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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兰卡威吧”蓝枕在骆驼的臂弯,把身体卷成似一只小猫。
骆驼点了支烟,蓝发丝里飘散的洗发水味道,和着下午费尽心力挪进来的大床独有的气味,非常奇特。
“去兰卡威吧,晶莹透明的海,满地宝石般的珊瑚,爬满猴子的红树林。”蓝用指尖轻划骆驼不算厚实的胸膛。
上海闷热的夏季把空气搅成浓稠的液体状,如同用来装修卫生间的胶水。新家的空调还没有装好,有线电视和宽带统统推迟到下周,两家的长辈从早上开始就为了挑选日子办喜酒而争论不休,没有一件事安安稳稳。
骆驼大力吸了几口烟,像对连续一周的高温天气宣战般把烟头狠狠的拧在烟灰缸里,把左手从蓝丝滑的肌肤中抽走,翻了个身躺下。
“早点睡吧,明天还要忙整整一天呢。”
蓝轻轻的吻着骆驼的背,然后独自睡到另一边,两米宽的大床中央留下了很大的一个空间,几乎可以搭起一张密不透风的帐篷。
“晚安,亲爱的。”蓝小声的说。
早晨的阳光出奇的好,透过几层叠起的窗帘依然漏过了几缕,骆驼朦朦胧胧的睁开眼,摸索着床头柜上的电子钟。
十点二十分。
”怎么这么晚了?”骆驼心想:“蓝也不叫醒他,明知道今天要跑那么多地方。”
蓝呢?骆驼这才发现床上只有他一人,和蓝枕头上一根长发。
“蓝”,骆驼试图叫了下,没有回应。
“搞什么呀,这女人真是昏头昏脑。”骆驼嘀咕着去卫生间刷牙,才动了这么两下满身又粘又湿。
洗漱完,骆驼从冰箱里拿出昨天蓝在面包物语买的肉松包胡乱啃了两口,四门的大冰箱除此之外一无所有,把整个蒙古草原放进去都错错有余。
骆驼打蓝的手机,彩铃不停的响,王菲的“乘客”,无人接听。
“会不会在爸妈家吃早饭?”骆驼套上一条短裤打开房门。“不用带钥匙开门就是好。”骆驼心想,大门传来电子密码锁自动锁门的哒哒哒声。
骆驼的爸妈就住在这栋楼的十二楼,走楼梯就能走到。
这个小区在浦东颇有名气,以宽敞的格局和用料实在著名,当然价格也贵,骆驼之前就和爸妈住在一起,至今他的房间还给保留着。
买十七楼的新房是妈的主意,说这样可以每天把饭烧好端给他们,吃完拿下来洗了就成。平常万一有什么需要,爸妈也能给个照应。
骆驼原本要买浦西的房子,他嫌浦东上班太远,为此毫无悬念的又和他们吵了一架,最后还是蓝劝他:“听妈的吧,老人家以后也需要我们的照顾啊。”
其实除了买房,很多都是妈给安排的。蓝是妈托朋友介绍的,结婚是妈为了能拿到房屋补贴而怂恿的,就连今天约好的几家车行,也是妈预先订的。骆驼下意识的摇摇脑袋,没什么好抱怨的,每次争执下来永远是妈占上风,结果也永远表明妈的主意是对的。
“至少蓝是个不错的老婆。”骆驼耸耸肩。
输入密码,打开爸妈家的房门,骆驼喊了一声,里面空无一人。“都到哪里去了?搞什么啊?”骆驼开始拨爸妈的手机,还是没人接。
“统统给我消失最好,全世界就剩下我一人,爱干啥干啥。”骆驼气呼呼的打开屋子里的冷气,开到最大。
十一点四十五分。
骆驼决定出门,他打了电话给那三家车行,说临时有事要推迟看车,车行的销售员微微是诺。“谢天谢地,至少还有活人接电话。”
骆驼打算回趟老家,他小时候的很多东西还都放在那里,爸妈搬来这个小区的时候嫌东西太多占位置。
买下十七楼后,骆驼特地空出一间屋子。
“我要把我所有的搜藏品全部塞进去。”那时候他对蓝说。
“什么搜藏品啊?”
