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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灰色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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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02:38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灰色走廊
　　　　　　　　　　　　　　　　　
　　在走廊里行走几步以后，我总忘记是从哪个入口进来的。走廊似乎有很多入口，当然它们同时也是出口。我进走廊的目的是什么？这个问题本身和答案都变得模糊起来。一定要有什么目的才到走廊来吗？也许这个问题得走到下一个出口才能有答案，但却无法预料下一个出口在什么地方。
　　走廊不是一成不变的，但总体来说它是灰色的。因为就目力所及，墙壁、地板、天花板都是灰色的，深处隐藏在灰蒙蒙的雾中，所以称它“灰色走廊”还是恰当的。
　　说走廊的每两段之间存在不同是有根据的。这先要说到走廊里的光源。一种段落里，光源来自走廊两侧虚掩的门缝里。门缝里射出朦胧的白光，使眼前走廊里的光线十分柔和，前面所说的灰色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显现的。门与门之间的墙壁上挂着一副副画，这使走廊完全像一个画廊，只是画廊没有这么多门。这些画不能说好与不好，只能说给人的印象深与不深。这些画看得多了，在你脑子里各种图案颜色会叠加起来，或者混为一体；而你回想单独一副画时，那印象反倒淡了。那些门后面是什么呢？我也有这种好奇，但听说里面也是一条条走廊，大概色调都有所不同。如果这话是真的，那么这整个建筑物岂不是一个迷宫？那我怎样走出去呢？还不如沿着这条灰色走廊走下去为妙。
　　是谁告诉我的呢？是从对面走过来的人。在行进过程中偶尔会碰到个把人；有的对你全然不加理睬，擦肩而过；有的只和你打个招呼；还有的会和你说上几句话，然后各走各的路。我常常觉得有人在背后跟着我，回头看去，身后空荡荡灰蒙蒙的，不见人影。我的脚步声在走廊里盘旋前进。我曾经冲每一个迎面走来的人微笑，这取得了一定效果，他们也对我报以微笑；但是我的笑容却由于他们的影响而越来越僵硬；最后我和他们的笑容没甚区别了，那就是像一个笑的面具挂在脸上。
　　走廊还有另一种段落，和前述段落交替出现。这种段落里的光源来自墙上燃烧的蜡烛。不知是由于风还是人走路引起的空气流动，烛光总是摇曳不停，致使我的投在地板和墙壁上的影子疯魔般舞动不已。由于烛光的渲染，这时的走廊呈现出深紫色。没有门，也没有画；不过，墙上随时会探出一个头颅来，这些头颅总是半人半羊的，眼微微闭着，不时发出悠长的叹息。在这种段落里碰不到人，我只是聚精会神地凝视前方，走好自己的路。有时远处会蓦地出现一个亮点，越往前走这亮点越大，显然那是一个出口；当我继续往前，会发现那亮光处有一个人影，仔细看去是一个女人；迎面忽然吹来被烟雾染成淡蓝色的风，那女人长长的头发自远处向我飘来，我仿佛能闻到发丝散发的芳香。不过那只是幻觉，一瞬间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两排光影摇曳的蜡烛向前延伸。
　　漫长的行进过程会使人丧失耐心。我真想从从一道门离开这个走廊，但是这是否有意义呢？返回身去走怎样？我决定这样做，也这样做了。实际情况是，返回去走和一直往前走没有什么区别，反倒有一种失败感。我仍旧往前走，甚至跑起来，然而能找到出口的信念不知不觉间冰消瓦解了。我于是来到一道门前，门当然是虚掩的。我先把耳朵贴在门上倾听，似乎有什么声音；我从门缝里窥去，只是模模糊糊一片。我考虑了一会儿，忽然觉得没有什么可失去的。
　　我推门而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