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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篇：《向往的另一片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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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9-7 21:29:27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第一部分1最近连绵不断地下着雨。要是再下的话又该涨水了。梅河水是咸的，它通着城市外围的一片海。每年的这个时候，也是李白雪煎熬的时候。这段日子，她几乎是活在血腥里的，经期紊乱带来的恐惧让她害怕闻到海的味道。起先以为是河的关系。他们就搬到了远一点的地方。后来，才发现是她过敏的其实是那片海。当梅河也变成了咸涩的海，这个城市就会陷入一片忧郁。到处是咸的味道。只要不离开这里，李白雪好像就不会好起来。这一年，她意外的好了起来。而且变得有点不像她了，大概都是从那个新习惯开始的吧？从名字就可以看出来，李白雪是个冷美人。在她恐惧的这个月份里，把每星期一次的有些应付的夫妻生活，平均分成若干份，并平摊给了每两天，难道不奇怪吗？每次丈夫的动作都是那么亢奋，甚至是有些粗暴的，有时候在中午吃饭的餐桌上就开始干，有时候堵在门口……情况大约持续了进入雨季的一个月，是丈夫意思明显的晚归，使她苏醒过来：全都晚了，或许，一切都以不可逆转的趋势，滑向了那个风平浪静的，死一样的结局。后来，她好像恢复正常的心情低落。人在家呆不住了，常到楼下的街道去溜达。怎么也没想到这条距离家不远的街道，竟会人群如泥，淤积着这么大片的熙攘，走在他们之间，海的味道飘来了，生活也就开始了。当这片人群漫漫的敞开，越扩越大，她的丈夫胡子东也浮了出来。英俊高大的胡子东，今天穿得是一件灰条的衬衫，她记忆中的这个男人和当初那个显然是有了区别的。如今的他更带有一股儿沧桑味道，即使融入这人流依然像块礁石一样，显露出来。当然，还可以这样说，不管多少人在这片视野里，李白雪都能把自己深爱的人拎出来。因为以前他们感情很好。波涛澎湃的事情，主要是发生在后来。人潮汹涌。李白雪本想喊住他，胡子东却把脸一扭，她觉得他肯定看见自己了。喂，胡……没喊完，丈夫转过了身体。当发觉跑向丈夫身边的那个熟悉身影很像孙彦时，她整个人咯噔下，一沉，脚下的地像是绵软的海，把她拽进了很深的地方。果然是那个贱货，她挎着胡子东的胳膊。那是张幸福的脸，几乎可以看见胡子东的样子映在那上面。然后跑着追上去。恍惚一瞬，这两条海蛇就隐入了无尽的黄昏。李白雪摸了摸自己的脸，想起胡子东抱着她时的陌生，恶心得吐了一地。这条街上没有人看她，他们各自怀着不同的秘密在城市穿行，埋着头，传递着暗号一般的信息，她站在街角，望着西边的风，得到的信息是：这个家真就完了！她茫然地看着身旁的过客经过，心里压了口气，吐出来后，被一把刀剜出了血。阳光在这个时候已经不是很强，忽明忽暗的，在一侧的街灯上打出弧形的光。在李白雪眼里这成了嘲讽。树木“唰”地一下在她经过的地方，成了黑白色的，她的世界用想的，就可知道已没有多大意思了。有时候报纸上说的话，我们不得不承认：男人是某种女人的全部。而我要说的这个李白雪，就是这种女人。     她开始是嘤嘤的啜泣紧接着是嚎啕大哭，等她觉得有人晃自己肩膀的时候，卧室打亮的灯光已经把她叫回了现实，她睁开眼，真是灯光啊。然后就听见胡子东问，又怎么了？深更半夜你哭，就知道你最近不正常。她没有说话，直愣愣的看着丈夫，紧抓住他手。 2这是李白雪又一次意识到自己又做了个梦。她新添的习惯，我觉得或多或少与这个梦有关。这个梦，最近一直在反复做。醒后，每次枕头都会湿。我想大多数人在梦里干的事情，现实中是不会有对照的，比如你跑，躺在床上的你不一定有任何动作，可是李白雪哭，也是在梦里，可是你看她躺在床上的样子就会知道她是多么伤心，胡子东不是第一次看见了。他总觉得有些自责，可是到了说也没人信的地步了。李白雪的事儿，等于是把梦与现实对等起来。最初，胡子东每次都把她拥在怀里。嘴上说着，我错了，我错了，我知道你心情不好。然后李白雪就会再把上面分好的几块夫妻生活再次拿出来。那段他们都掉进了一种你我难以想象的生活。这样的夜都要折腾到很晚。只要这样，胡子东才看得见李白雪的踏实，那就好。他还觉得是因为结婚时说的那句话。清晨起来，吃早饭，胡子东看大家都很冷静，就劝她说别老那么想，我把那话收回不行吗？像回收垃圾。说着还嘿嘿两声。她说：不行。有的垃圾不能回收。那时候我年轻，我……你不冷淡行了吧？说着，就被李白雪接过了话茬：现在不年轻吗？精力还不小！不论有多少旁支，他们总会回到那件事上。我觉得这对这篇故事的主题有帮助。在我们不再有跑题的危险的大前提下，请从这个上午跟他们进入各自的角色。