“这么多的香烟牌子。”骆驼用手围成一个圈比划着:“还有,几百个玩居军人,变形金刚,飞机,坦克模型,任天堂红白机,最重要的,所有的童话大王,好几百本呢。”
蓝边听边笑:“好吧,那我也要把我小时候的东西搬过来,我的布娃娃啦,我自己剪的裙子啦,最重要的,所有的作业本,全是90分以上,好几百本呢,哼~”
蓝插着腰学骆驼的口气说话。
“没问题,这间房间有的是地方,想塞多少就多少,我派我的玩具大军守门,没有暗号,谁也不准通过。”
“暗号是什么?”蓝好奇的问。
“我们是害虫,我们是害虫。”骆驼模仿十几年前的来福林广告唱着。
骆驼今年三十三岁,属龙,一九七六年年底出生的。
那一年发生很多事,死了好几个国家领导人,文化大革命结束,唐山大地震。骆驼的妈每次说起就开始叹气:“你这小家伙,出来之前天下大乱,出来之后改革开放,简直两个世界。”骆驼的爸会立刻接着道:“要不是你妈带头响应计划生育号召,我们就给你再生个妹妹,说不定龙凤合一,中国现在就是世界第一强国了。”
骆驼这个绰号,很小就有的,因为他一旦对什么事情着迷,几乎可以不吃不喝不睡的日夜沉迷。那时候小孩子流行刮香烟牌子,就是那种一版有三十张小人图画,剪切下来可以拿到地上用手拍的硬纸板。几个小孩在一起的话,拍赢的人可以没收其他人的香烟牌子,输的人再掏一张继续玩。
骆驼那阵子为了赢牌子,几乎一有空就躲在教室后院的角落练习,课间不玩耍中午不吃饭放学不回家,同学们看他弓着背蹲在那里,久而久之骆驼这绰号就叫上口了。
出了小区骆驼叫了计程车,从浦东到他浦西长宁区老家至少要五十元,如果蓝在的话肯定拉他坐边上的地铁。
“你再不接电话我回来再叫计程车,还叫一百元起价的黑车,气死你。”骆驼无可奈何的听着蓝手机里的彩铃。
他和蓝是两年前认识的,在此之前骆驼一直陷在一段感情里无法自拔,过了三十岁后他妈终于看不下去了,逼着他去相亲,蓝就是他妈同学的亲戚介绍的。
蓝也是上海人,比骆驼小五岁,白皙的皮肤,淡淡的细眉,鹅蛋脸。不过和典型的喜欢发嗲的上海女孩子不同,蓝非常懂事,从不会跟骆驼斤斤计较,说话轻声轻气。虽说两个都是独生子女,蓝却一点也没有骆驼那种娇生惯养的习气。
就如骆驼妈当时说的:“这小姑娘你一定会欢喜的,人长得漂亮,个性也好,就是家境差点,不过反正是嫁到我们家来。”
蓝小时候跟家人住老西门的旧房子,靠近文庙那头,一家三口挤在一间九平方米的厅子间,蓝的爷爷奶奶住在中间的阁楼,就1.2米高,进出都得弯着腰。蓝的大伯住一楼,唯一像样点的房间,还有一个外地的亲戚,常年睡在灶片间。
后来上海开始动迁,那里属于复兴路市中心,第一个被拆,新房分配在浦东的北蔡,远的简直像在北极。
蓝的妈妈是衣长的车衣工,父亲因为气喘病常年在家,照蓝妈妈的说法,如果他们当年的房子晚十年拆迁,恐怕也能住上现在的高级住宅区。
“我妈老说命不好,其实我觉得没什么,你看看比我们苦的人,比那个如常年住我们家的亲戚,六十多了还要全天给别人当保姆。”第一次相亲的时候蓝对骆驼说。
“蓝是个好女孩子。”骆驼也经常对自己说。
出租车下了延安高架,从番愚路转进新华路,骆驼的老家在香花桥,蓝一直说她好喜欢这个地名。
经过以前读的中学,骆驼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小青。
小青是骆驼第一个喜欢的女孩子,他喜欢她整整十七年。
上初中的时候,骆驼是化学课代表,小青是班长兼大队长。那时候流行男女混坐,老师故意安排男生和女生合坐一个课桌,骆驼疯狂的喜欢上小青的时候,就是他两坐在一起的时候。
那阵子在骆驼的眼里,小青就是金庸小说里的小龙女,文静,优雅,楚楚动人,叫人爱怜。和其他女同学不同,小青不会唧唧咋咋的乱蹦乱跳,课间她会安静的坐着看书或写功课,虽说是班长但从来不凶巴巴的,有一对很黑很亮的眼睛,说话很柔很小声。
“蓝的声音跟小青真像”,第一次相亲时骆驼满脑子都是这个感觉。
高考的那年骆驼背着爸妈决定了一件事,因为小青选择了直升高中,原本可以考上市重点高中的骆驼放弃了那个名额,和小青一起直升。
这件事骆驼妈事后至今耿耿于怀。
三年的高中骆驼根本就是稀里糊涂的过着日子,为了小青的一颦一笑骆驼做什么都愿意,可是高三快毕业时当骆驼终于鼓起勇气向小青示爱时,得到的答案是她已经有男朋友了。
