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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24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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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0-3 20:29:12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24小时        北京时间零点，老黑在电脑里飞快打出标题《在冬雨中思春》，这是刚才他和小白的短信交流中突然收获的灵感。小白：“今天写得顺利吗 ？”“还行，也许是因为下雨吧。”“在做什么？”“在冬雨中思春。”当这个回答在老黑脑子里闪现的时候，他立刻就被这几个汉字所表现出来的情绪笼罩了。有了情绪的推动再加上一点生活和想象力，这几乎就是一个小说了。生活是现成的，老黑和小白交往有段时间了，但还是没有实质性的进展，所以，更不缺乏的是想象力。小白：“错啦，立春都过了。”“哦，那该是探春的时候了，下班我去接你。”“老流氓！老时间老地方。”小白很白，白到老黑在她可以让公众看到的皮肤上找不到一颗痣或者疤痕之类的东西。这个一个缺点，作家老黑固执地认为那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缺点，并且更加固执地认为小白身体的其他部位也许隐藏着那么一两颗珍贵而可爱的瑕疵。这个猜测让他对那个并不漂亮的女人持久的热情里又添了把火。在这个阴冷潮湿的冬天晚上，老黑觉得无论如何也要把那个裹得严严实实的谜剥开。在接下去等小白护士下班的两个小时里，老黑发动他了的想象力，驶向实实在在的生活和漂在细雨里的性生活。 北京时间2点，在一家自助烧烤店里他们点了些荤荤素素。一进门的时候小白就脱了她的外衣露出紧身的羊毛衫。这是个可以理解的或者是习惯性动作，但老黑不这么认为，他觉得从这个动作背后的潜意识上来看也许是个好的开始。尽管在这个女人面前碰到的钉子已经让他焦头烂额，但在这个非常之夜他必须拿出非常的乐观来。服务员把点的东西送上来的时候，老黑没有征求小白的意见又要了十串羊腰子，那显然是一个开门见山的暗示，为另一件事征求她的意见。文学爱好者小白有着足够的理解能力，她对搓着手准备大干一番的老黑微微一笑说：“我就知道你深更半夜的这么殷勤肯定没打什么好主意，不行，还是不行。”不出所料，老黑嘿嘿笑了一下。拒绝是干柴，只会让老黑的烈火越烧越旺，老黑要做的就是耐心把小白慢慢融化，用他自己的方式。“麻烦你不要老在一个男人面前说不行不行，本来很行的也要给你说成不行了。”小白摇着头笑道：“行了行了你很行好了吧，老流氓。你要是把这天生的敏感都放在创作上多好。”“没有生活就没有创作的素材和动力，是吧，其实你不乏天赋，缺少的就是生活。”“少来，吃烧烤也是生活，好好享受吧，来，把这串牛筋吃了。看，我对你多好，当作创作的动力吧。”“吃饭时不谈工作，嘿嘿，不谈。那个，大海出去有两个月了吧，怎么样，想不想？”“完了，近墨者黑，我发现现在经常会以老流氓的思维去看待问题，你就直说了呗。”“那你就直接回答呗。”小白的眼里放出狡黠的光，却装着严肃的样子。“麻烦你不要老在一个女人面前说想啊想的，本来不想的也要给你说想了。”“想，想，想，想，想。”“好了啦，别人都看咱们呢！”说完还用手狠狠揪了老黑一下。那一揪之下带来的快感让老黑心里荡出了一些涟漪，但决不是高潮。几句话或者一个动作也许就可以让女人翻江倒海，男人不会。