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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玻璃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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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43:26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玻璃杯 <br/>  文/刘少言<br/>  <br/>  纯良、梦想都会毁坏;乳头、阴茎都会开满鲜花。<br/>  ——少言语录(N1)<br/>  <br/>  “9月16号凌晨,机场高速发现一裸体女尸,死者身份不详,死因不明。详细情况有待警方进一步调查……”电视播放着画面:几个警察围着盖着白布的尸体,走来走去。画面很朦胧,景、人都模糊不清,只见车灯往一条无限延伸的黑暗条带驶去。这画面一眨眼工夫就过去了,切回了播音主持那张挂着职业微笑的脸庞,她播音着接下来的新闻。<br/>  <br/>  我在写个小说,小说是这样开头的:窗户敞开着。紧靠窗户摆着一张书桌,若大的书桌上只有一只透明的高脚玻璃杯。夕阳光透过玻璃杯,暗红的亮光影在书桌上。一个女人……这开头已写了好些日子,我记得我写完这些正往下写时,我忽然听到水滴滴向水面的声音,“滴哒、滴哒”,这声音让我怀疑天下雨了,中午时天就阴着呢,那时我穿着拖鞋去了趟超市买了条烟。我拉开窗帘,朝窗外看了看,天色还和中午差不多,雨没下下来,只是天空的上方仿佛罩了层吸光薄膜,阴沉沉的。写作时,我有个习惯,把窗帘拉上。我和陈渔住一起时,她一回就会把窗帘拉上,她怕羞,因为我们随时会做爱,在地板上、书桌上、沙发上、卫生间,当然偶尔也会在床上,如今她搬走了,我的窗帘依旧拉上,也许我的写作就跟做爱一样是隐密的、不可示人的。我重新拉拢了窗帘,“滴哒”声依旧节奏地响着,我侧着耳朵仔细听了听,声音是从卫生间传来的。水滴从卫生间的水笼头一滴又一滴地往水笼头下方的红色塑料桶滴去,塑料桶里装有半桶水,那水是预防停水或是自来水压力不够时冲厕所用的,这个小区是老小区,偶尔停水,时常水压力不够,以至连热水器都冲不开。我拧了拧水笼头后,坐回了电脑前,正准备接着写下去时,水滴声响起了,我不得不跑回卫生间,先拧开水笼头,然后使劲地拧紧,我盯着水笼头足足30秒之多,水没流出来,我又坐回了电脑前,可当接着写下去时,水滴声又响起了……那天接下来相当长的时间里,我都在捣弄着那只锈蚀的水笼头,结果是让人沮丧的,直到第二天重新安装了只新的水笼头,锃亮的新水笼在这破旧、潮湿的卫生间里显得不伦不类,然而它的作用是显然的,它轻而易举地解决了漏水问题,可我的叙述却陷入了困惑、迷惘:我不知道我的小说该如何写下去,故事被人讲述完了、技巧被人发明完了。如果写作只是重复,那么我还不如做回建筑设计,陈渔和我在一起,很大部分原因,是因为我做那份薪水不错的工作,当然,这不是说她不爱我,只不过她爱的只是做建筑设计时的我,而不是写作时时常冥想中的我。她不只一次地问我,能否为了她而放弃写作(专职写作),我拒绝了,我说我要花费我人生的某部分整块时间去构造一个全新的世界,那个世界太迷人了。从这个角度来说,我和她一样,是自私的。所以当她收拾衣服搬出去时,我没一点责怪的意思。<br/>  <br/>  直到现在,我坐在电脑前扭着头看晚间6点半的都市新闻,文档还打开着,文档里还只有上述的几句小说开头。<br/>  <br/>  新闻中那个死去的裸体女人,裸体,多让人浮想联翩啊,还弃尸高速路上,这则新闻给了我些许灵感,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我将要编织个关于凶杀或者情杀的故事,它只是给了我一点提示,那提示并不能为接下来的小说叙述打开一扇宽敞、明朗的门,而仅仅只是一条微小的门缝,就如现在我开着条门缝,躺在黑暗的卧室里,望着那条光亮的门缝,等待一只蟑螂挤过门缝进入我的卧室。