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为首页收藏本站

黑蓝论坛

 找回密码
 加入黑蓝

QQ登录

只需一步,快速开始

搜索
查看: 2400|回复: 7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创] 普林镇

[复制链接]

21

主题

0

好友

4

积分

新手上路

Rank: 1

跳转到指定楼层
1#
发表于 2013-11-4 20:19:58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普林镇


几个月后,我来到普林镇,在白猫旅馆睡了一夜,第二天坐车到离镇大约九十里地方的一个小学去接马鲜艳,然后她收拾行李,放弃她小学教师的工作,跟我一起走。我问她还有什么想法,她说她毫无怨言。我们在那小学校停留了一夜,她清理了自己的房间。她从床底下抽出一个火钵,把她这几年来所做的备课一架火烧了。第二天早上我们坐车到了普林镇,然后住进了白猫。我的那个房间在二楼。我帮马鲜艳将包提入房间。房间里没有卫生间,我到外面提了水,倒在盆子里,让她洗脸。
现在还是上午,但是马鲜艳说她坐不惯车,不想走了。我说好,那我们就住下。所以在这里住了下来。我们还没有吃早饭,虽然马鲜艳说不想吃,但是我还是下楼去帮她买东西。她仿佛有预感似的,又似乎看穿了我的用心,她漫不经心地对我说,算了吧,你别走。我坚持要为她买早点。而且,我告诉她,我想去剪个头。她说,我帮你剪。她的两眼望着我,仿佛话里有话。这不由得使我沉静下来。而且我心里也一直不认为她看透了我,即使我们的关系已经密不可分,但我始终不认为她完全懂得了我。在很久以前,即三四年前,我已经开始研究存在主义哲学,那时候我还没有放弃我无望的幻想。我想到,在这世界,选择有很多种,但是结果只有一个,世界太大,或者说心太大,但身体与能力却太小,所以必须选择。因此,在没有结果之前,一切选择都有可能,一切都是不可知的。所以现在她望着我,我并不害怕,因为她只是怀疑,是怀疑就不敢肯定。虽然怀疑会使某些女人采取断然的行动,但我了解马鲜艳,她不会。我当下望了她一眼,她在目光中萎顿下来。她说,你剪头可以久一点,没关系,我现在不饿。
到这里来,我是蓄谋已久。我要带马鲜艳去搞一个老头的钱。搞到钱之后独吞,然后将她灭掉。在这小镇,在这肮脏的旅馆的二楼。我将会开始实施我的计划。这个计划我只透露了一部分给马鲜艳听,另外一部分我没给她任何预兆。她将被我出卖。她对我的信任与爱只会让她留下一个惨痛而无法改正的教训。我要让她成为一个工具,一个赚钱的工具。但她跟着我来,是为着。。。。一个秘密。她听了我的话,我就已经成功了一半。她辞去了小学教师的工作,烧掉了几年来所有的备课本,只身与我闯江湖,将全部的家当寄托在我这个老同学、老情人身上,只为着一个令人心动的秘密。这个秘密就是搞钱。当然,不是卖淫的那一点点钱,那点钱算得了什么呢?我们要在这个老头身上搞到很多钱。
一切按部就班地进行。在这之前,我已经将我的这个计划推敲多次,天衣无缝。然而我压抑自己的兴奋与暗喜,告诫自己,计划没有完成,就不能有任何松懈。现在我已经铁了心,要对一个爱着我的,有旧感情的人下毒手了,我有这样的决心。
