黄小菊不说的话,我还真给忘了。我们去那个小镇上住过几天来着。从那边看这一线山脉,十分峻峭、秀美,一点都不像现在这般模样。
这时几辆汽车停在了球场边,周更也把球捡了上来。待对手换上装备,球赛就开始了。
我的位置仍然是后腰。年轻时,我像所有年轻人一样,喜欢打进攻的位置,比如前锋、边锋和前腰。三十岁以后,我就喜欢上了防守。我觉得相对于进攻来说,防守更难,更有技术含量。因为进攻时考虑的东西并不多,无非是怎样找空挡,出其不意的传球或射门;而防守时,则需要对对手的意图进行提前判断,他们会从哪里突破,球会传到哪个位置,一旦判断准确,一个漂亮的铲断,成就感油然而生。
上半场我的表现乏善可陈,有几次断球,传了两个好长传,但同时也有几次失误。我朝场边看了几眼,都没看见黄小菊。跑哪去了呢?不会是掉山下去了吧?
半场终于结束了。我方以0:1落后。这很正常,毕竟上半场我方位于山坡下方,只能龟缩防守。下半场看我们的了。
我在球场周围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黄小菊。这时周更朝那间小房子指了指,我走进去一看,原来黄小菊在里面,跟球场管理员一起看电视。
我来到黄小菊身边,把右手轻轻的放在她肩膀上。她抬头看了一眼,又继续把目光放在了电视屏幕上——两个欧美男人,各拿着一根绳子,在急速下降,背景是深青色的山体。
“这什么片子?”我问她。
“最近很热的一部美剧。”
“这两人在干嘛呢?”
“寻宝呢,他们把绳子拴在山顶,往下降。下面大概有个地下迷宫吧。”
我一动不动的看了两分钟。那两人也一动不动的急速下降了两分钟,没有任何变化。除了左边那位头部稍微动过一次以外。
“他俩这样持续多久了?”
“不知道。可能半小时了吧。”
“这……有意思吗?”
“当然。你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到底,也不知道中途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太有悬念感了。”
“那你看吧,我踢下半场去了。”
我喝了两口水,在球场边坐了一会。上场前我看了一眼黄小菊,她仍然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屏幕。
下半场刚开场5分钟,我方就进了两个球。周更远射进一个,朱总头球进一个。我也有一脚远射,可惜打高了。
这时,一架直升飞机出现在我们头顶上方。球赛只得暂停,大家分散开。
直升机停在了球场旁边的空地上。它还没完全停稳的时候,黄旭就从里面冲了出来。球衣球鞋都已经换好了。我以前听他们说过,黄旭是富二代,但从没见过他开什么很高档的车来踢球,坐直升机来也是第一次。
“你吓唬谁呢?还是想摆阔?”王珂很不客气的对黄旭说。
黄旭笑了笑,先对大家说了句抱歉,然后解释说,他一早就在工地忙活,如果不叫老爸派直升机送他来,他肯定赶不上这场球。
“你上吧,我休息下,昨晚喝了点酒,踢不动了。”我撒谎了,其实我体力没有任何问题,再踢一个全场都可以。
我坐在场边喝了几口水,看了几分钟。起身往小屋走去。
黄小菊不见了。只剩下管理员一个人坐在电视机前。我看了看,电视屏幕里,那两个探险家还在一动不动的急速下降。
我不知道黄小菊又去了哪里。我从来就摸不透她的想法,她的内心就像那两个傻逼即将去的地底世界一样,也许真的装满了宝藏,但对我来说,实在是太深了。
球赛终于结束了。我们以4:1完胜对手。大家坐在场地边抽了颗烟,把场地费凑齐交给了管理员。
下山的路上,周更和朱总坐在我车里,他们很高兴的有说有笑,只有我心情复杂。快到山脚下时,黄小菊出现了,她亭亭玉立的等候在路边。
我把车停稳,朱总打开车门,让她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自己乖乖跑到后面跟周更坐在一起。然后她就开始叽叽喳喳的说起刚才追捕一只蝴蝶的事情。“闪闪发光,美极了”,她说。
等她一口气把话说完,还在不停喘气的时候,我忍不住伸出手臂把她搂过来,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嘴唇,这一次她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调皮的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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