此刻老黑想的是，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咱们喝点啤酒吧。”“喝就喝谁怕谁，你忘了我们是怎么认识的？”老黑当然不会忘记那次醉酒，那次他醉到被送进医院还拉着护士的手要谈文学。不过失态的老黑非但没有被小白护士冷落反而得到了不少特别关照，所以每次和小白在一起的时候老黑总想喝点，虽然他的酒量敌不过有两个酒窝的小白。面对小白的揶揄老黑把话题转移到了别处，“这家烧烤味道怎么样？”“还行，这个台湾香肠味道还真不错。”“烧烤这东西，谁都知道吃多了不健康，但味道确实不赖。家常便饭吃多了，偶尔来点新鲜的感觉还是不错的，是吧。”小白放下手里的香肠 ，“呵呵，又来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你不觉得我很坚决吗？”老黑拿起一串羊腰子，“是啊， 是很坚决，坚决到让我怀疑是不是你的职业原因而造成那方面有所障碍。如果是那样，我可以理解。”“随便你怎么想好了，我不想再扯这个问题了。来谈谈文学吧，既然你已经喝了酒，呵呵。”这个狡猾的女人，有着狐狸一般的聪明和暧昧，让老黑心驰神往却又无从下手不得要领。虽然他觉得在这个湿润的春天夜晚谈文学是种浪费，但，文学是和生活紧密相连的，也就和性生活相去不远吧。正思量着该从何谈起，却见门口进来一个怀抱吉他的家伙，看起来像个流浪艺人。果然，那人径直朝他们走来，递上一张包着塑料皮的歌单，“两位点首歌听吧，五块钱一首，唱得不好不要钱。”“不用了，我们谈点事。”“那我就唱一首亲密爱人。”说完就准备拉开架子。“唉！你这人怎么回事？说了不听了，再说了你哪一点看出我们亲密来？”没好气的老黑问。“反正两位看起来很般配，我祝两位早日亲密起来，这首歌算我送的。”说完就开始拨动吉它。老黑哭笑不得，对小白说“你看别人都看不下去了，你再那么坚持。”“你不会和他一般见识吧，快让他走人。”可流浪艺人已经扯开嗓子了：亲爱的人，亲密的爱人……这本来就是首俗得可怕的歌，更可怕的是艺人那做作的演绎方式，他刻意把每一个音符都颤到让人止不住打冷颤，让再亲密的爱人都不会觉得苦涩。浑身起鸡皮疙瘩的老黑赶紧掏出五块钱塞住艺人的嘴，“行了别唱了，算我求你了，再唱我要哭了。”艺人嘿嘿一笑，接过钱扬长而去。一旁的小白笑得花枝乱颤，好不容易止住笑说：“真是什么人都有，这样也能赚钱我真是服了他了。你看，还是不能亲密吧，呵呵。”老黑笑着摇头道：“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其实他说得比唱得好听。”“他哪能说过你啊，我们还是继续谈文学吧。”“谈文学没有问题，可是这里的环境好象不太适合，我们换个地方吧。”“好吧，你说去哪里？”“先走走吧，雨好象不下了。” 北京时间凌晨四点，老黑和小白走在雨后的街道上。潮湿的路面泛着路灯的黄呈现出迷离的色彩，指引着他们走向一个谁都不清楚的目的地。他们只是顺着路走，各怀心事，偶尔交谈两句，享受着在一起又独立自由的状态。路过一个混沌摊时小白突然发问：“你看过电影〈花样年华〉吗？”“看过，有点印象，旗袍很有特点。”“我在想，如果深夜可以经常出来吃点东西，然后这么走一走，不多说话，我沉默你深沉，偶尔只字片言但心有灵犀马上就能心领神会，多好啊。”“是不错，然后呢？”“然后？我不喜欢然后，我就要现在，挎着你胳膊漫步的感觉真好，我们一直这么走下去，一切顺其自然好了。”小白的话激起了老黑的柔情，他喜欢这个展现出温柔一面的小白而不是那个过于聪明的小白。对于后者老黑只想彻底把她征服占有，而对于前者，那油然而生的柔情冲淡了他对小白身体的渴望，最起码这个时候他并不想剥光依人的小鸟，而是轻拍她的翅膀温柔地说：“好，一直走，顺其自然。”自然而然地，他们走向了一条通向东郊风景区的路。