跟你解释多少回了，我要有那事……李白雪不等他说完，伸手把他的嘴捂住，还说：要是有，也应该，你大经理当着。胡子东挪开她手，说：雪啊，你别疑神疑鬼的了，好不好？她看着丈夫的眼睛，觉得应该信他。就像多年前从家里跑出来和他私奔一样，我信你，就这句话让他们逃到了这个小城市。十年过去，她心里的变化多了，很矛盾，丈夫躺在孙彦床上的事只是一场误会？一个经理睡到小秘书的床上，除了那事，还能有啥？她觉得姐妹的话说得对，这不，多年前那个下午，胡子东跟她在柴草垛上说的话找到了出口。“你性冷淡的？”“不。”“那？”“好了，好了。”好了，好了，不性冷淡的孙彦来了。“我就说你得热情点儿。”一个姐妹说，“男人都动物着呢。”她听了他们的话，也在胡子东嘴里亲耳听到了这句话，你怎么跟动物似的了？这最初，仅延续到他们之间的一场海啸之后，李白雪继续同样的噩梦和眼泪，胡子东却不说话了。李白雪哭着醒来后，没有等到安慰。顶撞的气没处撒。他不安慰了，事实上一切都是徒劳。那就动物吧，像女人认为的那样？李白雪对沉默或等于默认的胡子东疯狂了。“你熊啊！再给我一巴掌啊，拿出你那巴掌的力气和我做啊，在我面前你现在站不起来了吗？！”之后，可能引发一场让李白雪都痛苦害怕的近乎疯狂的宣泄，也可能是更冷的沉默。 3这都是那个月以后的事，我们要是以那个月为界的话。那个月前的她，因为家里的事才到单位去找胡子东，听人说可能到宿舍休息去了。胡子东的宿舍就在职工宿舍的最里面，这个楼，单空出一排就是当宿舍用的。以前，李白雪常来给胡子东收拾一下，自从他当上经理就有人拍马屁给他收拾了，她就很少过来，让你那些马屁精干去吧！胡子东一笑的，也没说啥，要是开会晚了，胡子东就在那里休息。李白雪问遇见的工人，是不是开会了？都支支吾吾的，事情要不就不会发生了，所以，她应当在这个时候把警惕性拿出来，迅速上楼，并拐到职工宿舍敲孙彦的门就可以理解了。孙彦是胡子东的秘书，她当然找她。开门之后，一阵香味扑了出来。孙彦很镇静，笑着说，嫂子找经理吧？是呀。他开会……问题就从后面的说话，变得语无伦次才明显起来的。李白雪就是这次发现的，丈夫正躺在孙彦的床上。那天的情况如你所想，你说你曾与之私奔的男人跟另一个女人在一张床上的话，你会怎么办？李白雪像很多人一样，当场就闹了起来。要不是宿舍人多，估计会出人命的，大家把她架下楼的时候，胡子东刚刚从床上醒来，眼前的一切失控了。事后，他和孙彦也都是不承认有事的。可是，我说过这个事件一直在向他们逼近，胡子东也知道老婆是这样一个人，胡子东也怕，因为面前这个女人拿出了当年为自己和家里闹的劲头，当时，多少人也没劝下，他们还不是走了？我们真没事。真没事。在我所指的那个月里这句话像是按了重播键，每天都说，这月里没有发生别的什么，只有李白雪坐在宿舍楼前闹。可这闹也有白热化的时候，能把小猫变成老虎。事情的最初是这样的:胡子东一看，来了，就往厕所躲，等人走了，才出来，在那段日子指天发誓之类的行为都被李白雪视为扯淡，你们都动物，发誓管个屁用。也就等于是把“指天发誓”和“死不认账”划了两横。后来连发誓的话都听不到了，他也不再解释，李白雪越发焦灼，那是白热化的结果，都是那一天，她像先前每一天的那样跑过去煽风，如愿了，终于有了变化，可煽出了一场海啸。她又开始骂了，刚好有客户找他，他在厕所吧，却怎么也没法躲了，那些什么话儿都给外人听进去了，那人不好意思的摇摇头又离开了。她感到得意你胡子东躲我呀，你也有今天，是不是带着那个女人一起躲哪张床上去了。原来她的闹是不提孙彦的，这会儿她感到占了上风，事情会有变化，要巩固战果，那骚货她得提，凭什么让她那么好过。海的暗潮在积蓄了力量之后，只需一场风暴，就能引发海啸。胡子东啸了。他闪电一般出现在李白雪面前，同时，响亮的耳光像惊雷，五指花花的红在李白雪煞白的脸上，又似乎有什么在破碎，玻璃一样。是不是真要看我和别人上床你才满意？别逼我！然后他愣住了。 4那个月的事，变着变着就成了开始的那个样子。李白雪说我做得不好。胡子东很纳闷，后来才发觉事情真的全乱了。那是胡子东海啸后晚归的第三天，早晨他上班前脚走，她就在电话本里抻出一张纸。纸上是一串号码，她愣了好一会儿还是拨了电话。胡子东是个懂得欣赏的男人，比如他说李白雪对得起这个名字，那双他牵着走过十多年风霜仍纤细圆润的手指此刻正拨着号码。号码是昨天她倒苦水时，从她最好的朋友李小梅那里拿到的。这个李小梅也是个官太太，听完说：我就说吧，她那时怪你冷淡了。动物着呢。我改了。改了？我每天都……我就说吧，他也得怕。上次你们说我就改了，现在？现在他都凌晨回家。底下的话，李小梅以直接转到了另一个人，这个女人的工作就是帮我们查这帮臭男人！李小梅本身的故事是说她丈夫有外遇，没有真凭实据不好说，雇了上面的这个女人，照片在一个星期后出来了，那姿势拿的，我呸！我就说吧。这事，以前也和李白雪说过些，只是今天格外的详细，你说这姿势！只有贱货才拿得出来。说着跟她比划了一下，李白雪的脸猛地红了，虽然她不会说，可是我们都能猜到她想到的那个夜晚，哭着把胡子东按在床上干了些什么。这次谈话，我们几乎可以看成是两个女人互倒苦水的过程。过程的完结处，李小梅没忘了正事，这样故事才能顺顺利利地进行下去。她把一个号码抄给了李白雪。只要你愿意，昼夜都可以打。