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周转一些“很那样”的诗歌

银灰色

减法


“草地上有两只山羊，杯子是山羊妈妈，匙子是山羊宝宝
爸爸把山羊妈妈牵走了
草地上还有几只山羊”
“没有了，山羊宝宝跟山羊妈妈一起走了”

“那一天山羊宝宝没有跟着山羊妈妈走
草地上应该还有几只山羊”
“山羊宝宝一个留在草地上最后被大灰狼吃掉了”

“那一天大灰狼在山洞里睡着了
爸爸牵走了山羊妈妈后，草地上
还有几只山羊”
“两只，山羊爸爸过来了”
迎迎转身从床边桌子上拿来另一只杯子

2004/10/29







手


呆在被子里，跟身体的另一些部位挨着，也挨着
贴身的衣服，碰到妻子。从
被子抽出来，拎着被沿掀开被子
拉下短裤，提上
短裤。拿牙刷，挤压牙膏，拎开水龙头，拿杯子
左右上下推拉牙刷
擦嘴角的污水
伸进水龙头的水柱里，搓动
两个手掌合成碗状接水，浇在脸上，摩擦
脸皮，头发。就着水池甩掉水
甩不掉的水，就留在毛巾上
拿外套，提裤子，拉紧皮带
钻进袖子里，露出手腕以下的部分，扣上
扣子
提包，开门
带门。提包的一边，垂直着。另一边
在空气中摆动。大拇指贴着无名指
顺着中指，滑到
食指。来回做摩擦运动

2004/11/5







关于氢元素的两个问题


所有化学元素，都是由氢原子聚合而成
氢元素是怎样生成而存在的
我们不能假设，氢一直存在
我们必须假设氢元素具有有限的年龄，如果
氢的存在，经历了
无限的时间，那么
它们现在应该已经被用完
“氢元素仍然是宇宙中最丰富的元素”

11月5日深夜
我喝着两个氢元素一个氧元素，仿佛
看到了上帝

2004/11/5







GOOGLE


2005年11月6日
“所有网站约有1,970,000项符合2005年11月6日的查询结果。以下是第1项
搜索用时 0.45 秒
2005年11月6日的相关新闻，今日焦点新闻
明晨金木交辉日双星伴月，北京晚报，2004年11月3日
2005年本市法院首次招考聘任制书记员，新华网上海频道，2004年11月3日
2005年联合会杯抽签揭晓东道主德国死磕，天津日报，2004年11月2日”
“新闻总是走在时间的前面”
2014年11月6日
“2014年世界杯由南美国家主办。还有乌拉圭、巴西和智利
欧洲主办过9届世界杯，次数居为5大洲之冠，北美洲3次，亚洲
1次”
“11月6日，除了世界杯，还会世界什么”
2104年11月6日
“所有网站约有19,100项符合2104年11月6日的查询结果。以下是第1项
搜索用时 0.24 秒”
“越远，GOOGLE就越快”
“通知。2104, 10月24日 下午1：30--5：30, 10月31日
上午8：00--12：00, 1104, 11月6日上午8：00--12：00, 2104
11月7日，11月13日，11月14日”
“2104年是4个阿拉伯数字”

2004年11月6日0时06分







《暗示》


地上堆着15块木板，其中10块
雕刻着0到9的阿拉伯数字，剩余4块
是加减乘除等于的计算符号
一个观众摆出2+7=的计算式，猴子小黑从
木板堆里翻出
9，摆在=后面。周围响起掌声。小黑的主人
奖励它，三颗花生仁
“科学是一幅严肃的面孔”。小黑的主人被强迫
出场
同样的题目，结果
就变了。观众认为，可能是
小黑作业前吃花生仁，失去了思考的动力
或者说，那些正确的部分本来就包含一定的偶然性
或者，主人是枪手
如果条件反射是唯一的，最后的结论是
原因出在第三个可能上