猛然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老黑多少有点惊讶。老黑在跟外地朋友介绍南京时总是把东郊风景区调侃成野合的好地方，长江大桥是自杀圣地等等。下意识地走到这条道还是能说明问题的，虽然老黑并不想怎么样，但看起来潜意识里还是有欲望在作怪，他自嘲地笑了笑。这是条著名的林荫道，路边的法国梧桐都有着五十年以上的历史，被刻意修剪成丫字形，雨后行走在里面就像穿越一条潮湿的隧道。由于没什么光亮，诺大的东郊风景区看起来就像是个迷宫，迷人又让人迷惑。小白跟随着老黑的脚步，没有犹豫也没有退缩，迈向一个不可知也不想知道的未来。他们的举动盲目而冒险，正如同一场男女关系的开始。深夜的寂静把他们的脚步声放大到吓人，路边的林子里还不时有突兀怪异的鸟叫。老黑清了清嗓子问：“你怕吗？”小白把他的胳膊挎得更紧说：“你不怕我就不怕了。”老黑不自觉地挺了挺腰板，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有一点怕的。虽然老黑是个唯物主义者，但在这个时候并不是那么坚定。小白不合时宜地提到了鬼，“你说这世上有鬼吗？”“有吧，不过是在每个人的心里，你不去想就不会觉得害怕了。”“那你心里有没有鬼呢？”     这是个一语双关的问题，让老黑有点迟疑。就在这个时候，他似乎听到前面路上隐约传来脚步声，顿时心跳加速紧张起来，“嘘，有动静。”“什么啊，你别吓……”小白也听到了那声音，一下子把老黑的胳膊攥得生疼。前方暗处出现了一个身影，脚步沉重凌乱，好象是个大块头。再进一些老黑终于确定了那是一个人，但这个时候人似乎比鬼更可怕一些。大块头也发现了他们，竟毫不迟疑地径直逼了过来拦住去路。小白见状吓得像小鸡一样躲在了老黑身后，把他推向一个无法回避的鹰爪之下。事到临头老黑还是要拿出镇定和勇气来的，尽管他底气不足。“你想怎么样？”对方不说话，而是把一张带着酒气的脸凑到跟前，盯着老黑横看竖看，那目光咄咄逼人但又显得有些困惑，好象死劲想把老黑认出来。胆战心惊但强做镇定的老黑毕竟不是那人想要认出来的家伙，大块头收起目光，冷冷地问：“看见我老婆吗？以前她最喜欢来这里了。”看来是个倒霉的醉鬼而不是截道的强人，老黑长舒一口气说：“对不起，我们连鬼都没看见一个，更没见到你老婆。” “那就快滚！多好的风景区啊，被你们这样的人糟蹋了，一对狗男女！”老黑的胆子找回来了，也就怒从胆边生，“你怎么骂人呐你？！”“妈的，那个婊子就是跟像你这样的人跑了。骂你怎么了，我还想杀了你这种人呢！”先发制人——当大块头说出那可怕的话时老黑第一反映就是先发制人，并且拳头已经出去了。这带着危急时刻爆发出力量的一拳正中鼻梁，砰的一声听动静好象那家伙鼻梁已经不保，接着更沉重的一声，大块头倒了下去。“快跑！”说完老黑拉着小白的手发足狂奔起来。凌晨五点的荒郊野外，“一对狗男女”没命地奔跑。奔，狂奔，有多快奔多快，有多远奔多远，直到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就像一次典型的古典私奔。世界在这个时候是不存在的，包括内心世界，他们什么也想不了，什么也看不见，只知道在黑暗里奔跑，就像穿梭在时空的隧道里……不知过了多少个光年，他们终于体力不支停了下来。慌慌朝身后望去，黑暗里金星乱晃，但听不到一点声音。危险好象已经被抛在了另一个世界，他们这才放松下来。路边是一个供游人休息的小亭子，他们坐进里面喘息。朦胧的月光下两人喘着气对视着，说不上一句话，也无需说什么，却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危险刺激了他们的肾上腺，奔跑又加剧了肾上腺的分泌，而在危险解除了的时候分泌过量的那东西一下子全部转换成了情欲。