这是一个姓夏的女人的电话。李小梅把这女人的本事说的很玄，他就是在监狱里偷情也能给他抓住，还说她丈夫就挺隐秘的，在厕所，不还是给抓住了吗？李白雪从李小梅那里出来，心里想这女人有的是办法对付臭男人的！此时的街，空荡无人，两旁的树木朝黑暗延伸着，路上偶尔驶过的汽车，都像是过去的种种，带着岁月的情绪与她错身。 5李白雪不是在等晚归的丈夫。她拨通了夏小姐的电话。但当听到嘟的一声之后，胡子东正进门，雪啊。看着她，李白雪看也没看他，就把电话挂了。你今天记错了吧，早了。说话看了看墙上的表。没有。错了！怎样？怎样？想婊子好弄，宿舍楼找去！婊子？有吗？就算有我们也要休息。你……李白雪气得直喘，没见过到外面偷吃还这么理直气壮的，还休息，摆明天天干那事，越发肆无忌惮了，可她却变得不愿意相信了。这都是被逼的，自从那记巴掌以后，胡子东彻底变了个人，他知道软弱、负疚对李白雪来说都是没用的，她从不会给他留点余地。那就无中生有吧，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从她大脑里扭转这些虚无的事实了。看样子，这场对话，今天又很难接下去，他自己就去了厕所。当抽水马桶的水声哗哗响起，李白雪一脚就蹬开了厕所的门，直勾勾看着他，顺着下水道流向城市底部的，这时候汇入了无数个哭泣的梦。想干啥你？你真的跟别的女人睡觉去了！李白雪此时有些歇斯底里，是你厌倦跟我睡了！你想听我说是还是不？胡子东已经慢慢学会平静，甚至有点儿麻木了。不要脸！不要脸！泼……那贱货，好着呢是吧？……胡子东离开厕所的时候，正是午夜十二点，窗外传来一串悠远的钟声。走到床边，扭脸看了一眼楼下的街道，他能想象到李白雪这些天在梦里的情景吗？他只说：睡了我。趴在床上，一声再没吭，这都是怎么了？怎么了？疯了疯了吗？李白雪也不知道怎么了，她拿不准这么办是否合适。当男人承认有外遇的时候，她还是不放过，更要查下去，是不是内心压根就不愿意相信有这样的事实。是不是要查他，让自己死心，他根本没那回事。她坐在梳妆镜前发呆，这已经是第二天了，时间都会匆匆过去的，像我们倾其所有的私奔，依然还是夏天，依然还是两个人，依然还会有些东西流逝了，但你我都不会察觉，她抹去了眼角的泪，把头扭了回来。她是那号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第二天不负众望地下决心，非弄清不可，一拍饭桌，打！我们喜欢看到这样发展下去的故事。这时候的胡子东正在上班的路上，刚刚经过了那天李白雪经常梦见的街道。他的车坏了，再说心情不好也开不了，他知道老婆不想让他死。这条街道其实是不长的，胡子东这天走得看上去有些漫长了，像另一条路，通向另一片海的路。 第二部分1     每个城里都隐藏着一些秘密，这个海滨城市没什么特殊的。她要想拿到钱，养活自己，就必须去揭穿这个秘密。夏丽真是不想干了。这个行当挣钱虽然不少，可不是正经事。再者说这个世界凡是与男人有关的秘密当中，又以这块最有危险性。俗话说的色胆包天，就让夏丽亲开始干这行的时候赶上过。那次是查一个大公司的老板，为了深入，便和他到歌厅唱歌。起先还安排助手在外面听消息。然后才进了包间。里面就他们两人，服务员慢慢退出去之后，夏丽其实警觉到了，她为了查出他的事就没走。和他一句、一句的唱，唱到很晚，老板给她喝了一杯酒，没一会儿浑身就热了起来，那个老板看她脸通红，就笑了，夏小姐酒量不好啊。夏丽把计划改了，非说要去厕所，老板一把从后面抱住了她的身体，夏小姐的身材不错，酒量不好就算了。当她的粉色吊带被拉到肩膀以下，包间的灯光晃到她的乳沟上，一下凹进去，那里银灿灿的。是种起伏的富有质感的曲线。老板把她按上沙发，她的上衣已堆在了腰间，这种肌肤相近的感觉让她不由得一颤，当男人变成动物，夏丽本能地就产生一股恶心。正是这股恶心第二次救了她。她呼啦一下，把晚饭全吐在了那老板的秃脑袋上。“妈的，你看看这……”他爬起来，冲出门的时候，夏丽想起了大学时候的那个男人，也是这样奔出了她的世界，那是她第一次意识到恶心也能救人，那个男人非要和她做爱，她想以后再说，可能是喝了酒，那天怎么说也不行，那男的骑在她身上的时候，也是这股感觉促使她的身体做出了反应，而她不想提那次了，男人跑出门时一身的尿味儿。夏丽笑着站起来，套上肩带，很平静地走出了包间。包间外还是很喧闹，这里没人管你死活，这里是找开心的地方，夏丽对着走廊边的镜子，整整乱了的头发，拍了一下屁股，嘴里说：怪不得你老婆说你有人，你这号的没人就该长头发了。还哈哈大笑。夏丽小姐你真逗！她给助手小唐打了个电话，他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小唐过来时，夏丽的脸已经红彤彤的，嘴里甘，丽姐，怎么了？她说这药的药力不行。记得还笑了笑。后来的事就不知道了，唯一对那次意外的记忆，是车驶上启新立交桥上时，她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又扫了眼还在发烫的胸部。此刻，车窗外的汽车呼啸而过。转眼就消失在海边特有的雾气中。而她身体上特有的粘性，到家洗了三天才消失。