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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14 14:34:28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转生 太阳是没有情感的，也许有一天它不再升起的时候，春水的心情能好过一点。 面对对面床上的妮鸢，春水今夜已经抽了两包哈德门了，肺就像被浓稠的白米稀饭灌满，每次呼吸都顶着胸腔被撕裂的危险。黑暗的屋子里，只有烟头那杯灼焦的红黄亮光在挣扎着。春水被自己呼出的烟气呛到，想咳嗽，空旷的屋子里，响起了诡异的呼吸声。春水摒住呼吸，拼命想抑制住咳嗽，但还是直到咳出浓痰才制止住。春水紧张得向妮鸢的床上看去，半地下室的窗户在这个时候漏不进半点月光，但是春水还是能通过妮鸢呼出那浓浓酒精味儿的气息感觉到她惨白到凄美的脸蛋儿。 春水把被子往自己身上拢了拢，在心里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春水自己是在宿舍里睡大觉的时候被手机的震动弄醒的，梦里春水梦见大学时暗恋的女孩爬在课桌上恸哭不止，身体不停的抽搐，这在春水看来，竟然有了一些挑逗的味道，女孩的身体慢慢变成了粉红色，像是被扒皮的老鼠，肌肉随着哭声跳动着，春水想上去拥抱她，用手指抚过那肌肉，春水似乎都能感觉到那种润滑。手机的震动把春水呼唤出来，春水意识到自己的枕头是湿润的，手机上则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春水是在一种精神恍惚的状态下走到城铁站，坐在城铁站天桥的台阶上，低着头看着铁桥下穿流而过的车辆，有一种想跳下去的欲望。从这个角度说，妮鸢的出现显得很及时，春水看着面前这个皮肤白得吓人的姑娘，心里叹了口气。妮鸢在深秋里，穿得很淡薄，穿着几乎掩住鞋面长裙，纯深绿色的毛衣，头发散乱，被简单扎在一起，玫瑰色的头绳，春水感觉到一种病态的和谐，但是妮鸢脚上那双明显是男士的棕色棉皮鞋让春水心里产生了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时间已是傍晚，春水和妮鸢走在满是瓦砾的街头，春水不知道说什么好，也许是长期的踽踽独行让春水现在有些不适应，多长时间没有和个姑娘在一起走路了呢，春水感觉自己在飘，秋风也有了一些春风的和煦但是只是力度，脸依然干涩，春水在行走的过程中没有时间好好看看妮鸢的模样，也许说没有这个心情更为恰当，秋风的力度这么温柔，让春水的胃抽搐起来。妮鸢自我介绍是和春水同一大学的师妹，现在还是在读大学生身份后就不说一句话了。春水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师妹是怎么找到他现在读研究生的学校的，一切都不知道，只有一个叫妮鸢的姑娘走在他的身旁才让他面对这一事实。 路过一家破败的饭馆，春水示意要不要进去吃一点东西，妮鸢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就自顾自得走进饭馆，春水只能跟了进去。 饭馆确实破败，凹凸不平还存有上一桌留下的残骸的桌面，廉价印有明星笑脸的桌布，各种颜色塑料的凳子，一切都预示着这里的廉价，春水和妮鸢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坐了下来，光着膀子猜拳的男人们让春水皱了皱眉头，而妮鸢似乎没有注意到。惨白的脸上凄惨的神情始终没有改变，机械的坐下，摆弄着桌上筐里的一次性筷子。老板娘热情洋溢的走到桌前，把肮脏的菜单扔到了桌面上，沾上里绿色黄色的菜叶和几根细细的胡萝卜丝，春水勉为其难把菜单拿起来的时候，淡黄色的汤汁滴落在妮鸢的胳膊上，春水在瞬间里，看到那是一只枫叶一样颜色的胳膊，红得吓人，春水的手抖了一下，菜单跌落在地上，春水手忙脚乱得想把菜单拣起来，但是妮鸢抢先一步把菜单拾起，用没有血色的手指翻开，春水看到那双手，指甲是被修过的，长出指尖的部分像水晶一样，掺杂着淡蓝的水晶，手很纤细，皮肤细嫩，看不出经络骨骼，但是青色的血管蔓延在关节处。春水想去抚摸着双手，把它含在嘴里，但是这种念头都吓坏了春水自己，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这个并不漂亮的所谓女师妹会产生这种念头，春水自己的手紧紧攥着，弄疼了自己。当他清醒过来的时候，老板娘早已经走了，妮鸢点好了菜，继续摆弄自己手上的筷子。春水不好意思再向妮鸢看去，假装好奇得向附近几桌的客人张望着。突然，春水感觉到自己的手背被什么东西划弄着，低头看，是妮鸢用指尖那水晶般的指甲在春水的手背上滑行着，春水惊异的抬起头，却发现妮鸢并没有看着自己，另一只手还在摆弄着筷子。