情欲的冲击下心狂跳着的小白突然抱住老黑狂吻起来，一时间两人的世界里天昏地暗飞沙走石……不期而至的两人关系上的重大突破让老黑喜不自胜，他不仅照单全收而且手上也有了进一步的得寸进尺。小白沉浸在老黑的抚摩亲吻中，浑身止不住地颤抖，显得很投入的感觉。可正当老黑试图解开小白腰带的时候，小白却做出了令人不解的举动。她推开老黑的手，声音沙哑而略带歉意地说：“不行，现在不行。”哦，从还是不行到现在不行，那到底什么时候行呢？不过让老黑稍感欣慰的是小白没有给出那个毫无说服力的生理上的解释，而是拿出了一个合情合理的心理上的解释：“你看这里就在明孝陵的前面，在那个残忍乖戾的皇帝墓前做这个感觉怪怪的，我放不开的，下次好吧。”说完非常亲昵地安慰了一下从珠峰掉下来的老黑。这个意料之外又合情合理的解释说服了老黑，也让他有了点怪怪的感觉，不过那感觉是情绪落差造成的而不是什么放不开。男人刀架在脖子上都可以有兴趣来上一次，而一旦求欢未遂，还不如拿刀砍了他。痛苦促成思考，地狱里的老黑点了根烟陷入沉思，同时也做出一个苦闷状展示给小白，看能否激发她作为一个护士的爱心。目前的局面野合是不大可能了，但如果有一间舒适的宾馆客房呢？那是一个说得过去的环境，但问题是直接提出去开房间未免显得唐突，有被拒绝的可能性，而一旦被拒绝，以后这口也就难开了……忽明忽暗的烟头照亮着忽明忽暗的前景，也带给老黑忽然的灵感——外地。对啊，没什么比一次外地的性生活更适合当下的状况了。那不仅可以让举棋不定的小白打消顾虑放开手脚，而且还给那原本赤裸裸的行为披上了一件浪漫的外衣，使之看上去色香味俱全。还有，刚才那一场“私奔”挑起了小白可观的情欲，如果是更长距离的“私奔”，那激起的情欲岂不是惊涛骇浪？至于如何把小白带到外地去，这不是一个问题。如果有需要，老黑可以为此编出一个长篇小说来。老黑扔掉烟头一声叹息：“唉，好，下次吧，我想我应该尽可能地追求长寿。”“看你说的，不要这样嘛，其实我也是想的，只是条件不成熟，等下次情绪到了条件也允许自然就水到渠成了。勉强不来的，对吗？”对，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老黑想到的是这条著名的口号，并且准备贯彻。“好了，  不说这个了，我能理解，也尊重你的感觉，再走走好吗？”“好啊，谢谢，你真好。”……出了东郊风景区是一片开阔的水面，也就是著名的玄武湖。湖被一条两旁都是柳树的小径隔开，小径被南京人称作情侣路，而情侣路，可以直接通向火车站。多么地耐人寻味呀！老黑心想这绝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巧合，这就像是一个颇具人性化的设计。每年不知道有多少情侣从这条路走过，或者有不少就从这里直接奔向火车站，奔向新生活或者一次浪漫的异地性生活。虽然折腾了大半夜，但小白丝毫没有倦意，呼吸着湖边早晨的新鲜空气让她兴致勃勃，还缠着老黑要唱歌给她听。这是一个好的想象，老黑想，就算把她带到天涯海角看来都没有问题，说不定那也正是小白想要的。他适时开始了循循善诱，“这真是不同寻常的一天，和你在一起总会有这样那样的故事发生，很奇妙，就像一篇开了头但不知道走向的小说。你总说要谈文学，其实生活就是最好的文学，只不过平淡的生活像散文，而今天，或者说和你在一起，就是小说了。你喜欢散文还是小说？”“当然是小说了。”“好，我有一个构思，你看前面就是火车站，我们到那里买两张火车票，登上随便哪趟火车，完全听从命运的安排，然后随便在一个不远也不近的小站下来，走一走逛一逛就像一次流浪一次创作，我想一定还有什么精彩的章节在等着我们，你看呢？”小白停住了脚步，抬头仰视着老黑，眼里全是柔情蜜意。“老黑，你知道吗你真是个完美的情人。但是，我不能去。除非，你把今天写成一个小说时也署上我的名字，哈哈。” 开往春天的列车上，老黑问别的旅客借了张时刻表和小白研究起在哪里下车。