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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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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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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41:49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嘎---一声紧急刹车摇醒了这清晨朦胧的城市。歇斯底里的哭骂声引来四周的行人，他们很快从各个点聚集在一起，里里外外把这辆肇事的红色宝马车围了三层。 ??“你给我下来，妈的，你给我滚下来！”穿着荧光背心的安徽妹带着浓厚的家乡音嚷着。对方还是没有出来的意思，她火了，使劲的拉着车门，就是开不了。她气愤的站在雨里来回骂着。倒下的同样是穿着荧光背心的女人，头发花白，应该是年纪比较大的。她手持一把火钳倒在宝马车的前面，地上的水渗透了她的衣服。 ??“你还不赶快叫救护车！” ??“你打110报警没呀？” ??“通知交警队。” ??“把他拽出来。”路人没有散去的意思，指手画脚的教这个安徽妹应该如何来做。 ?? ??“可我没电话呀，大叔，你帮俺打一个吧！” ??“路上有救护车吗，我怎么拦呀” ??安徽妹无奈的哭泣着。没一会儿，警笛的汽鸣声从远传来，人群马上让出一个道，警察穿好雨衣下了车。 ??“刚谁报的警呀？”警察说了第一句。 ??“是我！”开车的男人摇下车窗回答道。 ??“下来，撞人了，你还坐车上！”警察没表情的说了第二句。 ??“同志，不是我不下来，是下不来，那个女人像个疯子，她在我车上已经踹了几脚了，这可是宝马！”男人指这对面的安徽妹鄙视的说道。 ??“下来，话不要多，下来！”警察打了个哈欠，懒懒的催促着。 ??“妈的，你终于下来了，长的倒蛮斯文的，做的事怎就这么不光彩呢，撞人了，知不知道，不是撞个东西。啊！你别以为这么好完事，人有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安徽妹一看车上的男人下车马上冲了上去。一把抓着他的衣袖生怕他又钻进车厢里。 ??“你干吗，别在警察面前撒泼，放手，放手！”站在警察旁的一名联防队员耷拉着脑袋指着安徽妹嚷道。 ??安徽妹识趣的放了手，蹲在地上将老太抱在怀里。泪早已模糊了双眼。 ??“她是你什么人，你妈呀？”警察说了第四句。看着她的表情定是亲人，不是亲人会这样。 ??“不是，是张大妈，我们一个单位的，她是本地人，我是安徽人！”她指着两人的背心，哭着说。 ??黄色的荧光背心上赫然有两个环卫字样，哦，他们是环卫所扫垃圾的清洁工，看来是在扫地时被车撞了，警察瞥了一眼，心里嘀咕着。回头看着这辆红色的宝马，乖乖，这辆是06年的新款，这座城市还没几辆呢。他不自觉的抚摩着，眼放异彩。 ??“你把事情经过说一遍，打120没？”警察对着开车的男人说了第五句。 ??“打了，我在车上就打了，不过120说现在没车，等一会儿。”男人掏出三包中华烟向联防队员递去，自己从口袋里摸出包已开了的，抽了一根，点燃，皱着眉慢慢的说，“是这样的，因为下雨，车速就放的比较慢，我这个人很有时间观念，我知道慢所以早早的就出发了，就是生怕迟到，我上午是约了政法委的主任谈点事，关于拨款的，哦，忘了说，我是市人大常委办公室的。我想说的是我没有撞人，是她自己摔倒,我正好那里过,就一个急刹,没撞上!今天真是倒足了霉。这个安徽女人应该是看到的。现在她这样乱说，无非是想敲诈，你们可以看一下现场。”男人说完，猛吸了几口，把燃了半支的香烟丢进水塘里。前车盖上除了倒下女人抛出的一点垃圾外也没什么损坏，就是车门处被这个安徽妹用她那粗糙的旧皮鞋踹走了几块漆，车窗那边有三道刮痕，“我告诉你，我是不会陪一分钱的，就你这个态度，还有，我要让你赔，这个可是宝马，新买的，我现在就通知保险公司来估价，你居然恶意刮坏它，我一定要让你赔，不仅赔，我还要找你领导，像你这样没素质的应该开除！"男人愤愤的说。 ??“谁怕谁，管你做什么的，撞人了就应该负责，王子犯法还庶民同罪，这个理我懂，我不怕，呸，有钱又怎样。”女人哆嗦着嚷道，显然她害怕了。 ??警察粗粗的勘察了一下现场，对着女人说，“你别胡闹了，不是撞的吧，在这样把你关起来，还不通知你们单位，和老太的家属。” ??“是撞的，就是撞的，你们警察就这么不管事！我，我，我告你们去！”安徽妹慌乱了。 ??“别吵了，美鹃！”老太吃力的睁开双眼，脸苍白的吓人。 ??安徽妹看见张大妈醒来马上捧起她的脸关切的说，“大妈，怎么样了，身体有哪里不对劲吗？” ??“头晕，我不是与你说过吗，这两天都头晕，刚才是我自己摔倒的，确实不是撞的。”老人虚弱的说着。 ??听到这里安徽妹使劲的眨眼，欠身附在老太耳边轻声说，“大妈，你怎么拉，我们是没有保险的，临时工，不是家里困难，你这么大岁数了还会出来做，说实在的，即使真被汽车撞了，单位也不会给我们一分钱，我们只有抓住他们那些肇事的，多拿点，不然我们怎么看得起病呀。你就别说了，我来说！” ??“你看，当事人都这么说了，就你这个外地人乱说话，嘴巴不干净。”男人走到老人身边对着安徽妹说道。 ??“什么不干净，你们干净呀！这条路上车来人往，就我们清洁工不值钱，你的车子还保险，我们人却没有，什么世道.撞人了你不赔，我们还自己掏腰包 一个月才500元，进得起医院呀！你有钱就是你赔！”安徽妹哭着蛮横起来。 ??“大表姨怎么会是你，怎么回事！”男人蹲下第一次正视这个倒下说实话的老人，顿时楞住了。 ??“是国生呀，怎么会这么巧。”她也显得很尴尬，“我,我退休在家没事做，去年就开始扫垃圾了，挣点钱自己用，手里活络吗！” ??“不要说了，我先送你去医院，120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呢，表弟是个败家子，有他这样的儿子你不受苦才怪，这样的亲戚真丢脸。”说完转头对着安徽妹说，“你还不快点抱老人上车！”安徽妹使劲的帮老太上了车，自己刚想坐进去，被男人拉了出来。 ??“你干吗，要去自己打的去，我可不要你这种人坐我车！”关上车门就离开了，留下安徽妹呆呆的站在雨里，警察上前拉了一下帽檐说了最后一句，“关你什么事，没事找事！”也就离开了。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熟悉的路面，安徽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走下去，低保障的生活，歧视的眼光还有冷漠的人情，可看着光洁的路面，人来车往的畅通，空气的清新，她仰面苦笑了，原来自己还不是那么无能没用，路长着,不走，怎能到终点，不走，谁知道路那端会怎样，她拣起火钳，把那个男人丢下的烟蒂放进了垃圾车里，一路慢慢的行驶，消失在雨的那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