2004/11/6

七窍生烟7

我草，横
你自己喜欢的
自己喜欢就可以了

横

孙轶 的诗歌



喇嘛庄

1 小锅炉
我在后院砸煤
煤是从北寺拉过来的
每一块都比我的头还要大
我砸了一块一块一块
煤很硬
我砸了三次还没砸开一块
后来
我开始举起大块的煤砸向小一点的
记住，一定要用大的砸小的
不能用小的砸大的
只一下
一块就变成了五六七八九块
我把它们放进簸箕送进厨房
厨房里有一个半人高的炉子
用来烧暖气
房东说它叫小锅炉
那些煤就是为它准备的
煤是烟煤
扔进炉子总会冒出浓重的烟雾
每当早晨我把炉子捅开
或者晚上我把炉子封严
整个院子就都潜伏在了烟雾里
自从开始烧小锅炉
我抽烟的数量就急剧减少
幸亏这个炉子叫小锅炉而不叫锅炉
否则的话
我每天得砸多少煤啊

2 大风降温消息
地里码得很整齐的白菜
表皮挂了一层透明的霜
夜里忘了拿进屋的一个盆子
早晨长在了水槽上
房东披着棉袄搓着双手
跑进屋里去

乌蒙、蝼冢、初九、光芒
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走进客厅
“操！这屋子真暖和！”
这句话他们每人说了一遍

3 飞机
喇嘛庄据说离国际机场很近
这个很近到底有多近我没去核实过
反正每当我站在院子里的时候
总会有那么一架两架三架飞机从我的头顶飞过
这些巨大的铁家伙扎撒着俩铁翅膀一路喊叫着飞远
每次它们中的一架两架三架从我头顶飞过的时候
我都要抬起头来看看它们
直到它们飞离我的院子
我有时候会试着去猜那飞机里坐的是些什么人
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看到在下面的庄子里
在一个有五棵树的院子里
一个美丽的黑发女人正抬起头看着他们
我总是担心它们撞到我家的电视天线
那样的话明天早晨我的手机就会发来这样一条新闻
昨日清晨中午下午傍晚夜间
一架民航国航海航东航南航西航北航的客机
在喇嘛庄96号不幸撞上一根电视天线坠毁
机上所有人员全部遇难

4 大雾
早晨，庄子里的狗叫了起来
我忽然想起了那条哮天的狗
是不是所有的狗都有哮天这毛病
要不怎么天一亮它们就没命的叫
我站在院子里发现夜里起了雾
雾软软的凉凉的贴到脸上
让我想起了一句话
热脸贴了个冷屁股
我打了个哆嗦
拿着簸箕到煤棚去拿煤
房东老太太跟了过来
她站在我的身后
和我一起骂了几句鬼天气
就袖着手满足地回房了

横

《我们把舌头打个结吧》

不妨想象一下
一排正在天上的飞鸟
当它们被气流
搞得晕头转向
摔下来
（慢着，你见过下饺子么
就是那样的）
一个接着一个
掉进热火朝天的人间



《纯 洁》


大概由于阴影的缘故
他笑得
有些古怪
几乎是邪恶的

我也曾亲眼见过
他母亲
一个美丽
且患有肥胖症的女人



【人间道】


好些天了
眼里生了个东西
从早到晚它都不停地流泪呀流
比如现在，泪水又不由自主
滚下来
滴落到键盘上
并从缝里
钻了进去
所以我说快乐
总是这么短暂
即便是假的
忧伤也马不停蹄



《月亮弯弯，留给你夜宵》


月儿弯弯
高挂在天上
只要风一吹
就会和星星
碰到一起
发出的声音
很好听
要是到了冬天
强劲的西北风
还会把它
吹到树梢上
刺出两三个洞
黑黑的、尖尖的树稍
等拔出来时
会有汁液流淌



《软硬天师》


有些字是硬的
而有些则很软
硬的夹起来
会很利落
一个是一个
落在盘里也好听
关键是软的
有时用力太轻容易滑落
而用力大了
又会疼
会叫得叽哩呱啦
罗小仙后来想了个办法
先用开水烫一下
再放到冰箱里搁上一下午
等拿出来时
太阳都快下山了
那些已在盘里的
影子都溢到了外面



