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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一个叫恭红，一个叫米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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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直达

1^#

发表于 2007-8-4 13:33:40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一个叫恭红，一个叫米娜
<

>１
<

>你过来吧，从电话里米娜邀请恭红。
恭红看着听筒想了一下儿。就这样，她随即放下电话、辞了眼前打字的工作，跑到了米娜的那个城市。
这次米娜穿著一件很多口袋的衣服，头发收束在一条蓝白条纹的带子里。和以前一样，她还是热烈的性情，还有蜂蜜一样光滑的肌肤，还有圆润的乳房。还有这条蓝白条纹的带子。
上学的第一天，米娜就在换衣服时跟尚不熟识的姐妹戏谑自己说，她为自己的乳房不匀称而苦恼。以后在上街时，别人要照看她一些。她说她怕自己走起弧线，偏向乳房小的那一侧，不小心会把自己弄丢的。
人们笑了，恭红也听见自己笑了，她好象做着生平第一次笑的动作。当时觉得这不可思议，别人可以这么说话。可她不长时间里在校园中，和米娜变得最为要好。
米娜帮着她拿东西。她看着很瘦的恭红。很早就这么瘦。
“只要你拿着东西就会显得可怜的，你这么瘦。”
恭红赤着手，闭着嘴巴，不能说话，她善意地听着米娜不断说下去。好象她应该说些别的。
那时，上学时，米娜总要对恭红说：你的头发干燥，要变得喜欢蔬菜；穿橙子颜色的衣服可以让你更加好看；不要多洗澡，为了保证你的皮肤会更好的呼吸．．．．．．
米娜什么都教给她，教给这个像鼷鼠一样胆小而又似乎比她还要漂亮些的姑娘。她没来得及教给恭红恋爱，就匆忙的毕业了，其后回到相隔很远的各自的城市里。
甚至米娜连自己的那些恋爱也显得并不庄重不完美，过于潦草。
有一个是她们的哲学老师，不是近视眼、骑着个破旧自行车、惧内，也未来回端着个烟灰缸预备吐痰那种哲学老师，尤其也并不秃头。事实上，哲学老师看上去很年轻，喜欢油画，他的衣服上常会溅上颜料。他很年轻有时候看上去像个画家，这一点让米娜暗自感动了些时日。一天，她突然说，从明天她开始要喜欢他。可是为期不长。
最后一次，天上涌动着乌云，映衬着哲学老师的不幸。他神色恍然地讲了几句黑格尔的小逻辑”，回头却在黑板上错写了米娜的名字。人们瞧出这个可怜的家伙失恋了。
哲学老师据说每隔一年就会很哲学地爱上一个。
米娜的屋子只有一间，很瘦的屋子。
“看上去清爽多了，你瞧。”她轻快地飞到床那儿，撩开印着好多嘴唇的床单，揭开一个隔板，俯下身，里面拥挤着许多东西。米娜转身环视着又把几件遗漏的怪异饰品塞将进去。
 “还要些日子，快要搬家了。”她非常愉快地说。她坐在床上使劲颠晃着身体，仿佛床已经换到了她期望的别一处空间，这让她愉快。
２
恭红在这个城市里寻了一个报社的工作。很顺利，没费波折。
那些坐在椅子后面的人夸奖她的学历不错。也许好象别的原因也有，诸如恭红本身以及天气。那天她找工作时的天气很好，晴朗得无耻。适合顺利美好的事情发生，这样的天气，云和风都有一点儿，湛蓝的整快天空像一块崭新而生动的布匹。
这样的天气该适合做任何事情，找到工作、官员们的升迁、爱情的滋生、找回丢掉的东西或者人、把一个天使般的孩子生下来、小动物的交配、在战争中人们丢下手里的武器一起呆看着云在飘来荡去．．．．．．米娜可能肯定这样说，要是恭红恰巧跟她讲起关于天气和她新找的工作。恭红自己想。
