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为首页收藏本站

黑蓝论坛

 找回密码
 加入黑蓝

QQ登录

只需一步,快速开始

搜索
查看: 1319|回复: 3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原创]模范

[复制链接]

24

主题

0

好友

532

积分

注册会员

Rank: 2

跳转到指定楼层
1#
发表于 2007-8-4 13:36:34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模范<BR>   文/刘少言<BR>  <BR>  1.<BR>  <BR>  每个天上有太阳的日子,当太阳光线和地面呈锐角时,我会带份报纸或是本小说走到河边的市郊公园,在木制的有靠背的长椅子上坐下来。那时阳光已很疲倦,但总有零星的几屡异常坚强的阳光挤过浓密的树叶,投落在地面或是长椅子上,那几屡挤进来的阳光显得有些落莫、孤独,不若直接射进没遮挡地面的气势磅礴,一大片片的,让人看了都眼花,它们只剩下或是跟铜钱大小或是跟条缝隙似的虚弱亮斑。通常我来的时候,长椅子上都会坐着或是躺着衣缕寒酸的中年或是老年男人。在离长椅子不远的位置有几个水泥桌子,每个桌子边都围着一伙老年男人,要么下棋,要么打扑克。他们时常争吵,为了悔一步棋或是想把刚扔出去的打错的牌给捡回来,有时他们其中一个会因为这些而愤愤离去,不过到了第二天,他们又跟兄弟似的开始新的战局。他们在下棋或是打扑克时,嘴里都念叨个不停,大的到台湾问题、伊拉克问题;小的到家长里短,谁家的媳妇对公公不好,谁爬了媳妇的灰被儿子打得鼻青脸肿,谁家的孙子、孙女考上了清华、北大,谁前些日子还好好的如今却送进了火葬厂,``````<BR>  <BR>  我来得次数多了,他们也认识我了,我也知道哪个是老李、哪个是老刘、哪个是老王、哪个是老汪,因为我每次来都见到他们。认识了后,他们见我一来,都会招呼我去杀一盘棋或是打几盘牌,我每次都微笑着拒绝说,我不会玩,招呼了几次见我依旧坐着看报纸或是书,他们也就不叫了,就对我点点头,摆摆手打个招呼。一个叫老温的老年男人,他和我一样是游离在那些老人之外的,都不和他们玩那些游戏。之所以知道他叫老温,是因为每次当他拿着蛇皮袋经过时,他们都招呼着说:“老温啊!过来杀一盘嘛!”<BR>  尽管从他恋恋不舍和羡慕的眼光里可以看出,他是多想和他们杀一盘或是打几盘扑克。不过,他每次都无奈地拒绝说:“没你们福气好啊!”<BR>  “什么福气不福气的,是你想不开,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都到了快入土的年龄了,还不抓紧享受下生活!再说,你又不是没有退休金。”乐在其中的他们其中一个说。<BR>  老温不说什么就走开了,继续他的工作,从垃圾桶里翻矿泉水瓶和易拉罐瓶,或是捡扔在地上的垃圾,我之所以说他在地上捡的是垃圾,那是因为,他会把地上不需要的塑料袋什么的也捡起来,然后扔进垃圾桶里。<BR>  <BR>  老温与其说是城里坐过办公室的老头,还不如说是乡下被泥土、阳光侵毁的老头。他的背微曲着,头发花白,卷起袖子露出的胳膊跟冬天被霜雪被雨水浸打过的漆黑干瘦的树枝,脸跟雨后的黄泥路一样,有着一道道沟壑,沟壑里流淌着浑浊的汗水。他手臂尽管干瘦,但他有着一张宽大的手掌,手掌皲裂着,手指粗壮,像极了多年裸露在外的老树树根。老温每次经过我时,也会朝我笑笑,那憨实的笑,让我感到温暖,它让我想起过逝的乡下祖父,一个普通异常一辈子耕耘着土地最后热死在棉花地里的男人。