2这是她倒数第二个业务，以后接得很少。夏丽是真的想辞职。她是在这当口接到的李白雪的电话。这次的要价是以前的两倍，本想吓跑对方。她没想到对方答应了。她坐在办公室里感叹，这就是女人啊女人！都会为了男人疯狂？夏小姐，我和我丈夫是私奔出来的，我不能没有他，我连故乡都没有了……她听着一种很软的话语，从城市的某个角落传来。半天才从犹豫中醒来，好的，她接了这个活儿。我跟你说，她对电话里的人说，我们不一定证明他和孙彦有问题，也许，他和别的女人乱搞呢。男人的目标很广泛。然后，她顿了顿。他承认了，我却更捉不到影。也许，根本没有。最后这句像根刺卡住了，没吐出来。每次说到男女问题，你透过办公室的玻璃窗，看见得都是一种叫做精明的表情，挂在这个如此貌美的女人脸上。办公室的同事有人很喜欢她这种模样，有人觉得有点过，她才多大？这样的脸庞上要是该有一种表情的话，那也该叫单纯。阳光越来越很强了，李白雪就坐在窗口，不时地遮下。听到刚才的话，就问：你是说，他承认还有别的女人？我不敢说。     我答应了就肯定给你一个结果的。面对这种女人，夏丽知道，一切都不说清楚。挂电话以前，她询问了些情况，放下电话，记上的是：年轮文化公司，胡子东，经理，身高一八六。爱跑健身房，羽毛球。夏丽写着、写着就笑了，又是个老滑头！这都是凭经验断定，胡子东会很复杂！这号男人不找女人也闲不住。女人自己找上门。何况是个小白脸儿呢。但她也觉得纳闷，有了外遇都藏的严实的，他还怪了，承认了又让老婆捕风捉影，是谁谁还拿不准。那个叫李白雪的女人，想知道的答案还挺复杂。 3方案是当天定的。以前，她混入那个人的生活，然后取证，走人。这个男人和她的兴趣有些一样。第一步是先确认一下，看看脸又多白！哈哈，她想的事情，和下午远远的看见情形应是差不多的。在胡子东开车从公司门口停下，下车，走进公司这一系列动作之中，透露出一个词：温文尔雅。这道号的，更没什么好鸟！夏丽自从干上这行以后，就恨死了背叛爱情的男人。或许还可以推后几步说到她的几次失败的爱情。一个男人是邻居，青梅竹马的一块长大。她的初恋是在那个男孩和一个有钱女人的开始生活的时候结束的。第二次就是我上面提到的那个大学同学，打那回跑掉了之后，好像就再也没有想过那事，夏丽很满意，在二十二岁生日那天，她决定给他，你不是早就想吗？我不想了。那年的生日过得很尴尬，夏丽穿着特意买的透明内衣蹲在地上哭。这个男的后来分配到了另一个城市支教，她把那封来自于山区的绝情信，像撕那件内衣一样，很碎很碎，碎得往窗外一放，顷刻就融入这场赤裸的夜色。第三个男人与她干这行有直接关系，他潇洒，高材生，很快当上了公司的经理。她报名当女秘书的时候，他也是刚上任。那个公司很有名，筛选很严格，最后在众多美女中剩下就是她一个。经理对她关照，一切待遇都高，他的为人也很正直，很注意影响。就是因为没有太多的明显的企图，在一个公司聚会上，经理当着所有人说，我爱上了一个女孩，那就在你们中间，我希望你们祝福我们即将开始的爱情。当场掌声响起，夏丽一下就晕了。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自己，而那个男人正朝自己走近。你知道的，哪个女人也受不了这情况。我知道有的女人会吓跑，夏丽不是那种不会抓时机的女人。她的精明不用我反复强调了吧？那么，我们说说恋爱的问题，我把它说成是种感觉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比如说回到故事里的他们，一起出去玩，往那儿一坐，大腿一碰就应该是烫的。夏丽发现非但不烫，反而很肉乎乎的，像两根软木。这场没有感觉的爱情，维持到经理在房间解她第三颗纽扣的时候。那天，她突然一个激灵，说这不行。她想找个好男人。前提是这个好男人必须是值得爱的。好男人不好找，这个经理其实算好男人，可是值得爱吗？她打小就不相培养爱情的说法，爱情又不是小孩儿，爱情是个生意，买卖的是幸福，我们只有经营的份儿。 4她离开那个公司之后，在家呆了一年，那年梅河水漫到了临街的道路上，是多少年来最厉害的一次。而且关着窗户都能闻到很重的海的味，天气在一热，掺进干燥的味道，真是让人很难受。夏丽土生土长的，还好些，她看电视就说，外地人受得了吗？河水退下去了。她也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进入了现在这家调查公司。公司开的时候，这个城市里还没有第二家，后来第二家开业，第三家倒了，夏丽却一年比一年好，现在当上了头头，这个公司的生意其实就是靠李小梅那样的人往下传递的。李小梅这次传递过来的人是一个叫李白雪的女人，这名字她听的时候，就打了个寒颤：真冷！不想干就得搁这活之后再说。她接触胡子东的方式这次也有些改变。钓鱼的方式是网上聊天，胡子东每天一个钟头在线，聊了几回也没发现异常。都很客气，以你好为始，以一个摆手的小黄脸为结束。一次，他问起了如果结婚，你最希望什么样的方式？夏丽开始以为他没什么，这就上钩了。后来才知道，他在调查顾客。他的公司最近都在策划婚礼。他说。除了必要应酬，都早早回家，没跟陌生的女人亲密接触过，他是不是男人？