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那个年代的人都是要吃苦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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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于那个年代的人都是要吃苦头的
——读徐兆寿《生于1980》
/阎海东

数年前，一个年近三十的人对我说，如果你害怕，最好现在就躲在棺材里别出来。但是我当时喜欢的是这样的表述：如果你害怕，你就应该永远躲在娘胎里别出来。这当然是两种不同的情况。任何怀孕的女人都是天天盼这肚子里的肉胎赶快出来，要么就流产。
对于任何一个种族而言，担心和害怕都是生存的障碍。据说保护弱小者的良好途径就是良知、道德和法律，然而，良知常常是奢侈的，道德常常是需要反省的，法律显然是十分可疑的，这些东西往往和谎言是现象与本质的关系。人面对的永远是人的问题，而不是其他。
活到这把年纪，我当然不会动不动就义愤填膺了，但是我要打个比方：面对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总有相当一批人忧心忡忡，主要是害怕她们被开了苞。为什么对这个要忧心忡忡？这里头当然是有原因的。是什么原因呢？遗老和变态老男人最清楚。一个女孩子，她是不是处女，根本就与别人一点关系都没有，这是她自己的事。我们是带着肉体来到世界上的，牙齿要掉，头发要掉，水分要掉，还要因为保命而被割掉一些器官。这些本身与道德就不搭界的事情，竟使许多聪明人患上了忧郁症，所以说，我们都是有大麻烦的人。
生于那个年代的人都是要吃苦头的，因为成长和生活是一个严重的事实。有些东西从娘胎里带来就是为了要丧失的，我们都会死的，这些都留不住，短暂的生命经不起任何无谓的纠缠。当然，除了丧失，我们还要索取，所以我们是要吃苦头的。
关于《生于1980》，我想讨论的只有两个方面，第一个是性，第二个是生活态度问题，当然第一个问题完全可以包括在后者中。有人说，从本能出发的性是悲剧的，有人说，不是从本能出发的性是悲剧的。要我说，哪有那么多的悲剧？道德家聚在一起谈论这些问题，本身就非常的喜剧。我个人比较承认的性悲剧就是强奸，轮奸，被迫的性交易，和来自权利的性威胁。在这里，我想说，一切与性有关的道德说教都与私有制的产生有关，人类后来的麻烦在于给性附加了许多不搭界的东西，在这一点上，中国的文化更为发达，性道德从来都是欺骗了一批人，现在看来，所有被欺骗的人都是不值得同情的。这些人里头就包括阿Q，如果说，文明就是性压抑，那说明这个问题是全球性的。在对待性的态度上，当然可以看出时代性，但是，个案不大能说明问题。在小说中，我倒没有发现主人公胡子杰有什么明显的八十年代特征，他遭遇欧阳澜的第一次性经历就主要是本能的。他只不过经历了几次与性有关的生活，这我们都经历过的，事实上，要抓住一代人或一类人的特征，仅有性是不够的，尽管大部分人会认为这是最要害的，请回想我在开头的那个比方吧。城市人据说是文明的，他们把高中生的恋爱叫早恋，足以体现他们的文明，但是我知到道，半个世纪以前，十之有八的中国男女十六七就结婚了，并且生育很健康。十七八的孩子有性行为说明他们没有违背生理指示。事实上我常常为许多城市小孩在性上的无知而感到莫名其妙，在性上，应该是没有文盲的。那，原因只有一个，就是文明。
道德和文明都需要常常反思的。
但是，对于生于70或80年代的人的性，不能轻易用混乱来概括。搀杂了情感的性就绝对是自私的，这一点在女人一方忧为突出。一对夫妻，男人不能忍受女人的偷情，主要是因为道德上的伤害，而女人不能容忍男人的外遇，大都是因为感情上的创伤，女人最怕的不是自己的男人把精子而是把感情浪费在别的女人身上。关于这一点，生于1980的人，尤其女孩子的心理结构已经发生了变化，但显然，这种变化是由社会生成的。
说起第二个问题，我个人感到有些麻烦，胡子杰最后的情形是从创伤、厌倦走到虚无。但虚无是一种很贵族很高级的境界，现在回想起来，我自己曾认为的虚无实际上是恐惧和绝望。我目前尚无法体验真正的虚无，我甚至不吃不准它立孤独有多远。胡子杰在物质上的优越不是属于时代进步造成的那种一般意义上的物质过剩，他的优越是家庭带来的，所以他的索取内容和普通孩子应该是不大一样的，他属于伸手就来，可以说无所谓的那种。也就是犯贱的那种。生活态度当然也是与环境密切相关的，但主要与个人的精神结构有关，我得提到精神世界的痛苦问题。一代人不能理解另一代人，即使你理解了共体，也未必能把握个体，仅仅因为他是人，解决此问题的最好途径是尊重和宽容。我们不得不承认中国在变革中一步一步的处境的我们要承受的必然的后果，这些后果有时候是分散的个体来承担，有时候是一个群体来承担，有时候是一代人来承担，但是你个人的灾难几乎无人问津。不要抱怨别人，不要寄希望于任何人。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不要说八十后，七十后的遭遇也是催人泪下的，他们被抛弃荒野之后，必然成为与虎狼同行的羔羊，我们的脆弱有时候就像婴儿的手指。
生于八十年代后注定要被异化的更彻底，这不是手提电脑，MP3、网络游戏、《指环王》、私家车、高级公寓和按航班飞来飞去能解决问题的，仅仅因为在这种异化过程中的不适感，他们注定要不断地孤独、倾诉、放纵和泥沙俱下。比起任何一个时代，他们更像一盘散沙，因为他们谁都不信任。所以目前指望他们去干什么重要的事，显然有些过于天真和乐观了。
唯一可憎的是道德家和倚老卖老的傻逼，他们通过合法的途径成群结伙理直气壮地漫骂、诅咒和欺骗我们，出于尊老爱幼的好传统，我们都尊重和宽容你们了，为什么还要欺骗我们？整我们？如果这样的人把持了一切，我们就知道去造枪炮了。他妈的，当事人、小姐和情妇们比同事更最熟悉那些浮肿的嘴脸。
小说是好小说，但要用心读才能发现，徐兆寿先生是我的老师和兄长，多年的交往，对于他的精神里程，我还是大体了解的，那几乎是漫漫长痛和良知，仅文学的路而言，我不敢说我将来能走他那么远。

黑天才

任何怀孕的女人都是天天盼这肚子里的肉胎赶快出来，要么就流产。

流产也是出来嘛。

还是喜欢看你“二杆子”，野性才是随笔的根本走向，至于什么内秀……你就别说了，有点良知的人都能写。还是喜欢野的东西，它们随便在哪里都能萌发。

yhd

骨子里我们都要求任何艺术作品更美一些。所以我也很喜欢沈从文的《湘行散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