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无声

边河

<  align=center><STRONG>落地无声<p></p></STRONG></P>
< >当时我沮丧的要命，我坐在路边，抬头就是一个高不可攀的路灯，巨大的灯泡，低着头看着我。飞蛾不停地围着白炽的光扑扇着翅膀。那么大的声音，震地耳膜让我整个的摇晃起来。我抖着手，点上一根烟。这是一条小街，正对我的是一条深不见底的巷子，灯光照亮的墙上，张着许多耳朵，窃听我的愤怒。我一口一口的吐着烟圈，就像我在吞噬无味的白米饭。我在饭桌上的时候，那是一个油乌乌的小饭馆，我盯着他的黑乎乎的眼圈，看上去充满怨恨的眼睛在灰色的漩涡中显得暗淡无光。他说他恨我，我笑的欢快不已。菜很难吃。我们再也没有说一句话，菜都凉了，我的碗里还剩下半碗饭，混了酱油，菜叶的米饭看来恶心之极。他买了单，我拿起筷子，思量还能吃点什么。他已经出了店门。我还坐在那里。我斜着眼睛看着他的后背，白色的衬衣衣角有一团黄色的污渍，突然没了。他不见了，我没追出去。我舔了舔嘴巴，害怕现在走出去还会碰见他。我就一直坐在饭桌旁，盯着饭碗。肚子有点痛。我忍住。我想不通，飞蛾怎么那么的笨，突然一只飞蛾掉到我的脚边，有点发黑，还噗哧了一下，我站起来，烟已经抽得只剩下黄色的烟嘴，我小心地扔在地上，正好掉在那只蛾子的身上，然后从它身上滚到地上。我一脚上去把他们都踩住，揉了几下，看都不看地走开。 <p></p></P>
< >昨天是一个极好的天气，现在却狂风飕飕，木楼梯突然变得发白。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五楼的王小姐，正惊恐地看着我，我想我那时肯定还不是很清醒，因为她给我一巴掌，打得我更晕了，我又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才发现我躺在地板上，我住在三楼，走廊站了很多人，我就躺在他们中间。各种各样的鞋子，有一双我认识，是我妈，绝对没错。因为她正挤开人群两手张开，我想这么丢脸，于是我两手努力想撑起自己，爬起来跟我妈回家，可是我又倒在了地上。算了，我闭上眼睛，关上耳朵。什么都不想了。 <p></p></P>
<P >楼梯很短，他每次送我回家的时候，都说我们家为什么不住在顶层，这样他可以多陪陪我。我说楼梯很长，因为我们总站在楼梯口不上去，我当时很着急。有的时候也不，但是就会着急别的事情，比如说他想吻我，我害怕被邻居看到，我就一把把他推开。我对他说你要尊重我，他说我爱你。根本不是一回事。<p></p></P>
<P >慢慢地我觉得自己似乎没有什么事了，我握紧拳头，能感觉到自己的五个手指都在使劲。我打开耳朵，声音也没有了。关键的是我妈的声音没有了。我睁开眼睛。一片清净。我翻了个身，并没有急着爬起来。只是侧着身子，从走廊边望下面的楼梯。有人正在上楼，有人正在开门，就在我身后。我身后门里住的是一对小夫妻，有一次我经过他们家听见过他们在争吵。女人声音穿透了木门，迅速地跳过走廊，跌到一楼的水泥地上，阳光里灰尘顿时飞散。我当时有点害怕，害怕他们打开门的时候正好看到我，怀疑我就是在走廊上故意来听他们的争吵；躺在地板上的时候我也有点害怕，因为我感觉到有人从他们家的门里出来了。我不动，我的上空出现了摇晃，那个女人问我躺在这有个屁用；我仍然不动。我希望她能知趣的离开。现在想来我就是找脸丢的，那个女的得意地说，不就是一个男人，有什么大不了的。至于躺在这里一动不动，你以为你不动，谁会管你啊。这个时候我猜想应该是她丈夫走了出来，我还是没有转身。那个男人要她不要多管闲事。把她拉进了屋子。他说了一句赶快回家。我想他或许是对我说的。那个男人在国家机关工作。一直小职员；老婆是百货商店的售货员，他们结婚第三年，大概是夏天，一个长的侹英俊的小警察说了一句好热。那个男人出了一趟差，回来的时候发现他老婆死在了家里的厕所里。我想象那个女人死的模样，一定也很她平时说话一样刻薄的很，不过我该可怜她。没有人知道她怎么死的。他们在这栋楼里就是一对陌生的住客。 <p></p></P>
<P >我不知道自己犹豫了多久，有多少人从我身边走过。后来我爬起来，因为我知道他永远也不会来。而且我害怕我妈会踹我一脚，如果我还躺下去。全身又冷又累。碗里的饭都干的洗不掉了。我抓住扶手，上了三楼。到了家门口，听到屋里我妈正在大声地打电话。这层楼里就住了我们一户，其余都搬走了，住大房子去了。我和我妈就这样挤在这个一室一厅的房子里<FONT face="Times New Roman">20</FONT>多年。我爸带着他年轻的情人也住大房子去了。我摸了摸裤袋，没有带钥匙。 <p></p></P>
<P >他曾经握住我的手，说进屋吧。说我们一起进去。说带我和我妈离开这里。说一切都会好的。我一脸嘲笑地把他赶走了。不让他见我妈。我告诉他你长地这么难看，跟我站在一起别人都会以为我欺负你。我妈说要嫁给有钱人。你没有钱。“那我们不结婚，行吧。”我对他说你把我当什么了。 <p></p></P>
<P >他给我写过很多信，简直有点乐此不彼。字是那样漂亮，我总是反复地读。然后对着空气说我完了，接着把信烧掉。有一次，我正在烧信的时候，我妈回来了。冲进屋子站在厕所门口问我在干什么，我吓的脸色苍白，说我在上厕所。说我肚子痛。我妈气急败坏地说不是问这个。她恶狠狠地说我是要把屋子烧了。说我尽干一些偷偷摸摸的事。后来声音没了。然后听到关门。我恨我妈。她不打牌，不抽烟，不找男人，就是守着我，想要报复我爸，报复不成，就折磨我。从厕所出来的时候，看了看客厅的挂钟，才知道已经<FONT face="Times New Roman">6</FONT>点多了，该吃晚饭了。我妈没有出去。她在厨房做菜。 <p></p></P>