在周围跟了几天。夏丽对这个男人的初步结论是：奇怪了。     　　　　　　　     第三部分1     打从开始，胡子东就没把李白雪咬着不放的这回事，看得多重，以为解释一下，服服软得了。再说又是她犯病的月份，应该照顾她。后来发觉远不那么回事了时，我所说的那个结局对他们夫妻俩，其实已具备了某种诱惑，只是我们都不说，还在等待，他们也在。问题是严重到仅凭解释，已无法再让李白雪提起“信任”这件东西了。胡子东在事后的一切弥补都是徒劳的。因为他的软，他的退，他的曲，他的全，导致强者更强，认定的事更坚固了，这种坚持甚至引发了一场寂静的海啸。可若他一开始对这事的态度就像和她做那事一样强暴粗鲁，会让她疼，让她难以忍受，那他也不是自己了。可那又会是什么呢。看着，海啸说来就来。剧情开始往更加不可琢磨的方向顺去。当他的语言从什么都“不是”到什么都“是”的浪潮中涌去，李白雪开始看不清水上的浮标了。她感到失落。跷跷板就是这样维持某种平衡的：胡子东这头翘起来了，势必李白雪那边要向低落和重力下沉。只是李白雪这次的低落表现得有点疯狂。她无休止的欲望让他精疲力竭了。她不是那路女人，这是怎么了？当欲望提上日程，往后的事情就会变得多重意义，比如，你可以理解成他们经过一次出轨更恩爱了。我的理解就比较悲观。你可以不信。但你可以看见，曾经保持欲望的胡子东却在李白雪的欲望中败下阵来。将勃起移植到生活和事件中来，情欲的那部分只好被公平的放弃了。李白雪一般情况下是个通情达理的女人，每年这时候都不爱说话，自己躲在屋里，对什么实也提不起兴趣。在这件事上的不依不饶完全超出了胡子东的想象。我们说说那种劲头，他想起上大学的时候的事情。首先要说，我觉得在本质上，胡搅蛮缠和吃苦耐劳是一致的，不同的是表现的事上。李白雪当时在外打工供他上学，俩人过着我们可以想象到相当艰苦的日子。可是一个苦字都没有说过，依然那么干活。其实这是不是表现出了这种劲头？不仅这样，她还表现出了一种不可理喻的乐观。当年所在的那所学校的校训：面向社会、面向未来。李白雪爱说：你得面向我，我得面向你才好呢。你呀你。流氓。当萦绕耳畔的小情侣的私语声，链接到了现在，我们是否该一同面向他的往事呢？这是十三年前的八月。他们在老家的那天，傍晚的牛棚里第一次幽会。要不咱们散了吧？你家里都这么反对。为什么散，我不。那怎么办？都死了，你不死，咱也走。然后又补了一句：你就是死了我也拉着你走！胡子东晃了一下脑袋，从回忆中回来，对面坐着的这个女人看着他，你就编吧！胡子东不想把好端端的家弄得这么别扭，可别扭的气氛是相互刺激相互勾引的，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活。始终事情的开端还是胡子东，静下来，他就深深责备自己。   2这就是胡子东和李白雪曾经解释多次的内容：公司那天在接待客户都是熟人，我就喝高了。我刚送走客人，就吐在了一地。孙彦在我旁边，见了就把我扶到宿舍，我以为是我宿舍呢，当时啥也没想就睡着了。我睁眼就看你们打起来了。作为故事的知情人，胡子东当然要把这段内容里，隐藏的一部分也告诉我。其实，他是知道那不是自己的宿舍的，因为那股香水味就是孙彦平常身上摸的那种。他当时脑子里也闪过了这些事。只是想躺会儿就走。这个孙彦刚毕业，人不高，最明显的是两个大眼睛水灵灵的，像是会说话。还没结婚，现在的男朋友是胡子东一朋友，那朋友就说，我们孙彦的那眼，哪是眼啊！那是啥？胡子东开玩笑似的问，是嘴，能把你吃喽！那吃你吧，你看你这身肉，也该减肥了。平时聚在一起就扯这些。李白雪也都在。看上去，如今故事讲到这里，一切都只能写看上去李白雪和孙彦的关系还不赖，他也就没有多想，这大白天的没事。     也巧真就让李白雪撞见了。这事情沸沸扬扬了一段。他那朋友和孙彦还好都不上心。一笑了之，哥啊，你跟嫂子解释一下得了。你嫂子变了。解释不通，你甭管了，我慢慢来。那是她爱你。我们孙彦就好解释……有这么爱的？事件另一方的态度让他安慰了一些。当然，这种事在单位当然比没影的事跑得快多了。大家传，那片雪跟咱经理要掰。呵呵，这就是模范夫妻？一片雪你说说冷不冷。胡子东千方百计的证明起了反作用。看看李白雪那双眼，像把枪！黑洞洞的，一枪毙命。胡子东后来就很晚回家了，尤其是甜蜜的时候，她也那样看着你。当初的事情她就忘了？ 3他是在海边认识的李白雪。当时，她跑向一个冷饮店。他刚买完东西转身走。两人撞在了一起，就这倒地时匆匆的一次对视，如书里所说，整个恋爱过程就“嘭”一下完成了。此后是长达一年的来自家里的反对，那时候李家说闺女不跟着软蛋。那时候的胡子东老实，他的家乡跟他那叫憨。日子是过不起来的，后来胡子东考上外地大学，李白雪就写了封断绝关系的信，和他一起来到了这个离海很近的城市。一过就是十几年，李白雪把日子过得很好，她的眼里始终宁静，像那年夏天的海。胡子东到现在还向往着那片海。他终于不“憨”了。海却干涸了，之后竟然是枪，变成了双管枪。在这种目光下，胡子东起先还是憨的，与对事件疲软的态度一致。更致命的是，李白雪那段疯狂的性要求期间，胡子东依旧很配合，有时候是在门口，他们正做爱，李白雪突然一瞪眼，一把推开胡子东，你挺有精力呀！