《枪手日记》

这个上午我写了很多字
很多很多
直到用肉眼
已无法再分辨
直到楼下挖野菜的女人
冷不丁叫出了声

中午我吃的干面
（是放在嘴里嚼的）
并且小睡了一会儿
梦见一个雨天擦枪
起床时枪筒里长出了蘑菇

横

《》

她摘下破耳朵上的鲜花
想插在我的乱发上
我瞥见花瓣上的微光
伸出手去握住了它
就将它吃了下去
　　
她竟哽咽了
更深地拥住我
我瞧不见她
只闻到她身上的味道


《》

那微弱的声音象水泡浮起
你将我杀了，好吗？
我心里灵光一现
何曾给予这个女子生杀予夺的权利
我累了，开始想念地下室与破铁床
想念床前漏下的夜光


《》

我只等著她的回答
象懦弱的狗一样循路回去
街那边的霓虹灯在黑暗
里冰凉
　　
你多美，真的
我知道你有多美
我笑了起来
象一些碎玻璃


《》

我在键盘上跳舞
不知疲倦的跳
直到血从指尖流淌出来
涂满每一个A、B、C、D.

一直想把自己写出来
可是我每晚都写
每晚都写
却每晚都被堵塞了


《》

见到她的那个晚上
月色撩人。突然起风
破窗帘在黑夜里飘动
我正在研究<五灯会元>
现在想想，那个晚上
其实一丝风都没有
整间屋子像个蒸笼

《》

我建议你砸碎它，砸碎它

鼓起勇气，用你颤抖的双手
拾起顽强的尖石，对准它

砸砸砸啊！你看哪！
三根转动的细枝
一枝比一枝细
它们是你的毛发
它们转着
底端联结在一起
均匀地，傲慢地，转着
直到变成粉末

《画家》

如果我是一个画家
就画一辆汽车和一条公路
公路的一头从我的门前开始
另一头将到大街为止——
无论它在那里——哪怕在英国
我将开着自己画出来的汽车
沿着自己画出来的公路飞驰而去
在路上我还要画出翻动的风景和变化的人们
让他们随着时间衰老
让他们在不停地生长和晃动中结婚生育死于肺病

《镜子》

当我轻轻地抬起胳臂
缓缓地上升时
镜中的胳臂也缓缓地上升着
月月的目光随着镜中的胳臂缓缓上升
我的手落在月月的后脑勺上
在镜中，我们不再看到刚才那只移动的手

她又贴到我的身边
伸出她双手，对着我摆了摆
她不会变成镜子的
是的
要变的也只能是我

《老掉了》

有一天， 我老掉了
整个下午，我坐在包河边的长椅上
水中覆满铁锈色的落叶
它们徐徐远去
把这个脸上沟壑纵横
头发灰白的男人抛在身后
　　
傍晚时分
天空涂满了凄厉的橘黄色
我躺在一间简陋的小旅馆里
身上裹着肮脏的毛毯
　　
枕边是你的照片
你头发漆黑
嘴角带着顽皮的笑
象在嘲弄几十年后的我


《包裹》　　

这是糖，那是盐
为了生，这是维他命
钙，那是脑浆，脊髓
总有一天，为了活
想，动弹，剧痛
痛不欲生

现在，我是宇宙中隐匿的一个小点
不用隐身就已隐身
我还没有眼睛
只有一种嗡嗡声将我包裹

《我的脸》

我看见自己的脸在玻璃窗上
我的脸上有几十幢灯光通明的楼厦
数以万计的人在我的脸上疯狂：
跳舞喝酒和做爱

如果我把我的脸移开
所有的楼厦和癫狂的人们都会在一刹那间崩溃

《风》

风从这家的屋脊
跃到另一家的屋脊
只有静坐在老屋里
抽着劣质烟
或忙着针钱活的人们
能听到风在屋脊上奔跑的声响
我注视着奔跑的风
无论如何
都不能停下来

《隔世》

又是繁华的街道
雪白的快行线，又是红灯
人口和车辆都增加了很多
一到十字路口，就要耽搁

恍若隔世 再拐两个弯
是一百年以后，二百年以后，五百年以后
汽车减慢了速度，停下了

《女人味》

你们自然很想知道
当时我做了什么

我点燃一支烟
深深地吸着
并在烟缕吐出来之前
用啤酒把它们死死地压下去
压在身体深处

皮肤揭开
她说，是女人味

《如果》

你如果现在正坐着
那你就接着坐吧
如果你现在正躺着
那你就接着躺吧
如果你正舒服地摊在地毯上
那你就继续舒服吧
如果你正抱着枕头回想过去的好时光
那你就抱得再紧一点吧

