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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 我爱过的女人，我喝过的冰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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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7-29 13:01:37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我爱过的女人，我喝过的冰啤酒

我抬头看了一下时间，4点半，跟朋友约的饭点是6点，差不多可以出门了。于是，换衣服、撒尿、喝了点水。本来想带上装好水的杯子，可吃饭的地方肯定可以喝水，忍也就是一个多小时，于是，我又喝了一口水。打开车锁，把一嘟噜链条放进前面的车篮。一拧右边的车把，助动车的电池指示灯就只有两个是亮的，一松开，四个全亮。我不是太着急。我从阳明国际花苑五期开出来，蹿进对面的四期。

向右转，向四期的报春路门开过去。门房旁边发出一声女人的尖叫，离得有点远，所以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放松了右手车把，得要看清楚再出去才行。两条的腿朝天竖着，从腿的形状和裙子的布料，我觉得是个中年妇女。一个保安走过来和旁边的老女人一起拉她，她发出类似鹅的声音，两只手扒弄着，被别人拉起来。车开出门口，一个女人站在门口东张西望，一点没有被门里面的动静打扰。如果有个人在我后边举着摄像机拍下来这些，再向右转动拍摄助动车龙头方向的移动场景，在没有到门口之前的那个转弯就开机，会是一个不错的镜头。

莘庄站台上，人不是很多。我走入车厢的对面，坐在面对电视又靠边的位置上。我闭上眼睛打瞌睡，想到一个伊朗导演，名字里面有马。他有个镜头是一个男人骑自行车带着另一个男人，后面的男人拿着一束花。之前我拍过一个短片《瞎龟》，用过这种方式。坐在后面的果酱没有拿花，空着手，当中指了一下路过的卡车。也许可以让后面的人拿个摄像机，后面再开一部助动车跟拍，客观镜头和主观镜头的切换也许会更加顺畅，助动车的速度也会更快一点。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这个镜头念念不忘，过一段时间就会想到。

我张开眼睛，地铁已经开在地下，我打了个哈欠，左右看看。发现对面有个女人看着我，我本来以为她在看我身后的电视，可是电视在我的对面。难道是后面有她的朋友，我转过头，发现我这一排的人都在打盹。我抬起眼睛，也看着她，她目不转睛没什么表情的看着我。她的腮比上面稍稍宽一点，这是我不喜欢但还能接受的宽度。她的眼睛鼻子嘴巴都算小巧，皮肤光滑，脸上的皮肤有一点松弛。她还是在看着我。我眼睛向下，她穿着黑色裙子，裙摆到大腿的中间，两条细长的腿上没有明显的肌肉。总体来说，她是我可以喜欢的女人。

现在我专心的盯着她看，两个人都没有表情的方式，让我觉得跟她很合得来。我想到应该上去要个号码，有点分心，把眼睛移开了。我再次看她的时候，她也把眼睛让开了。我要在陕西南路站下车换10号线，如果她也是在那一站下车，我一定要上去问她要联系方式。我要告诉她，我刚才和你对视的时候，有点高兴。但她还是站在那里，我感觉我在她的注视中站起来（挺直脊柱的我），走出车门。我一直保持不错的心情换地铁，在交通大学站下车，按照朋友的短信从三号门出来，去找那个挂着“东北四季饺子王”牌子的饭店。

在路上，我轻快的走着。忽然想到一个以前的同事跟刚才的女人有类似的五官和没有表情。可是那个同事的腮并没有比颧骨略宽，而且个子也没有这么高。她有一张娃娃脸，更加光滑的皮肤，鼓出来的脸蛋。不过我最后一次看到她是在03年，已经8年过去了。如果她变老变瘦，颧骨和脸蛋上的肉松弛下来，长成地铁上的女人那个样子是可以说得过去的。刚才我坐着，她站着会显得比较高一点。我又仔细回想了一下，其实我已经忘了她的身高，我只记得她整个的样子。甜美的五官，声音好听，因为身体前倾而显得内缩的肩膀，转过身走出门，两条鼓出来形状不错的小腿，一左一右走出去，走着走着，就变成现在的细长的样子。只可能是这样了，对这类有些恍惚的事，我一向挺有把握。再说，现在的我哪还有让女人目不转睛盯着看的容貌。