你跟孙彦怎么干的？这样？然后，露出了一种很放荡的表情，胡子东的下身立刻就麻了。你的精力哪去了？然后，是胡子东一把推开李白雪，你疯了？    你不是爱干吗？来呀。我让你干够了。疯了，疯了都。 第四部分1     李白雪不下去溜达了。外面的味道太大了。她又浑身不舒服。现在，她每天都在家里等夏小姐的消息。我们可以把她的心情简单的概括为：一方面怕自己被蒙在鼓里，一方面谁都想那是假的。这都与那片海所引起的忧郁毫无关系。家里最近很乱，干家务的时候，她很用力，可奇怪的是常莫名其妙的停下。她是在回想和丈夫，从相识到结婚的过程。好像相爱的部分很淡。起初，回忆出来的是一些美好的，后来丈夫的身上的憨毛病就显示了出来！她生气得跟自己说，你胡子东还长能耐了？不“憨”了嘛！家里这时候是空旷的，还会有回声，在墙壁间徘徊。胡子东是不“憨”了。他对女人总是彬彬有礼的，这是为了给那些贱货留下好印象！她想当初那小子不也是一眼就看上自己了？他那双眼肯定没闲着吧，那得看多少个一眼啊。绝不仅仅孙彦那个骚逼！现在的小姑娘怎么了？一门心得找大款。拆别人的家他们就好受？现在都他妈不要脸！刘勇平时看他老老实实的，会挣钱，你看看把老婆扔的，早变了。人家找了个大学生！发现怎么样？离婚！一张纸就结束，吃亏是女人！，小建找的还不只一个！家里的大旗，都让外面红旗给飘倒了。李小梅的老公管得得多严。胡子东早知道偏瞒着我！扳着指头算来，她要好的几个朋友，几乎都出了问题。李白雪更不安乐。夏小姐的结果将会解释这些。这天忙完活，她给夏小姐打电话，问夏小姐，结果咋样？夏丽说得需要时间，没实质性的东西，你也知道我们不轻易下结论。你是说他没实质的问题？     没影的事，我们不可以瞎说，当然，我们也不会隐瞒你任何事。只是，现在还没没摸清楚。  2 李白雪自从这个电话以后，心就乱了起来。抬头正对着镜子，那是胡子东开第一笔工资给她买的。镜子里的自己。还带着过去的面容，依然美好。细看还是能看得出，眼角漂着细细的鱼尾纹。外面是下午，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卧室，千丝万缕的粘在地板上。地板，她刚擦过的，此刻明亮如新，光线，甚至在上面打滑。一下滑出去很远。她看着心静了，肩膀上的阳光像一只手，缓缓地脱掉了她的上衣，等她解下裙扣，自己的躯体完整的走入镜中。这是那种女人，丰满匀称，眼里带着一种说不清的气质。一只手从腰的一侧伸过去，阳光覆盖在地上的紫色花纹的乳罩。那对在故乡曾经被好多人引为羞话的乳房，在镜中此刻放着细如蝉翼光。几乎是从那么毛孔里钻出来的，她豁出去了，完全赤裸的自己让自己吃了一惊，那团黑色的火焰，在阳光深处燃烧出了她的泪。她没完没了哭了整个下午。 第五部分1     夏丽都相信自己的魅力。无论这个男人多狡猾。她的眼睛都会告诉他，你上钩了！胡子东的活动习惯是早晨跑步，所以于梅河畔，她遇上了他。也是撞个满怀，对不起，对不起，忙给人家看伤，胡子东仰头时，心里一镇，这情景太像自己的故事了。夏丽有目的的一撞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是目的之外的。她看着这个男人，眼睛眨了几下，透过长长的睫毛看去，这个男人真是成熟稳重型的，看上去，女人也是喜欢看上去的。这会说话的眼睛，也看到了胡子东的疲惫。过几天，夏丽带人，在胡子东活动场地边上，也是打起了羽毛球。两局过半就引起了胡子东的注意。小姐，那天没撞坏吧？我是玻璃呀？她转身，掐着细细的腰，做了个挺身的动作，又说：本小姐还是比较皮实的。先生，水平如何？她说话看了眼网球场。等视线拉回到胡子东的时候，特意一挤。胡子东心里晃了晃。他也看着那儿，平静的说：一般。那就不跟你打了，我怕越打越臭。哈哈。我可是高水平。是吧？周围的朋友都起哄：来一局啊。美女。夏丽扭头要走，胡子东问你不能越打越臭，我水平高啊。我也不跟善变的人打。夏丽几乎要走出球场的时候，胡子东没动地，还在那站着，他的眼里应该是她想呈现出来的，优美的背影。夏丽停在了球场出口。向胡子东挥手，胡子东奇怪还有这么有意思的女人？大伙都喊，招呼你呢!噢噢。我走过去，夏丽一指，我车坏了。赢了送我。她打得的确很好。可是最后输了，本来胡子东以为开玩笑的，要送她。夏丽不让，一根手指点了点他的肩膀说，你有送的机会！上钩了？还不能肯定。夏丽和胡子东这次打了三局。胡子东夸她打得好。夏丽大学时可是网球高手，对了。明天。说话，来了一辆出租车把夏丽拉走了。第二天又打了三局。她还是输。夏丽这时候那种奇怪的感觉更重了。她拜他为师的情节，放在这个故事里还算可以，虽然比较普通。事情往往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复杂。我愿意替胡子东同意收下这个女徒弟。可胡子东没有，他说，别了，就切磋吧。夏丽想，切磋吧！多少男人开始都是，切磋到了床上啥都就露了。 2那次之后，他们留下号码。夏丽有谱，猫来吃鱼喽。想时嘴上嘿嘿的笑。在她有限的阅历里，她是没有见过不吃鱼腥的猫的。她这些年干的活儿，对象是五花八门。有见面直奔主题的，夏小姐需要钱吗？