或许因着老温他那似曾相识的微笑,我每次都会买瓶矿泉水或是可乐,等他走过时,我会把瓶里的液体喝完,然后把瓶子递给他。每次他都感激地说声谢谢。<BR>  <BR>  2.<BR>  <BR>  在一个和平时一样的下午,老温和往常一样提着蛇皮袋走过来,不过这次有些不同的是,这次他的蛇皮袋鼓饱饱的,脸上堆着少有的笑。那群老人也和平时一样约他玩两把,那个戴着眼镜的老王见老温这么高兴,也兴奋了起来,充满激情用英语对他说:“COME ON!”。老王喜欢说英语,他的口语也特好,我和他熟悉了后,他招呼我或是说天气怎么样时,都用英文跟我说。老温对他们说:“不了!今天难得的运气。我要跟那小伙子聊聊天!”他指着坐在长椅子上看小说的我说,我微笑着放下了书,他就径直朝我走了过来。<BR>  “今天运气特好!你看——”他把背在背上的蛇皮袋提在了手里,朝我晃了晃,接着说:“那边下午在搞活动,捡了好多瓶子。”他兴奋得像个得了一个朝思暮想的玩具的小孩子。他坐在离我大概两个人位置的椅子上,蛇皮袋紧靠着他的脚边。<BR>  他说:“那个洋鬼子老王,是我的发小。退休前在大学教英语。真受不了他那洋鬼子劲,放着中文不讲,非得讲那听不懂的鸟语!”<BR>  我笑了笑。<BR>  “跟你们年轻人说话,感觉自己都年轻了!”他顿了顿继续说:“你这么个好小伙子,怎么不去工作呢?”<BR>  “没工作也就是我的工作了!”我说。<BR>  “看你样子都像个知识分子嘛!天天看书、看报的。”他看了看我,见我还在微笑着,接着又问:“你对故事感兴趣?”<BR>  “恩!感兴趣!我就是靠编故事骗饭吃的!”我说。<BR>  “作家啊?好!好!”<BR>  “不算什么作家了,只不过编点故事混个饭吃。”<BR>  “不要那么说嘛!既然你对故事那么感兴趣,我就跟你说个我自己的故事吧。”<BR>  我忙说:“好!好!”<BR>  “那可是个混蛋的但是有趣的故事!”他笑着说,挺得意的样子。<BR>  <BR>  “故事还得从我年轻时说起,那时我可是个英俊的男人,比你还英俊几分呢,这么说,你可不要生气。因为那时,我比你多带点痞气,而大部分女人总是喜欢油腔滑调能把枯枝败叶说成金枝玉叶的男人,我就是那种男人,一个在街头巷尾四处闲逛的流氓地痞。那时我还不在这城里边,而是在离这200来公里的乡下小镇里。我就土生土长在那个小镇里。我没读几天书。可不到20岁时,我的名气可比镇长大多了,就算十个镇长加起来也抵不过我,在街头巷尾或是附近的农村,无论问年少年老的,他们大多会说句:那个混蛋啊!我认识。如果幸好问上姑娘,说不上会脸红呢。那时的姑娘可不比现在的姑娘,那时的姑娘用口哨嘘一声,立马脸红,就算担当再好的姑娘,走过去用手指轻轻滑过她的脸,她一定会羞得满脸通红,骂一句,你这个不要脸的!就扭身跑远了。现在的姑娘可不一样了,这你应该比我还清楚,就算把手伸进胸衣里摸她的胸,她也不脸红,似乎脸红跟流行感冒一样,时间久了,就好了。先说说我是如何积累名气的吧,哦,当然用名气这个词有些无耻,因为是臭名气嘛!不过臭名也是出名啊,身后跟着一大帮同年龄的臭味相投的兄弟,摇头晃脑的,迈着八字步,跟一群螃蟹似的耀武扬威地行走在街道或是去乡下的黄泥路上,人们看到我们,都放下手上的活计,行注目礼呢。如果是夏天,我们会裸露着上身,把衬衣搭在肩膀上。那时感觉我像极了汉高祖刘帮,你肯定知道刘帮的,一个从地痞流氓做到九五之尊的皇帝。那时我感到遗憾,不是乱世,如果是乱世,说不上还真能做第二个刘帮。不过后来呢,我还真成了第二个小刘帮,之所以说小,那是因为我没能做到皇帝,而是坐进了镇邮电所的办公室里。那时邮电所可是个吃香的行当,铁饭碗,比当老师的工资可高多了。进邮电所是后来的事,待会我再跟你说。我还没跟你讲完,是如何积累臭名的呢!