那天恭红求职她没有陪恭红去，本来她或许能帮她一些忙。米娜是这个城市电视台里不错的记者。恭红有时从屋子里的电视上看到她凝重的说话，宛如修女。米娜在这时和平常时候决然不同，文雅而又显得有条理，一点儿也不胡闹。米娜每天都要有采访，甚至一棵特别点儿的树。她会对着树说话。
恭红就从报社回来得早就自己逛街。她买了一大堆东西，自己的和用来赠给米娜的。那些店主们随和周到，东西便宜，比她以前的那个城里的东西便宜很多。女店主们有几个分别夸过她是个美人儿，一个说：“漂亮一些就够了，你这么漂亮都多余的漂亮。”
她回来时就歇在床上。眼睛看着稻草屋顶，这是米娜没收拾到床里去的东西之一，她总不能把屋顶藏起来。还有别的，一个米娜喜欢的被绑着的凑上前去就会喊疼的卡通农夫，绿色地板上的几个蘑菇形状的布凳子。米娜自己也说到自己在她来之前像一家杂货店似的拥挤，需要饶着走路。可是被她收拾后的样子在恭红看来并无成效，依然拥塞。
那些被她压在身下的嘴唇使她觉得酥痒。
恭红想着往事，也想到了米娜的一次恶作剧。
一个男学生家境富足，会弹练习曲，很自以为是。好象为此，为他的自以为是米娜才戏耍可他。米娜写了一张字条传给他：我们在早晨的公园里第一条椅子上见面，早晨空气新鲜。
人们知道学校里开学初新来的两个美人，一个叫米娜，一个叫恭红。一个夸张，一个沉郁。一个丰盈，一个细瘦。男学生就在公园的第一条椅子上颇负喜剧性质等待。看们人也会凑得很近过来问他，瞧他怎么了。等了一天，未果。
恭红想完了这些，做声地笑了。可是床单依旧难熬，又跑到楼下买了一张素净的床单换上。蓝背景的床单上缀着鲜艳的暗黄色小星星。
在屋子里喝了几回水，这是米娜教与她的唯一错误的习惯，使她越变越瘦而她却戒不掉。后来，她沉在这份美丽的意想不到的寂静中，像依偎在海洋风平浪静时的船只。在有着暗黄色的小星星的夜色里边，米蓝差不多都要睡着了。
３
恭红从她投入睡眠中的静谧里惊起来，有人敲门。
他穿着一身有粗格子的西装，很得体。脸上的肌肉随着器官起伏不多，很温顺的人的那种脸形。他说从米娜那儿听说家里有人他才来拿他忘掉的东西。
他看恭红的眼神有一小点儿羞怯，看来看去仿佛又什么也没看见，从眼睛里的光线是会折断似的。
他退了几步，替她带上门，又走了。恭红移到窗子那儿目送他。楼下有一堆孩子，还有一只灰黑色的小狗，它正仰面躺在地上，疲于应付孩子们的捉弄。他饶过他们，从一个墙角的边缘很快隐没。
米娜回来，她换了衣服看着了恭红换过的床单，“换了呀，我习惯了那些嘴唇，还是换过来的好，”她很好的喘了口气，“要不我们各自铺一条最好。”她又并不太关注刚才提起的事情，继续说了别的。
“有人来过吗？你怎么样，去过报社？”
“报社我去了，还得等几天，没什么问题的话我等几天就能上班了。你男朋友吧，他敲门时我快睡着了。”
“我换了床单就那么睡的快，”恭红凝视着床，“我昨晚没睡好，老是醒着。我开始以为是新的城市让我睡不好，原来不是。”
她们一起走出去吃晚饭，她们议论着身旁的这个城市它正在发生的细节。看上去，她们的年纪又都小了，回转到了她们的学生时代，路灯也滑泻出像电影里某种回忆时光中必备的枯涩光影，溅满了她们一身。她们此时特别的愉快。
米蓝依旧贪吃。姐妹中有人戏谑她是“蟑螂”，依解释来说只有蟑螂什么都吃得下，能够垃圾、木快、土沫之类的无所不爱。那人说起看米蓝的吃像就像看一个饿死鬼一样另人迷醉。她们当时一起嬉闹着。
“你说到他了，我忘了。你知道我的习性中有着喜新厌旧的成分，也不好说到将来，我在我采访时遇见他的。还不错。挺好吃的，”她仰着头吞咽下食物，“甚至可爱，你也吃呀！”
“你都把话说混了。” 
4