下楼之前,我照了一下镜子。心里想起一句诗:“就这样临窗独坐,不动声色”。她烧去了她的备课本,我突然又想起了她烧东西的神态,心中陡然有着不好的预感,难道,我这个计划真能打动她?对她来说,真有那么大的魅力?现在的小学教师地位低下,但对她这样一位姑娘来说,还是一个不错的职业,虽然她们已经有半年没有发过一毛钱工资了。她能够这样的下决心?――不管怎样,她已经出来了,已经快到我的手掌心了。只要蛇一出洞,兔子一离窝,就不会有好结果。况且,她在那样的环境,活不久。她迟早会被她的家害死。我相信她会为着发财致富的心愿跟我一起去搞钱。
普林镇是一个小镇,街道只有两三尺宽,街边的屋檐几乎就可将街道全然遮住。我在暗想,如果楼上这边住着一个姑娘,那边是个小伙,那么小伙子伸出嘴去,可以很轻松地与对面的姑娘接吻。早饭时间已过了,小镇的几个饮食店里已经只有面粉出售,没有包点了。我往远处去寻找。街上没有什么行人,天阴着,给人一种压抑感。我沿着街往东边走着,不一会儿就到了河边,我在码头上捡了三块石头,搭成一个“磊”字,然后离开了。做完这件事后,心里痛快多了,已经没有了以往在制订计划时的那种犹豫不决,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优柔寡断的我了,以往的我心慈手软,现在我心狠手辣,什么事都可以做出来,为了达到目的,我连毛虫都敢往嘴里吞。韩非子不也是说过吗,捉蚕捕鳝的妇女儿童也是勇如贲诸的嘛。利之所在,勇之所在。从圣人到流氓,我已经考虑得很坚决了,我绝对做到。我又不一次告诫自己,不能在马鲜艳面前露出马脚,她虽然是个女流之辈,但智商不低,她是家中主心骨,经历过社会中的各种世事,受过苦难,并非那么好对付。当然,我应该想的是如何搞掉那个老头,拿到他的钱。
“白猫”客栈离车站较远,像所有的小镇房子一样,门面狭小,但里面幽深,九曲连环,重重叠叠,无论你站在哪点上,都看不出所以然。我们住在后院的二楼。撩开窗帘,外面就是一条昏黄的小河。河上面有几条船,对面还有几个妇女 有气无力地捶着衣裳。看上去破旧得如同在二十年代。我无端感到忧心如焚。我感到焦虑,仿佛这一切都是我命中注定,不能走出环境,我迫切需要抛弃它,改变它,离开它,捏起拳头捶烂它。太穷了,太落后了,太昏昧了,我不自觉地抓住了窗柱子。有一线昏黄的阳光落在水面上。就像那种让我深恶痛绝的恶毒、混浊的眼神。我感到皮肤在剥去。
马鲜艳躺在床上睡着了,半裸着身子。然而她却已经激不起我半点兴趣。因为里面是恶运,是厄运,是歹毒得无以复加的屈辱。自从我了解了这段躯体与其他男人的性史之后,我对她已经毫无兴趣,甚至在我早上勃起的时候,想到她居然睡在―――我―――的身边,我也会有恶心作呕的感受。我必须看到这一段躯体在我身边彻底毁灭、消失,我才能得到解脱,我要尽快地离开。
我们的秘密,是一段无比屈辱的秘密,是一段令人黑暗与绝望的秘密,是如火如荼的痛苦。如果我就此掐死她呢?如果我打破计划,到厨房找来一把菜刀将她斫成十九段呢?我决不能如此,不能,不能。。。我付出了代价,必须得到报酬,我不能白干,屈辱算什么?重要的是实惠,和那一个秘密。她背着我睡着一动不动,仿佛已经死去,凭此,我可以勾勒出几天后她被我杀死的情形,到那时,她也会如现在这样安睡,用这一个姿势,但她不会再醒来。她的死会不会改变我的生存困境呢?屈辱终会被她的死亡带走。
我寻思片刻,走过去将她拍醒。她猛地悸动,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地问我,船来了吗?我说,一切准备就绪。你好点了没有?她点了点头,我对她说,那好,而且现在已经不是犹豫的时候了,你破釜沉舟地丢掉工作,只有放手一搏。我感到我表达清楚,话里意思也很严肃。马鲜艳也该懂我此刻是一种做大事的气派。