<P >“你一天到晚待在家里，不找工作，还大学生，我看你就是想把我折磨死。”我站到阳台上，我妈男人般的声音混着油烟味，慢慢地从我的后背爬升。<p></p></P>
<P >其实他从来没有正式给我写过信，因为几乎都没有用过信封。我们这栋楼，老的很，没有邮箱，每次邮递员都把信放到楼下的米粉店。米粉店是四楼那个憨老伯的第二个老婆开的。楼里的人他们都认识。所以我告诉他不能寄到我家，会给我妈看到。他就每次把写好的信纸折成很小一块，天黑以后，就塞在楼下已经关了门的书店的卷闸门的缝隙里，我每次都担心信会被塞到店子里面。不过他很细心，会用夹子夹住信纸，这样折好的信纸就会卡在缝隙里面，不会溜进去。我每天晚上都会下楼去取信。有一次，我看见他正在放信，他一抬头也看到了我。有点不好意思。又把信取了出来。我要他等我一下。跑上楼，取了一个鞋盒，里面全是他用来夹信的夹子。红色绿色黑色白色，塞到他手里。他说这个不重要。我没敢告诉他信我都烧了。 <p></p></P>
<P >他要求跟我见面，我就要他到我以前读书的大学门口等我。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很别扭。因为我担心有人会告发我，或者直接被我妈碰着。他一听我说这个就很不高兴。但是手却抓着我的手不放。让我心疼不已。我对自己说该怎么办。我不准他牵我的手，要跟我保持距离。他知道我从小到大所有的事情，除了我忘掉的。只要想得到的我都会告诉他。我们总是坐在黑乎乎的小树林里，我低着头，因为周围还有很多粘乎乎的情侣，他说他们那样多好。我说我们不是情侣。那我们是什么。他摸着我的手，我就在纳闷这么个小树林，这么个三流大学，怎么有这么多男女在这发展关系。狗男女。他叹了口气。你呀。 <p></p></P>
<P >有一天晚上我们待在一起很晚了。街上只能看到猫追老鼠。我妈到我外婆家，外婆家在县里。晚上她回不来。我让他吻了我。他吻了很久。似乎要把我吞了。我的上嘴唇撞到他的牙齿，疼的很。好不容易，他松了口气。然后看着我，说好不好。我说我要回家。他送我回去。我上了楼，一楼的奶奶说我们家的电话铃声吵的她睡不着觉，她说一个姑娘家怎么能这么晚还在外面晃荡。我这一晚上是睡不着了。我就这么一个人啊，可是还是清净不了。前世造孽啊。我走到家门口，铃声还在响。我进了屋子，我妈的电话。她气急败坏地说打了一晚上电话，说她只要不在家，我就乱来。我当时就想跑下楼，把他叫上来，可是想到一楼的奶奶坐在家门口。就作罢了。我说电话线松了。才发现。我妈说后天你去你表舅那。表舅？对！我不认识。不认识他还是你表舅。他会给你介绍工作。表舅在哪，表舅在<FONT face="Times New Roman">S</FONT>市。<FONT face="Times New Roman">S</FONT>市离我们这有<FONT face="Times New Roman">48</FONT>小时火车距离。表舅会给你介绍工作。我说知道了。 <p></p></P>
<P >他住在河东，我住在河西。我只知道他和他父亲住一起。那天我主动给他打了一个电话。他父亲接的，很和善的声音。我说伯伯好。他说你是<FONT face="Times New Roman">XXX</FONT>吧。我很尴尬。他说有空来家里玩。然后他接了电话。我说我要见他。他很高兴。老地方。他在电话里吻了我。我们碰了面，他要牵我，我没拒绝。我们找了一家小饭馆。我告诉他我抽烟。他说没关系。他也抽。我告诉他我后天去<FONT face="Times New Roman">S</FONT>市，再也不会来了。<p></p></P>
<P >我脚踩了个空，从三楼的楼梯上滚了下去。我当时好像没有什么事。我想跑下楼，想去找他。可是我却在二楼走廊晕倒了。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妈对邻居们嚷到，不要管她。王小姐第一个发现我，她在一个公司里做文员。她给我一耳光，我心里估摸了一下应该有<FONT face="Times New Roman">11</FONT>点了。我想这些人怎么晚上不睡觉，都来这里看热闹。看我出丑。我还是闭上眼睛好了。 <p></p></P>
<P >我妈跟我爸离婚都有<FONT face="Times New Roman">4</FONT>年了。可是楼里的老邻居每每跟我妈打招呼问到我爸时，她总是说他在<FONT face="Times New Roman">D</FONT>市很好，忙，说我们很快也要去<FONT face="Times New Roman">D</FONT>市。其实楼里的熟人都知道我妈跟我爸离婚了。可是他们也不作声。我跟他认识有快<FONT face="Times New Roman">3</FONT>个月了吧。他们也许也知道。我妈也许也知道。可是他们都不挑明。有一次楼上的吴大妈，满脸堆笑地问我爸怎么这么久没有回来。我没理她，继续上我的楼，她追着我不放，仗着她比我住高一层，无赖的要命。我就恶狠狠地对她说我们家的事管你屁事。我妈说我这样做不对，吴大妈很惨，三个儿子，死了两个，还有一个良心被狗吃了。不肖顺。她也就没事可做<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后来我跟吴大妈我俩总是尽量自觉地不碰面。后来楼里的叔叔伯伯阿姨大娘都不怎么搭理我。只有他对我热心。热心地知道了我所有的事情，结果我却对他几乎一无所知。 <p></p></P>
<P >要不是那天晚上风刮的那么的大，我就躺在那里不起来，等我妈来踹我一脚。 <p></p></P>
<P ><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p></P>
<P  align=center></P>