“没关系,我等,只要你一天不结婚,我就一直等下去。”骆驼对小青说。
“别傻了,上了大学你就会忘记我了。”小青说。
骆驼考上了有名的交通大学,为了不让他再犯傻,骆驼妈特意租了他们学校宿舍对面的房子,拉着骆驼爸搬了进去。
“从我这里可以直接看到你宿舍的窗口,有什么需要你对着我们招招手就行。好好用工读书,其他的什么都不要想。”
小骆驼那时候苦笑,能想什么,他离小青的大学足足有半个上海那么远。
之后的每一年,每逢小青的生日,骆驼就会买玫瑰花送去,大学时候买九朵,出了大学后买十九朵,工作顺利后就一直送九十九朵了。
每次让花店送花的时候,骆驼都会躲在一旁偷偷看,小青的身边经常换男朋友,偶尔单身的时候,骆驼就会上前问好。
“放弃吧,骆驼,我们两不可能的。”
“我说过的,除非你结婚,否则我不会停止爱你。”
骆驼记得最后一次说那句话的时候,他二十七岁,已经晋升为部门经理,还收到过女同事写给他的情书。
小青和他一样大,开始在一家贸易公司上班,之后就和公司的另一个员工好上了。
可是即使与蓝在一起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骆驼还是没有停止过送花。
直到今年。
二月十四号,情人节。
骆驼清清楚楚,清清楚楚,清清楚楚的记得,那一天他和蓝去领结婚证,情人节公证处人山人海,简直成了美国领事馆。
“为什么一定要情人节?”骆驼埋怨着蓝。
蓝挽着骆驼的手臂:“依我一次,就一次好吗?我一直梦想着能够在情人节那天结婚。”
“随便。”
缓慢蠕动的队伍像冬天里的毛毛虫,蓝不停的跟骆驼说话,生怕骆驼排队排的无聊。
骆驼则一句也听不进去,因为他看到了小青。
带着白色绒线帽,白色的毛衣和Levis的牛仔裤,红扑扑脸蛋,小青还是那么漂亮。
在小青身边的是骆驼熟识的那个小青同事,尽管对方从来没有见过他。
去年生日的时候小青打电话给他,听到她声音的时候骆驼似小孩子般紧张的心跳加速。
“喂,骆驼吗?”
“恩。”
“谢谢你的玫瑰花。”
“恩。”
“不过,最后一次好吗?”
“恩?”
“我要结婚了,以后别再送我东西了”,电话那头的声音也有些颤抖:“就这样,再见了,对不起。”
骆驼完全没想到他们两会在同一天领结婚证,骆驼和小青,分别和不同的人。
他看着小青,没有办法把眼光从她身上移开,十七年,十七年了,骆驼很困难的呼吸着。
此时小青也注意到他了,就在两条队伍的正对面,前面登记好的人一对一对欢天喜地的离开。
蓝发现骆驼有一点异样,顺着骆驼的眼光她看见了小青,加上小青的男友,四个人足足站在原地好几分钟。
“你好。”
“你好。”
“恭喜。”
“恭喜。”
随着后面排队的新人们催促,他们唯有,只能,仅仅向对方打一声招呼。
“香花桥到了,要停在哪?”司机把迷迷糊糊发呆的骆驼叫醒。
“前面一点,不,就这里吧,就这里。”
骆驼下车的地方,离老家步行还有十分钟的距离。
新华路是以前有名的法租界。整排茂密的梧桐树几乎把盛夏毒辣的阳光遮挡的干干净净,两旁是安静的法式别墅,在这里哼着'The way we were'的旋律,慢慢散步最适合不过。
和浦东那些生长速度远远快过森林的高楼大厦相比,或者和南京路,人民广场那些瀑布般的人群相比,这里简直就是另一个星球。
骆驼故意在这里下车的,上初中的时候他天天会经过这条路,自从搬去浦东,就再也没有这样走过了。
骆驼家改成公房前也是别墅,不过不是他们一家人的,他们住三楼,他还记得小时候为了吃冰砖,躲在花园草丛里不敢让妈妈听到他咳嗽的声音。
“其实老家不是被拆掉的话,恐怕现在收房租就能当千万富翁了。”
骆驼这么想不是没有道理,他小学的一个同学家,拥有新华路上世纪联华,也就是以前这里有名的香花商场斜对面的一套别墅,据说现在每年租金是一百万。
“唉,钱这种东西没止境啊。”骆驼摇摇头。
他想到了蓝。
“我曾经和我公司的老板在一起三年,他比我大二十岁,是个有钱人。”记得在第二次约会的时候,蓝就这么对骆驼说。
“我妈叫我别说,可是我觉得若我们打算交往下去,最好还是告诉你,对不起。”蓝低着头,骆驼看得出来,蓝说这些,需要相当大的勇气。
“没什么好道歉的。”骆驼耸耸肩。
“要的,他有自己的家庭。”蓝用细的几乎只有自己听见的声音说。