《羊水》

那时她是纯洁的
在羊水的包围下
一切肮脏的入侵是不可能的
她是安全而自由的
在水的深处
那个美妙的没有杂音的世界
她试探地伸展着四肢
慢慢变长


《画家》

如果我是一个画家
我就画一辆汽车和一条公路
公路的一头从我的门前开始
另一头将到大街为止——
无论它在那里——哪怕在英国
我将开着自己画出来的汽车
沿着自己画出来的公路飞驰而去
在路上我还要画出翻动的风景和变化的人们
让他们随着时间衰老
让他们在不停地生长和晃动中结婚生育死于肺病

《镜子》
当我轻轻地抬起胳臂
缓缓地上升时
镜中的胳臂也缓缓地上升着
月月的目光随着镜中的胳臂缓缓上升
我的手落在月月的后脑勺上
在镜中，我们不再看到刚才那只移动的手

她又贴到我的身边
伸出她双手，对着我摆了摆
她不会变成镜子的
是的
要变的也只能是我

《老掉了》

有一天， 我老掉了
整个下午，我坐在包河边的长椅上
水中覆满铁锈色的落叶
它们徐徐远去
把这个脸上沟壑纵横
头发灰白的男人抛在身后
　　
回到旅馆，
我的狗却没有跟我回来
它已经三十多岁
太老了，走不动了
我把它留在了河畔
　　
傍晚时分
天空涂满了凄厉的橘黄色
我躺在一间简陋的小旅馆里
身上裹着肮脏得看不出原来颜色的毛毯
窗台上停着几只在等我死掉的乌鸦
它们乌黑的羽毛反射出余晖的金光
　　
枕边是你的照片
你头发漆黑
嘴角带着顽皮的笑
象在嘲弄几十年后的我

《虚》

我使劲地挺胸收腹
穿着一双厚底的皮鞋
甚至让尺子都打了点弯
可我读到的数字依然没有超过1.64M

不仅如此，还
可能要比那风一吹便倒的竹竿厚重一些
但脚步一定虚
虚得我在狂风里顺着走有种飞的感觉
因此我怕，我怕逆着大风走
那样我会迈不出步

《收集》

月月是被我"收集"回来的
月月最吸引我的是她那双眼睛
黑白分明中带着纯真和
忧郁。当我看到这双眼睛的时候
就决定要"收集"月月一段时间
留在我的住所，帮我管所谓的物业

《包裹》　　

这是糖，那是盐
为了生，这是维他命
钙，那是脑浆，脊髓
总有一天，为了活
想，动弹，剧痛
痛不欲生

现在，我是宇宙中隐匿的一个小点
不用隐身就已隐身
我还没有眼睛
只有一种嗡嗡声将我包裹

横

《爱滋病少女》
一个忧郁的少女
一个黝黑的象非洲难民的少女
一个体内藏着淫恶因子的少女
一个有着西班牙公牛目光的少女
她坐在李耀辉家楼下的
爱滋病宣传画里
盯着夜里蜿蜒潜行的我们