恭红接到报社消息时又过了几天。她那天开始了第一次上班。
那是一处很高大且宽阔的楼房，门厅里能看见报社的金色名字，占据了一大片墙壁。然后是一个个面目相似的小房间，最末处是她要工作的地方，一个特别大的屋子里有着像栅栏似的小隔间。
楼房外边的院落里有很多榉树，从恭红坐着的地方透过窗子能看见一株。恭红想看见更多，她尝试着来回偷偷移动椅子。她失败了，只有一株她能瞧见。
回来时有点晚了。推开门，米娜和他正悄无声息地坐着，像两株细风中的植物。米娜这才突然复活似的，从床上立直了又重新介绍了他一次，恭红先和他笑了笑，又和米娜笑了一次。米娜笑完了，又说，我们等你看电影呢。
恭红说先是跑来跑去的找这个人找那个人，填了一上午的表格，等到下午又被人指手画脚。她抱怨起累死了，头发也觉得在疼着，就不去了。
屋子里安静得像不再有任何事情发生。天色一点儿也没有黑下来，恭红已经打开了灯。她喝了一回水。她等着什么。她等着什么？她等了又等，甚至倾听着风在屋子里和静物的摩擦声，她的发、她的衣服离开身体不离不弃地飘动。
很久，她换了装束，深色的衣服她以为会更好地使自己融化在同样深色的夜色中。一种不由自主的安心。
她为此甚至迈出屋子，走向电影院。
叫《鱼》的电影，一部韩国片子，基调是浅蓝色的，钢铁在柔和燃烧时才可以得见的蓝色。
有人在悄声絮叨，她能听见。她在四处找着米娜他们。开始凭借声音。几分钟后才分辨出很多别的人散落在座位上，她习惯了眼睛起初的盲目，没有他们。她放弃了。
《鱼》似乎牵入了政治味道，她没怎么看下去，惟独那些精美的爆炸提示了她想到自己的处境。光线稀薄给她造成空间相似的感受。也这么坐着过，在椅子上，一个人。很久了。
她闲散下来，并不看着荧幕却是那道锥形光柱。直到困倦侵袭着她，她故意困倦着。她什么也不再看了。
电影结束时人们需要从一条小径上绕出来，通向最后的那个铁门。恭红等着，她决定看见米娜给他们一个招呼，她会说这么黑的夜色让她一个人受不了，她也跑出来。可是并没看见。她最后一个出了最后的铁门。
电影院的旁边、宽大的马路的另一侧是一个公园。米娜没越过马路时才看见他们。米娜的嘴巴翕合着，讲着什么，眼睛在路灯的折光里莹亮而奇特。他们有时朝这个方向张望，恭红知道他们却看不见她。因为这个时侯这个地方人还没散尽。人们拖延着，黑夜总给人一种偷情般的快乐，就算是他一个人自己。
5
恭红跟踪他们，等他们进入公园，这种技巧性的跟踪使她从一晚上的孤寂中暂时解脱出来。恭红也不清楚这种古怪的愿望的来由，或者她没能好好阻止它的降生。她终于断定她是下意识的，在她稍微觉得自己可耻仿佛不能谅解自己之前。
他们曲折地、蛇的身体般逶迤穿梭。最后停下，坐在一条供给游人的条木椅子上。有一处路灯很远地并没完全罩住他们。他们好象只剩了一半身体。
恭红踮脚隐秘在他们身后，几米的远处，一片低矮的灌木从的后边。站立着，神情如同一个母亲欲擒故纵地放任着她的孩子。灌木丛的旁边有一片树林，她发现后隐藏到里边去。
这里是寂静的，喧哗在别处，让人觉着似乎可以以此为圆心，波及到整个城市。有莫名其妙的笑声，偶有孩子们的尖声叫闹。
即使米娜在说话，这里也是寂静的。米娜好象说着电影里的片段，有时米娜也笑，短暂又和下一个再和再下一个延绵成一片。
树叶在摩擦着，听上去，像雨。
他们朝向身后的树林走去的时候，恭红没时间逃开，她只走出去不远，没逃出那片树林，还剩下几棵树，然后是一条微暗的水泥路。她被着他们，靠在树干上。他们在树林相反的一端。
他们互相亲吻，发出吃水果时的吮咂声。“你要粗暴些，像以前在这里一样。”，
米娜在说，米娜的声音清晰，而且柔软，甚至还有着由于情欲的沙哑。
他们互相使用着嘴唇，他们为此快乐着。
恭红从树上分离出来，她轻悄地走出树林。
恭红在被子里躺着，米娜回来时唤了她一句。
