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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在滴滴答答地下着,谁家晾在棉树堆上的生面皮被淋了。我蹲在棉树堆的空心洞里,雨水落在棉树枝上,然后落在我的身上,脖子上,再顺着我的脖子流到我的衣服里面,很冷。我和大毛在玩儿一个游戏,如果大毛承认找不到我那他就输了,他得偷偷地从家里拿煎糯米饼子给我吃。他说的。
我蜷缩着身子,双手抱住膝盖,想着妈坐在火盆旁一边烤火一边纳着鞋垫子,右手上下快速地划动着,左手配合着翻转鞋垫子,从正面穿过反面,再从反面穿过正面,几个来回后妈像举行仪式一样把针举到头上,然后快速地往头发里划几下……
真是暖和,我搓了搓双手,对着它们呵了口气。妈为什么要用针在头上划几下?是要把针磨尖吗?我这样想着,身上就又冷起来了。好像比刚才更冷。我瞧见大毛朝这边张望了一下,然后转过身,朝巷子里走去了。我嘿嘿地笑了。那蠢货就是笨,有时候我就躲在他旁边,别人都瞧见了,就他瞧不见,还傻愣愣地左晃右晃的四处找我。笨样儿。
我就那样蹲着,一动也不动,我感觉有困意袭来,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等我醒来天已经没有下雨,但棉树枝上依然有雨滴落。我慢慢地从棉树堆里爬了出来。大毛没了踪影,我有些饿,想回家去了。
屋檐上的瓦还在滴滴嗒嗒地往下落雨,横梁上的燕子窝像是被打湿了,颜色暗沉了好多。没有燕子在里面,也不会有屎掉下来。可走路的时候还是得小心,以防踩到鸡屎。下雨天就是这样,所有的鸡都聚集在屋檐底下,缩着个脑袋。它们没什么事,就拉很多屎,到处拉屎。呕,真的好恶心。
土鸡领着花花朝我这边走过来,我叫住土鸡问他这是要去哪儿。土鸡扬起左手用袖子麻利的揩了一下流出来的鼻涕,我看见他那两只黑乎乎的泛着油光的袖子又多了一条新鲜的液体。他说:“去我家吃花生。”然后领着花花继续往他家走。“我也去。”我说。然后紧紧地跟在他们屁股后面。
我问土鸡:“你妈在家吗?”土鸡头也没回很大声地说:“我妈到生保婶子家聊天去了,我爸和狗爷他们在狗爷家打扑克。”然后我听到他用力地吸了吸鼻涕。我又问花花:“你妈纳鞋垫子时会不会在头发里磨针?”花花说:“我不知道。”我瞧见花花的鞋子又脏又湿,我说:“花花你的鞋子湿了你妈要骂你了。”花花猛地一下回过头说:“我等一下到土鸡家里用火烘干,你别告诉我妈。”我点点头回应她:“嗯。”然后看了看自己的脚。
土鸡爸妈果真不在,火盆里还有木柴没有烧尽,土鸡拿了几块碎木柴添了上去,很快盆子里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花花脱下鞋子举到火盆上空的中间位置,一缕缕烟冒了出来。花花举了一会儿,手就抖了起来。她把手伸回来,过一会儿又举过去。土鸡看了花花一眼走到灶台旁拿了把长铁钳过来。他学着大人的样子把铁钳的两个脚分开插到火盘里,可一松手铁钳子就倒在一边了,我扶了扶铁钳,土鸡用旁边的几根木柴稳住钳脚,这下没倒了。土鸡拿过花花的鞋子,将它们挂在了铁钳的两个耳朵上。
我问土鸡:“你不是说有花生吃吗,干嘛不拿出来?”“没有花生有豌豆子,花花说只要有吃的就行。”他指了指花花说。过了一会儿他说:“我们来玩游戏吧。”花花高兴地说:“哦嘞,我最喜欢玩游戏了。”我说我不玩游戏我要吃豌豆子。土鸡马上小声地说了一句好吃鬼,就转身走开了。我说土鸡你说什么。土鸡说我什么也没说。我说我都听见了你还不承认。听见了你还问,他说。他走到柜子前踮着脚踩在凳子上双手举得老高,他在翻弄着柜子上的那些塑胶袋,然后对着那些塑胶袋摸了半天找出了其中的两个袋子。我和花花看着他晃晃悠悠的。真担心他会摔下来。但他没有,他把那两个袋子拎了过来。我打开其中的一只袋子,是花生。
“你不是说没有花生吗?”