陈渔走后,厨房积满了灰尘,成了蟑螂的家。陈渔很讨厌蟑螂,一见它们就大呼小叫的,她买过药蟑螂的药,药店老板说,蟑螂吃了这药会感染一种传染性疾病,只要一只蟑螂吃了,其他蟑螂也会感染上,然后都死去,这药让我听得相当恐怖,幸好,它们并没那样,只是数量减少了些。我挺喜欢它们的,活蹦乱跳,多可爱。没等到蟑螂进来,放在客厅电脑边的手机响了起来。电脑已进入了屏保,屏幕上一次又一次地灿放着烟花。<br/>  “我是安拉,今晚出来喝酒吗?”<br/>  “安拉?”<br/>  “就是那次我把我胸牌挂在你胸前的那个,‘沙面’酒吧的。”<br/>  ……<br/>  <br/>  安拉长什么样,我都记不清了,只记得她一头大卷的长发,染了金黄色,个子不高,身体丰腴。和她相遇是在几个月之前,那时陈渔还和我住一起,不过那时我们的关系已很冷淡,仅存在着对彼此的习惯,比如她咂砸嘴唇,我就要倒杯水给她而不是走到她跟前亲吻或者别的什么意思。我来这个城市时间不长,那是我第一次去这边的BAR,一个在读博士的大学同学让我请他去BAR喝酒。我们去了“沙面”,一到那,一帮啤酒妹围了上来,这是我曾在城市所没有的,最后我们要了一打以前常喝的“百威”,更让我没想到的是,这里的啤酒妹陪客人喝酒,我和同学一人边上坐了一个,安拉就是坐在我边上的那个。<br/>  “第一次来?”<br/>  “恩。”<br/>  “我们喝杯吧,常来!来!大家都喝杯!”<br/>  我们举起杯碰了碰,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br/>  “对了!你们这不送水果拼盘?”我凑着她耳边问,BAR的音乐太大。<br/>  “都是另买的,除非是熟客。”<br/>  “怎么别处都送?就这边不送?”我不懂装懂地说,因为在原来我所在城市是会送的。<br/>  她朝一个服务员招了招手,在她耳边说了几句,不一会儿水果拼盘送了上来。她对我说:“这是送你的。”<br/>  “谢谢!”<br/>  她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我,说:“下次来这,打电话找我,我送你水果拼盘。”<br/>  “谢谢。”我借着闪过来的灯光,看了看名片,接着说:“大堂经理?”<br/>  “有什么不对?”她朝我吹了口烟。<br/>  “没。只是这么年轻,当了大堂经理,不容易。”<br/>  “小伙子。我不年轻了。”她朝我笑笑。<br/>  我们碰了下杯喝了杯,我看了下对面那个陪我同学喝酒的女孩。我问:“怎么你戴了胸牌,她怎么没?”<br/>  “那我给你也戴上!”她一说完就摘下了胸牌挂在了我胸前,挂完后,她说:“我去照应下别的地方,等下回来。”<br/>  我和同学碰下杯喝了一杯,然后把胸牌摘了下来,上面写着:大堂经理 安拉。<br/>  真主安拉?我笑了,真有意思的名字。<br/>  <br/>  安拉走后,我去了趟卫生间。卫生间里站着个男人,拿着热毛巾,他一见我进去,就殷勤地帮我捏肩膀,把热毛巾捂在我后脑那,那感觉很舒服,我心里想,这间BAR的服务安排得真是太周到了。当我撒完尿,出去时,他却堵在了门口,他指指台面上用水粘贴着的几张50块,我不得以从兜里掏出50块,扔在了台面上,心理很不痛快,被人宰了。那人笑着对我说,出来玩嘛,就图个痛快、高兴。我苦笑了下,出了卫生间。<br/>  来到座位那,安拉已坐在了我边上的位置。<br/>  她见我一坐下,便举起了杯对我说:“喝一杯!”<br/>  “怎么进卫生间还要钱的?太黑了。”我问。<br/>  “那黑社会,没办法。”她司空见惯地笑着对我说。<br/>  “喝一杯,把刚才的不愉快干掉。”<br/>  “我不是心疼那50块,而是觉得太冤。哦。没什么了。”我干掉了杯里的酒,然后又说:“你肯定不信依斯兰教!”<br/>  “怎么说?”<br/>  “安拉。真主安拉,缔造万物的神。你叫这个名字,太有意思了。”<br/>  “不。我信斯兰教,不过这只是从前。如果现在还信,那么我现在该受到惩罚,石击而死。”她朝我笑了笑,然后又说,“如果按斯兰教的教规,这城市大概没几个人能活。”<br/>  “恩。”<br/>  ……<br/>  <br/>  第二天晚上陈渔11点多还没回来,我心里有些烦闷,想去喝酒,想到了安拉。