偷鸡摸狗、爬围墙、钻窗户、打架斗殴,这些伎俩便成就了我。我们偷鸡摸狗,不是偷去卖钱,而是跟如今的少年打游戏、玩电脑、去的吧蹦的什么的,是种游戏。在甘蔗熟了时,我们就去偷甘蔗;在西瓜熟了时,我们就去偷西瓜;在没什么可偷的冬天,我们就偷鸡打狗,用水库里的水把它们洗干净,用火柴点燃从树林里捡来的干树枝,把洗好的鸡、狗放在火上烤,喝上几口从家里带来的谷酒。偷甘蔗时,可不是一般的偷,就跟是自家收甘蔗一样,一捆一捆地驮回费弃的仓库里。我们只吃甘蔗的中间,中间又泡又甜,甘蔗表泡但是不够甜跟白开水似的,甘蔗尾则太甜又不够泡。偷西瓜时,我们只挑最大的熟了的。吃饱了,我们便在瓜田走来走去,比赛踩西瓜。跟踩气球一样朝西瓜踩去,砰地一声,瓜汁就迸射出来,汁射到衣服、裤子上,偶尔还会射到嘴唇边,我们便添添嘴唇,一丝丝甜味便渗入口腔里。到了第二天,田主们就哭天叫地、骂祖宗,那时我们会走过去,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去看热闹,还安慰他们说,明年还会长嘛!经过几次,他们也心知肚明了,干那缺德事的就是我们。我们的恶名就那样蔓延开来,为首的我,当然更是名气大震。我们还蹲过十几天派出所。把一个瓜田的农民打伤了,我们出来时,他还躺在医院呢。我们前天晚上把他家的西瓜地给踩得个稀巴烂,第二天,我们和往常一样去看热闹,那瓜农认定是我们干的,看我们走过去,就抗着锄头,说要把我们这些害人精一个个给锄死。可他只是一个人啊,尽管气势汹汹,而我们十几个后生,结果当然是他倒下了。这些玩腻了,我们还无缘无故地打人,打到别人在地上叫他喊爹就喊爹叫他娘就喊娘。经过是这样的,当夜幕降临时,我们埋伏在行人不多的路口,见行人来了,先叫个个子最小的挑衅行人,让他发怒,当他们扭打在一起时,我们就一拥而上。跟打沙包一样,朝行人乱踢乱打,直打到行人跪地求饶,叫他喊爹就喊爹叫他喊娘就喊娘,然后叫他爬过我们的胯下,才放行。打过的行人,没一个不屈服的。<BR>  <BR>  后来这些又玩腻了,我们找女人玩。女人可不比我们以前玩的偷鸡摸狗、无端打人那么快让人厌倦。玩女人就跟吸食鸦片一样,越玩越上瘾。后来正因为我玩女人,才进了邮电所的。这事的经过还得缓缓,等下我再跟你解释。如今我都记不清,有多少个女人躺过我的身体下。钓女人就跟钓鱼一样,得要鱼饵和足够的耐心。鱼饵不用说,是我英俊的脸厐和三寸不烂之舌。女人虽然嘴上说,喜欢忠厚老实的,其实啊,她们同样和我们男人一样抵抗不住美女的诱惑。事实不是吗?没见过英俊、油腔滑调的男人缺女人,倒是很多忠厚老实、安分守己的男人打单身。翻围墙、钻窗户这些本领,我就是这个时候练就的。那个时候常有未婚先孕的姑娘,多半是我做的。她们自己倒是想嫁给我,然而她们的父母肯定不同意了,谁愿意把自家女儿嫁给我这样身无分文的地痞流氓呢?他们只能把苦果往嘴里吞,尽量不把事情扩大。这正符合我的心意,轻而易举地解决了风流后的后果。<BR>  <BR>  我生活的转折点,是遇上了镇上邮电所所长,一个30多岁的,面貌普通的女人,是她把我弄进了邮电所,吃上了皇粮。我是怎么勾搭上那个女所长的呢?本质呢,其实她和其他女人一样,只不过多了一层包裹自己的壳,只要破除了她那层一本正经、道貌岸然的壳,一切就手到擒来了。勾搭女所长的过程也没什么可说的,和勾搭其他女人没什么两样,只是多费了些时间。勾搭上她不久,所里正好缺邮递员,我就顶替上了一个。所里发了一辆军绿色的自行车,那时拥有一辆自行车至少抵得上如今拥有一辆中档小汽车,风光着呢,一个镇子里自行车数量都数得着。我骑着自行车去乡下送信,起初挺有兴趣,因为可以去各个村子看漂亮姑娘。