这是趟往被的普快，过了长江大桥第一站就是一个非它莫属的目的地：滁洲。老黑不无兴奋地指着那地名说：“就这里了，滁洲。那是个不大的小城市，却有个名声很大的琅琊山，风景应该不错，我们可以去那里玩一整天。还有，虽然那里离南京只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但已经是另外一个省了。不管这趟出行有什么收获，光这个概念就很有意思，不是吗？另外一个省。”“天啊，几个小时前我还在值无聊的班，而现在我们就要到另外一个省了！老黑你掐我一下看是不是在做梦，真不知道和你在一起还会有什么样的奇妙体验。”小白不知道的还有，琅琊山里有个著名的醉翁亭。北京时间早上九点，他们在滁洲下了车。人在外地，多少有点茫然漂泊的感觉，那感觉让小白这个没经过什么风浪的女人不得不对身边的老黑产生了绝对的信任和依赖。站在空旷的火车站广场上，小白拉着老黑的衣角：“老黑，你知道我是路痴，我已经找不到北了，全靠你了。”小白的失去主见正是处心积虑的老黑乐于看到的，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似乎可以听见春天的脚步声了。“没问题，有我在呢。”确实没什么问题，他们顺利地来到了景区。也许是由于初春，琅琊山的风景并不像老黑想象中的那么美，但对于平日里生活单调的小白来说还是足够新鲜的，当然她觉得更美妙的是那种和情人在一起游玩厮守的甜蜜滋味，所以一路上活蹦乱跳像个春游的孩子，连一朵初开的野花都可以让她兴奋不已。相比之下，当代醉翁老黑的心思却完全不在山水之间，虽然他也敷衍着表现出有兴致的样子，但他更多想的是如何在一个恰当的时机让“下次”来得不动声色，顺其自然。老黑的心猿意马终于让敏感的小白有所察觉，她取下头上那朵让她看上去挺傻的野花说：“老黑你怎么好象有点不开心，是不是觉得我肤浅，疯疯傻傻的？”“哦，不，你天真的一面很可爱，我喜欢你这样，最起码我做不到。我只是有点累了，你知道昨天折腾了一晚上，我这奔四的人不能和你奔三的人比啊。”小白闻言恢复了笑脸，“是吗，我好久没有这么开怀释放自己了，你不讨厌就行。我看你是有点累了，不如等下找个地方休息我帮你按摩按摩，我手法还不错呢。”事情已经理想得超出了老黑的想象，他无需想太多了，人顿时有了精神。“好啊，不过我也不想扫了你的兴，我们走慢点就行，等下山吃了饭再去找个宾馆吧。”接下来的时间小白收敛了许多，两人沿着山路慢慢走着似乎又回到了昨晚行走在雨后马路上的状态。女人的心思让老黑这个善于观察的作家也难以洞察，怎么刚才还兴高采烈的人一下子就变得这么沉闷了呢？坐在醉翁庭里的时候小白望着山下的风景幽幽地自言自语：“要是今天永远不会结束多好啊！”女人是天生敏感的动物，情绪化是她们的惯常表现，老黑心想这可以理解也无需担心，只需顺应她们的情绪。于是也淡淡地说：“是啊，今天是不错，及时行乐就是了，不过，也许明天会更好呢？”“明天？谁知道呢！”吃饭的时候老黑一解乏的名义要了啤酒，他觉得在滁洲不喝点酒实在是对不起那流传千古的文章了。小白也陪着喝了几杯，脸上泛起令人遐想的红晕。冬天已经过去，春天触手可及，他一刻也不想再等了。可是，喝了几杯的小白却在这个时候谈到了文学，并且大有和老黑深入探讨下去的意思。哦，现在可不是谈文学的时候，文学应该是饭后甜点事后香烟而不是一道正餐，最多也只能是道开胃菜。春天的脚步谁也无法阻挡，老黑坚信这点并且积极为此铺平道路。“谈文学是一个有意义的话题，不过如果有一间温暖舒适的客房和你的按摩，我想我们会谈得更深入一点，那也是对文学的尊重。”小白犹豫了一下。“就这些，没有更多？”老黑稍做迟疑。“就这些，除非你想更多。”小白眼神空洞地发了会呆，说：“我倒没想更多，不过我想的很多，走吧，反正迟早的事，我也累了。”她的小脑袋里究竟想的是什么呢？