几天之后，我才读懂了
她目光中的疲惫
她的疲惫是斗牛士斗剑后的
那种疲惫
她的工作是用自己的身体
将天堂的一角刷白


《母亲》

和她对视不足十秒，目光自动离开
随后停在，劣质洗衣粉的袋子上
这个老女人搓洗着盆里的衣服
多水的泡沫，在她的围裙上，在酒窝中
蒸发，齿轮一样，快速而多汁
她舌尖转动，吐沫横飞
说着一口好听的北方话，粗犷的
似乎来自于另一个星球
她在院子里，横走竖去
就象是一个酱紫色的果核
在初秋，被形状更大的东西,踢来踢去
早晨在东篱下，傍晚在西墙根
乳房下垂，下摆的赘肉
藏在粗麻围裙背面
摆到最高，也垂到最深
这让人想起一部纳粹电影，在胶片快速的回溯中
她带着笑容出现在镜头前
目光所及之处，是他的孩子
在空地上奔跑，轻展双臂，练习飞翔
八九点的太阳，照在他脸上
眼睛周围，被帽檐遮出了一片阴影
那片略暗的阴影里面
却分明藏噬着
跳跃的野兽和光芒


《关公坐在酒橱上》

茴香豆下酒。小酒馆。
几瓶啤酒入我肥肠
我便飞起来啦
抬头见一尊关公铜像
在酒橱上面供着
那关公挺着草包肚子
端坐在上
俨是一副大师派头
只是目光中多了威严
而少了些马上的杀气
面前摆了许香蕉、苹果之类的供品
别无他样
只是不见了红色的蜡烛
取而代之的是两盏小灯泡
宛如人间两颗大红的乳头
正亮着


《大美》

我对到处扛
民族主义的大旗的人
怀有天生的蔑视

我对待小日本的态度
如同对待盲目敌对的国人一样
多半敬而远之

我对待崇拜韩流的人
不过分要求
不过多鄙视

在2002年世界杯上
我亲眼目睹
那个自感顽强
象野山椒的高丽民族
那般丑陋
那般虚弱

而那个我们打嗓子眼里蔑视的
小日本
在球场上却是那么
雍容和华贵

我对自己简单而单纯的想法
十分满意
“它犹如与女人进行的
结束在床上的战斗”


《享受之诗》

米饭一样的药片
密密麻麻的针眼
打5岁起
我的身体
就对这些玩意怀有
天生的抗拒
拒绝回来
从大病中
我会得到一种恍惚的微痛
并陷入某种陶醉的情绪中
我知道
此时，我就是一根阳具啊
无论我上方的脸
表情何等狰狞
我仍然拒绝
从严丝合缝的肉体里
撕裂并且抽离出来


《十分钟年华老去》
——写给所谓的虚无者

世界以光年的速度虚无
你们年年日日分秒都在谈虚无
诗歌为何最后只能抵达虚无
性爱在高潮时射出液态的虚无
快感为何不是快乐的虚无
童年为何虚无的虚无
啊，所谓的虚无
永恒的虚无


《手语》


作为高级动物的人类
在说话时习惯于
将自己的双手挥舞在空中
随着说话的节奏
做循循善导状
这种由来已久的形式
叠加到动物园的女饲养员小K身上
也完全生效
她在向我等游客讲述
老虎的繁殖能力时
摊开的双手突然停在空中
头部红润
从她空空的背后
耳根方向向前看去
她以为，她面前的尔等游客
以及老虎
每个人体内
都藏着一个聋哑人


《摇滚之心》


摇滚演出仍在继续
其情景煞似当年
我的国家主席
八次接见红卫兵
暗香浮动
无数颗摇滚之心
在他们各自的胸腔里
碰撞、呼之欲出
它们发出
只有石头相互撞击时
才有的铮铮之声
在队伍的最后面
站着一对夫妇
美丽的女人就象她手里的苹果
在她男人身边挂着
随时准备烂掉
面对眼前这个疯狂的世界
她依旧不露声色
象一个高雅的妇人
已失去听觉很久
换场的时候，我看见
她的男人突然露出了狮子本相
他扔掉手中的易拉罐
一爪抓过他的女人
就象抓住飞机上的方向盘
“开始了外层空间”


《窒息》

每每此时
当我在片刻的宁静中
享受生活的赐予
总会在公交车上
听见一些熟悉的动静
当车遇见红灯
发动机仍在发动的一瞬
仿佛有一只巨大的青蛙趴在
我们的脚下
忘情的呼吸
鳃大如鼓