当了邮递员后,和姑娘们打情骂俏可以明目张胆了,以往那些不准女儿和我说话的父母都改了颜色,对我和颜悦色了,每次见我来了还会叫我去他们家喝口水或是吃个饭。送信的那些日子,我都忘了我多少次把邮包掉在山上的草丛里。我总是让姑娘坐上自行车的后座,带到没人的地方就往山上跑,把她放倒在我的邮包上。后来觉得这样跑来跑去,实在累,就不送信了,陪女所长打打麻将、喝喝茶、看看报纸。那时和我同进来做邮递员的还有另外一个,和我一般大,是接父亲班的。他傻乎乎的,只知道干活。当我不送了时,女所长就把送信的活全给了他。所长给他多少活,他二话不说就干上了。很多年过去了,我通过送送礼,拉拉关系,都干上了副所长,他还是普通邮递员一个,兢兢业业地送信,就算大年三十来了封信,他都要送到收信人的家。他因为过于专注自己的工作,把自家的老婆、孩子都冷落了。后来打工潮来临,他媳妇也跟着别人出去打工,一去就再也没回来了,听说是跟了别的男人,扔下孩子、丈夫不管了。他一个人带着孩子,依旧兢兢业业地工作,因为他多年坚持一丝不苟地工作,还得了个省劳模。不说他了,那个傻瓜``````”<BR>  <BR>  老温停下了他的讲述,眼睛似乎被露水打湿了,他看了看天,说:“天色不早了,我得赶回家煮饭。”说完,他就拎起脚下的蛇皮袋。那时太阳已经下山,只留下一片暗淡的晚霞,晚霞的光芒已没力量照到渐行渐远的老温微曲后背背着的鼓饱饱的蛇皮袋了。下棋、打扑克的老头们已不见了,四处空荡荡,公园跟个烈士陵园似的,阴森森。不过再等一会儿,公园的灯会打亮,晚饭后出来来这散步的人会多起来,公园也将再次活起来。<BR>  <BR>  3.<BR>  <BR>  接下来近半个月,受到台风影响,太阳一直没露脸,雨不请自来。下雨带来了难得的凉爽,这也稍稍缓和了下我急于想知道老温后来的事。主要是,他的讲述与外在形象和细节,似乎构成了不可调和的矛盾,从他如今的容貌里,丝毫不能瞅见英俊、或着痞气。我不否认时间、生活压力的力量,但是它的力量再巨大也无法将全部抹杀。然而,他那流水般顺畅的讲述又让我不得不相信他所说的都是事实,再说呢,那会有人把一个良好民众朝一个不择手段的地痞流氓身上套?假设他讲的是真的,后面的故事同样是精彩的,他怎么进了城,怎么会落魄,他还干着副所长呢?<BR>  <BR>  太阳出来后的接连几天,我都比往常提前了些去公园,害怕错过老温。裤兜里还放着包烟,想等他讲述时,递他几根烟抽。如果他捡的瓶子不多,我还可以和他一起捡,那样就不耽搁他什么了。然而接连几天,我都没见老温。老温的故事,是他发小老王给我讲完的,然而他的讲述,却构成了个截然不同的老温。这两者如此窘异,让我陷入了长久的思考。<BR>  <BR>  那次老王由于来得有些晚,没赶上局,他坐在了我边上。<BR>  他第一句话是:“WHAT A NICE DAY!”<BR>  我问:“今天怎么来晚了?”<BR>  他说:“刚去看老温,他病了!一辈子的劳苦命啊!一辈子没过过好日子!”<BR>  老王的话一下子把我的神经激活了起来,强烈的疑惑让我反问了句:“一辈子没过过好日子?”<BR>  “恩!是啊!是个苦命人!劳碌了一辈子。不过啊,他算是幸运的了,至少还得到了社会的认可,获得了荣誉,他得过省劳模呢!”<BR>  “省劳模?”<BR>  “恩!就是因为得了省劳模,他才进了这个市里面的。他以前不在这。”老王看了看我,或许他见我眼睛里满是渴望,做了多年的老师的他,应该很容易捕捉到我的这份神情。老王问我:“你对他感兴趣?如果有兴趣,我倒可以跟你讲讲他!他和我是发小嘛,又是很好的朋友,他的事我都知道。”<BR>  “对他有兴趣。他跟我说过,你是他发小。”<BR>  <BR>  “我们出生在离这200多公里的小镇里的一个农村,那农村离小镇有十多华里路,那时路还是黄泥路,一下雨,路跟水田似的。