98年左右，她是我第二次去那家啤酒公司时复试我的人，过了几天，我就收到了录用电话。这也成了我辞职之后找她吃饭的借口，但被她客气的拒绝了。我一开始是那家叫狮王啤酒公司的业务代表，专门跑莘庄地区的各类小店和饭馆。在非常热的天气下，骑着自行车，一个店一个店的问过去，问他们要不要进点莱克啤酒，如果是一直在卖的店，就看看外面的整理箱和冰箱看还有多少啤酒问是不是要补货。如果老板同意，就在已经被很多层海报覆盖的冰箱上再贴一张海报。此外，我还有一些圆珠笔和扳手。如果他们要，我就拿几个出来。那时候上海2.5元左右的啤酒市场，基本是被力波、三得利、莱克瓜分的。

但我有次得罪了人，就被发配到冲击队，在依维柯或者卡车上跑上海全市，重点挑没有进过莱克啤酒的小店去攻克。我们的销量不错，因为啤酒价格比平常低，买多了还送。此外还有圆珠笔、扳手、扇子等小礼品。快走的时候，海报贴满，拉几条由三角形印刷品构成的横幅。这些事情通常都在店主同意进货，在清点结账的几分钟之内完成的。等老板算好帐，看到焕然一新的店堂，通常只是狞笑着点点头。

03年，我在阳明国际花苑对面开了一家杂货店。某个周六周日，我正在低头摆放货架上的陶瓷盘碗。有人进来，我站起来看到是她，旁边站着一个相貌和她挺配的人。我有点激动，就问她，你是不是在狮王啤酒公司干过，她点点头。我说你是湖南人吧，她点点头。我说你那时候面试过我，她笑笑。她旁边的男人问她，你们认识啊，她笑笑。我问他们，你们也住在这里吗？那个男的指了指对面的阳明国际花苑，我们在对面刚买的房子。哦，这样。他们随便看了看，就往外走，走的时候打招呼说，以后有空就来。但他们再也没有来过。

饭店到了，他们还没有来。我坐在一进门右边的桌子。等了一会之后，给朋友打电话，电话铃响着没有人接，我拿着电话，无意识的向左边扭过头，看到朋友和他的女朋友正在推门，我放下手机。过了一会，来了一个戴着眼镜85年的广州人，他是朋友的女朋友的师兄。他们聊了一会，说到有个在上海的朋友在参与筹划一个电影博物馆，我想都没想就说不知道是不是需要人，可以介绍我去。他们就跟那个人打电话，过一会，那个人也来了。因为朋友和女朋友、最后来的那个人、我都跟电影有关系，所以就一直在说跟电影有关的事情。那个广州的朋友没有共同语言，就一直听着。9点半左右，他就走了，他住在金山，所以要早点去锦江乐园附近去坐回金山的大巴。他带着不自在、抱歉、也许再也见不着了等心理作用下的表情走了。

于是剩下的四个人就更自在了一点，我就把地铁上看着我的女人的事情讲了一下，他们也不是哈哈大笑，但也不是微笑的笑了几声。我跟最后来的人聊起襄阳公园旁边的东正教堂，发现小学都是在那附近读的，只不过隔了10年左右。我说好像听过东正教堂的钟声，因为那时候刚到上海，没有朋友，只能到襄阳公园的围棋角去看别人下棋。旁边的栏杆外马路对面就是后来曾经做过证券公司普京来访问时又变成远东第二东正教堂的那个圆顶的教堂。这时候，朋友问了一句，你会下围棋吗？这个问题对我来说挺不可思议的，因为一般人不会问这个细节，但联想到他是AB血型，似乎又可以解释。我说不会啊。那你看什么呢。但我能感觉到能量的变化。他们又笑了几声，因为之前在聊《倭寇的踪迹》、徐浩峰，所以显得大家笑的还挺搭的，挺呼应的。

快11点的时候，最后来的人问我要不要走，我说都行，然后说那就撤吧。他在外环路下车，我到莘庄下车找到助动车骑回家。第二天看完了《大成若缺》，昨天看完了《大日坛城》，本来想接着看《道士下山》，打开文件看到几个在《大日坛城》里看到的人名，就先放下。我还在想，怎么才能碰到那个盯着我的女人、前同事呢。我想到一个办法，每天早上在水清路的门口等着，或许就能等到。在想象中我已经和她重逢，很顺利的在床上翻滚，她的身体内部已经有了这个岁数的女人该有的味道，但我恍惚能感到她的心依然和小时候一样，现在看上去有些憔悴，可能嫁了一个不太体贴的男人。可还是坚持和我对视，好像我代表了什么似地。我打开她家的冰箱，里面没有啤酒，我关上冰箱门。想起有个中午，我在航华推销啤酒，中午太热吃不下饭，就买了瓶一块五冰的上海啤酒，几口喝完，摇摇晃晃，走进一家嘈杂的农贸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