我找到昨天她给我的名片,发了个消息给她,消息是这样的:你好。谢谢昨晚你送我的水果拼盘。我是你把胸牌挂在我身上的那个。刚发完那个消息,陈渔回来了。没一会儿安拉的电话打了过来,她说,她今晚休息,如果有空现在可以一起去沿江路吃宵夜,她很烦。陈渔在边上,我只能说,今晚没空,很不好意思,等下次吧。安拉听我说不去了,她恼怒地说,这分明是玩弄她,说下次别没事找事的乱发消息。这么性情火暴的女人,就算再寂寞我也不会再惹了,我那时想。<br/>  <br/>  这么多日子过去了,如果不是安拉那特殊的名字,我肯定会人和名对不上号,世界上那么多女人,漂亮的、装COOL的、性感的、骨感的、知性的、风骚的……毫无疑问,那晚我出去了,不然也不会发生后来那么多事。那晚我们喝了很多酒。她回了我家,钻进了我被子里,就跟泥鳅钻泥那么熟练。她脱光了,把腿搁在我腿上,手搭在我胸口。半夜我醒过次喝了杯水,酒一旦喝多了,容易口渴,安拉一直说梦话:我是安拉,安拉,缔造万物的真主……<br/>  <br/>  第二天我在菜香中醒来,那菜香味很陌生也很熟悉,陌生是因为很长时间没闻到过,而熟悉是因为记忆,记忆里妈妈菜香味就是那样,让我谗得流口水,小时候,我一闻到,就溜进厨房,然后用手钳菜吃,妈妈从不说我,只是问我是否洗手了,我说洗了,其实大多时间都没来得及。我躺在床上,怀疑自己是否在做梦,怀疑自己是不是回到了那个瘦弱爱哭鼻子的小男孩,妈妈几年前患了晚期乳腺癌去世了。我拉开窗帘,阳光泻了进来,拉开窗户,然后风跟了进来,弄动了在一边的窗帘,风很温柔,跟抚摸一样拂在我脸上,妈妈似乎也这么抚摸过我的脸,陈渔呢,她也抚摸过,不过她有些粗暴,特别是当她在我身体上起伏、呻吟时,她的手指会在我身体上抓出一道道红印,哦,还有安拉,昨天睡在我边上的啤酒妹,她昨天是否也抚摸过我,她和我做过爱吗,她应该走了,在我还在睡着时,听人说,一夜情就是这个样,睡到天亮就各奔东西了,那我和陈渔是不是也类似一夜情,因为也是睡过了就走了,只不过睡的夜数多点,想到这,我不敢再深究下去,深究只能让我更茫然更困惑。我准备打开房门,去厅里倒杯热水喝,当房门微微打开时,浓烈的菜香味扑面而来,布满灰尘、灰尘上留有脚印的地板,已是一尘不染,反着光,跟镜子似的。我走出房门,看见在厨房抄菜的安拉,厨房也一尘不染了,阳光跳跃在她红色头发里,那活跃的红色像极了电影《疾走罗拉》里为了爱情不停奔跑的罗拉的头发颜色。我站在厨房门口,她还没察觉我,她微微一侧脸,她脸似乎很红润,也许是她头发和阳光产生的光影效果。她侧着脸笑着对我说,起床了,那种口气仿佛她和我是老朋友或是老情人或是亲人。她笑时,微弱的鱼尾纹露了起来,当她把笑收敛好时,它又平了下去。我也笑笑。她又对我说,去洗脸、漱口,饭菜马上就好了。<br/>  <br/>  牙刷来回刷动时,我忽然想起了厨房里的蟑螂,那些可爱的小精灵、可靠的朋友,它们被一个它们陌生的敌人,用水冲走了,甚至有些还可能被扫把给扫死了。一只触须湿润的蟑螂躲在洗手台下,看着我,很委屈的样子。我蹲下身,想把它放在手里,帮它顺顺触须,然后放在洒着阳光的窗台上。然而当我把手伸向它时,它艰难然而迅速地钻进了下水管,不见了。我心想:安拉不会儿就走,我忍忍,她不会打搅我和我的蟑螂多久的,蟑螂没多久又能在厨房安上家的,我那可爱而可怜的朋友。<br/>  <br/>  等我洗漱好,安拉已把饭菜摆放好了,放在好久没使用过的餐桌上,大理石的餐桌已被用洗衣粉清洗得能倒影出装菜的盘子和饭菜升腾的热气。坐在凳子上的安拉,指指她对面的位置,让我坐那。<br/>  “我煮了几个家常小菜,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安拉说。<br/>  我埋着头吃了几口,没抬头看安拉,大白天的这样面对面我有些窘迫。<br/>  “不好吃么?”<br/>  “挺好的。”我稍微把低着的头仰了仰,看了安拉一眼。<br/>  “瞧你,还不好意思似的。跟个孩子似的。”安拉说,“多吃点吧!你一个人住?”<br/>  “恩。”<br/>  “你是养蟑螂的?”<br/>  “据说现在蟑螂价格好,我又没正经工作,只能做这个养家糊口了。”我笑着说。