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年，26首诗

弟弟的演奏

《杀手小黄》

小时候，我是一名真正的杀手
不蒙面，不飞行
在阳光灿烂的大白天出没
拍掌击蝇弹指射蚊
脸带微笑内心残忍

杀手小黄独步婆太岗
所过之处，空气颤抖，万物惊慌
他喜欢在路过的每一棵树留下一道伤口
白色的树汁仿似淋漓的鲜血
那浓郁的芳香是他的追求

杀手小黄死于公元1992年
十年之后的春天我路过满地尸骨
再次飞刀见血，溅汁闻味
那些浓烈的芳香使我蹲在地上
长吐不已

              04，2，23




《所以》

我常常哭泣
我的脸太黑了
需要泪水把它冲白

             04，3，2


《声音》

雨迟迟未下。
早晨
另一种声音响起，
叮当，叮当
仿似一粒粒坚硬的雨点，
跌落在白铁皮屋顶上。

一扇玻璃隔开两个世界，
室内灯光柔和，
外面天色阴沉，
声音自由出入其中，
先是越过窗户，
接着越过耳膜。

早晨心不在焉！
洁白的墙壁已经在温暖里睡着
而外面的世界因这阵琐碎的声音
更加生动。
——甚至走向了生动的反面。

我步近窗前，
看见大雨在远山静止不动
我看着，仿佛看见了一个阴谋
            
                  04，3，5



《广州，广州》

我来到了广州
带着一场失败的感情
带着荒诞的结果
我接受了广州
我愿意作为它的一个新女婿
随便嫁给哪个它的女儿
告诉你们，在这个骚动的春天
连我都看不到自己想要的背叛

二月下了很多伤心的雨水
不过无所谓
一切都已过去
我也已不在天河出没
不会因为经过那些熟悉的路线
想起9号那天仅有的阳光
而痛苦

现在我偏居大石一隅
仿似智慧的隐者
不饮，不淫，偶尔进城
还是会坐地铁2号线晃荡
还是会到中大码头看风筝
星期六下午在东风中路来回
在天桥上冷笑到夜幕降临，华灯尽上

回去的路上，我在洛溪大桥处升上天空
回望广州城无数的灯火星光里
我是最亮的那一颗

                      04，3，11




《成长是一种孤独》

我不回忆过去
我不展望未来
我只活着现在
沉下去生活，在水底
不冒泡泡
在珠江的南岸
喝风饮水
等待朋友过江来探望
大石之于广州
是否大厂之于南京？
相同的属相
相同的生日
但我不是朱文
我是唯一的

我不回忆过去
我不展望未来
我只活着现在
不冒泡泡
我不是唯一的

               04，3，15




《静静地》

静静地，我转身回去
掩上门，关好
悄无声息，动作自如
从孩子到长大
仿佛只是一段很短的时间
我已在熟练地生活着
我把大部分的伤心扔下
把小部分剩下的伤心
巧妙地包装起来
           004，3，20


《中午》

不再像以前那么温和
不再像以前那么美好了
戏在中午结束，谢幕之后是离开
只是中午还在继续
很久以前
有阳光和茶的日子是不孤单的
现在天空阴霾
我背负着疲惫向南行走
身后的茉莉花香
渐渐留在记忆深处
               004，3，20


《看见》

我看见路上的情人在吵架
我看见W离开我之后
在湖边居住，过着平静的生活
我看见落叶铺满湖面
我看见我中毒太深，于14号死去
我看见我血液冷凝，鬼上身
我看见我一个人的悲伤
笼罩了整个世界
                004，3，20


《12月7日》

阳光是橘红色的
阳光在空中颤抖
太阳身上插着一千支一万支箭
太阳已经死去
           004，3，23


《忏悔》

我的出生是个错误
我的成长是一场犯罪
我杀死了自己千千万万的孩子
我不是个好父亲
也不是好儿子

我的结局是自杀
或者皈依
命运的轨迹已被确定
这不过是一出戏
我只是自己的导演而已
              004，3，24



《午夜素描》

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
鬼们都游荡回了地府
午夜的城市变得干干净净
一个疯子站在二百六十级的第二百三十五级石阶上
对着天空一次又一次孤寂地长喊
一个要跳楼的男子坐在七楼楼顶
失神地望着下面空空荡荡的街道
再也不哭哭啼啼了
没有人观看他的作秀
他是否感到有点落寞？

                   04，1，18



《等待》


一开始他就忐忑不安
因为这场等待结果难测
他躺着……他站着……他走着……
他把闹钟扔进河里
还依然听到树木心跳的滴答声
他的健康在等待中被损坏
他怀疑自己已时日无多
等不到结果就心衰力竭而死
他仿佛看见自己变成一具
站在树下等待的干尸
——手里还紧攥着手机！
他终于受不了
用一把小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他不是等待死亡
却等来了死亡

