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B]《梦的河流》[/B]——甘南旅行笔记

董钧

《梦的河流》
                                         ——甘南旅行笔记



2003年10月16日    晴

    昨天晚上的篝火晚会到很晚才结束，所以回来倒头就睡了。一觉醒来8点半。原本打算去拍夏河县的小学。因为前天听当地人说过。（他们过的是游牧生活，小孩一般都住校，学习藏族和汉族两种文化）可到了却拍不成。于是一个人在路上。身上是沉重的机器，面对的是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群。天空的云很低，背着这些东西走路时间一长就会有小喘气的感觉。我看到了三个三轮车夫。我看到了一张寻人启示。我看到了一个坐在石头上撒尿的老人的脸，皱着的。我看到了小学门口的一张家教启示，一个叫马红霞的女人。在买烟的商店，我看到了唐僧肉。此时的我蹲在厕所，手拿一根水性圆珠笔记录着我此时的心情。明天就要离开这儿了。电视一直在放“神舟五号”的事，这两年一堆让人烦心的事，洪灾，非典，塌方一个都不能少。而飞船的成功发射恐怕是现在最能增强中国人民族自信心的事情了。欢天喜地的，也难怪的。就像足球冲进世界杯一样，会让中国人乐上好一阵子。

2003年10月23日    多云

    黑猪横穿马路。大大小小。长着竖起的鬃。

2003年10月24日    阴

我们坐大车去距迭部县50公里的热塘坝，没有晕车，一切都好。只是心情有些郁闷，看着三青色的神秘山头和冒着热气的泉水，一声声爽朗的叫喊，我并没有什么可感到快乐与兴奋地。漫无目的地游走，接二连三的使人窒息的烟草味。车上零零散散的人，佯装笑脸，心怀所想，吵杂的音乐声时起时静，就像我的心情，时好时坏。隔着淡兰色的烟火我看不清自己。高高的大山，我们永远也走不出自己设下的迷局。烟头以四百度的体温烫向自己，记住瞬间，忘记永恒。每一个闪亮的记忆都有一个寂寞的灵魂。阵阵的虚无感一股脑的倒向这梦的河流，随着风，停在每一个落单的角落。有黑夜的地方就有力量。闪烁的星星是我们最好的解脱。

                          2003年10月25日   晴

下车后，一个穿红裤子的男孩双手撒把骑着一辆28自行车笑着冲向了我。他叫泽茸帮。后来我看到了他的哥哥，还有他的弟弟。他们告诉我这里叫热弄村。虽然只有一个小时。但我们聊了很多很多。走的时候小泽骑车跟在我们的大车后面。很久。他看着我，我看着他。我不停的挥舞着自己的手叫他停下。晃动中，有了这些文字和这张照片。

                     

2003年10月26日   晴

兰色的天空。
流淌的溪水。
灰色的吗呢堆。
天空中掠过一只白雕。
阳光刺的人睁不开眼。
有拖拉机从身边驶过。
满满的。
十五个人。
超载。

阳光依然那么刺眼。
只是它无法融化这些草木上的涔涔白霜。
就像它无法抚平我心中隐隐的痛一样。
这痛来自内心。
却死亡于这异乡的夜晚。
我无法直视它。
就像我无法直视自己一样。
细长的电线宛如一道银针。
深深的刺进了我的心房。
漫长而忧伤。

                    2003年10月27日   晴转多云

上午十一点，到达了新村。这是我下乡以来第一次去转经轮。一个个金色的经纶从我的手中滑过。我第一次被这种神秘的东西所征服了。因为每个人的懦弱与卑微将在这里得到释怀与宽容。突然间，你会感到这种力量，一种无能的力量。默默的。我在心里许下了一个小小的愿望。它脆弱的一碰就会碎掉。我把他告诉了一个喇嘛。因为他一直很友善的看着我蹲在地上写下此时的话。他问我喝不喝茶。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似乎也没有必要知道。他不与你发生任何关系，在这个世界的一个角落里平静的生活着。关于他，只有一张照片。但你仍能感受到这如此的亲切和安详。
下午再出去的时候。我又奇迹般的遇到了小泽。他一眼就从人群中认出了我。腼腆的笑着。伸手拉着我。我无法形容此时此刻的感受。这似乎就该叫做缘分。一阵凉风抚面而过。使人感到清醒了许多。现在，我们已踏上了返程的路。所有的拍摄也将暂时告一段落。

                     2003年10月28日   阴转小雨

晚上，突然下起了雨，天也冷了很多。去给李亮打电话，让他从北京给我寄几盒相纸。下意识的抽出帽子套在了头上，只剩下眼睛和嘴。眼睛用来看，而嘴用来听。雨水打在身上，突然有种莫名的兴奋感。可能是许多天来结成的心情在一瞬间得到了永恒的释放。耳朵在帽子的隐秘下得到的是郑钧的《三分之一的理想》。而与之和声的是汽车的喇叭声和人们的欢笑声。不搭调的是我异乡的游走。在路上，一张张陌生的脸幻起我一个个善意的假想。就这样走着，不遗余力的走着。谎言终将会变成现实。而我们不过是这繁华世界中一个美丽孤儿。笑着抓着属于我的绳子。看着远方，路已湿润，可我的双腿却似灌了铅。离开母体，我们就得到了最大的超脱。梦的尽头只剩下快乐。

                      2003年10月29日    阴

此时的我坐在一个不知名的小商店的门口，在兰州。远处寥寥的几盏灯火。偶尔有出租车驶过。这夜静的让人一点也不害怕。我的面前是掉了漆的铁艺护栏，黯淡的灯光投射出微弱的影子，使它看起来那么的真实。但有时真实的未必就是我们眼前所看到的。


                      2003年10月30日    晴

返程的火车。兴奋的人们。有人开心。有人欢乐。有人伤悲。有人难过。所有的心情在一刻间熔化，像烟火一般落莫而绝望。有音乐就会有情节。越拥挤的地方人就越觉的心会发慌。窗外的风景固然美丽，可所有都如这列车般疾驰而过，不留半点遐想。我被人打断，即而又重新回到角色中。虽然不一定美。玻璃上有人影，是因为它被黑夜而映摄。我看着它。懵懵恸恸。却很真实。所有的画面只有影像而没有声音。却很激动。它是那样的与世无争和安静。默默地在那里。虽然它会在天亮后变得一片煞白。



·扎西大叔,久美才让,沈师傅,达杰老师,三木智,罗藏元旦,泽茸帮……
一路上认识了许多的朋友,但愿他们过得幸福,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