下午还是一个阴天,我们决定明天一早走。时间允许我们出去看看。走出旅馆,马鲜艳问我,去哪边?我说,你想去哪就去哪。我们又往东边走。街道很窄,几乎不好并肩而行。两边肮脏的店铺并没有什么好逛的。水果摊上的水果在这破旧的门楣木板下即使新鲜也显得死气沉沉。在这样的环境下,我们走进一个铁器铺。铺面当头有一根横木,上面挂着一串锄头镰刀之类的东西,柜台上还放着一些菜刀。马鲜艳问卖铁器的中年妇女,有斧头吗?妇女怀疑地望了我们一眼,反问我们,你们要斧头?马鲜艳说,好的就要,有吗?妇女把我们引到墙下,里墙根放着一溜浅槽的木箱。我没有过去,看着马鲜艳从箱里挑出一把尺来长的斧头虚空劈了一下,说声,我不要。然后走到我的身边,跟我走上小街。不一会儿,我来到小河边。码头上我垒成的石头还在,一脚踢垮了。马鲜艳对我说,你怎么啦?我面色凝重,丝毫不想说话。我们之间很少说话。我再也不是那么慷慨激昂的存在主义者了,我讨厌这一切。我仇恨这一切,更恨自己在说话时会消灭自己培养的仇恨感。吾善养吾浩然之气也。如果我的仇恨感消失了,我又会变得与众人无所区别。我知道与人谈话会将这种与众不同的自感消解于无形。所以那些杀手与伟人大都是些沉默者。我喜欢这种酷的感觉。
半小时后,我们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马鲜艳坐在床头望着对河和烟囱。我卧在她的身后,双手抱头,望着天花板。过了一会儿,我对她说,其实那并不需要斧头,你知道的。我一说话就后悔了。我根本就该一言不发。但是话说出口却无法收回,我为什么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呢?她望着窗外,她说,我并没有说我要用斧头。我只是看一看而已。
我只是猜测。我说。
但是你猜测什么?她飞快地接一句。我本来想告诉她我猜测什么,但是她的话,她的语气让我一窒。
你的意思是说我连猜测什么都不行?我这样反问她。
我没有权力这样说。
我坐了起来,坐在她对面的那张椅子上,对她说,我知道你很紧张。但是你相信我。只要我们干完这一票,你妈妈就可以安享晚年,不用再为还债而发愁了,而你哥哥也能送入精神病院了。
马鲜艳没有做声。过了一会儿,她突然说,但如果那只是传说呢?她抬起眼睛望着我。
这不是传说,我已经说过千遍万遍,这是事实。这是千真万确的。
也许我明天就不会这样想了,她说。还是望着窗外的小河。
我对她说,你不要担心,你还是不相信我,相信这一件事是万无一失的。
我当然相信你,她又抬起眼睛望着我,对我说,但是,你相信我吗?
我相信你。我对她说,你知道做这件事很容易,就是很普通、没有受过任何教育的人都可办好,你做这件事,完全可以把这次外出当作一次旅行,旅行回来,你就是富婆了。
在这里,我这些年来所从事的小学教育的功夫派上了用场,我有条不紊地说着道理,但与此毫不相关的内心里却充满了鄙夷与不屑。我为自己的文质彬彬而产生自我厌弃,但是当我意识到我是这样虚伪的时候却又有些洋洋得意。反正我是不会放弃一个目标的,绝不能放弃,我在心里对自己说,应该要抛弃过去的耻辱了,应该抛弃那些无法忘记的伤痛。我决不能放弃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
过了一会儿,我坐到她的旁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做声,似乎连呼吸都没有。我走过去坐在她的身边,我对她说,你现在好些了吗?她没有做声。我换了一种方式对她说,如果你有什么想法,可以对我讲。但是她根本就没有做声,根本就没有听我说话。我见她还没有做声,又试着换另一种方式说话,但是急切间又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语言。我觉得自己并不聪明,我们就这样坐着。这时,我心里无数句语言在翻来覆去地冲撞着我,但都无法说出口,因为太沉默了。我甚至悲观而又幽默地想到,我就是一个有千言万语却无法找到一种适合表达的剧作家,他被心中的语言折磨得死去活来。我也观察我们两个。我们都发现了这可怕的沉默,都不知要如何结束这场沉默。我想,如果这时房间里跑进一只老鼠就好了。也许一样动着的东西就可以终止这可怕的沉默。