<br/>  “那间房我都没来得及清洗。”她指着我住的房的另外一间说。<br/>  “反正没人住,蟑螂住不是更好?”<br/>  “你还真懂得人和自然的和谐统一。”安拉笑着说。<br/>  “你不用上班?”<br/>  “晚上8点才上嘛。”<br/>  “对不起,我忘了。”<br/>  “你为什么不找人合租呢,不是省钱些么?”安拉说。<br/>  “省得麻烦。”我说。<br/>  <br/>  一个多月后,安拉搬进了那间空房子里。那是个傍晚,她和她的大行李袋站在我家门口,夕阳光撒进了楼梯里,也撒进了她的头发里,她红色的头发显得格外耀眼。<br/>  “怎么不打个电话?行李也怪重的。”我边拖着行李边往里间走。<br/>  “习惯了。也没多重,只是些衣服。”她说,“房租、水电费什么的,我会和你平摊的。”<br/>  “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说。<br/>  “怕你不习惯。”<br/>  我朝她笑笑,然后说:“房子我还没打扫呢。”<br/>  “清扫下很快的。”她顿了顿后又说,“和我合租的那姐妹搬到她男朋友那去了,房子到期,房东苛刻,先暂住你这吧,等找到合适的,我再搬走。”<br/>  “安心住吧。我就当养了只流浪猫,哪有能分摊费用的流浪猫?我不是赚大了么?”我调侃说。<br/>  <br/>  在这一个多月里,安拉来过我这两三次,都是在傍晚的时候,提着菜市场买来的菜。这一个多月,我除了吃、喝、拉、撒,就是看电影、看小说、睡觉、手淫、做噩梦,只字未写,时常恐慌不安、焦躁,我仿佛被一道坚硬的墙堵在了阴暗、潮湿的洞穴里,没一丝光,摸索着、爬行着,只能触摸到坚硬的石壁、地面,地面、石壁渗着水珠,水珠冰冷得让我颤抖。前几天安拉在电话里沉吟地问我,能否住我这里。她一问完,就转移了话题,聊了些其他的,然后挂了电话。晚上的时候,我给了她电话,让她搬过来。<br/>  <br/>  安拉来后,卧室、厨房、地板、洗脸台、连铝合金窗框上都擦得一尘不染。她按时做饭,按时叫我吃饭,不睡懒觉。她不跟陈渔那样:扫个卫生还和我剪刀、石头、布,输了还赖皮再来次,吃饭也总叫那让人难以下咽、又不卫生的外卖。安拉所营造井井有条的生活,让我的情绪安稳了不少,仿佛妈妈回来了,她平稳了流浪孩子零乱的生活及内心。可那平稳可能是不稳妥的,它会在一段时间后不顾一切地叛离,之所以安稳,也许只是因为它刚是零乱,于是现今需要暂时的稳妥、平常做个暂时的避风港口,它需要休息、整理,为了再一次的叛离。就如孩子一次次停留、离开妈妈的怀抱。<br/>  <br/>  陈渔回来了,如果她不回来,我想我会想不起她的,想不起来的意思是说,她走后,她就从我生活和记忆里消失了,就算偶尔想起,也是毫无感情的,就如想起一幅曾挂在墙壁上可有可无的画,那画是否曾装饰过那墙壁我已没记忆了。她的回来,给我带来个我无法回答的问题,安拉每次和我做完爱,她总是问,那晚的话是不是真的?我是不是真的爱她?我只能说,我出去倒杯水。<br/>  <br/>  陈渔回来的那个晚上,安拉正好休息。<br/>  当陈渔站在门口时,安拉正面坐在我腿上,我们正拥吻,我的一只手伸进安拉的后背正急切地解开胸衣的搭扣,她双手紧紧抱着我,我们忘乎所以,以至连陈渔转动锁、开门都未曾察觉。如果不是陈渔的一声刺耳的“你们”,我想,陈渔还可以欣赏安拉和我接下去的游戏。安拉和我停止了动作,不过她依旧坐在我腿上。陈渔颤抖着身子站在门口,看着我们,她眼神中的意外、悲伤仿佛述说着她多爱我似的,而我却以为,我只不过是伤了她的自尊、我出乎了她的意料,而不是因为她多爱我。她把手里的水果袋狠狠地扔在客厅里,随后哭嚷着说:“你们这些臭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苹果破了,桔子也破了,它们滚落一地,在地板上滚出一道道果汁的痕迹。安拉从我腿下了下来,坐在了我边上。<br/>  我平静地看着陈渔,说:“你把地弄脏了。我呆会又得拖地了。”<br/>  “你……”陈渔眼神里竟闪出一道类似鱼儿身处即将干涸水塘里绝望的光芒,一点都不做作,似乎是发自内心的,然而内心又是真诚的么?她说完后转身走了,“砰”地一声关上了门。然而几秒钟后,门被踢得“轰、轰”响,陈渔歇斯底里地叫开门。