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未子末 于 2014-10-7 18:23 编辑
疯病——“上班脸”
站在路边的公交站等车, 开心的看着一张张很有“个性”的“上班脸”, 第一张脸,面色苍白,面无表情,三分淡定,七分淡漠; 第二张脸,灰头土脸,肤色黯淡,目光呆滞,遥望远方; 第三张脸,满脸彩妆,泛着油光儿,眼神困顿,疲惫望天; 第四张脸,素颜满面,却失光泽,低头不语,对屏傻笑; 第五张脸,精致妆容,下颌高抬,鼻孔瞧地,趾高气昂; 第六张脸,八字蹙眉,抿唇耸鼻,左描右看,抬头纹一片; 第七张脸,怒眉翘立,眼球微凸,撕扯着嗓门儿,话筒被喷满一片; 第八张脸,第九张脸,第十张脸,第无数张脸…… 一个月前,我也是这些“上班脸”里的其中一张,甚至是其中的好几张,但如今,我已经成功的“换脸”,不仅摆脱了“上班脸”,还摆脱了“老板脸”,再也不需要用我那被迫发热的屁股蛋子去贴他们那一张张带有厚霜老茧的“假脸”,也不用与我那些表面看起来和平共处的同事们保持着良好的“嘘寒问暖”。 我得意洋洋,似笑非笑,两边的嘴角微微上翘,我抬头挺胸,两手背后,大步流星的从一排排的“上班脸”面前挑衅似的走过,果不其然,我的“嚣张”马上得到了不屑与嘲讽,那些专业的“上班脸”挨个儿对我侧目而视,表情统一的庄重肃穆,态度统一的鄙视唾弃,我不仅没有退缩,反而更加地肆无忌惮,我清清嗓子,边走边大声高喊:“我扔掉了一张破面具!一张不属于我的垃圾玩意儿!” 很快,那一张张的“上班脸”立刻变得狰狞起来,清一色的颤栗不安,眉头紧拧,与妒火中烧的愤恨直视,然后,这些形状各异的瞳孔迅速膨胀开来,紫红色的血丝也犹如闪电一般飞快地从黯色的瞳孔里发散并向四周划裂出数条轨道,圆鼓鼓,光秃秃的;我没有避让,也不想避让,我继续疾步前行,我猛然一脚蹬地,一跃而起,用右手敏捷的抓住了公交车站牌的其中一根支柱,另一只脚则稳妥的踩在支柱下面的横棱上,我迅速调整姿势,用胳膊肘夹好支柱,将左手扇过来,狠狠的拍打着站牌子,边拍打边叫唤:“你们这帮蠢货,除了会带着面具做最基本的‘吃喝拉撒睡’,‘自娱自乐’般的招摇过市,用下面的屁蛋子上赶着去亲或去找那些不瞧地的假脸皮子,还会干什么?!早晚有一天你们会被自己的面具给憋死的!哈哈哈哈……,”而后,我不停地放声大笑,笑声尖锐又刺耳,挑战着在场的每一个生物的神经,那些“上班脸”们哪里受到过这般刺激之上的刺激,就像是互相被传染了一样,一个个都恨的咬牙切齿,瞬间便让这些声音偷袭到我狂妄的笑声里,一块儿迸发出此起彼伏、咯吱作响的磨牙声,而他们的呼吸也不断地急促着,禁不住地肢体也“哗哗”的晃动颤抖着,无法控制的神经也抽搐的一齐带领着肌肉收紧,顿时,青筋暴起,全身笔挺僵直,尤其是这些“上班脸”们的“脸”,上面的面肌痉挛的更是厉害,厉害的竟然连五官也渐渐地变得模糊起来,眼与鼻反转扭曲到一起,嘴却如狮吼一般,越张越大,貌似开了血盆大口,那被撑开的暗紫色唇边开始陆续爬满了裂纹,一瞬间,仿佛被谁拨动了时光转轴,这些裂纹迅速扩散,从上到下,逐渐布满了全身,就像光滑细腻、自然开片的瓷器釉面一样,纹痕细碎,大小不一。 这时,所有繁密碎屑之物突然同时崩开,片片遗落,落地不见,隐于土中,却不留痕迹;当然,这番奇幻场景始终混迹于我的笑声之中,待烟尘玄乎尽去,只看到遍地坐满了细皮嫩肉的婴孩儿,咿咿呀呀,仍待在原处,挥舞藕臂,四处张望,我合上嘴巴,不再大笑,表情立刻变得柔和起来,我慢慢的脱离了支柱,轻轻的走到了他们的面前,静静的蹲下去,双手托腮,露出了温暖的微笑,望着这一张张稚嫩纯真、又小又鼓的白胖脸庞,看着这一颗颗乌黑透亮、充满希望的黑色清瞳,内心溢满了欣喜,只是,这份欣喜还没来得及捂热,我便忽然沉默下去,竟深陷思虑当中,我的各种念头连蹦带跳的一涌而上,担忧,恐惧,伤痛,不舍,维护,逃离,掌控…… 待至片刻,我“呼”的一下猛然起身,表情庄重肃穆,不苟言笑,我使劲儿深吸一口气,狠狠咽下一口吐沫,默默将它们全部压制在腹中,接着,轻抬下颌,眉眼往上一瞟,音色厚重的发出命令般的口吻:“孩子们,以后你们都要听从我的指挥,永远记住,只有我,才是你们永远的领袖。”说完,我甩身调头,背对他们,双臂自然摆动,就好像刚从正步转化为齐步走一样,迈步前行,步履平稳,却不在回头,那些婴孩们也不在咿咿呀呀,不在原地坐卧,而是一起有规律的自觉排成了一列列的纵队,互相贴近,紧凑爬行,队形整齐的紧跟在我的身后,一道前行。 我始终是走在最前面的,一路上带着喃喃自语,边走边重复着:“是的,我永远是你们的领袖,永远是,必须是。”我的眼睛一眨不眨,生硬的盯着前路,只是在我眼里的那两颗曾经漆黑光彩的瞳孔却愈发地不再鲜亮,影影绰绰,魔魔糊糊,就好像随时都能被捻灭的油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