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分手

布克

《分手》




吴雨蔓说，我们该分手吧。我看着她，没有说话。虽然知道这是第一百天，也是我跟她之前说好的分手日，但我还是说不出那个好字。只能一边跟她走在人行道上，一边扭头假装看马路上开过去的汽车。
真热啊！我说。
我们该分手了。吴雨蔓再次强调。哦。我说。顿了顿之后，觉得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于是又回过头看看她，她正牵着我的手，眼睛看着脚下的路，脚一步一步向前踢着正步，有些俏皮。没开玩笑吗？我问。
你觉得呢？她把脑袋抬起来看着我反问。
不是还没有到你家门口吗？今天还没有结束呢。我说。
反正也到了该分手的时候了，待会走到我家楼下就记得分手。她说。
我说好。然后我们继续手拉着手一直朝前走。天气真的非常闷热，我把体恤衫下半部分卷起来，露出肚脐眼，毛孔外面有些薄薄的汗渍。我说，你什么时候的机票。吴雨蔓说，后天。那你明天准备干嘛呢。我问。
明天我要在家收拾行李，还要陪陪妈妈。妈妈就是舍不得我走，眼睛都快哭肿了。
哦，我答了一声。又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只是感觉非常热。我想站在马路边招一辆的士，吹吹里面的空调。我停了停步子，说，我们打个车吧。我热得实在是受不了了。说话的同时我用右手擦了擦额头斗大的汗珠，她看着我说，最后一次陪我回家你都不想走，你什么意思嘛你！要打车你自己打！老娘自己走回去！说完她便甩开我的手，大步向前走，丝毫不管我还一直立在原处。
喂！站住！别走啊！我顿了顿又只好追上去，牵她的手但却被她使劲甩掉。我又牵，她又甩，又牵，又甩。一直反复了四五次之后，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生什么气呀你！不打车就不打，我有说非要打车吗？陪你走回去不就好了。你看看我脸上的汗水，我只是太热了嘛，从小我就怕热。
怕热你就自己打车回去，老子走回去。你就是不想陪我走，你赶着去干嘛呀你？还有别的女人等你吗难道。吴雨蔓有些生气。
没有！怎么可能还有别的女人，除了你之外。我只是太热了，我真的很怕热。我说。
怕热你就自己打车回去，我不跟你走。她赌气说道。
凭什么啊！凭什么我自己打车回去，而你就走回去。不行，我陪你走回去。我说。
她吼，凭什么你要跟我走路，你自己打车去。老子走回去，你不是怕热嘛！怕热你就自己打车回家！
我说，不行，我要走。我陪你走。
她说，不行，我自己走，你打车回去。
我说，是不是你不想让我陪你走？
她回，那又怎么样？我自己走回去。
我说，不。
她说，不就算球了。那我走了。管你的。
我说，不。我跟你走。
她说，不，我自己走。
我说，那不行。
她说，不行也必须这样。我自己走。
我说，不。反正就是不。
她说，不也得行，行也得不。
我反应了一秒钟分析这句不也得行，行也得不到底是不是一个病句。发现一秒钟时间根本把这句话理不顺之后只好放弃，我坚持说，不行，我就跟着你后面走吧。这里路太黑了。
她一直飞快地走在前面没有理我。我紧紧地跟在她屁股后面。这个时候正好可以从后面肆无忌惮地看看她的屁股，又小巧又挺拔。脑袋后面绑着麻花辫，牛仔七分裤，一双匡威帆布鞋。牛仔裤款式比较做旧发白。刚刚坐在咖啡馆的时候，她坐在我旁边，她把鞋子脱了把脚蜷在沙发上，刚好直起身子趴到桌面上去拿对面沙发上放着的充电器，那个时候她的屁股就对着我的脸，我真想把自己的裤子脱了然后站起来直接从后面插进去。吴雨蔓还是正儿八经的处女，验证这个就太简单了，她的所有朋友我都认识，直到大学毕业，都没谈过一次恋爱，而我就是她的初恋。没谈过恋爱，是因为她太优秀了。长的非常漂亮不说，人也非常低调。
一直走在后面看她的屁股，以至于当她扭头看我的时候，我的眼睛还是停留在她的屁股上面。我发现她屁股上下波动的节奏变了之后才意犹未尽抬起头看着她，发现她正怒视我。我赶紧讪讪一笑。继续走啊，这个路这么宽，你也管不着我吧。
你给老子滚！不许跟在我后面。她吼道。
凭什么。我说。
你走不走，张家旭！她语气升了一个调。
不走。你又管不着我。我说。
分手！现在就分手！她吼道。
不！
她显然拿我没有办法，于是索性就站在路中央不走了。我也站在路中央不走了。她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我把手插进裤兜看着路边急驰而过的汽车。我们谁都没再理谁。我在想要是明天来了之后，我跟她怎么办。她真的会跟我分手吗？她舍得吗？我毕竟是她的初恋呀。虽然自己跟她没有肉体关系，但已经亲了几次了，是舌吻了几次了。舌头能够感觉到她是爱我的。舌吻的时候我也用手摸她的乳房。从左边摸到右边，从外面摸进里面，她没有完全抗拒，但还是有一点排斥。我想也许是因为对自己乳房太小而不太自信。说实话，我也不喜欢太大。双手能够握住掌心稍稍有些空隙，这样的感觉很好。
但是当我把手准备滑向她下面的时候，她很坚决地捂住了。像一块宝地。试了几次之后，发现她捂住的双手用了极大的力气，于是我便明白，她不愿我进入她下面。也许是嫌我手脏吧，我手上有些许汗。也许是担心这里突然有人会进来，总之这个地方并没有安全感。
我们还是没有说话，一直僵持了半个小时，我们谁都没有开口。就这样，最终我还是打算认输，我用手捅了捅她的腰，说，走吧。站着太浪费时间了。明天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没说话，但也没有再说不了。
走吧，我进而把她双手拉住。然后半拖半扯把她朝前拉。
我们走，走啊走，一直走，路上没有说太多话。我一直试图找些话，但都被她无情地顶了回来。于是便不再说话。不一会就走到她家楼下。她忽然转身抱住我，哭了。
我手足无措两秒后，赶忙紧紧拥住她。彼此没有说话。
抱了短暂的一分钟之后她说害怕周围的邻居看见，于是就松开了，哭哭啼啼地说我们分手了吧。我说，我会等你。她说，别等，就这样，我回去了。
然后她就留给我一个逐渐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这个时候天空忽然下起雷阵雨了。心想难怪刚才那么闷热。走在回家的路上给她发了条短信，只要你不说真正意义上的再见，我一直会等你。
但直到回家之后都没有再收到她的回信。

夏树森林

请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