我打开门,她指着安拉问我:“你爱那个贱货?”<br/>  “你那么使劲踢门,会把脚踢伤的。”我微笑着说。<br/>  “你这个没心肝的畜生!你爱她吗?”<br/>  “爱!”我说。<br/>  陈渔转身走了,梯道被踩得“咚、咚”响,地板都颤抖起来,那时我很想提醒她,她路过了电梯,走进消防梯了。我这是17楼,不知道那可怜的家伙什么时候才想起,她是可以搭乘电梯的,她搭乘过那么多次,竟然错过了,真是个可怜的家伙。<br/>  <br/>  安拉蹲在地上捡滚落一地的破烂水果,她对我说:“你知道你的话有多伤人么?”<br/>  “是她离开我的。”<br/>  “她为什么离开你?”<br/>  “我没她所想要的东西。不谈她了,行么?过去了。”我说。<br/>  “她怎么还有你家钥匙?”<br/>  “分手没记得要回。”我说,“我先回房睡了,累了。”<br/>  <br/>  陈渔第二天一大早提着旅行袋来了我家,我那时还躺在床上,安拉在做早餐,她进到我卧室对我说,她要住进来。我说,这已经没地住了。她说,她住客厅。我说,好吧,不过房租、水电、小区费用,我们得平摊。我说完,就把被子盖过了头,她还站在门口。<br/>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搬进来?”陈渔问。<br/>  我不得不重新把盖着头的被子掀开,说:“你自有你的道理、你的逻辑,我为什么要知道呢?就如你当初离开一样,我也没问原由,原由有意义么?结果都在了。”<br/>  “我住这,就是来看结果的。看你和那贱货的结果!”<br/>  “冷场总是让人伤心、寂寞的,有个观众多少会令人欣慰些。你住吧。”我说。<br/>  陈渔对在厨房里的安拉说:“不久,你会灰丢丢走出这个门!”<br/>  安拉没搭理,继续做她的早餐,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没兴趣揣测她在想什么,她在我面前只是只温顺的小羔羊。<br/>  <br/>  由于安拉和陈渔作息时间的错开,我们三人同时面对的时间很少。不过当她们相对时,陈渔总是以不屑、高傲的眼神瞅一下安拉,安拉不接她的眼神,依旧做自己眼前的事。我们三所形成的奇妙的场,这场有种我无法言说的东西在牵引着我,使得我的行为变得有些异常。比如:我和安拉的性爱越发频繁,做爱的声响越弄越大,那声响越大,我越兴奋,陈渔就睡客厅呢。我一个人躺在床上,竟然会想,如果陈渔就躺在我边上,我和安拉做爱,那种感觉会很刺激。陈渔会怎么想,安拉呢?这应该非常奇妙。<br/>  另外的改变是让我惊喜的,我有了叙述欲望,那该死的水滴声,总算过去了。我想好了那小说的标题,就叫《玻璃杯》。不过我却无法,接着那小说的开头写下去,我决定一个片段一个片段写。<br/>  <br/>  “他站在门口,门虚掩着,一根树木的影子印在门上,跟画上去似的,阴影周边是光灿灿的阳光。日头下山了,门及门周边都逐渐消失在夜色里,他还站在门口,似乎在等待什么,似乎什么都不等待。门里面是什么呢,门以外又是什么呢?”<br/>  <br/>  “他不知道他想要什么生活,然而他却确切地知道,现在的生活不是他想要的。”<br/>  <br/>  “她难过地想起《碧海蓝天》里的一句台词:不管怎样,到最后,人都是孤独的。她只不过是他的一只喝水的玻璃杯,只有当他口渴时才会想起。这只玻璃杯碎了,可以买另外只,另外只或许更漂亮、可以装更多的水。”<br/>  <br/>  不知道陈渔是从什么渠道知道安拉是酒吧的啤酒妹,自那以后,她见安拉就问,今晚卖了几支酒,或者更为恶毒地问,有没钓到大鱼。她每次说时,眼神中闪烁着胜利的光芒。安拉,竟保持沉默,我们当初短消息时,她那火暴的脾气呢?陈渔时常用同情的眼神看着我,仿佛我找了安拉是堕落,这堕落的原由是她离开了我。很多次,她试图和我对话,我都躲开了,她不说,我都知道她要说什么,她要说的,只不过是个女人愚蠢的自以为是。<br/>  <br/>  安拉上班去了,我转过身往房里走,陈渔坐在椅子上喝茶。茶杯碎了,水溅到了我后脚,那声响不是茶杯自由落地所能产生的,它被人为地施加了不少的力。陈渔说:“我爱你!我们能重新开始么?”<br/>  “爱是什么呢?”