小白的话让老黑有点疑惑，不过看起来她已经决定不再那么封闭自己。也该是时候了，老黑想，他也感到累了。这是家三星级酒店，环境幽雅设备齐全，并且远离南京在另外一个省。进了房间老黑没有急于动作，而是不慌不忙泡了两杯茶。女人在一个陌生的环境和一个不是自己老公的男人独处，难免会有紧张和不安。老黑需要做一些事情让她放松适应。“过来先坐下喝点茶吧。”小白没有过来，而是习惯性地脱了她的外衣，露出吸引人的身段，对呆望着着她身体的老黑以命令的口吻说道：“把外衣脱了，躺床上吧。”小白突然表现出来的主见让老黑有一丝丝的不悦，他不喜欢在床上和床下都很有主见的女人。但他嘴上还是没忘了调侃一句以活跃气氛避免尴尬，“呵呵，真希望是打针而不是按摩。”老黑躺好后小白斜坐在床沿开始在他的颈部轻轻拿捏。“你想太多了吧，老流氓，正经点，谈文学吧。”“好啊，不过从哪里说起呢？文学是个很空泛的话题。啊对了，你喜欢小说，就说说小说吧。恩，基本上来说，小说是门遗憾的艺术。一个作品问世后，对作者来说剩下的就是遗憾了，比如很多作者包括我就从不看自己写过的小说，即便它获得了诺贝尔奖也是如此。”小白看起来有点迷惑。“我不是很懂，为什么这么说呢？”老黑不准备解释更多，他知道深入下去是很难拔出来的。谈文学应该是个过程而不是目的，更何况是在床上谈文学。“那，很遗憾。不过从遗憾的角度来看，可以说你也是一件艺术品，呵呵。”“这是赞美吗？”老黑翻身坐起，深情地望着小白，“当然，在我心目中你就是件老天赐予我的艺术品。”说完忍不住抱这小白亲吻起来，并且顺势把她压在了身下。小白没有拒绝，但也没有迎合老黑的动作，只是一动不动地任其摆布。小白的被动又让老黑有了不快，男人很反感女人在床上像条死鱼一般没有奥运精神，让人很没有成就感。“你，好象放不开，有什么问题吗？”小白坐了起来，抚弄了一下被弄乱的头发，摆出一副开诚布公的架势，“我想谈谈。”“行，有什么问题谈开了也好。这是两人的事，我不会让你感到勉强的。”“你知道吗老黑我真的很喜欢你。你是个有魅力的男人，会体贴尊重人，既风趣又浪漫还不乏沉稳，和你在一起感觉很舒服，你可以说是个很完美的情人。我不是个保守封建的人，有的时候我也想，可是，就我对男人的了解，我知道一旦我们上了床，美妙的感觉也就难以存在了，我将不再吸引你而你将不再完美，我们在一起就只有一次次的婚外性而不是婚外情。嘘，不要否定听我说完。我不知道你怎么看待我们这段感情，我很在乎也满足于目前的状态。如果你真的也在乎我，像你说的把我当做一件艺术品，就请不要碰我，我易碎。嘘，先别急着表态。如果你不想继续这没有性只有爱的关系，那很遗憾，我忍痛接受，但是会在这里在今天把我自己全部给你，算是留个纪念。好了，你考虑考虑吧，我去洗澡。”说完头也不回地把自己关进了卫生间。千万不要忽略女人的感情，也千万不要低估女人因为感情而激发出来的智慧，否则难免会陷入麻烦，就像老黑目前的两难处境，一直表现得像君子的老黑既不想被认为是一个玩弄情感的登徒子，也不想好不容易煮熟的鸭子飞了，欲望和理智在用他的灵魂拔着河，老黑呆呆坐在床的正中央，不知该往哪边倾斜。卫生间门一响，小白出来了，可居然只围了一条白浴巾，裸露着大片富有光泽的雪白肌肤。她没有表现出害羞也没有说什么，而是拿着个梳子对着床前的梳妆镜梳理起潮湿而卷曲的头发来。目瞪口呆的老黑被眼前的景象照耀得目眩神迷，但还好没有丧失智力。他明白这露骨的诱惑显然是一个考验：你爱我到底有多深？女人啊女人，老黑不禁摇了摇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小白的引诱反而刺激了老黑的理智，他小心咽下一口口水决定先做一个当代的柳下惠再说。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小白的浴巾忽然滑落了下来，一个成熟女人的雪白裸体顿时一览无余，而那个困扰老黑的谜也近在眼前了。