有暗暗观察一段才下手的，也有调查结束了，打电话约她的。这些男人都有问题。我们不能阻止，她觉得自己看透了男人，然后轻松地得出上面这句话。胡子东也是男人，他就能例外？不可能的！这个夏小姐这么多年就在等这个活儿，然后她对男人改观。胡子东没有给她打电话。她很怀疑自己是怎么了，好像一直在等，又不同于以前那种有别人上钩的快感。夏丽的那副身材，长久以来都是她的绝招。她在浴室里抹着沐浴露就在想，老娘非试试你胡子东！看看谁不行了……然后花洒打开，一片雾气，她以为下身冒出一团燥热是水蒸的。她知道胡子东去的那间健身房也在梅和附近。就早早地到健身房换上比基尼。不一会儿，胡子东就来了。胡子东见她，便打招呼，之后就没了，她停下手走到他的跟前。你——她指着他的时候，胡子东的眼在她身上扫视了三周。她感觉到了，你看着不像健身的，你看看，说话上前掐了一把小臂，没肌肉的。胡子东没躲，是呀，没有才要有。这次转过了头，这在她的预料之内，这个男人不好对付。夏丽的身材真是好，尤其是穿上这身比基尼，曲线全出来了，一点缀肉都没有，白嫩的小臂上有一朵玫瑰花。花盛开在白净的肉上，带着一阵醉人的芳香。露出的地方全是洁白如玉的那种。男人不多看两眼，那就是他冷淡！哈哈，同事都拿她的身材开这样的玩笑。 3夏丽在门口等胡子东的时候，长发迎着风飘了起来。胡子东出来的时候，她迎上去，问有没有时间喝杯。她一把拽住了胡子东要看表的手臂，你答不答应啊？他们坐在健身房附近的酒吧，点了些饮料。到此的一切，夏丽都是在昨晚设计好的。夏丽为拉近距离做足了暗示。胡子东也收到了，她相信是这样的。但对坐的这个男人没有任何反应，好多信息都像发丢了似的，这包括深情的目光，暧昧的话语，甚至，酒吧此刻幽深的氛围。夏丽笑笑，我到点了，走了。走出酒吧，她的失落像是回到了她那三次爱情。过后，助手小唐把抓拍下的照片给她过目，她生气的坐在办公室里，把窗帘都拉了下来，老娘，老娘看你可以啊。她手上的照片，并没有表示出什么暧昧。尤其是胡子东的脸上，自始自终都笼罩着一种责任感。夏丽说，你这样的人也得不到什么好！你看看你老婆把你说的。哈哈。照片她都放进了包，然后把助手小唐叫进来，你有什么看法？小唐说，嗯，好像他对你并不反感，他没动心思，丽姐，也许他没事。我知道，你出去吧。以后的几次接触，都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值得描述，我在这从简，把时间拨快，那就是一个多月后，她没有受到胡子东的任何表示。夏丽最好在这时候，把那些讨厌的观点改掉，这个男人算是个开始。她懵了。你怎么了？你说啊说啊！他很有魅力。这种魅力是她无数次在浴室里，看他照片时体会到的，并且是一种带着快感的灼烫。她很久没有了这种感觉。     　　　　　　　     第六部分      1胡子东看见李白雪光着身子躺在床上，吓了一跳。走近才听见熟悉的哭声，你吃饭了没有？我给你做去。问号后的半句哽在喉咙里，没有因习惯而溜出。那事儿和脾气总给绊着，再是心软，之后总会遇到那双管枪，什么都僵了。不如直接进厨房。这天，胡子东吃了不少。其实他在外面谈生意吃过了。胡子东的饭局很多，场子上接触女人更多，红肥花瘦的都有。原来都是从容的，现在说不上拘谨，也不太自然了。毕竟那件事情发生了，见到女人很注意距离，他觉得心里仿佛有了障碍。他一心要证明自己是个好男人，女人的那双眼太可怕了，可证明给谁看？他看了看身边，对了，看他的就那帮家伙。公司有事要办，胡子东那次就请一个客户吃饭。对方是女的，东北人，豪爽得很。喝酒是用碗的，还和他叫上了板。没成想胡经理这么俊，就说，把我喝趴下，今才算完，我高兴，事才能办。我跟你试试！大伙边起哄，边互相递眼色，本来以胡子东往常的风格，这种场面不在话下。今天他放不开，直至那个女客户趴到地上他还是很拘谨。一个手下看出来，就问，头儿你还怕她？散了，大伙往外走，另一个也说，经理对那个女人是不是意思？     你们就扯淡吧！刚才酒桌上都撤了，他说。     一般动心思才那样！     哪样？     走在前面的一个主人扭头就来了句：像头一回搞对象呗。胡子东下翻了脸。你妈的。我搞对象搞那样的？你再说！少说这种事以后，我他妈听着。好好。也对，都对。笑话。笑话。其他人以为经理是喝多了，三五成群，几个挤着眼儿打车走了。     胡子东喝了酒，没去开车。沿着马路走，他想，以前怎么没人说这种笑话？我名声在外了？晚上的风有些凉，吹在身上一身鸡皮疙瘩，没一会儿，人静了也笑了。这时候，不由得走到了梅河边，这条河以前很清澈，他来上大学时已经是臭河，被污染得很严重，谁都讨厌那股臭味。多年过去，他都没想到能站在梅河畔，一个人吹着带有海的味道的风想事。再往远走走就是大海了。这段日子回家成了一种负担，这都是为什么？“女人如烟”，书上这么说，他闻着水的透凉的腥味，觉得算是体会到了，这些烟在生活里飘来飘去，说不准哪些就能形成一场云雨。从此，你就滑进了那种只有老家才有的粘湿的梅雨季。我就是啊，胡子东自言自语，人家以前也这么说！就刚才他被骂的这个人，还经常跟他讲孙彦的爱情史呢。也就一笑而已，没啥不妥。今天到底怎么了？胡子东也想知道。 