我问。<br/>  “你爱我的,你是故意伤害我,因为当初我离开你。”<br/>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有什么理由故意去伤害你呢?”<br/>  “因为你爱我。”陈渔说,声音却不那么确定。<br/>  我说:“生活并不是只有爱就够的。”<br/>  “你的意思是说,你爱我的?”<br/>  “爱不爱,有意义么?”<br/>  “有。如果你爱,我就和你在一起。”陈渔说。<br/>  “你觉得我会和你在一起么?再说,你会离开我的,安拉也会,没人受得了我。有时我生活在另外个世界,没人能进入,那里只有我。”<br/>  <br/>  没几天,陈渔走了。<br/>  陈渔忧伤地对安拉说,好好努力,她失败了。<br/>  <br/>  陈渔走后十天左右,安拉休息,她躺着,我看书。<br/>  她说:“你知道吗,你看着墙壁不说话时,让我害怕。”<br/>  “恩。”<br/>  “这些日子你很冷淡我,不怎么和我说话,连做爱你都没兴趣。”<br/>  “恩。”<br/>  “你能不能陪我说会话?也许我们一起的日子不多了。”<br/>  “说吧。我听着。”<br/>  “我只想找个可靠的男人,不背叛、不被背叛,安静生活,结婚、生孩子。可我怎么寻觅了这么多年,都没找到呢。除了背叛还是背叛。我为你改变了很多,可你没一点感觉。”安拉说。<br/>  “会找到的。”我说。<br/>  “你知道我为什么选你吗,是因为那夜,就是我们第一次睡一张床,我脱光了衣服挨着你睡,你没和我做爱。我认为你很可靠。是的。那些日子很灰暗,我很绝望,为了让自己勇敢些,我把名字换成了安拉,神,我不停地一夜情,放纵身体。”<br/>  “恩。”<br/>  “我讲我的事时,在你眼里,它只是个乏味的、厌倦的故事。你没一点感情。”安拉说。<br/>  “你要我什么感情?”我问。<br/>  “哎!我睡了。”安拉说。<br/>  我继续看书。<br/>  <br/>  几天后的傍晚,我睡醒了,客厅有些暗了,我先打开客厅的灯,看了下挂钟,6点半了,这时间正开始播都市新闻,我打开了电视。我却没见安拉,往常这个时候,她都煮好饭,把饭菜摆到饭桌上了。我来了她房间,被子折叠得很整齐,靠在窗户边的书桌上,放了只玻璃杯,玻璃杯下压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我走了 你知道我真名么 安拉<br/>  我拿着纸条,听到电视里传来一则新闻:珠江上漂浮着一具裸体女尸……<br/>  这偶合,让我怀疑,是不是时间回去了,这一切都是未曾发生过的。<br/>  <br/>  我打开文档接着上次的开头往下写:<br/>  “窗户敞开着。紧靠窗户摆着一张书桌,若大的书桌上只有一只透明的高脚玻璃杯。夕阳光透过玻璃杯,暗红的亮光影在书桌上。安拉开了房门,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br/>  <br/>  2007/3/9凌晨零点58分 完<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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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43:26 |只看该作者
语言适合小说的气氛,故事也讲得很圆。后半段有些急,两个女人之间的冲突太平缓了,应该有些细节吧(比如对一些微小事物的纠缠),结构上前重后轻,后半部分没有前面的从容。 <br/>
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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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43:26 |只看该作者