他父亲是邮递员,母亲则在乡下种田。在他21岁时,父亲得了肝腹水,去世了。他就接了父亲的班,从一个乡下农民成了个邮递员。同年,我上了大学,远离了那个小镇,毕业后也留在了大学教书,不过我们一直通信,直到他也来到这个城市。我娶媳妇的时候,他还给了我一笔钱呢!他是个好人,踏实得要命。在他的信里面很少没涉及到一个人,这个人先是他的同事后成了他的领导。那个人和他同时进了邮电所,做了邮递员。他说那个人是个地痞流氓,他的恶名全镇子都知道,偷鸡摸狗、乱搞女人,不知道他是怎么个进了邮电所。他在信里用很鄙视的口吻跟我讲述了很多关于那个地痞同事的斑斑劣迹,起初几年他每次跟我讲到他地痞同事时,信的结尾,他都会写上,如果我是他,我情愿不投胎做人。那个同事起初还会送送信,不过时常遭到乡亲们说,他们的信总是收不到。没多久,他索性不干了,跟着女所长打打麻将、喝喝茶、看看报纸,一切的活都落在了老温身上。老温倒是很乐意,因为那样就不会丢失乡亲们的信了,再说好好表现终究是好事。老温乐观地认为,他那地痞同事肯定干不了多久,就会被辞退的,他除了耍耍嘴皮子,什么都不会。然而事实是,每年发年终奖时,老温还没那个同事多。更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他那地痞同事,在所里的地位却节节往上升,做上了领导,巴结他的人越来越多。而老温呢,一直都做着普通的邮递员。<BR>  <BR>  他做普通邮递员,尽管很苦,不管天晴、下雨的都得往外跑。不过他也有他的快乐。他说,一个大年三十,天下大雪,他抗着自行车把封信递给收信人家时,他们全家感激的目光温暖了他的全身。报纸上、电视上就曾刊登过他类似的照片,不信你可以查查以往的报纸。人老了,一下子也记不起来具体是哪年。等老温病好了,你问他自己,他自己肯定记得。他说,乡亲们对他的尊敬、信任,让他平衡了心里对那个地痞领导的不满之心。那时他写了句很哲理的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BR>  <BR>   他最激动人心的生活时光跟个女人有关,同样他最低落最灰心丧气的生活时光也和个女人有关,那女人是同一个女人——他媳妇。当他描述这些时,一向端庄的字体都因为兴奋或悲伤变得歪歪斜斜,他字里行间的那种气息,我能清晰地感受到。<BR>  <BR>  他告诉我,他和邻村的姑娘恋爱了。<BR>  我似乎就站在他边上,看着他给我写下这封信。煤油灯的灯光摇曳地影在信纸上,一晃一晃地,如同他那激动的心。他脸、他脖子都红了。他写了又划掉,他要找出最准确的词描述他当时的激动。他在信的结尾补充说道,我用语言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当你和个心爱的姑娘恋爱时,你或许就能理解我现在的状态。<BR>  <BR>  接下来的很多封信里,他都沉浸在幸福的光环里,他说他和那姑娘准备结婚了,他说他当了父亲,是个男孩子,可爱得想把他含在嘴里,孩子能叫爸爸了,孩子要上小学了。<BR>  <BR>  一晃时间就过去了很多年。<BR>  怪不得人总是老得那么快。<BR>  打工潮来临,别人家的生活一天比一天好起来,而他家还是老样子。他媳妇要跟村里人出去打工,他媳妇说在家种两亩死地,只能混个温饱,孩子一天天长大,要上中学、上高中、上大学的,没钱怎么行得通呢。他说,他媳妇也说得在理,一松口就答应了。然而他媳妇一出去,就再也没回来了,村人们说她跟了别的男人。而他自己却认为,他媳妇不是那样的人,尽管他因为工作而冷落过她,而她除了偶尔抱怨几句,跟他脸都没红过。他在信里很多次说,他媳妇会回来的,就算舍得他,也舍不得孩子啊!