米娜进了屋子先打开灯。她先没说起电影，先说到门忘了关掉，说到了房子，说马上就可以搬出去了，她喜欢那些多的像迷宫似的房子。她们可以一起搬出去，决不会像这次一样吵醒她。恭红一时不想说什么，她本意如此。她想听米娜在这个夜晚、她们几乎是共同拥有的这个夜晚行将结束时，该说些什么话，这很有趣，她在回返的路途中稍微的负疚及尴尬现在也不见了。米娜夸赞着电影。最后问起了恭红。
恭红重复着说起报社里很累，恐怕一直这么累。米娜说那么睡觉吧，很晚了。最后才想起来告诉恭红，她从明天开始出去两天。
6
恭红这天又去报社，一边做别的一边偷窥着窗子之外的榉树。
回来时低头把弄着钥匙，差两个台阶抬眼瞧见他。
“米娜出差了，要两天才回来。”她对着门微笑，“她不让我告诉你，可她并不是处于坏心。”她请他进来。
门打开了。他们一时无话可说，像两人同时不熟悉这个屋子，他们张望着四处。
“今天是我的生日。”他看着挂在墙上的画里的米娜。“我不该和你说这些。”她说你是和她说的，她知道。
恭红和他去了一个生日餐厅，离这里并不远。恭红看到他在步下第一个台阶时做的这个决定。她说她可以陪他，毕竟是生日，有所不同的一天。
他数说着米娜的性情古怪，也可能不是缘于古怪是她贪玩。他这时一副高兴的样子。他察觉了自己就解释说他对生日很恭敬的，他愿意高兴一些。他切着蛋糕，说了关于米娜的细节。恭红一直笑着，她说她或许和他一样了解米娜，她理解这些事情和血液有关，米娜有着不同的血液，在她的身体里血液是逆行的。他们笑了起来。
“蛋糕不错。”他说。
“就像米娜一样好，我们看见她了，她被均匀地切开了，所以不错。”恭红把语气故意收束得紧张，“我是严肃的。” 
后来，他们喝了些酒。他拖着她的胳膊返回去。她自己从没喝过酒，因为这个她不知道自己是否醉了。
“是被酒吓住了。”她在半路上声音很弱的说。
他把她从安抚在床上，犹豫着要离开。恭红抱着膝，伸起手做出个阻拦的动作。她要他再留一会儿。
“喝完酒没什么的，先是害怕。现在又勇敢了，觉得什么都不堪一击。”她看着他把身体转回来，“该你说了，说说你自己。”
他很顺从地说了些事情。他说到自己小时候的贫穷。还有别的。包括他偷着去了韩国，在那个国家他给一个叫“孔明”的企业做活儿。一次在一个亚洲地区的运动会上，被查了出来又遣送回国。
他又继续说起他懂些韩语，接着就和米娜认识了，“我站在她的旁边替她和一个韩国人翻译。那天晚上她不知怎么就在旅店里找到我。”
米娜那么喜欢韩国的东西，电影、装饰、情调，她病态般的喜欢着这些。还有别的，甚至又重复着说回韩国、米娜和别的。
7
恭红听着她说，听着他说这些据他说他从未和另一个人说过的故事。
恭红看着在故事里他变得越来越完整、清晰可见。他自己也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在他的旁边，嘴巴被封冻一样哑默，又充满耐心，把细节变得精细无所不漏此刻是另一个他自己急需的。他在回忆，他好象先前没有回忆的契机，他大约为此苦恼过。现在事情似乎好多了。
他只和米娜谈韩国的一些，不大说别的。她那么喜爱韩国。因此，他有时候困惑着米娜对于他是不真实的，她在假借韩国，她在错事，有一天她会把韩国和他弃置不用。
同时，他也并没把自己停止虚幻下去，他好象在刻意和那个种族的人同样克制、内向，他在模仿，他在讨取她的欢心。
这个内向的人突然停下脚来，雨阻止他更远的走下去，他不再自言自语，或说给恭红听，不再多说一个词。
他先走到窗子那儿，隔着玻璃窥视着雨，雨粘滞在玻璃上又裂开又融化。恭红也跟了过去，和他会合。
恭红忧伤起来，没有诱因。她要他抱住她，他这么做了，先是试探着，然后小心翼翼地用胳膊围住她。
他后来把她拉回来，重新回到屋子中央。