移动电视里面
千里之外的阿富汗难民
躺在角落里
面容憔悴
呼出最后一口
微寒的鼻息
这一刻，在公车里拥挤的市民们
多半屏住了呼吸
凝神前望
仿佛有一根针掉下来
顺着鼻孔，最后扎入
黑暗的气道



《煤气罐》

下午刺眼的阳光
照在拖车后面的一堆煤气罐上
此种下午让我
尤显紧张

汽车前排的一个美妇头朝窗外
也许，她此时和我一样
正陶醉于这刺眼的阳光
和煤气罐的排列之美

这美妇突然开口
对旁边的丈夫说
“宝贝，瞧，那堆煤气罐排列起来
多象一张孩子的脸”
随后忸怩的笑了起来

我忽然就感动起来
然而，在此种笑声中
我却迅速的听出了
惨白的冰面上
一截正在下落的猫爪


《犹在镜中》

我没有杀人
自然就不必整天心惊肉跳
城市里正在进行大规模的搜捕行动
被砸开房门
要身份证就给身份证
要摁手印就摁红手印

要脱光就把伤疤露出来
警察和匪徒在各自的坑里蹲着

瞳孔放大
戴大盖帽的在黑夜中使劲比划
这是大街，小巷
那是厕所，阁楼
他们要把城市的黑暗分割掉
分割成一小块
又一小块
隐藏在我们四周的匪徒
则恰恰相反

远远望见他们
犹在镜中

2002年10月27日初稿
2004年12月改

淡淡雾非雾

用那样一点的话讲就叫:他母亲的,简直一地口水^

横

5. 狗
我从垃圾场西边的土路去辛店站牌
一路上遇到很多狗
有两条白色的是从垃圾场里钻出来的
它们默默地跟着我走了一段
当我扭头看它们的时候
它们就走了
然后，我又遇到一条小狼狗
它边逃边对着我大叫
边对着我大叫边逃
终于它停下来了
站在一户人家门口
开始认真地冲着我叫
我超过这条狗之后
它就不再对我叫了
快走到辛店站牌的时候
我又遇到了一条狗
这是我今天遇到的最大的一条狗
是黑色的
它的肚皮几乎拖到了地上
而尾巴则高高地翘着
我以为它会叫
因为我一直在盯着它看
可是它并没有叫
只是安静地和我对视
辛店站牌并没有站牌
但在那里可以等到2路车
我站在那里等2路车
边等边想那些不同的狗
它们有的叫有的不叫


6. 雪（！）

几天以前天气预报就一直在说
明天有雪明天有雪
昨天晚上天气预报又在说
明天有雪明天真的有雪
我整整等了一个晚上
天亮的时候终于看到雪落满了一地
而且还在继续向下落
我赶紧穿上鞋到院子里去溜达了一圈
在崭新的雪地上留下了我的脚印
然后我袖着手站在屋檐下满意地看着自己的脚印
就像狗在闻自己刚撒的尿


7. 雪（2）

雪停了
我站在一块干净的雪地里
雪很轻易地就淹没了我的脚脖子
好厚的雪
有我的脚底板到脚脖子那么厚
如果我不小心在雪地上摔一跤的话
地上肯定会出现一个大大的大字
而且这个大字一定会很深
有我的脚脖子到脚底板那么深
保姆从我身边走过
边走边说
今天是吃涮羊肉的好日子


8. 水管子冻了

早晨我去洗手间洗脸
发现水管子冻了
保姆昨天还说今年是暖冬
怎么今天水管子就冻住了
我烧了一锅开水浇在了水管子上
它终于解冻了
流出了我需要的冷水
这个冬天才刚过去三分之一
我知道以后我每天都要给水管子烧一锅开水

liawst

我在某处看横的
以及他选的
某些已经看过的
又看
却感到空气乾爽起来
噢
那就是当他们说的纯粹
我就往经验里找
我在断了气里
在法兰西新浪潮堆里发现那阵浅阳
浅是因为拍成了片子
高达氏更放肆罢
是新世新王的味儿
好端端地在那儿的
看之者作之者两个
心知肚明
结伴游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