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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 早婚调查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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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2-29 18:38:46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当我看到这本调查报告时，正盘算着如何编个理由退出这次的比赛，大不了把那三百块钱的科研经费还给赵老师。
我是在图书馆东南方的角落里看到它的，那时它正挤在在两本巨大而古老的书之间，两本关于中国西南山区鸟类分布的书籍，说不定就是鹿桥那部长篇小说里一位联大的学生编著的。而它则隐秘，非我这种闲人不能发现。捞出来一看——《老年人的性欲问题》，作者朱文，三十八页有一道折痕。心想：肯定是哪个图书管理员没看完藏在这里的，真够可怜的。我们这地下图书馆号称十万藏书，其实我半个小时就能走遍。最可悲的是，不大的地方竟然躲藏着十几个管理员，一群中年男人和妇女，整日呆着地下，非但没有那种病态的苍白，反而个个中气十足，余音绕馆，搞的在楼上自习的同学吓得跑出教室，以为发生了地震。我是极其讨厌他们的，可现在多少有些同情，看着这些发黄的书籍，心想：书犹如此，人何以堪。他们中气十足地大声说话不正是底气不足？毕竟整天呆在地下，正值中年，也渐渐显出些暮气来。当然，我还是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把书藏在最下层，溜出图书馆。
抬头望着白花花的日头，心里轻松多了，毕竟参加比赛的调查报告有着落了。这就是所谓的灵感吧。我当然不会也去搞一份关于老年人性欲的报告，抱别人大腿的事情我是不屑于干的，而且这事可行性不大。我要搞一份关于早婚的调查报告，第一，这种事情我是司空见惯的；第二，这也能显示出我们当代大学生对社会的关注；第三，当然是获奖的可能比较大。
我这人是靠灵感吃饭的，现在就正是时候。一想到早婚两个字，一时间各种图像，文字，声音一齐出现，真有点脑花崩裂的感觉。理论知识我是很扎实的，就拿写小说这件事说，不就是五个达不留，一个爱去嘛，调查报告也是这回事。最重要的是主题要光明、健康。譬如，这个早婚率一定要控制在合理的范围，百分之三就不错。百分之十就不行，你这不是给社会主义抹黑么，我们社会主义社会没有妓女，更没有同性恋，那个性学家的书为什么不给出啊？百分之一也不行，为啥？你笨啊，百分之一的问题那还叫问题吗！我们要牢牢记住这句话：问题是有的，但大多数的事情是好的，垃圾桶是装垃圾的，人畜是不能进去的。又譬如，结尾也是很重要的，记住：一定不要忘记仰望星空，看树梢上有没有一弯新月。
真是兴奋呢，我越走越快，身子也越来越轻，真有些成仙的感觉。现在要选择调查方法，当然是那百试不爽的问卷调查法和个别采访法。问卷调查嘛，先打印个三百份问卷，哟，能报销小三十块呢，够一次麦当劳了。一瞬间我就凭空打印了三百份问卷，而且各种数据整理也一并完成。成就感，小子，你知道什么是成就感吗？这就是！很快，个人采访也结束了，详见附录一二三。
附录一
我叫张翠花，今年二十八，是小三子他妈。郑屠是我老公，我是十八嫁的他。早婚？我这怎么能叫早婚呢?我家隔壁张小花十五就嫁人了，我这不叫早婚。那什么时候结婚不算早？二十二岁之后？这谁规定的，二十二岁根本就没人要你了，除非哑巴、瘸子、王八他们仨。我和郑屠是怎么认识的？我们上学的时候认识的，当时我俩是同桌，本来还真没看上他，只是我们家出事之后才好上的。那事你也知道，当时我也觉得丢人，一想到你们看我的眼神，就想死了算了。我爸一气之下捅死了我妈，警察带走他，只剩下我一个人没人管没人问，学习也静不下心，就和郑屠好上了。你一定也把我当成我妈了吧，没有？别骗我了，这点事我还是清楚的。那时我们胆子大得狠，不把老师放在眼里，老师在上面上课，我俩在下面亲嘴，还特响，搞的全班人都听不下去课。最后，我们那个班没有一个考上高中的，过了一两年差不多都结婚了。后来，我就住在他们家了，中间怀了好几个孩子，都打了。开始是三百一个，后来涨到五百，再后来，医院的医生告诉我以后可能怀不上孩子了，当时听了简直是天打雷劈，整天懵懵的，躲在床角，不吃不喝不说话。直到怀上小三子，心才缓过来，慢慢地也开始懂得生活是个什么样子。现在啊，现在我很满足，虽然郑屠有时候会发发脾气，但我觉得生活也就是这样子吧。
