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诗人？

高兴涛

我是一个诗人？

                                                 文/高兴涛

       那是一个傍晚，暮色将近，我闲来无事，坐在马路边上，看落日。一个老妇，从我身边走过，问我坐在这里干甚？我随口一说，等毛主席呢。

       关于这个情景，我至今记忆犹新。这不是说我爹娘给了我一个不错的脑袋，也不是说我多么敬爱我们的毛主席，而是这个情景很容易让我想起我们那个年代，那时，日子苦啊，大伙有了上顿没下顿。哪像现在生活条件好了，有人吃饱了撑的，便无中生有，非要说我是一个诗人。大家都知道，我和高大兴关系不错，这一点，刘默可以作证。刘默，现在是高大兴的老婆。前天，我去高大兴在南郊的家时，刘默不在。这婆娘，如今可是长安城里有名的作家了，虽然一年发表的东西并不算多，但春节刚刚出版的小说《小镇爱情》，可谓席卷了古城各大高校。

       事情就因这部小说而起，现在，我想摘录小说的几个片段给大家看看。

       片段一：

       那天，诗人来我家的时候，我正在洗澡。他一定是爬在窗户看了一会儿，才进来的，否则我真怀疑他的眼珠子会蹦出来。你不知道，当时，他那双眼睛，颇像甲亢病人，珠子外凸，不同的是他的眼睛，炯炯有神-----猛地推门进来，世上又多了一个女人。

       诗人就这样成了我的第一个男人，我自然也成了他第一个女人。我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在我们那个年代，虽然大家都处于青春期，但男女之事，还是知道很少，更别说要实践了。其实，起初我也不是太肯定，因为诗人在来到陕北后的一年，去了乡卫生院。你想想医生这个职业，见多识广，而诗人在进入卫生院后，也自然而然的会目睹人体的一些结构，特别是女性朋友。有一次，诗人就拿了一张女人的解剖图到我们村子，他在村口的碾盘上，把解剖图铺开，围观的有他的兄弟六宝，也就是我现在的丈夫还有村里的一些大龄光棍。我当时，从桃树湾回到村子，走到村口的时候，听见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正是从碾盘上的那堆人群里传来的。

    “刘小妹，来呀-----”是诗人。

      不知道搞什么名堂，我一边想，一边走了过去。

     “来来来，让小妹看看。”诗人吆喝着，并拨开几个人的肩膀。

    “高黄河，你王八蛋。”我破口大骂。

      随后，当然是一片哄笑。要说明的是，诗人当时还不是诗人，他叫高黄河。至于，什么时候，大家开始叫他，诗人，我已记不清了。后来，我就把诗人告了。结果，诗人从原先的卫生员变成了保洁员，也就是负责打扫医院卫生。对于这个处决，我很满意，但诗人，却从此缠上了我。

      当诗人将我一把抱起的时候，我终于明白，这人世间，果真有阴阳之说，我是阴，他就是阳。那天，诗人流泪了。

      片段二：

      多少人说我爱上了诗人，这是他们胡说。后来，六宝也问过我爱过诗人没有，我答没有。但诗人毕竟是我第一个男人，至于我是不是他第一个女人，当时我还不太确定。那天，他一边实践一边研究着我的结构，像一只笨熊，更像一只来自北方的熊，而我在起起落落之后，不是消隐于大海，而是枯竭在黄土高坡上。之后，我见过很多男人流泪，但都没有诗人的泪那么生动，也许他是太需要表达了，也许这只是一次诗意的宣泄。当时，我没有这么想，只是对我为什么没有反抗，疑惑不解。那天夜里，天特别黑，就像锅底的灰，使人很难勾勒出花自漂流水自流的情景。

       片段三：

       在六宝的记忆里，我和诗人好过，但他怎么想都不会想到我和诗人已经那个了。他也没有想到诗人三个月后会离开陕北，当然我也没有想到。诗人，离开陕北的那天正好腊月初八，天上飘着雪花，不是很大，但样子足以使你相信这个冬天很冷。

     “面朝东方，想象着太阳照常升起，一个人就那么站着，像个诗人。”

     “六宝，这是高黄河写的?”我又问了一遍，六宝。

      “是呀。”六宝答。

       以上三个片段，我概括一下，就是诗人把“我”的第一次拿走了，后来离开了陕北。这里有几个关键地方，请大家注意：

      “诗人当时还不是诗人，他叫高黄河。”

      “那天，诗人流泪了。”

      “面朝东方，想象着太阳照常升起，一个人就那么站着，像个诗人。”

       关于女人和诗人，作者在接下来的篇章中，会告诉大家，我在这里就不再多说了。

       我要说的是诗人这个称谓，开始改变了我的生活。诗人，就像一个印记，烙在我的脸上。大家都知道，现在的诗人不比古时，古代诗人或风流倜傥或加官进爵或忧国忧民或名垂青史，写一首好诗，就能改变命运。可现在，你若听见有人叫你诗人，那就等于说你是疯子。但我确实不是疯子。我每天七点钟坐公交到北郊的一个私人医院上班，下了班我要么打篮球要么陪老婆在家看电视剧，周末就去高大兴家下下象棋或一同郊游。可最近，有人非得说我是个诗人？我是有口难辨，百思不得其解。为了弄个明白，我决定开始写一首诗，写完后，我要去高大兴家找刘默看看，我写得到底是不是诗？继而，证明我是不是诗人？

       直到，前天，我去高大兴在南郊的家时，刘默不在。高大兴，说刘默不在的时候，那眼神儿，一看就是假的。要知道，这小子和我一起下过乡，一起去了陕北，一起又回到长安，他就是放个屁我都知道是臭是香。其实，自从《小镇爱情》出版以后，关于这是不是刘默的自传，就一直争论不休。很多读者，展开了丰富的想象，更有人在网上说，这是刘默的自传小说，且小说里的诗人，就是本城一家私人诊所的医生，与刘默来往密切，而文中的六宝也就是刘默的丈夫，高大兴。我可真是服了这帮天才了！

寻刘默未果，我只好离去。路上，一直在想，高大兴，这个家伙怎么了？刘默又为什么躲我呢？难道，小说里的诗人真与我有所关联？可真实情况是我们仨是去过陕北插队，但期间我既没有占有过刘默，也没有留下那句精辟的话。事实上我们仨是一九七七年一起从陕北回来的。我记得那时六月，陕北当时正值炎热。我们接到通知说，可以高考了，便赶了十几天的马车回到长安。后来，我考上了医学院，高大兴上了师范，而刘默落榜，来年又落榜，之后回家，再后来听说和高大兴结婚。我从医学院毕业后，才联系上了他们，可没有想到刘默现在竟然成了作家，还因为她的小说，有人叫我，诗人。

       诗人？

       真他妈的有意思。我要说的是老子现在双手叉腰，站在马牙子上看太阳，我可以向毛主席保证。如果，还是有人不相信的话，那就看看下面：

       《小镇的灯》

       黑夜不会太长

       小镇，有一盏灯

        这一盏，也就够了

       小镇，她长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

       她很漂亮

      

这是我，前天准备拿给刘默看的。

                                             

一层

很王小波，结构虽小却完整。但如果仅仅这样写，只是些玩弄之作，并不构成作品。
不管是王小波还是其他什么人，应尽早摆脱“用他们的语气来写作”这个阶段，否则很难形成自己独立的作品。

死因里

“关于女人和诗人，作者在接下来的篇章中，会告诉大家，我在这里就不再多说了。”这里作者突然冒出来，虽不显突兀，却也无甚必要。

高兴涛

一层说得甚是。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