哦，见鬼！行为跟着感觉走，感觉跟着身体走。此时老黑的身体转眼间已经是山雨欲来风满落楼，理智也就被吹得七零八落，洪水猛兽呼啸而来。唉，管不了那么多了，上！老黑不是个狭隘的人，但在这种情况下却狭隘到只想钻那条死胡同。就在老黑全然不顾准备铤而走险的时候，房间的门忽然被从外面打开了，鱼贯而入好几个人。衣不遮体的小白吓得花容失色，尖叫着跑到老黑身后缩成一团。为首的是一名穿制服的警察，后面是个端着摄象机的便衣，最后是个女警察。“别动，都别动啊，现在怀疑你们有卖淫嫖娼行为，穿上衣服，接受审查！”“你们！”“闭嘴！叫你说的时候再说，快点！”说完制服警察俯身朝垃圾桶里看了看，没什么发现又对女警察说：“把女的带到隔壁房间分开审。”事情来得突然，但老黑却出奇地镇定，他甚至还瞄了一眼带小白出去的女警察的屁股。接下来的事情不要想他也能预料到，那不会有什么严重后果，反而会给自己提供一些难得的创作素材。还有，成全了一个当代柳下惠。制服警察摊开本子。“对方姓名？”“我们不是夫妻，是情人关系，是来滁洲游玩的。”“对方姓名！”“小白。”“真实姓名？”“……不清楚。”“对方职业，工作单位？”……等到两份笔录核对完毕，制服警察颇有点失望，对女警察说：“去把那女的放了吧。收工。”又转过头对老黑说：“对不起，你们没问题了，我们也是为了打击犯罪。”“就这样？”“你还想怎样？”……小白是哭着跑回房间的。一些都泡了汤，女人的泪水可以把任何东西都泡软，老黑的春天下起了雨。失望在所难免，但好歹还有希望。下次吧，虽然那看起来遥遥无期。小白的哭泣就像是春天的雨一般波澜不惊，但其中却暗藏着出其不意的春雷。“那个女的！呜呜，哪来的那么好的道德优越感，先是把我当一只鸡，鸡啊！你不知道她看我的那眼神。后来，后来又把我当成破鞋，破鞋啊！老黑，你说我是破鞋吗？！”破鞋两个字老黑听出了声嘶力竭，就像所有破鞋的辩解。他被吓了一跳赶紧回答：“不是，当然不是，其实正好相反，正好相反。”“气死我了，妈的！这简直是侮辱，太过分了！不行，我不能平白无故被人当破鞋，我今天就破一回给他们看看，气死他们！”说完就解开了衣服。小白的言行如同霹雳让老黑愣在了那里，“你——”“你不要要什么顾虑，快脱吧！这和感情无关，是我愿意的。”说完自己先脱起来。哦，她怎么可以这么狭隘呢？！她怎么可以这么破鞋呢？！作为破鞋她又怎么可以这么颐指气使呢？！难道有性优势就可以想怎样就怎样不把男人的尊重放在眼里吗？难道自己是什么泄愤的工具吗？失去理智感情用事的女人不仅是可怕的，也是可恶的。老黑望着很快就完全暴露的小白身体，不觉得那个谜再有什么吸引人之处了，甚至觉得那具白花花的肉体是那么苍白和恶心。他扭过头，坚决地说出：“穿上你的衣服，小说结尾了。”当汽车驶出滁洲汽车站的时候，老黑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那地方，一块巨大的广告牌上标着：开放的滁洲欢迎您！ 北京时间零点，老黑打开电脑陷入了冥想。过去的24小时里发生的事历历在目，就像自己前半生的缩影。一种叫性的稳定而持久的冲动总是在一个又一个24小时里牵着自己的鼻子，把自己带向一次又一次的焦虑和虚空，而其副作用那些所谓的满足和快乐却微不足道稍纵即逝。是不是该反思一下了呢？是不是该有所改变呢？还是算了吧。等到一觉醒来晨勃的时候，自己想的也许是怎么解决问题而不是什么反思，谁知道呢。老黑打开那个叫《在冬雨中思春》的文件，开始了写作：十五岁那年我割掉了一块可有可无的皮肤组织，世界一下子变得性感起来……城市另一个方向的一盏台灯下，小白翻开她的日记本开始了日记：十四岁那年我用卫生棉把一处流血的伤口保护了起来，世界一下子变得感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