接下来的沉默中我想,马鲜艳可能是不想干了。然而我还没有想到要怎么处理这种静默,马鲜艳突然站了起来,从桌上提起提包放在床上,然后开始收拾摆在桌上的毛巾和刚换下的外衣。到哪去?我问她。终于可以说一句话了,但话说得很冷,连自己也感到不寒而栗。我回家,我回去,她大叫起来,没有管我的话是如何地冷,甚至现在我都觉得我那样冷静地话在她突然而来的激动的声调里显得苍白。这大叫似乎都吓了她自己一跳,仿佛她也不相信她能够这样大声说话似的。然而,这声音仿佛又使她夺回了某种信心,仿佛这声音就是战士手中的枪,老虎的爪子,是被淹没者手中抓住的那根稻草。这声音给了她信心,我知道,这使她话越来越多,甚至越来越高亢。她的这情绪来得非常快,太突然了,她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表现。你疯了,她大声地说,我现在才发觉你是疯子,她从刚才给予自己的惊谔中回过神来,对我说,我也是疯子。我们什么不能干,偏偏要干这个。一个好人不做,偏要去为非作歹。要干你自己去干,我不干了。我回家去。她一边滔滔不绝地说着,手也忙着,一边从我面前走来走去,神经质地挥舞着手势,将毛巾狠狠地丢在提包里。
我对她说,你不做了?你真是这样想的?你想清楚一点。我觉得我真是冷静极了,甚至眼里还露出了讥讽的微笑。但是我的镇定并没有让马鲜艳安静下来,也许是我眼中的讥讽的笑把她更进一步地激怒了。她冲着我大叫,我想得够清楚了,我不干。要干你自己去干。
开始的时候,我觉得自己还沉默着,还在听着,但越听越不是味。我被她激怒了,我站了起来,一把按住了她,对她耳朵大叫,住嘴。我不记得是否扇了她一记耳光。我大骂,你这贱货,你不做是吗?你是要回到你那猪狗不如的生活里去吗?那你去吧!但是你以后就别两再向我诉苦。一句都别想。
我心里还想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是情绪上来了,想控制也控制不住了,也许我的情绪是被她的情绪给带动了。我的话越来越多。我破口大骂,你要回去是吧,那你滚,马上滚。你走。你回去,天天让那精神病搞。让你老妈天天去给你拉皮条,让你们全乡的男人都来搞你,赚钱还债,永远不见天日。你滚,不走你是畜生。
一阵突如其来的悲怆哽咽了我的喉咙,我劝慰自己,对自己说,不能哭,不能。你现在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物了,再也不是从前书生意气的人了。不能喜怒形于色,就这样独坐窗前,不动声色,泰山崩于眼前而色不变,静如江海罢清光,对他人要像秋风扫落叶一般冷酷无情。但是毫无作用。为掩饰自己脆弱的表情,我往后仰倒,用枕巾蒙住了自己的脸。倒是眼前的马鲜艳端坐眼前,静如一朵午荷,仿佛没有听到我那些肮脏不堪的谩骂。她就是我破口大骂的女人啊,这就是我在师范时深爱着的那个纯洁的女生啊,是那个在我父亲重病去世后,对我用尽了一个女人的体贴与温柔的女人,这就是那个才华出众,却备受命运捉弄的女人,而且现在也要被我当作工具利用将之推入火坑的女人,就就是受尽磨难但却下不了决心向命运报复的女人。
虽然我的脸藏在枕巾下面,但是感觉得到她坐在我身边的样子,她默默地坐着。这时候我听见有人敲门,马鲜艳走过去。外面有人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害人家觉都睡不好。马鲜艳说,我朋友得了病又不想吃药,刚才还吵了起来。现在睡了,她又很有礼貌地说了一句,对不起啊。那人嘟哝着走开了。马鲜艳又回来坐在我身边,我听到她刷地一声拉开提包的拉链,我坐了起来,看到她又将塞入皮包内的东西拿了出来,然后她去提来了一桶水,倒一点到盆子里,将手巾浸湿,擦了一把脸。她将水倒掉,又注入新的水,让我也洗一把脸。