附录二
我叫于小菊，结婚那年十六岁，我男人是我姨介绍的。我没打算这么早结婚，可我爸一定要我结婚，他觉得让我上学也不会有出息的。我不愿意，他逼急了，我还离家出走过两次，可还是没有逃过去。草草结了婚，日子也不咸不淡的过着。我为什么信耶稣啊？这可扯到我的痛处了（于小菊有些哽咽，眼里噙着泪珠，低头不语）。我那可怜的孩子啊，才六个月大，就活生生地去了，是妈对不起你啊。（于小菊顿了几分钟，擦了擦眼泪，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那是结婚两年后的事情了，老公和我带着孩子回娘家探亲，老公骑着摩托车，我抱着孩子坐后面。那时我是多么高兴啊，就想着让俺妈看看她可爱的小外孙。到了家里，我妈高兴的抱着外孙，她是多么高兴啊。突然，她叫起来，啊，我的孩子不知道为什么在倒气，胸口一抽一抽的，小脸成了紫色，想哭哭不出，想笑笑不出，想叫妈妈也叫不出。我冲上去，抢过孩子，往诊所跑啊，跑啊，哭啊，哭啊，我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那么多力气，他们在后面怎么追都追不上，我也听不到他们在哭什么，叫什么，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的孩子不会有事的，我一定要你好好的。到了诊所，我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坐就再也没起来，孩子也没了，我也不能站起来了。后来，我离了婚，就一个人呆在这小房子里，我也不敢睡觉，我一闭眼啊，就是我孩子的脸啊。我怨恨老天啊，老天为什么这么残忍啊，为什么这样对我啊。后来，隔壁的王大妈把我介绍给了主，这才渐渐想开啊。未来？我哪里还有未来啊，我只求我的孩子在天上不会过得孤单，这就心安了。
附录三
我叫龚梅，过年就十八了。你问我怀了几个月了，这我还真不知道，我管它怀几个月，反正生了这孩子我就要走，你可不能告诉我婆婆。（她盯着我，一脸真诚，我点头，她就笑了）我就知道你不会告诉那老太婆的，我最敬佩你们大学生了，我也想当大学生，可是我太笨了。我和他怎么认识的？在东面那个幸福鞋厂认识的，本来我们都是那里的工人，后来就和他上床了，就怀孕了。为什么会和他上床，这是个秘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因为他太窝囊了，以后我比较容易逃跑。家里人的看法？当然不愿意，因为他们家凑不出十万块礼金。我就从家里跑出来，住在他们家，结婚的前几天，回了一趟老家，被我妈藏到我一个叔叔家里了，我婆婆见我过了几天还不回去，也没传回一点消息，就带着我现在的老公去我家找人。后面的事情也和我没什么关系，反正最后他们谈好了，听说是我爷爷下的主意，毕竟我也只是他们的养女，他们也觉得事情闹大了脸上无光。未来啊，我想去南方，去大城市，我的未来不是梦。
调查报告这就成了，正所谓书生不出门，能知天下事。现在干些什么事呢，我吻了吻三张红粉粉百元大钞，去解决一下······解决一下性欲问题？
我腆着自己逐渐兴起的啤酒肚，躺在沙发上，看她在那里穿衣服，“你不大吧，有二十？”
“反正不小，都是当妈的人了，孩子三个月大我就出来了，挣钱要紧啊，我现在每个月都买奶粉寄回去，不能让孩子吃苦。”
“孩子还是吃母乳比较好，而且现在这些奶粉也不怎么安全。”
“唉，别提了，一说起这事儿，我现在奶子还疼呢。半个月前，有个男的，是个医生，看到我乳房涨涨地，就要吃奶。我想这不是变态吗，可没拧过他，被他吃了几口，走的时候还多留下两百块钱。一次我也就忍了，哪想他一连来了八天，把我的奶都吸干了。”
“还是去医院看看的好，时间不早了，我走了，钱放这了。”
“不是说好三百吗？”
“我们大学生也不容易的，体谅一下嘛。”我看她并没有什么表示，就离开了。
抬头望望天，见阳光还很好，就朝烧烤摊走去，“老板，来三十块钱的肉串，再来两瓶啤酒，要冰的。”顺便递过去那张剩下的百元大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