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情（遥寄张国荣）

黑天才

当年情（遥寄张国荣）

──你是明星，却学会远离繁华

　　亲爱的，不用我说，你也会知道有些人正从我们的视线里褪去，像留在旧居里的那幅简笔画，几个圆圈做出来的小人儿做着鬼脸。你拿碳笔的手可以拿水洗去，那幅画可以在旧居里倒塌，而在你心里，是否色彩斑斓？一年很快过去，那种万念俱灰和沮丧的情绪还能回味起来。一年后，我们依旧活着，风继续吹、风再起时，一切并未因为一个人的死去而消退，偶尔想起在这冗长的岁月中，有一个人再也没可能在你的身边响起新的曲子来。这想法稍纵即逝。因为有太多的我们和你们。

　　当年你没有没老去，当年，歌手没有老去。将来，你有许多许多“当年”可说，这个歌手还不会老去。他的当年封存起来，在唱片里，在影象里。你在声音和图象外游走，随歌唱随歌舞随欢乐。你最爱的歌，最后总算唱过，这是件想起来就让我安心的事。在歌手之后，接着又失去了些星星，我坐在床前，或在电视面前平静的接受着信息，再没能满腔惆怅了。你知道，只有当身体的一部分流失，自己才能尝到切肤疼痛。我们有时候痛，有时候感觉不到。

　　因倒春寒重添了几件衣服在身上，有个踏青计划，空气中时常闻到弥漫开来的花香，房间里飘着这个死去歌手的声音。这就是这些天的全部。你撇去内心的汹涌，平淡的日子就剩下这么多了，若是你去酒吧，若是你站在夜幕中的街道，或只单单坐在椅子上，或许有些别的异样。但你和我一样，再也无法期待这个歌手重演当年一幕，从高高的楼上落下。落下戏子的道具。这些都不会再次发生，因为你没有目睹着，所以，你当年幻想的，也变得更加虚幻。歌手确是逝去了，亲爱的你说呢？而因故事离我们太远，当他重新活跃在我们只能遇见他们的那个空间，我们就遗忘了曾发生的事情。

　　那次去唱歌，点首《当爱已成往事》，许多朋友争抢着麦，唱耳熟能详的歌。在昏暗的小间里挤满了歌词和音乐，竟不能静静的听一下。你知道，下次你再来唱歌，还会点这个歌手的歌。闭着眼睛唱，看着歌词唱，大声唱小声唱，边笑边唱，深情的唱。你拿捏着歌手的声音。不遗忘的是歌曲，人的离去，模糊的像你曾经湿润的大眼睛。有时候我怀疑，人是否真会死去。
遗留一些歌子。所以你曾说，在歌里听着，他并没消亡，至少他的歌声还在。这些安慰，我都记下了，有时候信，有时不信。

　　还能再唱起《夜半歌声》，还能再怪谁过分美丽，我一次次起身走上阳台，去寻找一些躲藏起来的记忆，那些有歌手的日子都是些沉静的夜晚，都溶进其他故事里，序曲，插曲，一些句子一些特定的场合。这个人除了坠落的那一刹那，其他的只是沁入你我的心中，没有一丝喧哗。当年的这天，女孩拿着我用过时间最长的钢笔，放到他最后躺过的地方，而今，而今什么呢？
　　我不相信，每当这个日子来临我会想起他；我不相信，当这个日子再次来临，我会再挤出一些忧伤；我不相信，每当这个日子来临我会唱起他的歌；我不相信，每当这个日子来临，我会写一篇心绪烦乱的文。只是当他的歌擦着心房缠绕，有人开始在你的心房上书写毛笔字，你是否会如我这么想：长夜无须一个人。似乎就是这样，当年，我们一夜一夜共同度过。现在，也要如此。


　　
　　　　　　　　　　　　　　　　　　　　　 2004.4.1 黄州

尹炙

与人杰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