文沁可人

有些意思呀。：）

黑天才

很可爱，很直接

赵松

<>“楼梯很短，他每次送我回家的时候，都说我们家为什么不住在顶层，这样他可以多陪陪我。我说楼梯很长，因为我们总站在楼梯口不上去，我当时很着急。有的时候也不，但是就会着急别的事情，比如说他想吻我，我害怕被邻居看到，我就一把把他推开。我对他说你要尊重我，他说我爱你。根本不是一回事。”</P>
<>“他曾经握住我的手，说进屋吧。说我们一起进去。说带我和我妈离开这里。说一切都会好的。我一脸嘲笑地把他赶走了。不让他见我妈。我告诉他你长地这么难看，跟我站在一起别人都会以为我欺负你。我妈说要嫁给有钱人。你没有钱。“那我们不结婚，行吧。”我对他说你把我当什么了。”</P>
<>“其实他从来没有正式给我写过信，因为几乎都没有用过信封。我们这栋楼，老的很，没有邮箱，每次邮递员都把信放到楼下的米粉店。米粉店是四楼那个憨老伯的第二个老婆开的。楼里的人他们都认识。所以我告诉他不能寄到我家，会给我妈看到。他就每次把写好的信纸折成很小一块，天黑以后，就塞在楼下已经关了门的书店的卷闸门的缝隙里，我每次都担心信会被塞到店子里面。不过他很细心，会用夹子夹住信纸，这样折好的信纸就会卡在缝隙里面，不会溜进去。我每天晚上都会下楼去取信。有一次，我看见他正在放信，他一抬头也看到了我。有点不好意思。又把信取了出来。我要他等我一下。跑上楼，取了一个鞋盒，里面全是他用来夹信的夹子。红色绿色黑色白色，塞到他手里。他说这个不重要。我没敢告诉他信我都烧了。” </P>
<P>“我们总是坐在黑乎乎的小树林里，我低着头，因为周围还有很多粘乎乎的情侣，他说他们那样多好。我说我们不是情侣。那我们是什么。他摸着我的手，我就在纳闷这么个小树林，这么个三流大学，怎么有这么多男女在这发展关系。狗男女。他叹了口气。你呀。”</P>
<P>这几段的感觉都不错，质朴，平淡，自然而然的，很鲜活的场景。</P>
<P>关于跌下楼梯的那两段没有把握好，处理的比较简单，在整个小说里显得别扭。不够充分，停在某个半路的地段。还有就是读下来之后感觉还少了点什么东西。</P>

边河

<>写完以后，再来看，觉得意思不大。朋友看了，说，没有景物描写。说这么大段文章——其实哪有一大段，我以为字少的可怜——你要是打算给别人看，就要考虑给别人喘气的机会。不然人家看了累了，就不会往下读。跌下楼梯那几段与其他场景衔接很不自然。但是写完了就不想改了。写作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写着写着就不像是自己在写了。小说还是需要严密的构思。这的确只能算是打草稿。就像每天的训练，却只是为了另一场等待以久的比赛。</P>
<>谢谢楼上诸位费时间读了我的文章，还回了贴。感激不尽。</P><br>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11-21 10:17:53编辑过]

冯兵

井井回

噢，05年，真正的边小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