“讲一讲你的故事，”他说，“雨让我想起除了米娜以外的事情，打断了我。我接不下去了。讲讲你的故事。”
“我的故事？”她觉得这句话应该在此时说出来不合时宜，应该在看雨之前，那样从时间的顺序上更可观、有序。她从原处望着窗外。
“没有故事更确切些，或者没有故事本身算是我的故事。一个贫家小女孩，后来上学，长成了和现在差不多的样子。然后在另一个城市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接着来到这个城市重复了以前的那种不喜欢。现在，和你说话。贫乏、孤寂，一直这样，没别的了。”
他们很长时间都不再说话。时间在皱缩。
她说他可以吻她。他想了一想，就这么做了。之前他可能要再说点儿什么，或许和这个吻相关的什么。他们起初睁着眼睛，意图是要让对方找到自己。后来，用力地吻在一起，眼睛闭起来像小动物在哺乳时那样只有闭起眼睛才能出现的渴慕。
他们突然停下来，可能是互相，也可能是其中的一个。
他们又都无话可说。
她凝望着他说别回去了，因为雨。
他刚刚窒息似的深吸了一口，然后望着她的眼睛。他说他可以看着她入睡，进入她的绸缎般光滑又富丽的睡眠，能够一起忘记可能是浑蒙中相同的忧伤。
他安静地依偎床边的一把椅子，待在她身旁。
她睡着了，没有停下来。
8
就这样。
9
米娜回来之后隔了一天的晚上，在一处酒吧。
恭红告诉米娜说她想回去，回到原先的城市，没别的，她是现在想它了。恭红先感谢她叫她到这个城市来。恭红在说着这些，也穿过米娜的头发望着米娜身后的空白之处，看着往事似的神情虚幻而感伤。
“那时侯，上学时，你和一个我也偷着喜爱的男生看电影。我就在你们后边，我一路上跟着你们，隔了几排。那时，我觉着你是在做对我愧疚的事情，他也是。我当时有几天，对你们憎恨。直到你们分开，我又觉着反过来是我做错了事情。”恭红在说着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才有了笑容。“那时侯，我们都是孩子。”
米娜崴起了身子，捏了她的手指。
“我好象知道一点儿，记不清了。那时侯我们都是孩子。我好象有些知道你在我们后边，好象我们在电影院门口还找着你，后来就记不清楚了。就这些。”
“后来，你有过爱情吗？真正的，你觉得是心灵上的那种东西？”米娜反过来问她。
恭红抓着头发，显得很粗暴。米娜看着她能看见的唯一一回恭红这样的动作。或者，她自己在那另一个城市才有的，也并不轻易发生。看上去让人担心。
“好象有吧，有人吻了我。”她讲完这句，努力地，费了不少力气。
“他把你吻了，”米娜离开自己的座位，她又去要酒。返回，快到座位时，她又继续说。“也许要反过来说，事情的有些关键差不多与此有关。”
恭红没回答，提到了酒。米娜听到这是恭红第二次喝酒，又盲人摸象似的没管她只顾自己说下去，“我们时不时地要做条鱼。对空气的渴求更严重一些，这时候，就应该钻入网中。”
恭红小心翼翼地问起了他们。
米娜说他们的故事已经完了，也可能更早。要是从爱情的本身来说，在她拥有一处她喜爱的和迷宫一样大的房子的同时，另一个男人吸引住了她的时候。他走了有一天多了，离开了这个城市。
“爱情总和它附着物有着关系。”米娜最后一句说。
．．．．．．
她在路过另一个城市时。她无意间看到了他，有着灰格子西装，脸上的棱角平缓、细微。有着使她无法忘怀的他隐藏着的悲剧性的东西。正站在另一趟和她大概背倒而行的列车旁。
米娜说他是个喜欢飘荡的人。在每个城市都会有机会碰见。米娜是对的。恭红想他也可能像这次一样出现在别的城市，出现在她的努力想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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