我同意邱的观点。不过用都市男女情感贯穿主线,内容上显得单调也老套了。我觉得,比如妈妈、正在创作的小说,都有很大的挖掘空间,但作者没处理到位,很容易被定位成都市情感小说,觉得有点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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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43:27 |只看该作者
基本同意金特的观点。这里面还有些问题,比如不动声色似的东拉西扯,包括把写小说的状态也直接呈现一下,这当然都是技巧,但技巧不能变成腔调,当然好的技巧最后都会构成一种独特的腔调,这腔调,不是那腔调,不是似曾相识的那种腔调。陈渔,或者安拉,都没能立得稳当,安拉稍好一些,但她一说梦话就漏气了。如果小说是一种说谎,那么这个小说显然没把谎说得圆满,没能让读的人确信什么,也不能把人带入一种特殊的环境状态和气氛里。还有一些,就是开头的那个案子,中间的那些蟑螂,都痕迹过重,用的不巧妙,也不自然。这样下来,剩下的也就是腔调了,不够新鲜的腔调。这种腔调,是有一定写作积累的作者的另一个容易进入的误区。也是一道坎。……还有,开头的那个词,若大,应该是诺大吧。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7-3-10 18:57:30编辑过]
我知道什么呢? http://zhaosong.blogcn.com/index.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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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43:40 |只看该作者
<p>关于这,我个人更赞同<strong><font face="Verdana" color="#da2549">每木的.</font></strong></p><p><strong><font face="Verdana" color="#da2549">金特所说的,以都市情感为主线就老套了,失去新意了,我个人觉得,这是你们思维中的误区.以什么为载体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怎样叙述、怎么找到合适的切入点,挖掘所想挖掘的东西。这小说是没完成好。</font></strong></p><p><strong><font color="#ff0000">赵松所说的梦话,我是有想过要删除的,我赞同。</font></strong></p><p><strong><font color="#ff0000">痕迹有些重的问题,我也有感觉到。但如今的水平还在此,只能再努力。</font></strong></p><p><strong><font color="#ff0000">感谢各位斑竹,谢谢。</font></strong></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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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43:40 |只看该作者
<p>楼上说的对。</p><p>我说的老套和失去新意,首先,是因惋惜,较随意的没去正视的说法吧。我有必要道歉。</p><p>其次,我又觉得,这篇都市情感为载体的作品,写的太靠近都市情感题材那类小说了。有点为了内容而非为写作去写的嫌疑——我说的只是嫌疑,觉得这会导致对叙述的疏忽。</p><p>其实我们都有必要想一下:假如小说是叙述的艺术,究竟有哪些普遍的原因,导致我们各自的作品总存在叙述上的遗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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