              04，2，2



《又到情人节》

很后悔自己象往常一样
吃饱了撑着
没事到街上溜达

一个人低着头
抽着烟，双手插兜
看到那些成双成对的
亲热的男女们
我很想冲上去
把他们狠狠地揍一顿

               04，2，14


《老虎》

老虎穿过森林
老虎的兄弟已经死去
老虎踏在一棵倒伏的巨树上
双眼的巡视
因为孤独而充满力量
             004，6，3


《马高感觉第二次高潮即将到来》

大白天的
马高躺在木沙发上
满脑子想着
大师们的名画
但就是没有拿起笔来
自己也画一幅

今天，整个房间只有他一个人
今天是他计划
好好施展拳脚的一天
马高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听见窗外传来少女们
甜美的笑声，他走到窗边
目送她们远去的背影
突然灵感涌来
一会要画的画，名字就叫：
《窗前的裸男》
                     004，6，3



《一件小事》

我在黄昏的大地上
写下一行密码
一行谁也看不懂的密码
那时候我还小
只有过路的蚂蚁向我致意

我在黑夜里回家
和蚂蚁路过许多山山水水
并且像它们一样自鸣得意

天亮了我就长大了
我忘掉了那些密码
但我不会忘记蚂蚁
我的得意
因它们而生长的得意
持续到现在
                  004，4

《惊慌》

中午偷空手淫了一下
晚上梦见自己
被汹涌的精液淹死了
醒来一身冷汗
                 004，5，5

《樱桃的滋味》

那个男人
一出场我就觉得他眼熟
一出场我就知道
他想死去

我忽略里面的对白
对智慧、信仰、宗教、平静不感兴趣
那条弯曲而狭窄的山坡公路
那些扬起的黄尘
山脚下模糊的城市
都使我有一种冲动
——到伊朗去！

正当我站起来
要动身去伊朗的时候
我猛然想起
原来这个人很像法国总统
希拉克
                  004，5，2


《我的婆太岗》

整座婆太岗
只有我一个人
阳光是我的
空气是我的
森林是我的
我独坐在树阴下
一个下午便等于一万年
这么久
我都想不起
人是什么样的了
                 004，5，6

《午后，自杀的人》

午后，阳光明媚
自杀的人端坐楼顶
陷入情不自禁的悲伤之中
神情肃穆，凝重
连死神也不忍前来打扰他
直到太阳落山
气温转凉
他才回过神来
跳下栏杆
拍拍屁股
走下楼去
             004，5，6



《一个人从镜子里走出来》

一个人从镜子里走出来
他离自身越来越近
一个人穿过长长的
走廊的情景
被镜子清晰地还原、显现
这是夏季的一个清晨
他刚从外面的花圃回来
外面，阳光还是潮湿的
他感觉到了，风因他而起
飘来冰凉的薄荷气味
他还发现镜子
里的人
越来越矮，越来越丑
他对他笑，转弯，拐过走廊
就到了傍晚，路过埃菲尔铁塔
对面的镜子破碎了
从里面走出五光十色的人
他置身于来来往往的人流中
看到炎热的夕照，闪光的皮肤
这一切，总让他觉得
恍惚，不真实
甚至带有些色情的味道
                    004，6，2


《卖梦者》

我们已经把梦包装好
摆上柜台
等待失眠者的光顾
                     004，6，2


《我的心事无人知晓》

我想，这样的日子总会过去的，从前
我经过许多事情，都走过来了
我已养成习惯，一个月就可以长大一岁。在路上，尽管
我依然一直郁闷，没人知道
我的原因。我决定原谅自己
我决定，活到三十岁，再开心
我满怀心事，闷闷不乐
我的心事无人知晓，这心事
我多么希望，甚至连自己也不知晓
                            004，5，25


《等梦者》

小古怎么也睡不着
他打开灯
坐在床沿，睁着眼睛
坚持等待梦的到来
                            004，5，18


《早安，湖大！》

四点半天开始亮，五点窗外传来鸟鸣，六点听到路上有人走路说话
在湖大旁边一间旅馆的房间里，我躺在床上默默地
记录着这一切。我的眼睛睁开着，我的耳朵打开着。其实
整整一夜我都没有睡着。我们在湖大门口分手
一个往东，一个向西……
早晨七点，阳光中的湖大，它的活力让我嫉妒！
我厌倦我黏糊糊的身体，厌倦糟糕的昨夜和这个疲软的早晨
只想快点回去，回到自己的床上睡完这漫长的白天
我夹杂在一堆光彩照人的上班族中间。拥挤，上车，掏币。
不小心从裤兜里遗落一只昨夜用剩的避孕套。
                                                       004，5，25



《静谧》

微风轻拂
道路无尘
一双干净的脚丫子
浸在阴凉里
整个山林仿佛
都在睡去了
           004，5，28

小宽

大多平淡，有些出彩的地方也被这些平淡的东西掩盖了
感觉有些单薄
在开阔些

弟弟的演奏

变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