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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新小说”派主将之一,克劳德·西蒙在世界范围的知名度与陆文夫相比,其“级别”毫无疑问要高得多。
不过,中国传媒对这两人去世的关注度,恰与他们的“级别”成了反比。无论国家级媒体,还是地方媒体,对陆文夫的追悼和对其过世的消息的发布,占据了文化版块大大小小的页面,就连“陆文夫到过湖南路”这样的“秘闻”,都能成为一道阅读点心。而西蒙之死,就我视野所及,并没有看到见诸报端或者其他中文传媒场合。我并不是说陆文夫不该、不值得成为文化新闻,也不是指摘中国传媒“厚此薄彼”的特性——中国传媒“厚此薄彼”的特性是一直存在并将继续存在下去的,我所在意的,是中国传媒“厚此薄彼”的标准。
由西蒙之死受中国传媒冷落引发的话题是:艺术、思想需要怎样的传媒?传媒该关心艺术、思想的哪个层面?事实上,如果没有传媒,中国人很可能到现在都不知道克劳德·西蒙为何物。但问题是,假如搭介在源头和受众之间的其他桥梁没有断层--例如翻译和出版,传媒在传播过程中的作用究竟有多大似乎仍可质疑--就本质而言,传媒,也只是桥梁中的一道,甚至这道桥梁往往会把人的认识引向歧途。仍以西蒙为例,他在中国所产生的读者对他更深入的了解,也并不是从传媒中获知,而是通过出版物得悉的。
传媒对新闻材料的选择有“地域性”、“唯亲性”,因此,离陆文夫越“近”媒体,对他的关注也就越多;传媒对新闻材料的选择也有“可读性”、“娱乐性”,因此,“芙蓉姐姐”、“红衣教主”、“菊花妹妹”的故事越多,关注、传诵她们“传奇”的媒体也就越多。而在任何场合,媒体这个被不约而同表述为“传播工具”的“文化平台”,在对其母体--文化、思想领域的关注和传播,却常常显示了缺席状态。眼下的佐证是:即便中国传媒对陆文夫去世表示了关注,但仍然没有把触角伸向他的写作--尽管,写作是支撑陆文夫之所以被关注的最重要砝码。
另外一个“身边”的例子是:中国当代艺术三年展,如今最被津津乐道的是“砸作品”事件,对展览本身解读的传播,对作品解读的传播,被屏蔽在了这一事件背后。我们有理由在这一事件中指摘传媒的关注角度:他们对“事件意外性”的饥渴盼望,远远超过了对“事件深度”的解秘渴望。但我们同时也有理由看到在三年展这一案例中传媒的传播效用:如果没有对“砸作品”的追踪,这个展的受知度将会损失多少?——受知度的增加,在目前的中国来说毫无疑问是好事。
对艺术、思想的阅读,仅仅通过传媒,当然不现实、也不应有此奢望。最根本的谜底是,即便传媒来关注了艺术、思想,他们仍然摸不清搞不懂他们所关注的“艺术”、“思想”是什么。他们不知道、他们不懂得,于是,他们人云亦云,他们忽略,他们逃避。而且,他们虽然身处传播领域却并未敏感到的一个现象是:传播,本身会成为传播的源头。最早、最先进行传播有价值艺术、思想的,会成为别人传播的材料。第一个报道凡高是大师的报纸,也会成为别人报道、转载的对象,在这过程中,“凡高是什么”自然会在接连的传播中逐渐被剥去面纱,进而成为常识。
这样看来,“艺术被传媒传播”,就只是个美好的理想,除了学识层面的原因以外,“定向传播”太需要权力和利益的介入(虽然有时人情也能产生作用,但在总体上它的重要性仍然是微乎其微)--传媒是在权力、利益操控下工作的机器,一切设想、呼吁,包括指望着通过思想改造来进行和平演变的蓝图,在缺乏权力和利益的前提下,都是梦幻一场。但我们依然可以分辨的是,传媒,通常会在无意中通过“折射”来告诉我们真相,来传递给我们我们所关心的背景,包括对艺术、对思想的传达。传媒是多棱晶体,它考验着我们的分析力和还原力--尽管这一点跟艺术、思想没有直接关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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