我拿过手巾擦了一下脸,然后刷地一声拉开拉链,将手中的毛巾丢了进去,然后关上,将它提起丢到马鲜艳的腿上。我已经站起来了,也去收拾我的东西,一边对她说,你现在就可回去了。我坐明天的早班车。她抬起眼睛望了我一眼,没有说话,我对她说,你是一个艺术家,是一个很不错的老师,做这样的事确实不合适。她又望了我一眼,刚擦过的脸,眼睛晶莹闪烁。我又说,你今天回去,人家不会相信你辞职了,你还是可以做你的小学老师。你什么都没有损失,今天的事就像是做了一个梦一样。马鲜艳望着我,将头低下,把腿上的包轻轻地放在床上。我们就这样坐着。我又对她说,怎么?她没有做声。我也就不再与她说话,往后一倒,又卧在了床上。过了一会儿,马鲜艳对我说,做那件事完全像一次旅行对吗?我笑了起来,对她说,那是我骗你的,其实做那件事很难,是犯罪,不适合你的。她又问,你会一个人去干吗?我说,这不用你管。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带了一点情绪在里面。她就没有做声了。
有一段时间我们都没有做声,都不说话。从下午这个时候直到吃晚饭。也许吃完晚饭会好一点,但是马鲜艳为我端来了晚饭,我也懒得去吃。我们还是没有说话。我们就这样一坐一卧地呆在这个房间里,充溢在我们周围的是白猫旅馆来自历史深处的幽静,来自浩大宇宙中灰尘最多的洞穴深处的沉默。我的脑子里充满了这座旅馆迷宫似的房子,走廊,梯道,窗口,仿佛我在这里面钻来绕去,乐此不疲。我知道我的性格狷介,很小家子气。
晚饭后一段时间的沉默后,我站了起来往外走,马鲜艳站起来扯住我,问我,你到哪里去?我说,我去外面走一走。她坚持说,你到哪去?我平静地对她说,今天下午你不是看中了一把斧头吗?我去买斧头。她挡在我的前面,对我说,你不是说不用斧头吗?我说,是又怎样?她一把扯住我,抱住我的胳膊说,我不准你去。我笑了起来,反问一句,你不准我去,我不去难道在这里饿死?我可没你那样的本事,能够做兼职养家,把腿扒开就可以来钱。我这话讲得很恶毒了,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说过这样恶毒的话,我甚至以前都想过,即使我去杀人,我也不会说出这样恶毒的话来。马鲜艳一下子愣住了,反应不过来,她没有想到我会说这样的话。她这一愣,让我脊背上快意地升起一片鸡皮疙瘩。我虽然想过要不择手段地去搞钱,但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恶毒的话。我想,对自己亲密的人能够说出这样恶毒的话来,可能有些像心狠手辣的人物了。看来马鲜艳并不想跟我吵,她一怔之后对我说,你真的要做这件事?我反问她,你认为呢?她说,我跟你一起。她的话说得很平静,平静得好像已经想过千遍万遍,我知道她可能心意已决,愿意跟我干到底了。但是我突然有一种对她的厌弃,觉得这种铁了心的语言来得太迟了,我对她说,我不想勉强你,而且我也不喜欢反复无常的人。―――我去买斧头。说着,我就推开了她,走出去了。
但是马鲜艳跟着我到了街上。
我这天第三次到了普林镇的这条小街上。马鲜艳跟着我往东边走。晚上吹来一阵小风,凌风而行,非常爽快。马鲜艳跟在我的后面。不一会儿,我们就到了铁器铺。小镇上供电不好,灯下人影昏昧,好像是到了梦中的阎罗殿。我径直走到墙根下木箱边,挑选了一把斧头,也没有讨价还价,就成交了。手中握着这把斧头,凌空一劈,心里突然产生一个令人惊怖的想法,砍死马鲜艳。这个想法令我都吃了一惊。觉得这毫无理由。但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做事要什么狗屁理由呢?杀人不眨眼才是真功夫,冷酷无情在这世界上是很重要的。我们走出铁器铺,往河边走去。马鲜艳说,我看看,接过斧头过去。灯光照得昏昏沉沉,红颜铁斧,凑在一起倒也有趣。到河边的时候,虽然不必要想什么理由,但是渐渐地也在脑海里浮出几个理由:一,杀人灭口。二,消灭她就是救她。三,这是唯一摆脱她的方法。。。。我就这样浮想联翩地走到河边。
我们站在码头。马鲜艳提着那把斧子。我们站了片刻,什么都不说,然后我们沿原路走了回去。在回去之前,我抢过了马鲜艳手中的斧头,刷地一声将斧头丢到了河里。