2第二次是大约一个多月后，李白雪给夏丽打电话，电话里面的夏小姐说，结果是你丈夫是个好男人。 嗯，好男人？李白雪问，他跟孙彦没事？     夏丽像个很了解胡子东的人似的说：他不是那种人。别的女人呢？又问。没有。夏丽为了满足客户多说了几句。我查过许多男人都是被妻子怀疑的，你丈夫这样的男人不多，至少我所查到的是他对你的忠诚。许是有什么误会吧，男人不会无缘故瞎说外面有人，你真该好好爱他。都是女人说实话，我也在找这样男人，男人有时候比女人善变，专一成了希望！你比我们幸运，找到了，从开始就是对的。好好珍惜……夏丽本来还想说些话，对方那头儿就挂断了。话都是心里的，她的心目中的这个胡子东的形象。直至收到李白雪的钱之后，还是会蹦出来吓她一下。快进去、快进去……生意就这样结束了，她还想想见他。我好像说过，我企图把故事里的某些约定俗成的东西都反了过来讲。这就是其中一部分。还有就是循环。这就包含有人物的循环，感情的循环，或者再明确点，就是某种习惯的循环。从夏丽的新习惯开始说吧，她下班，先不回家，都是去那间健身房健身。希望的无非是和胡子东喝杯酒，这够了。像那个助手说的，胡子东不烦她。她有时候也想如果李白雪不要了，我要！想着、想着，她的身体就开始发烫。一直烧到脸上，胡子东说，夏小姐不像酒量差的人啊！夏丽呵呵地笑说：不像吗？不像吗？胡子东对这种语气的话，以前是不习惯的，现在没了感觉。他觉得这种女人肯定特多人喜欢。自己为什么不喜欢？当然喜欢，我的爱全在另一个人那儿。 3李白雪得到夏小姐的消息后，心一点儿都没放松下来。她以一个女人的警觉性，立刻反问自己：夏小姐要找好男人，而她说我的丈夫好。按最简单的推理即可得出夏小姐要找我丈夫的结论。听李小梅说这女人漂亮着呢，还年轻……李白雪是个不再能静下来的人，尤其是想到电话里的话：“我也在找这样男人，男人有时候比女人善变，你比我们幸运……”后来的事情，是在胡子东常去的那个健身房里发生的。李白雪在那里看见了丈夫和一个小姐。因为，站得不太远的缘故，听得见一些谈话。从声调可以断定，那就是夏小姐。一切都不言自明了吧？这次，李白雪偷偷地走了，到家往镜子前一站，把路上抑制在心里的东西，转化成了一声撕裂般的尖叫。“啊——啊——”家里恢复宁静后，她收拾下自己，顺便收拾的还有自己想说的话，然后，进了厨房。接下来，我们可以想到的几种结局，都有可能成为他们坐下来谈的主要内容。胡子东这天也有话要说，很早就进门了。然后，饭菜熟了，李白雪很温柔的就坐到他的身边，笑着说，那些天吓坏了，以后就把那习惯改了。挺好的。胡子东把妻子搂过来，今儿是最后一天？他的口吻是玩笑，可是没有想到真就说中了！他这些天也在想为什么，还是认为妻子是在家闲的。于是，在城南托人在找了份工作，想必会好些。今天他想跟老婆说的就是这些。两个都有话想说的人，这一天吃过饭，就要开始说了。 是李白雪先说的，她说：你和夏小姐的事，我都知道。胡子东“唉”了一句，问又什么事？     别瞒我了。好。李白雪这次是平静的，这篇故事里少有的平静，她说：都是我没福消受！胡子东无言以对地看着她。你也别看我，李白雪说闹得沸沸扬扬多丢人。咱面子上不好，你还有公司呢，人们怎么看啊。你都这么大方的承认了，我也找出那女人了，我还能想不开吗？随你们吧！听到这儿，胡子东，愣了。窗外的钟声中此刻清晰地敲过十响。李白雪想起多年前他们一起度过的时光，一起等过的无数钟声。鼻头一酸，几乎又想放弃了。决心中的平静出现波澜，在这些慌乱中挑衅的话开始不可收拾地冒了出来，顺势还带着双管枪，黑洞洞的，毙命。她等到了，这个温柔的，让她不知进退的男人一挥手，桌子整个翻了跟头，哗啦啦的东西碎了一地，就像那次海啸，总是有什么在碎了。他也拿起了枪，深情的枪，她读不懂，她说无福消受。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最后一次，疯狂的，暴力的，流泪的，她咬着唇，任凭疯狂的撕裂的痛，也不喊出。她隐约所期待的在逝去，真的逝去了。 4第二天上午十点，他们踩着最后一声钟声，走进了民政处。出来时，两人像电影里的男女一样，面带着海边遇见时的笑容，多少有些令人难以接受的是这种笑容，却不是代表着欢乐，“我爱上了他。我说过一切都毫不隐瞒的告诉你。我猜他爱你。”这条短信是李白雪和胡子东办完离婚手续之后，她打开手机收到的。日期是五天前。猛一回头，胡子东不见了。那条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人如海潮，一层一层的扑向她的身体，那种味道再次飘来，此刻掺着的除了梅河水的味道，还有李白雪熟悉的精血的腥味。这所大房子分给了李白雪，幸亏他们不要孩子要不就麻烦了。现在的她，一个人还是呆不住，爱在这条街上溜达。她遇见过孙彦一次，孙彦在买橙子，然后向一个男人跑去，那个男人瞬间变成了胡子东，一瞬间又恢复成了胡子东的那个朋友。还与胡子东相关，她嘀咕着：我太善变了！然后呵呵地笑了很久，直至走到街道的尽头。汹汹的涛声在耳边破碎了一地。大海却在眼前安静地，被那冰凉的月色撕出另一片深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