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秸垛

椰子

在打麦场用仓库改造的
二楼办公室里
我见到了小宝他哥
上世纪80年代 国家
落实政策 他接班
文革中死去的父亲
到兰州去开火车
今天却坐在桌子后面
桌子上 放着包
小宝为我倒来开水
之后又站到他哥后面 我说
宝和我是从小耍大的
朋友 我的五个草垛
肯定会卖给你们
小宝和他哥满意地
点点头 我还说
城里纸厂1000斤180
我只要1000斤100元
你们说 这怎么样
整个过程 我极力表现出
农民的谦卑和厚道
我盼望他们定义我
是个好人 小宝
望了望他哥笑着说
为啥不能论个卖呢
我知道小宝在装糊涂
他耍小聪明
我说论个怎么能不行呢
只怕你们会吃亏
他们说：还是论个
我说好吧 每个草垛最少
也有2000斤 我每个
一千五百斤卖给你们
总共五个 小宝他哥
二话不说从包里
取出一叠人民币数数丢过来
小宝抓到手里抽出两张
然后递给我 说
草一样的东西
一拨一拨的
都出到自家地里
还是让利给大哥吧
我只有苦笑着心里嘀咕
这家伙根本不是朋友
也不像个村上农民 倒像内奸
我揣好钞票出来
差点摔一跤
楼道里满地麦子
有人早上看见天气好
往外拾掇晾晒时散落的
我顺手操起一把笤帚
小宝端来簸箕
等一切收拾停当才发现
小宝已把粮食倒进了垃圾桶
我心疼的不得了
又从桶里倒出来
说拾掇拾掇还能吃
小宝和他哥都笑 我说
这是真话 他们摇头
下午锄地老是伤苗
早早回来 母亲已
把麦子攒成一堆
坐着等我 中午还热气腾腾的
馒头这时没有了 打麦场上
摆了7，8辆拖拉机
小宝和谁一趟趟
用扁担挑水 我
大吃一惊 他们
往车上的麦草里施水
小宝的大哥正在指挥
我渐渐有了被利用
被压榨的感觉 像吃了苍蝇
我喝令他们留下
完整的那个 小宝跑来
我突然不认识了 他也
没说什么 见我脸色不好
到天黑时他们还是拉走了
我所有的麦秸垛 望着
远去的车队和人形
我想起了出门打工的
两个哥哥 想我
还愿意坐一回免票火车
去一趟兰州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