发表于2000、9、山花
分享到: QQ空间QQ空间 腾讯微博腾讯微博 腾讯朋友腾讯朋友
分享分享0 收藏收藏0 顶0 踩0

442

主题

70

好友

1万

积分

略有小成

超级版主

Rank: 7Rank: 7Rank: 7

Heilan Super Team

2#
发表于 2013-11-4 20:27:13 |只看该作者
3篇中这篇最成品。

“误入歧途写公文”,是该认为这是遗憾吗?公文写成领导然后反哺,也是功德无量。。。
未到六十已古稀。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21

主题

0

好友

4

积分

新手上路

Rank: 1

3#
发表于 2013-11-4 20:37:35 |只看该作者
顾耀峰 发表于 2013-11-4 20:27
3篇中这篇最成品。

“误入歧途写公文”,是该认为这是遗憾吗?公文写成领导然后反哺,也是功德无量。 ...

我与江冬也认识。他在获奖辞中提到过你。。。感谢你。
公文写不出领导。。。呵呵,只是生活稍好一些吧。人生主要还是自己开心。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571

主题

4

好友

3786

积分

业余侠客

Rank: 4

4#
发表于 2013-11-4 21:57:19 |只看该作者
一看到“妙不可言”就觉得惊奇,没想到真的是尹老师啊。。。因为不知道你的真名,所以也没办法向顾老师透露了。
我还一直以为你只是个诗人,没想到小说也这么强大,大开眼界。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179

主题

1

好友

4078

积分

业余侠客

Rank: 4

5#
发表于 2013-11-4 22:48:55 |只看该作者
以前好像看到过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21

主题

0

好友

4

积分

新手上路

Rank: 1

6#
发表于 2013-11-6 13:53:51 |只看该作者
司屠 发表于 2013-11-4 22:48
以前好像看到过

那我们应该是老朋友。我这篇小说发表了,但没有引起关注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35

主题

0

好友

2

积分

新手上路

Rank: 1

7#
发表于 2013-12-7 16:35:53 |只看该作者
酷烈。也柔情。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21

主题

0

好友

4

积分

新手上路

Rank: 1

8#
发表于 2013-12-12 10:12:38 |只看该作者
如何 发表于 2013-12-7 16:35
酷烈。也柔情。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加入黑蓝

手机版|Archiver|黑蓝文学 ( 京ICP备15051415号-1  

GMT+8, 2025-7-27 20:06

Powered by Discuz! X2.5

© 2001-2012 Comsenz Inc.

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