骆驼楞了楞,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思考些什么,对付这种事他本来就浑浑噩噩,该告诉妈妈吗?该当场指责?可是骆驼并没有生气,他只是不知所措的原地站着。
蓝十指紧扣,她有双纤长漂亮的手,她开始平静的把她的过去告诉骆驼,这是他们第二次单独在一起,她不知道这也是骆驼这辈子第二次正式的约会。
骆驼也有件事不知道,当蓝把事情说完的时候,蓝一只手的指甲已经把另一只手指掐了好几道血痕。
高中毕业后我就在那家公司做,从一开始他就追求我,我知道他有老婆孩子,一直严厉的拒绝他。
也许你会问我为什么不辞职,我不敢,没上过大学能进那样的公司,拿那些工资,对我们家来说太不易了。
你知道的,我爸爸的哮喘很厉害,妈妈在车衣厂没有固定的工资,都是安件计,她年纪越来越大,体力越来越差。
说回来跟我爸确实有关系,那一天他病发作的很厉害,妈在厂里。正在我急着准备叫救护车的时候,他打电话来,说正在我家附近见客户,问我要不要一起吃饭。
我跟他说了爸爸的情况,没过两分钟他就冲进我家门,不由分说的背着爸爸上他车去医院。
到了医院送进急救室,他帮忙安排了病房,主治医生,然后陪在我身边直到妈妈过来。他的年纪比我妈妈小几岁,已经有白头发,那天我看到他西装背后有好多爸爸咳的血。
之后半年,他没停止过追求我,而我渐渐地开始不再拒绝他了。
妈妈知道这件事,一开始大力反对,可是他几乎每天都来照顾我爸,接送医院,以及支付对我们来说是天文数值的医药费。妈有一次晚上哭着对我说,无论如何家里终于有了个男人了。
交往大约三年,他带我见了一个律师,在我面前让律师起草了离婚协议书,并愿意把他三分之二的财产给他的老婆。
我当场吓的逃回家里,这不是我想要的,可是我根本不知道我到底要什么,和他在一起,很温暖,像小时候被爸爸抱着一样,然而这真能成为拆撒别人家庭的理由吗?
他打电话来,说等他三天,三天内他就能把事情办妥,我当时只会不停的流眼泪,我想他一定以为我是太激动了。
没过三天,在家门口我遇到了他的女人,还有他刚上小学的儿子。
那个女人没有指着我鼻子骂我,她甚至没有说任何气话,她让她儿子叫我阿姨,说我是她爸爸最能干的手下。她像朋友一般问我家常,很显然她对我的一切都非常熟悉,她的眼角有些皱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大几岁,这么说可能很奇怪,不过当时我真的觉得她非常和蔼可亲。
临走的时候,是的,关于我介入她婚姻的事她从头到尾都没提及,只有在说再见的时候,她让我抱抱她儿子,然后很小声,很小声的在我耳边说:
“别让孩子从小就失去爸爸,好吗?”
“当天,我就辞职了。”蓝慢慢的抬起头看着骆驼,她的眼神清澈如镜。
“走吧,电影快开始了。”骆驼斜着头想了半天才说。
“你,你还愿意跟我交往下去吗?”
骆驼还是耸耸肩。
之后两个人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其实那天,直到蓝把她的故事说完后,骆驼才真正下定决心要和蓝交往,或者说下定决心把自己从对小青的感情里拔出来也未尝不可。他完全不知道为什么,根本没有任何理由,所以他没对蓝说,没对任何人说。
“有钱的那些人,唉。”骆驼把视线从新华路上的那些天价老别墅移开,拨爸妈的手机。
无人接听。
“哼,有本事今晚你们,还有蓝都别回来,否则明天我直接自己去订车,挑你们三个都讨厌的吉普车。”
骆驼边埋怨边走过小时候最喜欢和爸爸一起逛得新华书店,然后在隔壁的一家小旅行社门口停了半响。
他打开门走了进去,销售小姐亲切的向他打招呼。
请问,有飞兰卡威的机票吗?”
“马来西亚的吗?”销售带着职业性的微笑向他确认。
“对,马来西亚的兰卡威,那里有晶莹透明的海,满地宝石般的珊瑚,爬满猴子的红树林。”
骆驼一边说,一边又拿起手机。
电话里还是王菲的彩铃:
坐你开的车
听你听的歌
我不是不快乐
白云苍白色
蓝天灰蓝色
我家快到了
我是这部车
第一个乘客
我不是不快乐
天空血红色
星星灰银色
你的爱人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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