春水抽回自己的手，低下头，用余光瞟见妮鸢那只曾在他手背上滑行的手攥成了拳头，很紧很紧，春水似乎都能感觉到妮鸢的指甲嵌入手心的皮层肌肉，在骨头上摩挲着。这种感觉让春水向立刻逃离这里，远远的。 菜上桌了，几道家常菜，五颜六色的摆在桌上，却让春水感觉到一种不协调，油腻的光泽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很粘稠，老板娘端上来一瓶不知名的白酒和两个有着缺口的玻璃杯。春水惊异得看着老板娘，老板娘颤动着脸上的皱纹，用眼神向妮鸢的方向示意了一下，妮鸢没有抬头，用筷子在油腻的菜里翻动着。 春水向老板娘点了点头，打开瓶盖，用手指在杯延上抹了一圈，倒了一个满杯，一个半杯，盖上瓶盖，抬头看看了妮鸢。妮鸢停下了手中的筷子，拿起那杯满的一饮而尽，头抬得很高，春水看到了她那修长的脖子，同样是没有血色，雪白细腻的脖子，在毛衣领子的映衬下，像是天鹅。从杯延滴落的白酒顺着脖子流入毛衣里面，慢慢的，像是留恋那皮肤不肯离去似的。春水看着这一切，似乎看到妮鸢里面的皮肤同样被酒精湿润，春水眯起眼睛，端着那被半满的酒杯，嘬饮着。 灯光依然昏黄，饭馆里的客人走了一批又一批，老板娘在桌子与桌子之间快速移动着，划拳，打情骂俏，各种声音在饭馆里充斥着，妮鸢喝完一杯，春水就给她满上，妮鸢保持着单一的姿势，每次都会让自己的脖子暴露在空气里，春水感觉到她脖子里的肌肉和骨骼随着酒水蠕动，妮鸢喝完第九杯后，天鹅一般的姿势保持了几秒钟，终于趴倒在饭桌上，头发散乱开来，盖住自己娇小的头颅，桌面上出现了大片的黑色。 客人都走光了，老板娘在收拾着各个脏乱的桌面，妮鸢趴在桌子上，发出轻微的喘息声，春水自斟自饮着，每次都是半杯，每次都是那么细细的品味，春水似乎忘记了前面还有个姑娘，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老板娘收拾好了桌面，自己端出一碗面条，从橱柜里拿出一瓶开过盖得酒，坐在离春水很远的座位上，给自己倒了一杯，端起酒杯，向春水举了举，一口喝完，然后便唏流唏流得吃起面条来。 春水喝完最后的半杯酒，看了一眼妮鸢，起身走向老板娘，掏出钱，付了帐，回身走到妮鸢面前，把妮鸢抱起来，背在自己的背上，向门外走去，背起的时候，春水瞥见了妮鸢手中抓紧了一双没有拆封的一次性筷子，春水笑了笑，走出门外，饭馆里，传出老板娘吃面条的呼噜呼噜的声音。 背着妮鸢走在街上，秋风已经没有了那份温柔，路灯大部分都坏了，隔着一段路才有一盏是亮着的，就这样忽明忽暗，春水一步一步在人行道上走着，周围的温度似乎也随着亮度改变着，春水感觉到了背上妮鸢的呼吸，一吸一吐很有节奏感，春水看了看表，宿舍是回不去了，宿舍旁的小区倒是有地下室可以住上一晚。 春水被自己的念头惊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似乎没有意识的走到登记处，那里坐着一个老头，秃着脑袋，面无表情的收下春水递过去的纸币，丢把钥匙到春水的胸前。 把妮鸢放在床上的时候，春水发现妮鸢的头发又被扎了起来，那根一次性筷子像簪子一样插在发髻上，春水不知道妮鸢是什么时候完成这一动作的，但是把妮鸢放躺在床上的时候，头发又散开来，床上出现了一团黑色，流动着的黑色。 春水的手被烧秃的烟头烫了一下，春水清醒了，抬头，发现已经是清晨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周围的景物都清晰的可怕，青灰色的空气弥漫在屋子里，这种颜色随着呼吸也到达了春水的肺里。春水被一声动静吓了一下，四下看看，是妮鸢，妮鸢展开了身体，让被子滑落在地上，不知什么时候妮鸢的毛衣被弄在了一旁，裙子也被半褪了下来，深绿色，褐色，黑色在妮鸢的床上杂乱的摆放着，中间夹杂着妮鸢身体的白色，也许是冷了，妮鸢又蜷缩在床上，是婴儿在母亲子宫的姿势，春水看着眼前的景色，两只手深深埋进了自己的脑袋。 春水起身走到妮鸢的面前，拾起地上的被子，想给妮鸢盖上。 “不行，我怀孕了。” 春水抬起自己的头，看见了妮鸢睁开的眼睛，春水在妮鸢的眼睛里，看到了，看到了幽怨。有几秒钟，春水感觉到了下陷的快感， 春水给妮鸢盖上了被子，走出房间，关上门，坐在门口，掏出烟盒，点上一支，深深地吸了一口，憋住不吐气。 春水感到自己的肺就快炸了，但是他还是不吐气，直到他感觉到自己在粘稠的液体和浑浊的气体中，从自己的身体里钻了出来。 太阳升起来了，阳光漏进了地下室，妮鸢睁着眼睛，感觉到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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