<BR>  <BR>  他媳妇出去两年了,还是没回来。<BR>  他开始埋怨自己,说自己当初就不该让媳妇出去,再苦也只能苦男人,怎么能让个妇道人家走南闯北呢?说自己没好好珍惜媳妇,让她跟着自己受苦了。说自己对不起孩子,让孩子成了没娘的孩子。在那些述苦的信里,其中一封,他还羡慕了他那个曾让鄙视的地痞领导,说他在县城里买了房子,他的孩子上了县里最好的学校,他的媳妇穿金戴银的什么事都不用干。<BR>  <BR>  尽管他的情绪波动了,他依旧尽心地干着他的邮递员工作。<BR>  孩子一天天长大,学习不好,只上了个职业高中,上完之后也跟着别人出去打工了。就在那些平淡的日子里,一个荣誉却降落在他的头上,他成了省劳模。他说,还多亏了那个地痞领导,是他帮他申请的。地痞领导也因为所里出了个省劳模,从副的升成正的。<BR>  <BR>  省劳模不只是个荣誉,也给他带来了实惠,不光得了点奖金,政府也把他儿子安排在厂里当了工人。不久,他就退休了,正当他准备享受天伦之乐时,他儿子下岗了,乡下又没了田地。他们一家人就从小镇搬到城里,租了两间房子,儿子、儿媳妇在家印花厂帮人打工,他自己为了减轻负担,也背起了蛇皮袋捡起了垃圾。”<BR>  <BR>  老王扶了扶眼镜,他的眼睛有些湿润。<BR>  我再递了根烟给他,他点燃烟,接着说:“老温以前不吸烟,是在他媳妇走后才吸的。”他看了看四周又说:“天色不早了!回家吧!”他夹着烟扭身走了,走了一段路后,扭过头对我说:“如果你有时间,明天我可以带你去看看老温!希望菩萨保佑他,好起来。苦命人啊!”<BR>  我点点头,也站了起来。<BR>  公园的灯已经亮了,远处的天黑压压的,似乎又要下雨了。<BR>  <BR>   2006/7/30 19:48 完。<BR>
分享到: QQ空间QQ空间 腾讯微博腾讯微博 腾讯朋友腾讯朋友
分享分享0 收藏收藏0 顶0 踩0

30

主题

0

好友

2984

积分

论坛游民

Rank: 3Rank: 3

2#
发表于 2007-8-4 13:36:34 |只看该作者
比较熟练,如果让这熟练发生蜕变,会更好.
当巴斯比爵士找我去训话时,我通常盯着他背后的那幅壁画。那幅画上面满是动物,他训话时我就在数。我经常希望训话时间能够长点,以便我数清楚,有一天他真的对我很恼火,我终于完成了心愿。在巴斯比的壁画上,一共有272只动物!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32

主题

0

好友

381

积分

新手上路

Rank: 1

3#
发表于 2007-8-4 13:36:49 |只看该作者
少少,这篇最好。在我看过你的小说里。
痘。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24

主题

0

好友

532

积分

注册会员

Rank: 2

4#
发表于 2007-8-4 13:36:50 |只看该作者
<>你的话给我欣慰的同时也恐慌.</P>
<>欣慰的是,我在进步.恐慌的是,我写的小说还这么差.</P>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加入黑蓝

手机版|Archiver|黑蓝文学 ( 京ICP备15051415号-1  

GMT+8, 2025-8-16 20:01

Powered by Discuz! X2.5

© 2001-2012 Comsenz Inc.

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