“我骗你的。”
“哼,你说谎话。”
我瞧了瞧花花解开的袋子,是豌豆子。我捧着自己这袋花生,拿出一只花生剥了壳将花生仁扔到嘴里。
“你说玩儿什么游戏?”我问土鸡。
“玩儿捉迷藏吧。”花花开心地说。
“捉迷藏人太少了。”土鸡说。
“那我们玩儿什么?”花花问。土鸡甩出一个很神秘的眼神给花花,他说他知道一种新的游戏,但是只能两个人玩儿。
“那是什么游戏?”我好奇地问。
他说:“听我爸说叫打飞机。我爸说很好玩儿的。”
“你爸小时候就玩儿这种游戏吗,他跟你说是怎么玩儿的?”我问他。
“没有,他没有跟我说,他是跟生保叔和狗爷他们说的,说完之后他们笑得很厉害。我是偷听到的。”土鸡说。
我嚼着花生看着土鸡,他还是在用那个很神秘的眼神看人。我看了看花花,她在认认真真地剥豌豆子壳。忽然土鸡叫我去把门拴住。干嘛要拴门?我觉得有些奇怪。叫你去你就去。他说。我说你干嘛叫我去干嘛不叫花花去?他说,你不去就不让你吃花生。我瞪了他一眼,然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伸手往袋子里抓了一把花生朝门边儿走去。我听到土鸡对花花说,花花你把裤子脱了吧。干嘛要脱裤子?花花不解地问。听我爸他们那天说这个游戏要光了屁股才能玩儿,土鸡解释道。花花哦了一声站起来把裤子脱到了小腿肚子。花花说好冷,土鸡说你挨火盘近点就不冷了。然后土鸡也把裤子脱到了小腿肚子。我看到土鸡抱住了花花,然后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他们穿的厚棉袄,像两个草包似。我嚼着花生,看了他们好一会儿。
“我要回去了。”我觉得一点也不好玩儿。
“等一下再走吧。”土鸡瞥了我一眼说。
“我饿了。”
“那就吃花生吧。”
“我不吃花生我要回去了。”
他有些不耐烦地说:“好吧好吧,你走吧。”土鸡松开手,他们开始穿裤子。花花一边提裤子一边说:“我也要回去了。”她朝后小退了几步,脚上只穿了双袜子。那是双毛毛虫肚子一样的袜子,袜子破了两个洞,露出了两个小脚趾,像两只毛毛虫的眼睛。土鸡拉住花花的手说你不吃豌豆子了吗?花花说,我妈要骂我了。
出来后,花花朝我相反的方向回家去了。我决定先去大毛家看看,看看他是不是家。
大毛蹲在他家牛栏后面的墙角下不知道在捣鼓什么。我走过去一瞧,是甲胺磷和敌敌畏,他用一只破碗装着,正往里面掺水,然后专心地搅和起来。他说,不能掺太多水,否则药不死虫子。像是在自言自语。我问大毛干嘛说话不算话。大毛说,我找不到你。我说,那你要给我吃煎糯米饼子,你说过的。大毛没有吱声,继续搅和着他的甲胺磷和敌敌畏。这是从哪儿弄来的?我问大毛。大毛说,捡的。然后又不吱声了。我蹲在地上看他搅弄着,一股很刺鼻的味道,难闻极了。我跟大毛说,我回家了,然后我站起身走了。
生保婶子扭着屁股急急的朝水渠旁的茅房走去,我瞧见她进了茅房,随后吱呀一声门关上了。不一会儿,生保婶子骂骂咧咧地出来了。还边走边骂,她用很恶俗的词语骂天气还骂茅房。最后她说,屎都还没拉净,就给溅了一身,还得回家洗澡去。
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我不会告诉你。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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